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沉悶有力的敲擊聲,似在表達他的焦灼和不滿。 女人清甜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你到哪兒了呀?我怎么還沒看到你?哎呀,有人了,前面有個人影走過來,是不是你呀?” 邵墨欽四處張望,哪里看到人影。他急了,雖然這是高檔別墅區,也不排除有人對她見色起心。她本就是個勾人的妖精。 他點開微信,給她發送信息:把你的位置拍照給我。 發完,又發了一條:電話不要掛,有人找你搭話,說你在等我。我馬上過來。 邵墨欽出了這片樹林,往另一邊跑去。微信遲遲沒有回復,他發過去一個問號。 樹林里快速逡巡一圈還是不見人。電話那端突然傳來女人的笑聲,銀鈴般悅耳清脆,“你出來找我了對嗎?你是不是想見我?我聽到你跑步的聲音,聽到你喘氣的聲音……” 邵墨欽臉色一變,腳步站定。 “不好意思哦,我逗你的。結婚前一天,我怎么會跑去見你呢。我爸媽也不同意呀?!鼻罔笠粜σ饕鞯恼f。 男人眼底的焦慮消失,有慍色浮上。 “我在家里,坐在陽臺上,給你拉琴唱歌,聽著你為我奔跑的腳步聲……” 邵墨欽冷著臉,正要掛斷電話,秦梵音音調一轉,低低柔柔的說:“我想你的時候,也想你恰好在想我……我為你心跳的時候,也想你在為我心跳……我想要每一種感覺,我們都能一起體會……” 邵墨欽靠在粗大的枝干上,目光看著樹梢上掛著的那輪圓月。周遭很安靜,很安靜,偶爾車輛駛過的聲音,夜風吹動樹林發出的沙沙聲,下人趕過來詢問他的聲音,統統消失不見,他的耳邊,只有她的聲音。低柔的,清晰的,有力的。 “為了一個人,期待,著急,心跳加速,輾轉反側……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我想跟你分享……” 那喃喃低語的聲音,仿佛化作一只溫柔繾綣的手,將他見不到人的失落、被戲弄的暴躁,悉數撫慰。 “乖,不要生氣哦。我睡覺了,你也回去睡吧?!鼻罔笠舻偷托χ?,“我允許你接下來的時間不想我。晚安?!?/br> 電話被掛斷,他聽著耳邊嘟嘟嘟的忙音,久久沒有放下手機。 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有力。 . 次日,秦梵音早早醒來,對鏡梳妝打扮。她換上一條淺綠色連衣長裙,搭配珍珠項鏈和珍珠耳墜,長發披肩,娥眉淡掃,紅唇輕描,美得清新淡雅,古典溫婉。 出門,走出單元樓,邵墨欽就在樓下等她。他穿著一套合體剪裁的黑色定制西裝,天氣炎熱,他白襯衣的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白皙結實的手臂,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 兩人四目相對時,她對他彎起唇角。邵墨欽看著她含笑走來,又一次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秦梵音走到他身旁,親昵的挽住他的手臂,“走吧?!?/br> 兩人一道走出小區,上車,司機開車前往民政局。 車內,邵墨欽正襟危坐,表情嚴肅,猶如去參加什么重要的商務會議。秦梵音湊到他耳邊,輕輕問了句,“昨晚有沒有生氣?”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帶慍怒。 秦梵音得了便宜還賣乖,低笑道:“我也沒想到,你那么容易上當呀?!?/br> 邵墨欽雙眼微瞇,抓住秦梵音的手,用力捏了下。 “疼……”她嬌嗔。他立馬松開了。 她環著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你現在是什么心情呢?有沒有緊張?” 緊張?心臟以非一般的速率跳動算是嗎?邵墨欽心道,但臉上表情無波無瀾。 到了民政局外,司機打開門,邵墨欽下車,轉過身,朝車里的人伸出手。秦梵音將手搭入他掌心,被他牽著下車。 他牽著她往里走,隨行助理陪同在他們身邊。 兩人沒有經驗的人,完全沒料到今天結婚的人居然那么多,登記處前大排場龍。秦梵音吐吐舌頭,“果然是結婚的黃道吉日,大家都趕著這一天了?!?/br> 兩人手牽手排在隊伍后頭。 邵墨欽的手機響了。他的手機很少響起,除了她,其他人只在很重要的事時才打電話找他。 他接起電話,聽著那邊人說話,臉色漸漸變了。 放下電話后,他快速在記事本上打下一行字,遞給她看:“我有急事要處理,晚點再過來?!?/br> 秦梵音愣住,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什么急事?非得這時候趕過去?” 邵墨欽看了助理一眼,開始打手勢,助理翻譯道:“很抱歉,你可以先回去?!?/br> 秦梵音強撐著平靜,問他,“告訴我,什么事?!?/br> “我要去見一個人?!?/br> “很重要的人?” 他點頭。 “有多重要?”她可以清楚看到他臉上外露的激動,他很少這樣。 邵墨欽打手勢,助理替他說:“我忙完了再找你?!?/br> 秦梵音:“……” 邵墨欽抱歉的看她一眼,轉身離去,步子邁的很快。 秦梵音看著他的背影不斷走遠,就像要這么走出她的世界,快速的,毫不遲疑的。 從始至終,都是她在努力靠近他。即使是這么重要的時刻,他也能毫不猶豫的走掉。 