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撒開手,咚的聲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韓梅和裴勇頓時變了臉色,裴老頭臉色也極為難看,揮著煙桿就要朝宋氏打去,被裴勇拉住了,“爹,算了,小木他娘忙得很,鑰匙還是放娘手里吧?!?/br> 話完,擱下筷子,朝韓梅道,“明日我和四弟去鎮上找活計,你回屋收拾兩身衣衫出來?!?/br>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地上的宋氏回味過來自己做錯了事,站起來,拍拍屁股,悻悻然看著裴老頭,“你也聽見了,不是我不給,是老大自己不要的?!?/br> 見宋氏不知悔改,裴老頭的煙桿重重打在桌上,“你要寒了多少人的心你才高興,是不是家里只剩下我們兩老的你就滿意了?”他對老大老大媳婦滿意得很,哪怕老大媳婦娘家兄弟多,鬧起來他們受不住,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韓梅做事穩妥,進退有度,配得上裴勇了。 宋氏唯唯諾諾地不說話,屋里一陣沉默。 宋氏在,裴家院子永遠不會安寧,猛地聽到上房傳來吵鬧,安靜了幾日的沈蕓諾微微不習慣,看她蹙眉,裴征以為她傷口疼了,打水替她洗腳,沈蕓諾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以后遇著事,我們好好商量,你別,嚇我了?!?/br> 他就一個媳婦,她沒了,他沒法想象他和小洛怎么過,抬起頭,黑亮的眼神緊緊鎖住沈蕓諾,鄭重道,“阿諾,我不亂來了,你也不許再想不開?!币患胰?,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就好。 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沈蕓諾臉色更紅,那晚,她一半是被嚇著了,一半是真的疼,后邊的事兒也是她自己想不開,在他炙熱的目光下,輕輕點了點頭,低若蚊吟地答道,“好?!?/br> 翌日一早,將就著昨晚剩下的餃子隨便吃了點,裴征扛著鋤頭去了地里,沈蕓諾牽著小洛慢慢跟在身后,這幾日,菜地的菜沒摘,有些直接掉了,裴征拔了枯萎的苗,松了一小片土,他挖坑,沈蕓諾慢慢埋下大蒜,兩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劉花兒來菜地摘菜,原本覺得新鮮,見是大蒜后,嘴里輕蔑地哼了聲,“三弟妹,種大蒜干什么?那味道可不好,你若覺得菜地多了,不如分點給我也好啊?!?/br> 沈蕓諾和裴征分出去后,飯桌上的菜就少了一大半,饃盡是粗面,難吃得很,而且,劉花兒一直沒吃飽過,看沈蕓諾種大蒜,忍不住厚臉皮說道。 裴征冷冷地沉眉,掃了眼劉花兒,后者頓時焉了氣,好似才見著他似的,牽強笑道,“三弟也在呢,種蒜這種小事三弟妹一個人不行嗎?” 再埋下兩顆進土里,微微露出外邊的芽,又接著挪下一坑,不理會劉花兒的話,自討沒趣,劉花兒也不再多說,只是走的時候,望著菜地的菜,蠢蠢欲動道,“三弟,你家人少,菜都壞在地里了,不若我摘些回去吃?” 裴征再次冷眼從她臉上略過,手機的鋤頭用力,挖起厚厚一坨土,臉色黑沉,劉花兒立即沒了脾氣,“我就胡亂說說的,三弟別往心里去啊,娘還在家等著我呢,先走了啊?!?/br> 路上,劉花兒忍不住嘀咕,回家,將在菜地看到的一幕給宋氏說了,以為宋氏會贊同她的做法,誰料,宋氏剜了她眼,“你嫌棄咱家飯桌上沒菜不會自己種?興水河那邊開始開荒了,明日給我開荒去?!?/br> 劉花兒不解,何時宋氏開始護著裴征了,開荒的活兒累,她是做不下來的,“娘,荒地也要花銀子買,您若想買荒地,我這就去山里叫小栓爹回來?!?/br> 說起銀子,無非在宋氏傷口上撒鹽,看宋氏臉色不對,劉花兒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宋氏就張嘴大罵,“好啊,竟然嫌棄家里窮拿不出銀子是不是?