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喻戎走過去,垂頭不去看她:“不知顧小姐有何吩咐?!?/br> 顧瓊見他這般舉動,蹙眉道:“我方才洗手的時候洗到了傷處,找你換藥?!?/br> 喻戎仍是垂頭道:“這怕是不妥,顧小姐將丫鬟叫來吧,我教她如何換藥?!?/br> 顧瓊聞言蹭的站起來,特別霸氣的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來:“你也學你家公子那般迂腐嗎?知道了我的身份便退避三舍了?你之前的膽色呢!” 被她捏著下巴,喻戎眉頭都沒皺一下,道:“之前是草民多有得罪,還望顧小姐不要怪罪,我家公子不是迂腐,只是……” 顧瓊冷哼一聲打斷他:“我問的不是你家公子,我問的是你!怎么了?你也怕我?就因為我的身份?”她直直的,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他的眼睛。 喻戎與她對視了片刻,最終垂下眸子,抿唇不語。 顧瓊被他這樣的態度惹得有些惱,松了他的下巴道:“我就要你上藥,給我上藥!” 喻戎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因為之前的過節,這位千金小姐怕是要一直和他較勁了。 喻戎不敢再與她平起平坐,彎下腰給她上藥,小心翼翼不碰她一根手指頭。 顧瓊看著他明顯謹慎起來的樣子,有些迷惑起來,難道是她看錯他了?他也和他主子一般見風使舵、瞻前顧后?若是這樣,真是無趣。 喻戎為她上好藥,便去洗手做飯了,顧瓊就坐在那里看著他忙前忙后,他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落過一眼,好像看她一眼有多失禮一般。 他炒出了第一盤菜,顧瓊過去嘗了一口,故意找茬道:“不好吃,重做?!逼鋵嵨兜篮脴O了。 喻戎一言不發,將菜倒了重新來過,他這么順從,顧瓊都覺得沒意思了。 顧瓊托腮想了一會兒,要如何將他惹怒呢? 突地,她有了主意,趁喻戎回身之際撞了過去,而后驚叫一聲捂住胸口:“你居然敢撞我!” 喻戎心里實在是對她這種小把戲很是無奈,裝作惶恐的樣子道:“是我不小心,顧小姐可有傷到何處?” 顧瓊趾高氣昂道:“當然傷到了!你倒是大膽!你說,我該怎么罰你?”說罷圍著他轉了一圈。 喻戎恭敬道:“但憑小姐處罰?!?/br> 顧瓊冷哼道:“好啊,那我就罰你家公子給我為奴!你這做仆人的不好,便是你主子教的不好!” 涉及到他家公子,喻戎裝不下去了,抬頭擰眉道:“你說,你到底想怎樣?” 見他終于恢復了之前的脾氣,顧瓊皎潔一笑,又伸手去捏他的下巴,好像上癮了一般。 “我不想怎樣,我就想你像之前那般待我,而不是現在這般畏畏縮縮像個烏龜!” 喻戎抬手握住她捏他下巴的手腕,道:“那你首先把你的手放下,再如此我便不客氣了?!?/br> 顧瓊勾唇一笑,這才對嘛! “我要吃rou!吃不到就罰你家公子!”說完興高采烈地跑走了。 喻戎是真的搞不懂這個千金小姐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女人不是你想懂!想懂就能懂!感覺顧瓊有點m傾向啊…… ☆、第十章 顧瓊穿著一身丫鬟的服飾走出來,昨日的冰肌玉膚一夜間變得黝黑,在晨光的照射下閃著健康的小麥色,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喻子斂不禁訝異道:“顧姑娘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顧瓊對他輕輕一施禮,比桂圓還像個懂規矩的丫鬟。 她伸出同樣變了膚色的雙手出來:“怎么樣?變化很大吧?這是我二叔教我的,抹了這藥汁便會改變膚色,醋洗便會恢復原狀,不僅不傷肌膚,還有美顏生肌之奇效?!?/br> 既然兄長的人已經追了過來,她自然要喬裝改扮了,而她所知的就只有這一招而已。 喻子斂聞言感嘆道:“虛妄神醫果然名不虛傳?!?