第20節
又過了三五日,謝玉嬌的身子已經完全好了,徐氏有悄悄派人去蔣家村打聽了,聽說那蔣國勝還吊著一口氣在,還沒死呢,心里好歹也放下了一些心,只巴望著明兒去廟里,把這來龍去脈的事情都跟菩薩好好說清楚,也讓菩薩不要怪罪謝玉嬌,至于那姓蔣的,要是能留下一條命來,也算落得心安了。 謝玉嬌早已經把這事情拋到了九霄云外,精神奕奕的請了兩位管家、并徐禹行一起在書房商量起事兒來了。 陶來福那邊倒是沒有什么大事情,只是再過不了幾日,又到了秋收的日子了,陶來福只巴望著這幾日雨水少一些,這樣也能讓稻子長的飽一些,收成也好一些。他最近來回的跑,人都曬黑了一圈,精神頭倒是不錯的很,說起如今有了治安隊,那些難民也不敢橫了,最近謝家宅偷雞摸狗的事情都沒發生過,當真是讓自己送了一口氣。 劉福根那邊,衙門那里人也約好了,他這邊一早也去給蔣家送了信,說好了日子要去把嫁妝搬回來的。只是如今蔣家忙著那半死不活的蔣國勝,還不知道到時候那不拿得出來,好在那些地契店契的,都是大姑奶奶自己藏著,只怕蔣家人一時也翻不出來,到時候直接這邊帶了婆子去取回來,只是那些古董字畫家具什么的,只怕就搬不回來了。 不過那些東西也有限,就算被蔣家扣下了,給蔣國勝當棺材本兒,到底自己也虧不了多少了,只是白白葬送了大姑奶奶這么多年的青春罷了。 “這事情你交代沈大哥去辦好了,這幾天你就不要忙這事情了,跟舅舅一起去城里,好好看看房子是正經?!?/br> 劉福根一聽這話,頓時點頭哈腰道:“回大小姐,宅子倒是看得差不多了,有六七棟好的,只是這價格也不便宜,還有那貢院西街的一條鋪子,我也托了人去何家問了,如今還沒給答復?!?/br> 徐禹行聽了,忙問道:“到底是個什么價格,先說來聽聽?!?/br> 劉福根便開口道:“四進宅院,在三條巷那邊的,要三千兩紋銀,三進的宅院烏龜里附近,也要兩千兩,其他還有兩進的宅院稍微便宜點,只是地方有點偏,都到了城北那頭了,靠著江邊風大,有錢人家不往哪兒住?!?/br> 徐禹行點頭點頭,只開口道:“那四進宅院的,明兒我跟你去瞧一瞧,若是可以的話,就早些定下來,我這邊有現銀票?!?/br> 原來徐禹行這次從北邊回來,聽得最多的就是朝廷要南遷的事情,雖然這種事情老百姓是一無所知的,可那些當官的人,但凡有些能力想要自保的,人人都關心著這事情呢! 徐禹行的岳家雖然在兵部當一個堂官,這些事情倒是靈通的很,便托了徐禹行,早些替他們在金陵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如今雖說朝廷還沒有下明旨,可陸陸續續往南邊轉移資產的官家商戶已經不少了,再加上這幾次聽說大雍都沒打勝仗,前頭又死了個將軍,軍心不穩,只怕還要繼續敗呢!” 謝玉嬌聽了這話,倒是心疼起那五千件棉襖和五千兩銀子了,要是大雍一敗涂地,謝家這投資也算是打水漂了。 “北邊要是守不住,會不會打到南邊來?”陶來喜一輩過慣了安穩日子,實在擔憂的很,這不謝家宅收留的那幾十戶的難民才安頓好,又涌那么一批人進來,可不是又要讓他頭大了。 “打到南邊倒是不大可能,畢竟這么遠的路,就算要能打過來,那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只是如今世道不好,這一次我帶過去被北邊的東西,就沒能全出了?!毙煊硇兄粨鷳n道。 謝玉嬌心里早已經有了想法,世道不好、生意難做不打緊,謝家還有這么多土地呢!日子總能過下去的,如今倒不如把那些陳年舊賬都收了,多置辦幾個宅子,等到時候北邊真的守不住了,大家伙一股腦的往那邊來,那時候金陵城的房價,可不就能水漲船高了? “舅舅不必擔心,你上次寫信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動了心思了,既然生意不好做,就先放一放,索性多置一些產業,雖說這北邊究竟能不能守住還未可知,可如今鬧的人心惶惶的,還不是一樣有人來南邊安置產業嗎?