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好吃懶做,愛貪小便宜,出了我裴家的門看誰還敢要你,當初不該聽媒人的話娶了你這種懶婆娘,害了我家萬兒啊?!?/br> 種了大蒜,裴征和沈蕓諾轉去了山地,地里雜草叢生,都快蓋過豆苗了,沈蕓諾過意不去,裴征拉著她,“我來就是了,你和小洛坐著等,不一會兒就好了?!?/br> 她大病初愈,裴征不想累著她了,進了地,想著早些除完草,不再和沈蕓諾說話。 沈蕓諾和小洛到處轉了轉,田地里,到處黃燦燦的一片,唯一嬌艷的顏色便是漫山遍野的菊花,嬌艷欲滴地迎風搖擺。 小洛摘了兩朵遞給沈蕓諾,指著自己的腦袋,沈蕓諾哭笑不得,“小洛是男孩子,男孩子不插花的?!?/br> 仰著頭,小洛一臉迷茫,來的路上他還見著別人插花了,甚是好看,“好看的?!?/br> 沈蕓諾蹲下身,和他解釋,“小洛是男孩子,頭上插著花會被人笑話的,你看看幾個堂哥可有往頭上插花的?” “娘戴,戴著好看?!毙÷迥眠^花,往沈蕓諾發髻上弄,沈蕓諾拉住他的手,“娘也不戴,娘和小洛去摘花,拿回去曬干了泡水喝如何?”菊花對身子有好處,若非小洛摘了花,她還想不起來。 晌午,裴征從地里直起身子,小洛和沈蕓諾已經摘了一籃子花了,她喜歡,裴征由著她去,回村時,聽沈蕓諾問起家里的銀子,“還有呢,阿諾想買什么?” “買藥是不是花了很多錢,你哪兒來的銀子?”家里的銀子裴征都交給她被她藏起來了,家里還有一副藥,他難不成賒的章不成? 裴征嘴唇緊緊抿成了條線,不欲瞞她,“地主家的工錢,三哥那邊送了些?!敝?,他是問大生借的銀錢,沈聰來送了五百文,他是不收的,沈聰直說給沈蕓諾看病的,他也不好說什么,將大生的錢還了,手里還剩下二百多文。 得知自己看病花了二百多文,沈蕓諾唏噓不已,難怪韓家有錢,不過看個病,家里就花了這么多銀子,如果再拖下去,家里不知道窮成什么樣子了,突然,她后悔不已,以后便是尋死,也要十成把握才成,否則不是拖累家里人嗎? 回了家,沈蕓諾就將裝錢的盒子從地里挖了出來,有宋氏搶錢的事兒在前,銀錢上邊她謹慎得很,身上割了點碎銀子夠平時開銷,其他的全鎖緊盒子埋起來了,看她抱著盒子,難得,裴征笑了出來,“以后不用藏著,不會有人來偷的?!?/br> 沈蕓諾嗔他一眼,打開盒子,里邊裹著層衣衫,掀開衣衫,露出里邊的銀子了,裴征忍俊不禁,順了順她因著趴在床底二微微凌亂的發髻,“若是不放心,我在墻上打一個暗格……” “不用,以后鎖在柜子里就行了?!鄙蚴|諾是信不過裴家院子的人,打暗格的話,不可避免的會驚動到隔壁的裴俊和周菊,說不準鬧得整個院子都知道了,欲蓋彌彰,她想沒必要。 沈蕓諾傷口好了,沈聰由送了一背簍獵物來,雖然上邊蓋著野菜,刺鼻的腥味還是讓村子里的人聽到了風聲,都說裴家走了好運了,沈聰在外邊是個混人,對自家妹子是真的沒話說,宋氏出去串門,聽別人或羨慕或眼紅,宋氏只能強顏歡笑,回到院子臉就沉了下來,說起來,分家后,裴征和沈蕓諾還沒孝順過她和裴老頭,別家分了家住在一個院子里,吃點好吃的都是先給老人嘗了先自己再吃,裴征呢,就和嫁出去的女兒似的,對他們不理不睬,即便嫁出去的裴娟,回來也會給他們捎禮。 越想,宋氏越氣不過,可沈聰在,她又不敢去鬧,見曬衣桿上的衣衫上還有印跡,總算找著發泄的出口了,“今日誰洗的衣衫,上邊的泥都沒洗掉,是欺負我和你爹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看不見是不是?別以為你們大了翅膀硬了我就拿你們沒法子了,誰要是對我不好,信不信我找里正告你們不孝……” 最近,家里的衣衫都是劉花兒洗的,不過韓梅和周菊是自己的洗的,她就洗幾個孩子和裴老頭宋氏裴秀的而已,聽宋氏在院子里罵,她急忙跑出來認錯,“娘,天漸漸冷了,我想多拾點柴火回來,不若再拿到河邊重新洗過?” 宋氏指桑罵槐,哪是真針對劉花兒的,“好啊,是不是想去河邊偷懶,拾柴?我有四個兒子,會沒有拾柴的人嗎?要你去?