/br> 喻戎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去駕車了,顧瓊小跑過去,坐到他旁邊:“今日我也在這里驅車?!?/br> 喻戎轉頭看了她一眼,即便是改了膚色也是皮薄柔嫩的一張臉,勸她道:“現在還好,車行駛起來,風塵大,怕是你受不了?!?/br> 顧瓊聞言冷哼一聲:“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本姑娘六歲就會騎馬,雖未馳騁沙場,但也是馬場一霸,賽起馬來不比這馬車跑得快?” 喻戎聽了便不說話了,她是鐵了心了要坐這,他還能趕她上車不成? 喻子斂見她坐到了前面,心中有了幾分惶恐,他雖決定與她保持距離,但沒想到顧瓊的轉變更快,她昨日是惱了他嗎?自昨日起她便不怎么和他說話了,如今都不愿和他同坐了…… 桂圓見喻子斂站著不動上前催促道:“喻公子上車吧,我家小姐讓我好好照顧你呢?!?/br> 喻子斂聞言收回目光,撩袍進了馬車。 桂圓在后面歡快的跟了進來,終于不用和那個惱人的喻戎坐一起了,還能看著賞心悅目的喻公子,不過小姐也真是的,搞什么欲擒故縱???讓她這個忠心的丫鬟替小姐提點下喻公子吧。 “喻公子,你別看我家小姐身份尊貴,人可隨和了,連路邊的乞丐摔倒了都能扶一把?!?/br> 喻子斂想了想道:“顧姑娘為人不拘小節,好善樂施,想必深得左相真傳?!?/br> 咦?她明明在說她家小姐怎么說到相爺身上去了?莫非喻公子想打探相爺的事情? 桂圓想了想道:“雖然我家相爺對小姐素來嚴苛,但小姐深得老爺疼愛,什么事都順著小姐,就算是相爺都管不得?!?/br> 顧老爺年輕時是個武將,雖不是什么高官,但也是戰功赫赫,負傷退隱以后,歸鄉務農,獨獨把長子所出的嫡孫女顧瓊帶在身旁養著,從小就寵的不得了,待到顧瓊年歲漸長要回京讀書,為了孫女顧老爺帶著顧夫人一同回京了,等顧學勤發現自己的女兒被養成了脫韁的野馬早已為時過晚,加上顧老爺和顧夫人老兩口從旁干預,他更是無法管教自己的女兒,只能任她為所欲為了,若是顧瓊由顧學勤從小教養,怕是現在還在家里繡花呢。 喻子斂聞言有些奇怪了,既然如此,顧瓊為何要離家?他原猜測顧瓊是受了什么委屈,如此看來并非如此啊。 “那你家小姐為何逃家?還讓父兄這般尋她?!?/br> 桂圓聞言嘆了口氣,道:“還不是小姐她……”說著,她突地頓下,差點說漏了:“我家小姐不是逃家,是出來辦點大事,只是相爺和大公子不允,所以想把她抓回去罷了?!闭f完開始裝困睡覺了,怪不得小姐囑咐她少說話多做事,差點壞了小姐大事。 車外。 顧瓊閑適的依靠在馬車上,手里把玩著隨手摘的狗尾巴草,配上她這副妝容,妥妥的粗使丫鬟:“我看書上說,江湖之中有種奇術,為易容術,你會嗎?” 喻戎答道:“喻劍山莊為名門正派,只練劍術,不搞什么旁門左道?!?/br> 深受閑書影響的顧瓊一聽,道:“易容術怎么算旁門左道了?”明明神乎其神,是大招呢! 喻戎冷哼一聲道:“何人易容?為何易容?若是光明磊落之人還用易容避世?” 顧瓊一想,還真的,她現在喬裝改扮,歸根結底不就是因為她做了件壞事嗎?頓時無語了。 “你若是想學,有一邪教,名為刺青,便懂得易容之術,只要銀兩足夠便能學,你不妨可以試試?!?/br> 顧瓊一聽“邪教”二字忙搖頭:“不學了不學了?!睍险f邪教可是吃人骨頭的地方,她若是去了還能活著出來? 喻戎一路看著她,只覺得好笑,功夫三腳貓,對江湖之事一竅不通,也不知道是出來做什么的,當千金小姐不好嗎?還要學人闖蕩江湖。 沒安靜一會兒,顧瓊又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喻戎:“若是我二叔能治你家公子的病,你便教我功夫吧?!彼娪魅植淮?,又道:“我二叔對我言聽計從,我若是不讓他治,他不會治的?!?/br> 片刻后,喻戎道:“先找到虛妄神醫再說吧,若是真能治公子的病,教你自然不成問題,喻劍山莊的劍法雖不能外傳,但我可以教你別的?!?/br> 顧瓊一聽喜了,伸出小拇指:“那你和我拉鉤?!?/br> 喻戎瞥了她那根小拇指一眼,道:“你若想從馬車上摔下去,我便和你拉鉤,我若是言而無信之人,拉鉤也是無用的?!?/br> 顧瓊想了想,縮回了小拇指:“那我便信你?!?