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第38章 垂涎(一) 在錢小薇的教育和熏陶下,岑家兩姐妹都精通廚藝。岑曼的左手不太方便,岑曦名義上讓她幫忙,但也不過給她分配洗菜、端盤子等簡單任務,而這頓六人量的大餐,岑曦幾近是獨力搞定的。 期間,余修遠也進過廚房,看看她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當時岑曼正跟岑曦講著他的壞話,察覺余修遠不聲不響地站在自己身后,她立即止住談話,回頭對他笑著:“你怎么進來了?” 看了看岑曼,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岑曦,余修遠就說:“不太歡迎我?” 對自家大姐所說的話,余修遠不知道聽見了多少,岑曼有點忐忑,她堆起笑容,樂呵呵地說:“怎么會?你是客人,你繼續在外面等著吃飯吧?!?/br> 在旁的岑曦無奈地搖了搖頭,她頓住動作,側過腦袋對他們說:“你倆都出去,別在這里妨礙我了?!?/br> 岑曼下意識拒絕,而余修遠一邊替她把手套脫下來,一邊對岑曦說:“我幫你把你老公叫進來?!?/br> 岑曼被余修遠半拖半抱地拉了出去,見了他們,蕭勉就自動自覺地進了廚房,不知道是急了幫岑曦的忙,還是想借機躲開。 錢小薇又將女兒叫到客廳聊天,她問岑曼:“小遠告訴我們,你可能短時間內都不會調回霜江,這是真的嗎?” 思索了一下,岑曼才回答:“有這個可能,現在我正跟進公司的重點項目,在這個項目完成之前,我都得留在總部?!?/br> 錢小薇追問:“可你上次不是說,很快就可以調回來的嗎?” “這……”岑曼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原本以為這次的調任完全是余修遠一手安排的,她要走要留亦無關痛癢。然而事實并不如自己所想,如今她肩負著這樣重要的責任,若要調回霜江,恐怕沒有那么容易。于此,余修遠應該同是始料未及的。 一直鮮少出聲的岑政終于開口,他對妻子說:“曼曼去斐州工作而不是旅行,什么時候調回來,還得聽從公司的安排?!?/br> 岑曼感激地看了父親一眼,隨后弱弱地對母親說:“是的,就是這樣……” 錢小薇初時挺贊同岑曼到外地歷練一下的,只是,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這丫頭就弄得二度凍傷,真是讓人憂心。 剛才余修遠也聊過他們在斐州的情況,他們同居一事,余修遠并沒有多作隱瞞,岑父岑母亦非思想閉塞的守舊派,對此沒有什么微辭。這兩個孩子身在異地,互相有個照應倒是一件好事,他們看著余修遠長大,都覺得這孩子家教甚嚴,做事有分寸,相信他不會亂來。唯一讓他們不滿意的是,余修遠到底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將女兒交給他照顧,他們實在有一萬個不放心。 岑曼向來報喜不報憂,就像這次凍傷,他們經常電話聯系,但是她卻半個字也沒有提起,要不是無從遮掩與隱瞞,她肯定把這個意外藏得嚴嚴實實。做父母的總想掌握孩子的動向和狀態,正因如此,錢小薇更加不希望女兒留在斐州,否則她肯定日夜牽掛。 盡管如此,錢小薇也不能態度強硬地要求女兒回來,她有點失落,就連面對著岑曦做的那一桌好菜都興趣缺缺的。 岑曦悄悄地給了岑曼一個眼色,無聲地詢問怎么回事。岑曼微微搖頭,繼而將雞腿夾到母親碗里:“媽,吃雞腿?!?/br> 接著,岑曼又將另一只雞腿夾到父親碗里:“爸,您也吃?!?/br> 午飯過后,錢小薇就回了臥室睡覺,而岑政則帶著余修遠和蕭勉出了門,還沒有交待上哪兒去。 岑曼和岑曦窩在廚房做蛋糕,考慮到父母的身體健康,她們用果醬代替了奶油。上一年做的是蘋果果醬,今年岑曦買了水蜜桃,打算做一個水蜜桃口味的生日蛋糕。 將水蜜桃果醬涂上蛋糕胚時,岑曦才問:“媽是不是真想讓你回來了?” 岑曼回答:“她沒有這樣說,不過心里肯定這樣想的?!?/br> “我就知道?!贬匦λ?,“把你放到外地工作都這樣,把你嫁人就更加舍不得了?!?/br> 這話里三分認真,七分玩笑,但卻完全說中了錢小薇的心事。 在女兒離家這段時間,錢小薇經常只得丈夫作伴,偶爾他需要加班,她就只剩自己待在家里。岑曦時不時會回來陪她,然而大女兒畢竟已經嫁了人,若常常往娘家跑,很容易會讓旁人說三道四。正因如此,她真不想那么早就把幺女嫁出去,若連照顧女兒這個寄托都沒有了,那么她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過…… 都說閨女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岑曦能想到這個點上,岑曼同樣可以。