照我說,就現在開始,屯幾套好的宅子在手上,到時候要是真的打過來了,那京城得有多少人跟著過來,那時候是租是賣,反正也都虧不了。除了宅子,還有鋪子,也需屯幾個,那些北邊來的商家,到那個時候必定是舉家搬遷,手里肯定大把的現銀,鋪子的價格估計也得翻一翻?!?/br> 徐禹行聽謝玉嬌說的這樣頭頭是道的,心里也暗暗叫好,可一想著這畢竟是發國難財,倒覺得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說實話,現如今要么做官、要么有錢,這兩樣需得沾上了,才能路路通順,他們不過想著法子賺錢,做的也是正經營生,也沒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嬌嬌說的很對,如今不安生,確實不能在帶著錢亂跑了,城里還算安穩些,好歹有衙門有守軍,也不怕被人搶了去,從明兒開始,我就把外頭的賬收一收,看看有什么好地段的宅子,多安置幾處?!?/br> 謝玉嬌一想起在現代的時候,房價高的想上吊,買上一套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兒了,背著貸款就死了,如今到了古代,倒是可以充一把土豪,也算是過了一把癮了。 第二日,正是八月初一,徐氏見如今謝玉嬌身子也好了,便非拉著她一起去弘覺寺上香,順帶又帶上了徐蕙如,娘三個一起高高興興的往廟里去。 弘覺寺在牛首山的山麓,離謝家宅大約一二十里的路程,好在馬車行的快,去到山下的時候,時辰還算早。平常的窮苦人家,也都有初一十五上香的習慣,只是大多都是去小廟里,就像是土地廟、山神廟、龍王廟一樣的地方,不過三五里路就有一個。像弘覺寺這樣的大寺廟,除了這附近的百姓之外,大多數香客都是這江寧縣有頭有臉的人家。 因為前一陣子謝家守著熱孝,所以徐氏并沒有多來廟里,如今這才頭一次出來,便遇上了好些個熟人。謝玉嬌是第一個跟著徐氏出來,今兒她穿著一襲粉白撒花金色滾邊緞面對襟褙子,頭發上帶著粉色珍珠圓簪,一張臉俏生生的,嘴角雖然含著笑,可眉宇中卻透著幾分精明和冷艷來。 徐蕙如穿著月白描金花淡色衫,下身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她有在京城生活了兩年,談吐上比起謝玉嬌更小心謹慎,越發讓人覺得超凡脫俗。 兩人站在徐氏身邊,就如同一對姐妹花一樣,讓周圍的一切都便的黯淡了起來。幾個和徐氏熟悉的太太見了,只都忍不住上來打了招呼,笑著和徐氏寒暄了起來。 謝玉嬌彬彬有禮的給各位見了禮,眾人瞧著她的眼神各有異樣,謝玉嬌也懶得揣測她們的想法,見徐氏忙著應酬,只先拉著徐蕙如去一旁拜佛求神了。 人群中遠遠有人從這邊瞧過來,隔著人群指指點點道:“那就是謝家姑娘,聽說差點兒把蔣家大爺給整死,現如今蔣家狀告不成,反倒折了一把,聽說那蔣大爺怕是活不長了,你說這俏生生一個姑娘,這手腕咋這么厲害?” 另外一個圓臉的中年婦女聽得起勁,只跟著道:“可不是厲害,當初在謝老爺下葬的時候,還說將來要招女婿,謝家的銀子,族里一分都別想分,誰知道這老天也算開眼,叫謝老爺的一個小妾給懷上了遺腹子,如今算算日子,也有六七個月了,倒不知道生出來是男孩還是女孩?” “便是男孩又如何,她如今這么厲害,誰敢娶她?讓她給你家當兒媳婦,你敢不敢要?” “哎喲喲,這玩笑可千萬別開,我還想留著我兒子給我送宗呢,你可別咒我!” 兩人說完,笑做了一團,手挽著手,又往別處去了。 徐氏和眾人寒暄完了,上過了香,捐了香油錢,便帶著謝玉嬌和徐蕙如去了后面的禪房。禪房幽靜,丫鬟沏了茶上來,張mama進來的時候,臉上卻有些不好看。 徐氏正打算開口問她,便聽見有人在門外問道:“里頭是謝夫人嗎?