秦梵音眼底浮出淚光,上前幾步,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問道:“那個人到底有多重要?比你的婚姻重要?比你未來的妻子重要嗎?” ☆、第23章 v章 秦梵音眼底浮出淚光,上前幾步,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問道:“那個人到底有多重要?比你的婚姻重要?比你未來的妻子重要嗎?” 邵墨欽腳步頓了下,三秒后,繼續前行。 直到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她強忍的淚水跌出眼眶,滾滾而落。 助理在一旁嘆了口氣,上前詢問秦梵音:“您是在這里等邵總還是先回去?” 秦梵音怔怔的看著男人消失的轉角,沒有回應。 這位隨行助理是一直跟在邵墨欽身邊的人,身兼助理、保鏢、翻譯等多種職責,對邵墨欽的情況多少有些了解。他見秦梵音一臉失魂落魄,忍不住道:“邵總真的有急事,希望您能多理解?!?/br> 秦梵音背過身,由包里拿出紙巾和梳妝鏡,將臉上的淚小心翼翼擦去,不讓自己的妝容被毀。收好東西,回過身,對助理微笑道:“既然他有事,我就先回去了?!?/br> 助理跟在她身旁:“邵總交代,我要陪在您身邊。您去哪兒,我送你?!?/br> “很抱歉,我想一個人待著。請你不要跟著我,好嗎?”秦梵音停住步,很誠懇的看著助理道。 助理很糾結,老板的命令不敢違抗,老板娘這么說,他也不能死皮賴臉啊。 秦梵音攔下一輛計程車,上車,關門,對外面的人頷首示意,“再見?!?/br> 助理站在原地,看著車子絕塵而去,心中不由得唏噓,多好的女人啊。boss這些年做了那么多好事,遇到這樣一個女人,也算是老天開眼,給他回報了。 秦梵音沒有回家,打車去了江邊景點。即使是工作日,江邊廣場上來往的人也不少。 陽光溫煦,天空碧藍如洗。廣場上塑有各式各樣的人物雕塑、場景地刻、石雕,汽笛聲順著江風吹拂而來,小孩子追逐嬉戲,戀人們親密相依,外地過來的游人四處拍照,生機勃勃的情景將秦梵音心中的荒涼漸漸驅散。 花壇旁,一位流浪歌手抱著吉他自彈自唱,身前放了個高禮帽,禮帽里錢不多,零星幾塊硬幣。任憑他賣力演唱,只偶爾有人瞥一眼,沒有圍觀的人。 秦梵音站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說:“我來唱一首?” 歌手不可思議的看了她一眼,說:“10塊錢,我給你伴奏?!?/br> 秦梵音笑笑道,“20,我自己彈?!?/br> “行?!?/br> 秦梵音接過吉他,撩了下裙擺,坐到矮凳上。她撥了撥琴弦,歌手雙眼一亮,“會玩?” “會一點?!鼻罔笠羰种笓軇忧傧?,一段流暢的前奏流瀉而出。歌手再次驚嘆,“行家啊?!彼辶讼律ぷ?,對著麥克風低聲唱起。 寰融大廈。 車子在大廈外停下,邵墨欽下車,大步往里走。他一如既往繃著臉,薄唇緊抿,透著不容冒犯的凜然之氣。但仔細看會發現,他眼神浮動,有種不同以往的激切。 邵時暉恰好從外面回來,趕著召開一場洽談會。在大廳里與邵墨欽相遇,他一愣,跟上去問道:“你怎么在這兒?今天不是跟嫂子去領證嗎?” 邵墨欽打了個手勢,“有急事?!辈铰拇掖?,頭也不回的邁入總裁專用電梯。 邵時暉看著電梯門緩緩闔上。本該在民政局的人,出現在公司,說他有急事…… “小邵總,時間不多了,我們趕快上去吧?!鄙蹠r暉身邊的秘書提醒道。 邵時暉跟秘書進了另一坐電梯,臉上表情游離不定。電梯門快要闔上時,他突然按下開啟鍵,從里面大步走出。 “小邵總……”秘書不解的跟出來。 “我還有事,會議推遲到明天,你去安排?!鄙蹠r暉將手里的東西甩給秘書,快步離開。 “小邵總,今天這個會很重要啊……”秘書在他身后欲哭無淚。 邵墨欽一路上到38樓,總經理專用樓層,有人已經在電梯外的前臺處等著。 “人在會客室,我帶您過去?!本仍饡战浝黻惱谟锨?,恭敬道。 兩人步履匆匆往里走,陳磊邊走邊快速匯報:“前不久局里破獲了一起人口販賣案,幾個主謀被抓,審訊出以前的舊案。有一起與當年的情況極為吻合,我們根據提供的線索,順藤摸瓜,幾經輾轉,找到西北山村,終于把人找出來了。為免節外生枝,我們當機立斷,先把她帶了回來?!?/br> 邵墨欽走到會客室門前,突然頓住步。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將心里的慌亂、不安壓抑下去。 這么多年,一次次希望、失望的循環,將他反復碾壓,可就算被折磨到神經衰弱,重度抑郁,他也沒有絕望。 不能絕望。 即使是大海撈針,有生之年他也要撈下去。 誰都可以放棄,唯獨他,不行。 邵墨欽手指微微發顫的扶上門,擰開。 邵時暉一邊出公司大門,一邊給秦梵音打電話。手機關機。 他上了自己那輛法拉利,接連打過去幾次,還是關機。他心中焦急,一拳捶上方向盤,臉帶怒意。領證結婚的重要日子,能有多天大的事,讓他把新娘子甩到一邊。 她現在一定很傷心很失落,會不會一個人躲起來哭?……想到這里,邵時暉心里不可抑制的起了一絲抽痛。 邵時暉緩過幾口堵塞的悶氣,拿出手機,翻秦梵音的微博,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秦梵音的微博沒有更新,但他在首頁刷到了一個被火熱轉發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