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哦?”余修遠問,“在想什么?” 挽著他的手臂朝客廳走,岑曼狀似無意地說:“周睿好像對分子料理也很熟悉,我還以為只有學化學的人才會對它感興趣,比如你,比如小梁總……” 余修遠帶著她同坐到一張單人沙發上,他隨意地“嗯”了聲,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你跟小梁總是不是先前就認識的?”岑曼調整了一下坐姿,雖然坐得舒服,不過卻把大半重量都壓在余修遠身上。 余修遠干脆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她沒有拒絕,反而扭著脖子看著他,眼巴巴地等著他回答。他雖然沒有躲避她的目光,但是也沒有說話。 他越是沉默,岑曼越是覺得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不等他給予答案,她便心急地往下問:“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怎么認識的?以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欣賞夠她那困惑又疑慮的表情,余修遠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很想知道?” 岑曼用力點頭,正以為他要為自己解惑,不料他卻吐出了幾個字足以氣死人的字眼:“那我不告訴你?!?/br> 第55章 空港(二) 得知余修遠又拿自己尋開心,岑曼揪著他的衣服撒野:“逗我就這么好玩嗎?” 余修遠放松身體靠在沙發靠背上,襯衣的紐扣被蠻力解開,他也毫不在意:“確實挺好玩的?!?/br> 岑曼更加用力地扯他的衣領,而他指著喉嚨夸張地咳嗽起來。明知道他只在裝模作樣,她還是松了手,別過頭“哼”了一聲:“這么喜歡玩,你逗小貓小狗去!” 眼看著不對勁,余修遠連忙哄她:“小貓小狗哪有你可愛?” 他輕聲細語地在耳邊說上幾句情話,岑曼的臉就繃不住了。她重新將臉轉回去,問他:“那你快說,你跟梁溯是不是以前就認識的?” 余修遠反過來問她:“聽說過他的名字、知道他某些往事,這算不算認識?” 岑曼帶著懷疑的目光審視著他:“就這樣?” 余修遠回答:“你沒聽見梁溯今天是怎么說的嗎?他說的是‘久仰’,這就可以證明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了吧?” 雖然他說得坦然,但岑曼卻不盡信:“可我覺得你對他好像有敵意呀?!?/br> 他對岑曼挑了挑眉:“是嗎?” 她說:“要不是這樣,你為什么不跟他握手,還不給人家好臉色?” 余修遠臉部改色:“別的不說,單是因為你對他這么上心,我就客氣不起來?!?/br> 岑曼否認:“我才沒有對他上心!” 這下換了余修遠有理:“還說沒有,剛才你可是三句離不了他?!?/br> 嗅到他話中那酸溜溜的味道,岑曼覺得好笑:“我的重點是你不是他!” “既然這樣,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庇嘈捱h擺出一副接受她辯解的表情,接著又說,“明早還要上班,你先洗澡吧?!?/br> 岑曼沒應聲也沒動靜,余修遠便直起身體貼近她,用輕慢的調子在她耳邊說:“你該不是想跟我一起洗吧?” 不用回頭看他,岑曼也能想象他此際那副壞笑的模樣。在他說出更放肆的話語前,她便從沙發跳下去,頭也不回地逃掉了。 余修遠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當岑曼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他原本彎起的唇角抿得發緊,眼底若有似無地閃過了一抹陰霾。 進了浴室以后,岑曼才發現她不僅沒有問出個究竟,而且還莫名其妙地被他“興師問罪”。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過后漸漸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后。 不過,自從那次以后,岑曼就沒有在周末回研發中心加過班。這不是因為她怕引起余修遠的不滿,而是倪副總又要求人事部聘請了兩個研究專員,專門負責協助她完成研究和監控的工作。 倪副對此并沒有多作解釋,卻曾很含蓄地示意岑曼不須太拼命,像周末加班這種事就可免則免。由始至終,他亦未曾提過梁溯,而她可以猜到,這一切想必是梁溯授意的,否則他也不會特地作這番安排。 