我家太太過來瞧你來了?!?/br> 張mama一時也沒心思動氣,便只轉身迎了出去,卻瞧見是何家太太正帶著丫鬟和老mama,已經往她們禪院里進來了。這何太太身后還跟著一個人,張mama定睛一看,卻正是那日帶著個丫鬟來送葬的何文海。 謝玉嬌和徐蕙如正在里間休息,聽見聲音就走到窗口看了一眼,徐蕙如便問道:“表姐,是誰來了?我們要出去見禮嗎?” 謝玉嬌只不屑道:“不用出去,一只癩□□而已?!?/br> 徐蕙如一時不明所以,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問道:“賴□□?什么癩□□?”說著便也站起里,走過去瞧了一眼,見了何太太身后的何文海,只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道:“果真是好大的一只癩□□?!?/br> ☆、第0046章 謝老夫人在世的時候,和何家的來往也算多一些,后來謝老夫人去世之后,謝老爺當家,素來對何家這個表兄有點看不上眼,所以也就漸漸疏遠了,不過就是逢年過節偶爾走動走動,盡一盡親戚的情分罷了。 徐氏和這何太太,也算不得太熟悉,何家自從搬去了城里住,就把自己當城里人一樣,平??h里面大戶人家人情往來,也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徐氏是公侯小姐,那里能看得慣這種做派,漸漸的也就不跟這何太太熱絡了。 今兒瞧見何太太特意過來瞧自己,徐氏倒還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只親自迎到了門口,笑著道:“嫂子怎么來了?!敝x老夫人是何家老太爺的閨女,何太太是何家老太爺的孫媳婦,故而徐氏這一聲嫂子,倒也叫的貼切。 何太太見聞見,便笑著道:“弟妹客氣了,進來的時候瞧見了你們家的馬車,才知道你今日也來了,平常我不怎么往江寧這邊來,倒是遇到的少了?!边@一番客套話倒是說的暖融融的,又喊了身后的何文海道:“文海,還不快點來見過你姑母?!?/br> 徐氏口說不敢當,那邊何文海已經上前來,朝著徐氏作了一揖,徐氏見謝玉嬌并沒有出來,便吩咐張mama道:“mama,你去里間把嬌嬌喊出來,就說何家舅母來了?!?/br> 謝玉嬌在里頭自然也聽到了她們的說話,便對著徐蕙如吐槽道:“我那兒來什么何家舅母,我就只有一個舅母,那就是你母親?!?/br> 徐蕙如聽了這話,心里高興,又想起自己母親早早就去了,又覺得有些難過,只低著頭不說話。謝玉嬌見張mama進來了,也知道今兒必定逃不過去,便起身走到外頭廳里,朝著何太太福了福身子,小聲道:“給舅母請安了?!?/br> 何太太見謝玉嬌出落的如此好,這聲音又這樣清脆悅耳,一雙眼忍不住就上下打量了起來。她方才在外頭還聽了幾句有關謝玉嬌的閑言碎語,一時還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如今瞧著乖順溫婉的樣子,和傳聞中的母夜叉似乎差了很多呢,便端著笑道:“好姑娘,難為你了,你父親去的早,家里的事情倒要你來cao心,瞧瞧這下巴尖的,我都心疼了?!?/br> 何太太說完,像模像樣的用帕子壓了壓眼角,又道:“前幾日聽說你病了,原想讓你表哥去瞧瞧你的,碰巧他最近事情多,不曾脫得開身,也就沒去了,沒想到今天在這兒倒是遇見了,也算你們的緣分了?!?/br> 謝玉嬌抬起頭,冷冷掃了一眼何文海,見他今兒倒是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再沒想上回那樣一雙眼睛肆無忌憚的往自己身上粘糊,便笑著道:“原來表哥事情那樣忙,我倒不知道了,上回爹爹下葬的時候,我正巧渴了,想在表哥的棚子里喝一口茶,沒想到反被個丫鬟給了好一陣子的臉色看。