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思及此,紀北琛撥開余修遠的手臂,示意他先別激動:“我問過導演了,這場戲是借位拍攝的,岑曼跟蔣靖風看起來很親密,事實上他們沒有發生過什么,頂多就是被摸了幾下、再露點腰背罷了?!?/br> 余修遠怒氣難平,聲音繃得死緊:“還不夠嗎?” 紀北琛聳了聳肩:“放心吧,我已經讓監制把這段剪掉了,電影正式上映的時候,肯定不會有人欣賞到你那寶貝兒的好身材?!?/br> 在同一個晚上,在新居瀏覽網頁的岑曼也發現了自家meimei那驚人行為。 岑曼搬離家中,說是陪陪丈夫出差的大姐,實際上是什么理由,岑曦早就看得通透。在她的追問下,岑曼終于坦白,她確實又跟余修遠吵架,并被杜婉玉察覺他們之間那不尋常關系,所以才跑到她這里避難的。 她們姐妹相差六歲,岑曼出生時,岑曦已經開始懂事。她幾乎不跟meimei爭玩具、搶零食,甚至連爭吵也不多。在家里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在外又有余修遠照顧,岑曼就是被大家慣著長大的。meimei那嬌縱的脾性,岑曦比誰都清楚,她撒起野來,誰也拿她沒辦法。 岑曼年紀小不知進退,偏偏撞上余修遠那樣的男人,結果一鬧就是幾年。岑曦無數次找岑曼談心,教她怎么把握分寸、權衡利弊,道理她都懂,不過攤上余修遠就什么都忘得一清二楚。后來岑曦覺得自己無力拯救這對歡喜冤家,于是就懶得再管,他們愛怎樣就怎樣。 不過這次鬧翻的原因倒是新鮮,岑曼告訴她,余修遠竟然在外面包養小明星。對此她深表懷疑,就算她不相信余修遠的人品,也不會懷疑他對自家meimei的情意。 聽說那個小明星就是最近炒得火熱的張嘉綺,岑曦閑著無聊,于是就往搜索欄里輸入她的名字,看看這個女人有什么過人之處。 靠前的搜索結果,幾乎全部都跟張嘉綺的新作《二丁目的秘密》有關。岑曦隨意打開了那個播放率破億的視頻,原以為這不過是普通的激情戲碼,不料看到最后竟讓她差點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岑曦氣沖沖地拿著平板找岑曼那會兒,岑曼正咬著筆頭糾結著。昨天上頭剛公布來調任通告,她被連升三級,同時被調派到斐州接手管理總公司的餐飲質管部。 這樣的調派,岑曼自然而然地想到跟梁訣吃的那頓飯。公司作出這樣的安排,很可能就是因為她跟余修遠的關系,否則以她這樣的資歷,根本爬不到這個位置。她問過人事總監,他給自己的解釋是,分子料理餐廳是公司的重點項目,而她對此有著較為深刻的了解,因而很能勝任這個職位。 聽見房門“嘭”地被打開,岑曼茫然地轉頭,看見自家大姐神色怪異,她便問:“怎么啦?” 岑曦將平板舉到她面前,壓著怒氣問:“岑曼,你做的都是什么好事?” 只瞧了那視頻半眼,岑曼就知道是什么狀況。她無法否認,若岑曦這樣也不能把她認出來,那么這個親大姐就白當了。她訕訕地笑著,然后將事情緣由解釋了一遍。 岑曦扶額,她無奈地說:“你被余修遠縱壞了,還真的什么事也敢做?!?/br> 岑曼繼續訕笑著。 “他知道嗎?”剛問完,岑曦就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多余,若余修遠知道了,就算天不動,地也會搖的。 想到余修遠,岑曼還是很忌憚的:“你千萬別告訴他!” 岑曦嘆了口氣,離開房間之前,她對岑曼說:“我有預感,你瞞不了多久?!?/br> 當天晚上,岑曼就失眠了。準確點來說,是她又失眠了。岑曦最后那句話不斷在耳邊回響,害得她也有預感,余修遠很快就會知道這個事實。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又記起余修遠冷聲跟自己說分手,于是就自己安慰自己:“都分手了,好像就跟他沒關系了吧……” 接到余修遠的來電時,岑曼剛準備搭乘岑曦的順風車回公司上班??粗謾C屏幕上的名字,她好半晌都沒有接聽,直至岑曦轉頭看向她,她才將模式調至靜音,然后將手機塞回包里。 岑曦沒問什么,正打算放下手剎時,她的手機也響起來。她轉頭瞧了岑曼一眼,岑曼目不斜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便接聽了:“什么事?” 在封閉的車廂里,岑曼隱隱約約地聽見余修遠的聲音:“找岑曼?!?/br> 岑曼立即朝她擺手和搖頭,岑曦正想說“不在”,余修遠已經先一步說:“我找不到她就找你,你自己看著辦?!?/br> 話已至此,岑曦也沒什么好說的,她將手機遞給岑曼:“接吧?!?/br> 岑曼將手機放到耳邊,不情不愿地“喂”了一聲。 余修遠的聲音很緩,緩得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今天有空嗎?” “沒有?!