她說:“所以你結婚那會兒,媽才會急得進了醫院?!?/br> 岑曦幽幽地嘆氣:“我也是迫不得已?!?/br> 岑曼點頭表示理解,想到昨晚那纏綿的一幕,她又打趣道:“不過姐夫對你很好啊,這場婚你結對了!” 岑曦沒有否認,她有點感慨地說:“找對的人不容易呀。曼曼,你得學著珍惜,緣分錯過了,可能就不再回來?!?/br> “知道了?!贬皖^受教。 這樣的回應倒是出乎岑曦的意料,這丫頭以前總是不聽教、不聽話,任她好說歹說仍舊肆無忌憚地作亂,現在乖巧起來,她不由得多看了岑曼兩眼,問道:“誒,你該不是真想著結婚了吧?” 聽見“結婚”二字,岑曼立即有了反應:“哪有,我才不想這么早結婚!” 將視線收回,岑曦繼續將蛋糕胚上的果醬涂整均勻:“是這樣最好了。我結婚結得草率,爸媽有多不滿意,你也看見的。他們現在對你好像很放任,但實際上肯定不是這么一回事的。你看今天,你把余修遠帶回家來,明顯就是默認了你倆的關系,不過咱爸媽就沒給他什么特殊待遇,只把他當成普通后輩那樣招待。從某種程度來說,爸媽對你的管束,肯定比對我的要嚴厲,畢竟你比我幼稚嬌慣得多!” 對于jiejie的評價,岑曼無力反駁,而對父母想法的那番推斷,她倒覺得有點道理。 若說錢小薇對女婿和準女婿的不滿表于言語,那么岑政對他們的不滿則在晚飯時表露無遺。 晚飯期間,岑政拿了三個大水杯,給余修遠和蕭勉連續灌了好幾杯高度數的白酒。岑政幾杯下肚也臉部改色,不過余修遠和蕭勉就喝得有幾分勉強,但長輩的面子不能不給,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喝。 岑政并不擔心他倆醉倒,就算他們醉了,一個可以在家里留宿,另一個更是方便,直接把人抬到對面就行了。他一杯接著一杯地跟他們喝,似乎有意將他們放倒。 看見父親的“興致”那么高,岑曦和岑曼都不敢勸酒,免得只幫上倒忙,再害他們多灌幾杯。 喝酒以后,向來嚴肅的岑政就會變成話癆子,總是越說越是興奮,越說越是想喝酒。 未來泰山大人尚未盡興,余修遠自然得奉陪到底。岑曼時不時用擔憂的目光看向他,他給她一個安撫性的笑容,隨后又繼續舉杯。 余修遠雖然酒量不錯,但最終還是喝得昏昏然,他的臉有點紅,眼睛卻清明得很。盡管如此,岑曼仍舊不放心,他離開的時候,她便陪著他回他家老屋。 錢小薇和岑政都沒有阻止,只讓她回家的時候把門鎖好,然后就到樓上休息了。 有岑曼的攙扶,余修遠很放心地將大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她有點吃力,忍不住說:“你怎么這么沉!” 余修遠低笑了聲,然后將身體稍稍站直了一點。 杜婉玉不在家,整座房子都黑漆漆的,岑曼擔心他會磕到碰到,因而打算待他躺到床上再回去。 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余修遠老久也對不準鑰匙孔,岑曼干脆將鑰匙搶過來,主動接替他的動作。 大門打開后,余修遠還站在原地,岑曼將他拽進去。嗅到他身上那大股的酒氣,她不確定地問他:“你該不是真醉了吧?” 余修遠無聲地勾起唇角,他利索把大門關上,隨即抬手支在她頭頂,將人困在身前:“你覺得呢?” 第39章 垂涎(二) 岑曼就算再遲鈍,也猜到余修遠那副欲醉未醉的樣子,不僅是做給父母看的,還是做給自己看的。她一手就捶過去:“你騙人!” 余修遠沒有閃躲,在岑曼捶他的同時,他就著門板的倚靠,掐著那盈盈一握的纖腰將她舉起。 突然騰空的岑曼驚呼一聲,繼而連忙抱緊余修遠。這個罪魁禍首還在笑,他又將她往上拋了些許,嚇得她連腿也環在他腰間。 他們姿勢親密地貼在一起,余修遠得了便宜賣乖:“我沒有騙人,是你關心則亂?!?/br> 在黑暗里,岑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只能隱隱辨認他的輪廓。她騰出一只手揪他的耳朵,故意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你敢說這里頭沒有半點虛假成分?” 余修遠抱著她回臥室,一邊走一邊說:“要是沒有半點虛假成分,你爸媽怎么可能放你過來,而你又怎么會自投羅網?” 想到剛才那場豪飲,岑曼忍不住說:“真沒看出去來,原來你的酒量這么好?!?/br> 余修遠老實交待:“下午你爸帶著我跟你姐夫去酒廠,買了十斤白酒。我猜他今晚應該有什么動作,所以事先吃了膳食纖維素片?!?