我心里就尋思著,大約自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讓表哥的丫鬟也看不過眼了,還想著尋個機會,給表哥致個歉,得罪了您身邊受寵的丫鬟,當真是過意不去呢!” 謝玉嬌可不是一個善于忍氣吞聲的主子,上回那丫鬟的張狂模樣,她還記在心里呢!謝玉嬌上次臨走就已經沒給何文海好臉色瞧了,如今在何夫人跟前再提一回,且不管那丫鬟到底是個什么下場,好歹出了心中這一口惡氣了。 何太太一聽那還了得,一個丫鬟居然還敢在謝玉嬌跟前拿大,頓時就緊覺了起來,又怕下了何文海的面子,便笑著道:“這事情我是知道的,文?;貋砭驼f了,那個丫鬟一早就攆出去了?!焙翁贿呎f,一邊給何文海遞眼神,何文海瞧著卻有些不大樂意的樣子,只隨口道:“表妹別在意,那丫鬟已經攆出去了?!?/br> 謝玉嬌一看他那敷衍的樣子,自己也懶得敷衍了,只輕哼了一聲道:“我有什么在意的,又不是我們謝家的丫鬟,要是謝家有這樣拿大的丫鬟,只怕不等攆出去,一頓棒子也打死了?!?/br> 這話說的何太太和何文海兩人都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徐氏知道謝玉嬌沉不住脾氣,怕她得罪了人,便開口道:“你進去和你表妹說話吧,我們這兒不用你陪著了?!?/br> 謝玉嬌福了福身子,頭也不回的進去了,徐氏只好陪笑道:“她爹在世的時候,尤其寵她,如今都寵壞了,我正愁呢!” 何太太見徐氏這么說,正落了自己的下懷,忙接口道:“弟妹,不是我說,這樣下去可不行,嬌嬌還是姑娘家呢!將來總要嫁人的,這般厲害,以后怎么議親呢?” 徐氏原本也知道謝家和蔣家的事情是捂不住的,可也沒預料這閑言碎語傳得這般快,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問道:“嫂子在外頭都聽到了些什么?” 何太太便擰著眉頭,裝作不好意思道:“外頭傳出來的話,能有幾句好聽的,你沒聽見正好了,哪有還特意問的,不過我這里,到底還有一句體己的話,要跟弟妹說,無論如何,我們何家是不會嫌棄嬌嬌的?!?/br> 何太太的話才說出口,何文海只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情愿的樣子,卻是想攔也攔不住了。謝玉嬌進了房里,何太太這話又說的小聲,謝玉嬌到底是沒聽見。 徐氏一聽這話,一時間還覺得有些感動,瞧著何太太也越發熱絡了些,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便低聲道:“她爹剛去,談這些事情還早呢,我倒是還沒想過,文海都那么大了,讓他等著我們嬌嬌,我也過意不去??!” 何太太見徐氏這么說,雖是推諉,卻半點沒有拒絕的意思,心里已經隱隱有些高興,又道:“男孩子晚一些娶妻,那也不當什么事兒,我們還等得起?!?/br> 徐氏聞言,就越發感激了,還真覺得謝玉嬌似乎除了何家,別家人就不敢要了一樣,張mama在一旁聽了,越發不敢把外面聽來閑言碎語說給徐氏聽了。 兩人又閑聊了片刻,徐氏親自送了何太太他們出來。何文海跟在何太太身后,一臉不情愿道:“母親你也聽到了別人是怎么說謝家表妹的,這樣的兒媳你敢要,我可不敢要了!” 何太太瞥了何文海一眼,冷笑道:“之前送葬了回來,是誰說非她不娶的?這才幾個月呢,看把你嚇的!我瞧著你表妹好的很,一點兒不厲害的樣子?!?/br> “不厲害外頭這樣傳她?你沒瞧見她一見你就開始告狀了嗎?”何文海只郁悶道。 不提這個也罷,一提何太太就越發來氣了,只問道:“上回跟在你身邊的是翠杏是不?你今兒回去就把她給我攆了,要我在瞧見她還在你院子里,你信不信我賞她一頓棍子,打死了干凈!” 