贬胍膊幌刖突卮?,“我要上班?!?/br> 余修遠又問:“什么時候有空?” 岑曼說:“最近很忙,都沒空?!?/br> 這樣的對話讓岑曦聽得很頭疼,她踩了下油門,車子便快速向前駛去。 聽出她話中的推搪,余修遠不再跟她討價還價,直接說:“你下班以后來找過?!?/br> 頓了下,他又說:“或者我親自過去請你?!?/br> 最終岑曼還是妥協了。余修遠約她在他的公司見面,下午恰好有一個會議,她抵達時已經遲了大半個小時。余修遠的助理將她引到辦公室,替她將門打開,他就自覺地退了出去。 皓空環保的辦公大樓位于霜江的中央商務區,這里風景獨有,從高處俯瞰,可以將這一片繁華盡收眼底。 岑曼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過余修遠的辦公室,她抬眼張望了一下,里頭的裝潢和擺設,似乎跟她印象中的沒多大的變化。余修遠應該等了她很久,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聽見房門落鎖的聲音才轉過身來。 余修遠拿著手機,他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但岑曼卻覺得他處于低壓,看向她的目光有幾分滲人。她止步不前,而他平靜地對她說:“過來?!?/br> 第20章 無人知道雙子座(二) 岑曼從斐州回到霜江,余修遠只在當天晚上給她撥了幾通沒有被接聽的來電。自那以后,他們就斷了聯系,別說見面,就連短信也沒有一條。 跟余修遠鬧了無數次,岑曼未曾從他口中聽過同意分手之類的話。在酒店的時候,她先是想偷偷溜掉,接著污蔑他包養小明星,之后還否認他們之間的關系,氣得余修遠暴跳如雷。她一度以為,他真的鐵了心分手,再也不跟自己好了。 今早接到余修遠的來電,岑曼雖然不愿接聽,但心里卻是很高興的。她有時候會覺得,她膽敢這樣為非作歹,是因為料定余修遠拿自己沒辦法,最后總會率先投降。 然而此際,岑曼卻拿不準余修遠的意思。這回他將情緒藏得很深,從他的表情到眼神,她亦無法從中獲得他的半點想法。 看她站在原地不動,余修遠又說了一遍:“過來?!?/br> 聞言,岑曼才放慢腳步走過去,最終停在余修遠跟前。面對著落地窗,她從那塊光潔的玻璃里看見自己臉上的一點忐忑。 幸好余修遠也沒有對她做出什么特殊的舉動,他只是垂下眼睛,修長的手指劃開鎖屏:“給你看一樣東西?!?/br> 岑曼接過手機,余修遠調出來的是一段三分來鐘的視頻,她點了播放,屏幕就出現了蔣靖風和張嘉綺深情告白的畫面。 這顯然是一段經過后期處理的電影片段,看見這片中主角,岑曼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出自哪一部作品。不祥預感從心底涌出,她強作鎮定地看下去,當進度條過半的時候,視頻中的兩人便開始擁吻,動情之際,他們雙雙跌坐在歐式沙發上。 岑曼不僅認得那沙發,而且還很清楚接下來會出現怎樣的情節。她慌亂地暫時了視頻的播放,手指一打滑,手機差點被摔到地上。 余修遠淡淡然地問她:“怎么不看下去?” 岑曼沒有抬頭,她不自覺地將手收緊,似乎想把余修遠的手機捏出一個洞。她這才知道,原來他找自己過來的目的,并不是求和,而是興師問罪。 余修遠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有膽子做,沒膽子看嗎?” 他那陰陽怪氣讓岑曼惱羞成怒,她將手機砸到余修遠身上:“我敢看不敢看,關你什么事!” 在岑曼抬臂的瞬間,余修遠已經有所防備,手機堪堪從他肩旁飛出去,然后重重地落到地板。 他沒有將手機撿起,只說:“做錯事還要先發脾氣?” “我沒錯!”說完,岑曼轉身就走,用逃跑一樣的速度步向門端。 余修遠三步并作兩步地追上去,他揪住岑曼的手臂將人拉回來:“你還敢說沒錯?要我把視頻拿給你爸媽看,好讓他們評評理嗎?” 岑曼急了:“你敢!” 他越是暴怒,整個人看起來就越是鎮靜:“你敢給張嘉綺當裸替,我怎么就不敢呢?” 岑曼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地瞪著余修遠。 她對自己怒目而視,余修遠還偏偏覺得她眉眼生波。想到她也曾在別的男人懷里那樣千嬌百媚,他按捺著的情緒便逐點逐點地失控,揪住她的手掌也逐點逐點使力握緊。 手臂被余修遠抓得生疼,岑曼用力將他掙開,可惜就是掙不開。她掰著他的手指,像個鬧脾氣的小女孩:“余修遠你放手,放手!” “放手讓你繼續胡作為非嗎?”余修遠低吼。 “關你什么事!”岑曼用蠻力將他甩開,結果自己也倒退了幾步,“我們早分手了,你也同意了不是嗎?我給誰當裸替,在誰面前脫衣服,也是我的自由!” 余修遠的臉色黑得不像話:“那你脫啊,我現在就讓你脫個夠!” 