/br> 纖維素遇水后膨脹,所釋放出陽離子能夠將酒精包裹起來,余修遠通常以此用作解酒藥,參與應酬或需喝酒的場合,通常就會用到它。 看他笑得像一只狐貍,岑曼半羞半惱,動著身體亂扭:“你這人怎么這樣狡猾!” “別動!”余修遠一掌甩在她的翹臀上,力度不大,但足以起到震懾作用,“再動就把你放到肩上扛著!” 岑曼不想被人像扛大米那樣扛在肩上,于是死死地摟住余修遠的脖子。當他把他房間的門推開的時候,她便說:“誒,我爸媽還在等著我回家?!?/br> 余修遠沒有回應,他將岑曼抱到開關前,并說:“開燈?!?/br> 雖然余修遠不?;乩衔萘羲?,但這里干爽整潔,連一絲異味都沒有,可見杜婉玉經常會幫他打掃房間。 岑曼環顧著他的房間,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里仍是那樣的布置。不同的是,那時流行的色調,如今早已落伍;那時寬大的床鋪,現在覺得窄??;那時引以為傲的獎杯,此際變得不值一提…… 余修遠將她放在書桌上,半俯著身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今晚別回去了?!?/br> 他杵在岑曼跟前,依舊阻擋了她的去路。她稍稍側過頭,笑著說:“你就不怕我爸半夜過來拆了你家的門?” “有你在,我還怕什么……”他將岑曼的腦袋扭回來,尾音消失在纏綿的親吻中。 白酒的醇和,蛋糕的香膩,果醬的甜美,都夾雜于此。岑曼勾住他的脖子,不知不覺便沉溺其中,當被抱到床上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迷糊了。 余修遠半壓在她身上,他的吻一點一點地從唇瓣轉移到頸側,細細碎碎的,她似被小昆蟲啃咬著,又癢又酥麻。 “曼曼……” 他用低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岑曼的乳名,岑曼沒有應聲,她咬著唇,不想發出羞人的吟叫。 不知道叫喚了多少遍,余修遠才說:“曼曼,我們結婚吧?!?/br> 躺到余修遠的床上,岑曼以為他頂多就是把自己吃了而已,不料他卻做出比這更驚人的事情。她突然咯咯地笑起來:“你的酒氣現在才上頭???” 余修遠說:“我沒醉?!?/br> 岑曼將他推開,撐著床褥坐了起來:“既然沒醉,怎么又提結婚?” 他將岑曼拉到自己身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連家長都見了,結婚不是很正常嗎?” “見見家長就讓你動了結婚的心思?”岑曼有點驚訝。 余修遠輕笑了聲,說:“可能也受了岑曦他們的影響……” 岑曼望向他:“嗯?” 他看著岑曼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別再像以前那樣吵吵鬧鬧了,我們結婚,過點安安穩穩的日子好不好?” 對上那樣專注而深情的眼神,岑曼倍感壓力。她垂下眼簾,雙手不自覺地揪在了一起:“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br> 雖然這話婉轉,但余修遠也聽得出當中的拒絕意味。他的臉色驟然冷了幾分,沉默了半晌,他問:“為什么?” 岑曼反過來問他:“為什么結了婚才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因為我變成你的老婆,逃也逃不掉,當我跟你鬧時候,你就可以不哄我、不讓著我了?” 余修遠皺起眉頭:“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她不相信:“明明就是,你就是想用婚姻綁住我!” 余修遠的臉色很不好看,他說:“你這是什么邏輯?” “你的又是什么邏輯?”岑曼說,“如果不是這樣,那你怎么會覺得結了婚就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而不結婚就不行呢?” 余修遠被她繞得頭腦發脹,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著語氣跟她分析:“婚姻是一段感情的升華,也是我們對這段感情的認可和尊重,你懂不懂?” 岑曼撇了撇嘴:“反正我覺得結婚跟不結婚都是一樣的?!?/br> 余修遠立即說:“當然不一樣!” 她追問:“哪兒不一樣了?” 余修遠有點心力交瘁,他揉了揉額角,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