對于梁溯的用意,岑曼倒是猜不透。這番舉動表面上是為她分憂,但她總覺得古怪,至于哪里古怪,她又說不上來。 雖然岑曼的工作清閑下來,但是整個項目正密鑼緊鼓地開展著。三個月后,斐州、霜江等試點城市的分子料理餐廳隆重開業,他們整個團隊籌備已久的重點項目,終于迎來了接受市場考驗的時刻。 由于宣傳的勢頭和力度充足,各地分子料理餐廳的反響尚算不俗,不少食客慕名前來嘗鮮。岑曼有次跟同事到門店視察,餐廳里全席爆滿,候座區還坐著十來個等位的食客,這使大家都備受鼓舞。 開業首月的月度盈利報表出來后,公司高層以及董事會成員對這個項目的反對力量逐漸減小,就連之前極力阻止的元老級股東,也開始動搖態度。 當然,質疑的聲音還是存在的,有的人認為,分子料理餐廳能夠開門紅,只是因為大眾對新鮮事務抱有好奇心理,若然熱潮一過,就有可能出現門可羅雀的狀況。 面對這些頑固阻力,最有效的抵抗法寶就是一張漂亮的成績單。當第二個月的盈利比首月高出兩成,且還有上升的趨勢時,質疑的聲音又消退了不少。 商業運作,利字當頭,眼見項目有利可圖,領導層便一致同意在此投放更多資源。 分子料理在國內尚未開始真正流行,很多人對此僅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因此雅蕾有意將分子料理與自身品牌進行捆綁,讓大眾提起分子料理,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雅蕾旗下的分子料理餐廳。 經過多番商議策劃,雅蕾決定用多種營銷手段來加大宣傳推廣力度,并邀請時下當紅的明星作代言人。代言人是通過公司高層和網民投票選出的,一位是顏值爆表的小鮮rou符駿,而另一位則是被封為新晉宅男女神的張嘉綺。 為了請來這兩位當紅明星,雅蕾不惜一擲千金,因而這個代言很快被敲定。 岑曼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張嘉綺了,上一次跟她接觸,還是在《二丁目的秘密》的殺青宴。她以為這位大明星早已經把自己忘記,待她們碰面上,沒想到張嘉綺仍能一眼將自己認出,還語氣傲慢地說:“是你?” 由于大姨媽來訪,岑曼在會議開始前還跑了一趟衛生間,不料清潔阿姨正在打掃,她只好到樓下解決,這么一耽擱就遲到了。她匆匆忙忙往回走,結果跟剛出電梯的張嘉綺等人撞個正著,想到雙方的合作關系,她只得禮貌地跟張嘉綺問了聲好,隨后將人領到會議室。 看見張嘉綺進門,倪副總親自起來相迎,并熱情地為她介紹在座的一眾員工。 張嘉綺滿臉笑容地跟他握手寒暄,而張嘉綺的經紀人則說了一大堆恭維的話,聽得倪副總心花怒放。 今天有幾家參與競標的4a廣告公司前來比稿,張嘉綺前來參與,實在讓岑曼感到意外。岑曼不是提案評審員,坐在這里不過是因為倪副總讓她過來提提意見而已,她不起什么關鍵作用,沒過一會兒就開始走神了。 結束這個冗長的廣告招標評審,天色已經變得昏沉。幾家競標的公司已經離開,偌大的會議室內突然變得空曠起來。 倪副總簡單地說了幾句總結的話,隨后循例讓大家發表看法。岑曼小腹有下墜感,倒不算疼,卻讓她感到不適。他們議論紛紛,她就安安靜靜地坐著,時不時動一動筆頭,作出一副記錄的樣子。 當討論從激烈轉為和緩時,眾人的意見也發表完畢。以為即將散會,岑曼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雀躍的表情,就在大家沉默下來的時候,張嘉綺突然把焦點指向了她:“岑小姐一直沒有出聲,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的觀點?!?/br> 這話說得輕巧,但實質卻是刁難。岑曼有幾分錯愕,她狀態不佳,根本就沒準備任何發言辭,至于剛才那幾個比稿提案,她更是印象不深。 在此之前,張嘉綺都是直呼倪副總、張部長之類的職稱,還沒有叫過誰先生或小姐。此話一出,有人便口直心快地發問:“張小姐,你跟小岑是舊識?” “當然認識,我們的淵源還不淺呢,這想來都是緣分?!睆埣尉_朝她一笑,“我說得沒錯吧?” 對上那女人的目光,岑曼不難察覺那她眼中的jian詐。她笑了笑當作回應,繼而硬著頭皮說出自己對這個廣告的看法:“我個人比較偏向于耀世的提案,分子料理又被稱作‘實驗室美食’,通過一段發生在實驗室浪漫愛情來吸引受眾眼球,應該是一種不錯的選擇?!?/br> 張嘉綺低頭玩著自己的閃亮亮的水晶指甲,隨口應聲:“是這樣嗎?” 不知道這女人的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岑曼只好以不變應萬變:“是的?!?