/br> * 終于到了顧瓊心心念念的琵安城,正趕上城中過節,熱鬧非凡,這等熱鬧顧瓊自然是不會錯過,但不知道是不是這身子嬌貴慣了,穿著粗布衣裳竟讓她渾身不適,便先去客棧換了衣服才出門。 她又重新換上了自己的紅衣,一身紅衣配她現在這般麥色的肌膚,讓她更多了些江湖中人的颯爽。 顧瓊跑去敲喻子斂的門:“喻子斂,你要不要一同出去轉轉?” 這等熱鬧若是平時喻子斂自然不會參合,這次不知為何,聽到顧瓊喚她,他想也沒想便點頭了。 琵安城比鄰一座鐵礦山,城中鐵藝匠人頗多,因而在琵安城經常能看到江湖之人,他們大多是都是來琵安城采買武器的,各種奇裝異服,也不乏女俠客行走其間,看的顧瓊頗為驚奇,一時間根本顧不上理會同行的喻氏主仆了。 “小姐小姐,你看,這里賣女子用的兵器,小姐你也買一件吧?!惫饒A比顧瓊更興奮,早就在前面尋摸好玩的攤位了,她又生的人高馬大,跳個腳就能讓后面的顧瓊看見她。 顧瓊還沒個趁手的兵器,聞言沖開人群小跑過去,更是把喻氏主仆拋在腦后了。 街上人頗多,眼見顧瓊要尋不見了,喻子斂趕忙加快步伐,旁邊的喻戎護著他卻也免不得他被人群擠到:“公子不必著急,我們與顧姑娘走散不了,若是走散了回到客棧便能重聚?!?/br> 喻子斂卻蹙眉道:“這里人群嘈雜,她一個女子終歸是不安全的,她丫鬟又不懂事,你去護著她吧,我無妨?!?/br> 喻戎怎么能拋下他去找顧瓊?只得不再勸,護著他在人群里擠。 人終究是太多,免不了沖撞,加之江湖中人居多,許多人一言不合還打了起來,喜靜的喻子斂終是受不住了,咳了幾聲道:“你送我到清凈之處,而后你去尋顧姑娘回來吧?!?/br> 喻戎想著也算妥當,便把喻子斂送去了一處還算安靜些的茶攤:“公子在此靜候,若是有事千萬要吹笛喚我回來?!?/br> 喻子斂點頭:“你快去吧,務必將顧姑娘尋回,別讓她出了什么事情?!毕胂敕讲旁谌巳褐械臎_撞便心悸,顧姑娘一個柔弱的女子又怎么受得??? 喻戎重新走進人群,他生的高大,沒了公子需要照顧,找起人來方便了許多,不過多時便找到了正在采買東西的主仆二人,兩人正拿著一個鐵鞭瞧。 “此物雖適合女子,但不練個三年五載難成大事?!?/br> 顧瓊正聽攤主吹個天花爛墜,看見喻戎才想起來她還有同伴的,一聽三年五載立馬就放下了:“那我要買點什么?” 喻戎拿起幾把短刀看了看,挑了一把遞給顧瓊:“你先買把短刀護身吧,待教你之時才知你適合何種兵器?!?/br> 顧瓊一聽,這是答應要教她了,忙聽了他的話買了短刀:“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可聽了你的話買了短刀?!?/br> 喻戎頷首,道:“好了,公子還在等我們,去找公子吧?!?/br> 顧瓊這才發現喻子斂居然沒在,不免關心道:“怎么了?他又不舒服了嗎?” 喻戎在前面引路,聞言回道:“無事,只是人多嘈雜,他本是喜靜之人,有些不適,不便前來?!?/br> 顧瓊嘀咕道:“不喜歡還出來做什么?之前和他聊天還以為他很喜歡呢,早知道就不叫他出來了,就叫你不就好了?!?/br> 喻戎回頭看她一眼,顧瓊一臉我有說錯嗎?他便什么話都沒說。 原來,她跟著他們并非因為公子,而是因為要學武功吧?如此,便好了。 等他們回到喻子斂所在的茶攤,喻子斂并沒有坐在那里了,喻戎見了心中一慌,忙沖開人群跑了過去:“公子!” 無人回他,倒是發現茶攤一旁聚集了好些人,他走過去,本該坐在茶攤里的公子正站在人群中央,一身縞素的女子抓著他的褲腿哭道:“嗚嗚,請公子帶我走吧……公子給了我銀兩,我便是公子的人了……為奴為婢,憐兒都愿意跟著公子……” 他家公子白凈的臉上滿是惶恐,解釋道:“姑娘,你誤會我了,我給你銀兩只是為了讓你安葬生父,并無買你為奴的意思,這銀子也無需你還,不過是我一片心意,你……” 顧瓊不知何時站到了他旁邊,驚奇道:“呀,賣身葬父啊,你家公子有眼福了,這小女子長得還不錯?!?/br> 喻戎轉頭看她,她一臉幸災樂禍,虧了公子之前還為她的事傷神。 喻戎扥了下她的袖子道:“你去替公子解圍,不要讓那女子纏著公子了,不然我便不教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