何文海嚇了一跳,急忙勸慰道:“母親怎么跟那個毒婦一樣了,動不動就打人,翠杏也是為了我好,怕我將來降不住她,所以就幫著我給她點下馬威而已?!?/br> 何太太聞言,只停下腳步,一記暴栗打在了何文海的腦門上道:“你是個男人,你要個丫鬟幫你給下馬威?她厲害些還好呢!省得你將來再這樣胡作非為的!實話告訴你吧,家里最近周轉有些不靈,你父親正預備要把貢院西街那一條鋪子賣了,如今談下來,謝家給的價格是最好的,你若是能把你謝家表妹娶回來,到時候沒準那一條鋪子還能做了她的嫁妝,再回到咱何家來呢!” 何文海聽了這話,縮著脖子不說話,只低著頭,跟在何太太的身后,郁悶道:“那也不能為了這個,把我給搭進去??!” 謝玉嬌聽見外頭動靜,知道何家的人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道:“癩□□終于走了,可把我給愁死了?!?/br> 徐蕙如湊到窗口看了一眼,笑著道:“表姐快別生氣了,走了就好了?!?/br> 徐氏從外面進來,瞧見兩個人正在閑聊,便開口道:“嬌嬌方才也太失禮了,何太太怎么說也算是你的長輩,怎么能這樣對人家呢!” 謝玉嬌聽了,只滿不在乎道:“我又沒對她怎么樣,我說的都是實話而已,再說了,那個何文海,看著就不像好人,我恨不得他也對我兩看生厭的才好呢!” 徐氏聽她這么說,心里又郁悶了幾分,又想起如今謝老爺去了,家里又依靠這謝玉嬌,她這樣能干,也都是因為自己這個當娘的太沒用,不然的話,也不至于處處都要讓謝玉嬌一個姑娘家去出頭。徐氏想到這里,只又難過了起來,忍不住就紅了眼眶,謝玉嬌見了,這才有些著急,只安慰道:“母親快別這樣,我以后乖乖聽話就好了?!?/br> 到了晚上,一眾人用過晚膳各自散去了,徐氏支著額頭,想今兒白天何太太說的那件事情,張mama看徐氏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只勸慰道:“何太太說的那些流言,奴婢也聽見了,其實也沒什么要緊的,不過就是說姑娘厲害,幫著大姑奶奶出了一口惡氣,還整治了蔣家那惡霸,大家伙夸得多呢!哪里就把姑娘說的那么不堪了?!?/br> 徐氏蹙著眉頭,這些閑言碎語,她不聽也知道,好是好不了的了,她一輩子就得了謝玉嬌一個閨女,如何有不心疼的道理,想了老半天,這才開口道:“我想好了,不管沈姨娘生出來的是男是女,若是將來嬌嬌找不到稱心如意的人家,我就做主讓她招上門女婿,橫豎我是舍不得她在別人家受委屈的?!?/br> ☆、第0047章 張mama見徐氏想明白了這一層,心里也越發欣慰了起來,只高興道:“太太能這么想,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且不說姑娘如今做出這些事情來,樁樁件件都是為了謝家,將來要是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一落地,是個男孩,太太也不能疏遠了姑娘啊。一來那孩子小,也指望不上,二來畢竟也不是太太肚子里生出來的,總隔了一層?!?/br> 徐氏聞言,只點了點頭,眉宇還是透著幾分焦慮,只開口道:“你說的我也知道,將來我來了,唯一能指望上的,也就只有嬌嬌了,如今嬌嬌年紀也大了,等過兩年出了孝,只怕這族里的叔伯們又要開始給她張羅親事了,他們的心思我也明白,到時候我們老的老,小的小,嬌嬌一個嫁出去的閨女,自然也不能插手家里的事情,只要謝家出一些亂子,他們也好乘亂得一些好處,哪里有如今嬌嬌管著,這樣滴水不漏的呢!” “太太既然想的這樣明白,不如就回了何太太,她今天說的那些話,場面上聽著倒是像喜歡我們姑娘,可這舌根下頭壓著的話,可不是就說我們姑娘如今名聲不好了,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依我看,我們姑娘再怎樣,也比她那個兒子強出去許多了?!?