/br> 張嘉綺慢悠悠地點頭,突然話鋒一轉:“可我覺得這個提案很庸俗,現在的廣告,有事沒事就扯上愛情,一點新意都沒有?!?/br> 會議室的氣氛似乎變了,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向岑曼,沉默著等她應對。 岑曼直起腰板,不亢不卑地回答:“依我看來,庸俗并無不妥。我們做廣告,目的就是讓分子料理這樣特別的美食融入大眾,經過庸俗的廣告的中和,我相信會有更廣的群體愿意接受。況且,任何事物流行,肯定是有道理的。正是因為喜歡的人太多,所以才可能顯得庸俗,當然這也不能以偏概全、覺得大家都喜歡的東西就是庸俗的,就像大批影迷擁護張小姐,我們誰也沒說你庸俗呢!” 話音剛落,會議室就響起了一陣很短促的低笑聲,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張嘉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好半晌也沒有作聲。 張部長以及其中兩位同事都支持耀世的比稿提案,聽了岑曼那番言論亦在心里暗爽。 散會結束后,岑曼第一個離開了會議室?;蛟S是大姨媽作祟,她就算把張嘉綺堵得說不出話來,還是煩躁得想罵人。 提著手袋走到大堂,岑曼才發現自己忘了通知小李過來。她又煩躁了幾分,正想著要不要坐計程車回去,手機突然就響了??粗聊簧巷@示著余修遠的名字,她原本下沉的唇角,便神奇地上揚了。 第56章 空港(三) 手機被接聽,余修遠的聲音就傳到她耳邊:“下班了嗎?” 岑曼回答:“剛下?!?/br> 余修遠說:“那就下來吧,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br> 走出辦公大樓,岑曼很快尋覓到那臺熟悉的車輛,余修遠恰好也發現了她的蹤跡,隨后先一步把車子駛到她跟前。 以往小李并不把車子駛過來,為了不影響交通,岑曼一上車就對他說:“開車吧?!?/br> 余修遠笑她:“干嘛?我還見不得光?” 想到了剛才那心情不爽的源頭,岑曼故意說:“沒錯,公司里有很多小伙子暗戀我呢,總不能被你擋了我的桃花吧!” 余修遠半真半假地說:“光擋桃花有什么用?我比較想將它們連根拔起?!?/br> 岑曼問:“那你的桃花,我又應該怎么對付呢?” 他不以為意:“我哪來的桃花?” 耳邊那回響起那把故意找茬的聲音,岑曼沒好氣地吐出三個字:“張嘉綺?!?/br> 聽見這個名字,余修遠的額角青筋猛地一抽。他在心里埋怨紀北琛給自己挖了這個大坑,嘴上突兀地轉移話題:“今天這么晚才下班,忙什么?” 這男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岑曼懶得提起,隨口應他:“還是那些?!?/br> 余修遠知道她這幾天的狀況,聽出她語氣不妥,他分神看了她一眼:“不舒服?” “沒事?!贬f,“今天有點累?!?/br> 他問:“要不請兩天假?” 岑曼將手支在車窗上,眼睛斜斜地看著他:“你又慫恿我偷懶,要是我丟了工作,你肯定很高興吧?!?/br> 余修遠說:“高興算不上。你真丟了工作也沒什么的,我養你就是了?!?/br> 岑曼笑起來:“這便宜我可不敢撿?!?/br> 余修遠也笑:“不撿也沒關系,反正你已經逃不掉了?!?/br> 晚上回到公寓,岑曼早早就縮進被窩里休息。余修遠也回了臥室陪她,她幾次輾轉后,他的手臂便伸了過來,虛虛地把自己環在懷里。 或許是由于身體倦乏,岑曼很享受被溫柔地抱著。依偎在這寬闊的胸膛,她漸漸平靜下來,跟隨了她一天的浮躁終于被抹掉。溫熱手掌從她的睡衣下擺探進,輕柔地在她微涼的小腹上按壓,一點一點地緩解著她的不適。 直至小腹被捂出了薄汗,岑曼才將他的手挪開,他改而摟住她的腰,問:“喝不喝水?” “不喝?!贬铝丝跉?,并用腦袋蹭了蹭他,像一只被伺候得滿意的貓咪。 才安分了一會兒,岑曼又開始翻身,他倆靠得近,不小心就磕到了余修遠的嘴唇。 余修遠悶哼了聲,接著用很寵溺的語氣抱怨:“你就不能乖乖地躺著嗎?” 岑曼把臉埋進了余修遠的胸膛,大半個身子都貼著他,說話時聲音很含糊。 軟玉在懷本該滿足,但這種情況卻讓余修遠倍感折磨,真懷疑這丫頭是故意的。他沒聽清楚她說什么,于是就問:“說什么?” 這下岑曼抬起頭來,委委屈屈地重復:“我也想乖乖躺著,可是我的腰好酸……” 余修遠將手按在岑曼的后腰上,力度適中地替她揉著:“叫你別忙起來就坐著不動,你不聽話,現在就遭罪了?!?/br> 岑曼撇了撇嘴,不假思索地說:“你以為你沒有責任嗎?” 聽出她話中所指,余修遠低笑了聲:“我明明很克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