今天岑曼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面還套了深藍色的開襟衫,而下身則是一條緊身的中腰牛仔褲。聽了余修遠的話,她還真的把外衣脫下來扔到他身上:“脫就脫!” 余修遠下意識接住,那件開襟衫帶著岑曼的溫度,只恍惚了下,又有一件輕薄的衣料砸到他頭上。他很快意識到那是什么,將它拉下來的同時,他聽見岑曼賭氣的話:“我怕什么,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個看的!” 岑曼的上身只剩白色的蕾絲文胸,嫩白的肌膚、嬌挺的胸,纖細的腰,余修遠一覽無遺。他青筋奮起,既是因為她口不擇言,也是因為她這番膽大包天的舉動。 “真是反了!”余修遠惡狠狠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同時伸手想將岑曼逮過來。 岑曼終于知道害怕,她靈活閃身,雖然躲過了,但又發現自己無處可逃。衣服還在余修遠手里,她總不能這個樣子沖出去。她慌不擇路,看見辦公室連帶的休息間,竟然傻傻地跑了進去。 沒有將人逮住,余修遠立即將辦公室的房門反鎖,免得有職員冒冒失失地沖進來。瞧見岑曼跑進了休息間,他反倒淡定了。 房門即將被順利關上,余修遠卻先一步握住了門鎖的把手,并用手肘將房門撐住。他擔心撞到岑曼,也不敢太用力推,于是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岑曼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她試著跟余修遠談判:“你先松手,我給你開門?!?/br> 這點小把戲,余修遠一眼就看穿了,他告訴她:“我有房門鑰匙?!?/br> 岑曼連死的心都有了,她又說:“我給你開門,你要把衣服還我?!?/br> “剛才你不是脫得很爽快、很干脆的嗎?”話雖如此,余修遠還是將衣服塞進了門縫,待她接過,他便退開了。 失去了外方阻力,岑曼自然“嘭”地將房門關緊,并將自己反鎖在里面。她的臉火辣辣的,穿衣服的時候雙手都不利索,真覺得剛才撞了邪。 她在里面躲了很久,余修遠沒有催促她出來。他讓助理幫忙訂餐,當外賣送到時,他才敲響休息間的門:“出來吃飯了?!?/br> 掙扎了片刻,岑曼還是乖乖地出來了。其實她已經饑腸轆轆,嗅到飯菜的香味,她便自動自覺落座,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余修遠沒怎么動筷子,等風卷殘云般掃了大半食物,他才問:“為什么要給張嘉綺當裸替?” 胃口剛得到滿足,岑曼的心情沒那么差,于是就告訴余修遠:“她欺負葉子?!?/br> 他追問:“怎么個欺負法?” 岑曼又將事情緣由復述了一遍,昨晚她才跟岑曦交代過,因而說得很順口。 得知原因,余修遠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就這么點事,你不會找我處理嗎?” 余修遠的臉色才好了一點,岑曼又變得有恃無恐,她一邊啃著雞翅,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那時我們已經分手了?!?/br> 經過剛才那番情緒起伏,余修遠并不把這點殺傷力放在眼里??此凉M嘴油膩,他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又問:“你跟蔣靖風很熟?” 岑曼抬起眼皮瞧了他一下,學著他以前的口吻說:“我跟他是真真正正的逢場作戲,你可不要太敏感,更不要想太多?!?/br> 余修遠被她噎著,明明醋意正盛卻發作不得。 岑曼似乎擔心他不夠生氣,接著對他說:“他給我戴戒指、送我項鏈,還有載我到山上看風景,全部不在我的可控范圍,而我也沒有要求他這樣做??傊?,我們是清清白白的,如果你偏要說我們有什么,那大概就只有那場光明正大地演著的床戲了?!?/br> 這兩段話何其熟悉,余修遠怎么也沒想到,他對岑曼用過的說辭,此刻竟然全部打在自己臉上。他煩躁地扔下筷子,連僅有那點食欲都沒有了。 岑曼并不受他影響,她捧著瓷碗,慢條斯理地嘗過佳肴,過后才說:“你很生氣對嗎?余修遠我告訴你,這樣的氣我足足受了五年,現在你才試了點皮毛,該不會受不了吧? 沉默了半晌,余修遠問她:“你這樣做,算是報復我嗎?” 岑曼否認:“我這樣做,純粹是為了幫葉子,而不是惹你生氣。假如我想報復你,我早就把視頻發給你欣賞了,還會這樣藏著掖著嗎?其實我真沒有存心讓你難堪,在我看來,這不過是幫了朋友一個忙罷了。就像你跟紀北琛他們打牌喝酒,自己覺得沒什么,但事實真不是這樣!” 第21章 無人知道雙子座(三) 岑曼只是表面鎮定,跟余修遠說這些的時候,其實她內心非常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