/br> 徐氏一整天都在為這個事情心煩,被張mama這樣一提點,果然就想明白了。也怪自己耳根軟,居然就被那何太太給帶著走了,差點兒就生出錯的念頭來了。徐氏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道:“幸好有你在我身邊,是不是的提點我,不然我還真要被人給騙了去?!?/br> 徐氏打定了給謝玉嬌招上門女婿的主意,第二天就打發了張mama去了一趟何家,說了一堆的好話,只說徐氏舍不得謝玉嬌,將來姑娘必定是要留在家里的,到不好意思讓他們何家的少爺等著,所以親自上門說清楚,也免得兩家誤會了。 何家的如意算盤打的噼啪的響,誰知道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又打了水漂了。何文海在外頭聽了,心里反倒欣喜了起來,只等張mama走了,忙進來道:“母親你聽見了,我看不上她,她還看不上我呢!快點把翠杏給接回來吧,我都習慣了她服侍了,晚上沒她在房里,睡不安生!” 何太太氣得鼻子冒煙,一指尖往何文海的腦門上戳過去,氣呼呼道:“攆出去的丫鬟,還要了何用,再給你買一個吧!” 這一眨眼過去了數十天,便到了中秋,今年謝家守孝,倒是沒有什么親戚要走動的,只不過還是按照老規矩,在縣里頭的福香園訂了好些個月餅,發給族里面沒有什么進項的叔伯兄弟們。 謝玉嬌瞧著賬本上這一項的銀子,心里老不服的,也就謝老爺心善,愿意養這一群吃白食的。 這時候族里的叔伯兄弟們陸續進府上來拿東西,除了月餅,還有牛皮紙包著的白糖,幾匹素色的綢緞,這些都是劉福根以前張羅習慣的。所以今年來問謝玉嬌的時候,謝玉嬌也就答應了,等東西運了回來,瞧見了,謝玉嬌倒是覺得心疼了。 上回沈石虎去蔣家取回大姑奶奶的嫁妝,蔣家人死皮賴臉、坑蒙拐騙一樣的,賴下了不少東西,謝玉嬌一時也急了,就把這些東西列了出來,心道我自己沒本事要,那就索性也做個好事,全捐給衙門好了。 康廣壽看著劉福根送來的嫁妝單子,真是哭笑不得,那邊劉福根哭喪著臉道:“康大人,我們家實在沒辦法了,大小姐說,這事兒康大人沒準在行,要是能要回來,這些東西,咱也都捐給朝廷了?!?/br> 至于為什么說康大人在行,那也不過就是康廣壽嚇唬了蔣家人一番,說如今這欠的銀子都已經是朝廷的了,可跟欠謝家不一樣,欠謝家的銀子你們賴著,沒人管,如今欠朝廷銀子你們賴著,那可是要抄家充公的! 蔣老爺因為這個被嚇的中風都犯了,蔣國勝又是半死不活的樣子,蔣老太沒辦法,只好拿了幾份田契出來賣,誰知道被謝玉嬌給知道了,讓陶來喜有跑了一趟,把蔣家好幾處的良田給買了回來。 康廣壽知道了之后,只覺得自己有一種nongnong的,和謝玉嬌狼狽為jian的感覺,可不知道為什么,還覺得挺高興的。 “大小姐,康夫人三天之前生下了一個兒子,雖說折騰了好半天,最后也母子平安了,大小姐看看送些什么禮過去呢?小人也好先預備著,雖說我們家如今守著孝,可私下里讓舅老爺以徐家的名義打點打點,也是好的?!?/br> 謝家如今守孝,處處都不方便,這事情確實也需要打點。謝玉嬌便點頭道:“東西你還按照以前爹爹在的時候選,不用再來問我的主意了?!眲⒏8粋€勁點頭稱是,規規矩矩的出門辦事去了。 這時候喜鵲走過來,見劉福根走了,便開口道:“姑娘,族里的二叔公來了,正在前院坐著呢,太太讓喊姑娘過去呢?!?/br> 那二叔公自從在謝老爺下葬那日吃了鱉,一時倒是老實了許多日子,最近族里面大小的祭祀,也沒親自過來,無非就是派了跑腿的,來府上支取香燭銀錢。這些都是小錢,謝玉嬌也沒啥好克扣的,反正他們靠著這些銀子,也發不了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