老大,老二……”說著,故意扯著嗓門喊,劉花兒覺得莫名,裴萬本是砍樹,后來被裴勇叫去鎮上干活了,裴俊也走了,家里沒人,張嘴想提醒宋氏,對上她冷嗖嗖的目光,劉花兒識趣的閉了嘴,誰知,宋氏緩緩坐在地上,有暈厥的趨勢。 又看宋氏盯著西屋,劉花兒心下了然,幫腔道,“娘啊,小栓他爹去鎮上了,大哥四弟都去了,您是不是忘記了,咱家啊,只有三弟,您怎么了啊,可別嚇我啊?!眲⒒▋汗砜蘩呛康睾傲似饋?,“三弟,三弟,咱娘不好了啊?!?/br> 沈聰學了打獵,想教裴征兩手,兩人邊處理獵物邊說著話,聽聞院子里的動靜,兩人不約而同地擰緊了眉,沈聰眼里更是閃過狠厲,“要不要我出面?俺妹子不舒服,整日鬧,她如何養???” 裴征擱下手里的獵物,臉色也不太好看,“我去看看吧?!?/br> 劉花兒沒想那么多,待看到裴征雙手血腥的站在跟前,黑沉的眸子陰測測的盯著他,劉花兒身子一顫,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宋氏察覺到不對勁,眼睛睜開一條縫,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啊……” 睜開眼,驚恐地瞪著陰晴不定的裴征,“你,老三,你要干什么?” “娘要干什么?我媳婦受了傷,要靜心養病,娘想鬧的話,去竹林里,那兒人多,保管熱鬧?!闭f完,舉起手里明晃晃的刀,直直朝那棵黃果蘭走去,宋氏心里沒底,雙唇打著哆嗦,“老三,你,你要做什么?” 語聲一落,裴征手里的刀已經揮下,粗壯的樹干搖搖晃晃,落了一地的樹葉,宋氏眼前一黑,真的暈了過去。 劉花兒也嚇得不輕,實在是,裴征那刀,怎么都不像在砍樹,而是在砍人,拖著宋氏回了屋,好一會兒才和裴秀說了其中緣由,裴秀只是淡淡一瞥,絲毫不關心暈厥過去的宋氏,“二嫂,你就被跟著鬧了,三哥本來就和咱存了嫌隙,你叫他,饒了三嫂清凈,他能不生氣嗎?爹回來,還有得你受呢?!?/br> 劉花兒知道害怕了,喂了宋氏水,等她醒了,態度再不能恭順,豎起枕頭,讓宋氏靠在上邊,“娘,您總算醒了,我也好出去拾柴了?!闭酒鹕砭鸵x開,手被宋氏狠狠抓住,“花兒,你三弟他,他……” 想起裴征揮刀的那一幕,她以為,以為裴征會砍她,宋氏心里一陣后怕。 劉花兒也怕得厲害,語音顫道,“娘,三弟,三弟就是怪那棵樹,沒什么的,我,我還好拾柴……” “別去了,你大嫂和四弟妹不是出去了嗎?你就在家里邊吧?!迸崂项^出門了,裴秀又是不出門的,劉花兒再走,宋氏真擔心裴征對她做出什么事來。 裴老頭回來,院子里靜悄悄的,宋氏破天荒的和劉花兒在灶房做飯,飯桌上宋氏也不再挑三揀四,他雖然覺得疑惑,不過耳根子清凈了,他不會傻到刨根究底。 秋意涼爽,早晚愈發冷了,山里的銀耳被摘得差不多了,菌子也漸漸少了起來,沈蕓諾琢磨賣了菌子著買些棉花回來做襖子,棉被,還有三日才是集市和裴征商量道,“這兩日我們不去山里了,歇兩日,下次趕集的時候買些棉花和布回來?!?/br> 家里囤了不少的銀耳,還有菌子,木耳,賣的話也能賣不少銀錢,不過,她不準備像上次那般賣,她打聽過了,鎮上有三家酒樓,十多家飯館子,賣去那種地方,賣得起價格不說,雙方打好交道,以后能賣點其他的,和裴征說了自己的看法,“你覺得怎么樣?” 看她滿眼希冀,裴征不忍潑她冷水,“鎮上的事情復雜,三哥認識的人多,問問他的意思吧?!本茦堑牟耸亲约悍N的,買的rou也有長期合作的鋪子,他們這點東西,對方怕是不會收,而且,對方看他們是老百姓,還會壓低他們的價錢,他也不懂,還是這兩回沈聰和他說了不少,隱約明白的。 沈蕓諾想想也是,沈聰懂地多,問問他最好不過。 “正好,你許久沒回去過了,明日我們回去看看三哥和嫂子?!奔依餂]多大的事情,回沈家住兩天也好,打定主意,裴征收拾了一背簍干貨,擔心沈蕓諾身子弱走不了遠路,趁著天黑,去村子里讓牛二明日送他們一趟,給了四文銀錢,回來天黑透了,經過裴家院子,隱約看清是裴娟回來了,裴征淡淡道,“大姐?!?/br> 裴娟被嚇得不輕,認清楚是裴征,吸了吸鼻子,急忙低下了頭去,“是三弟啊,怎么這么晚了才回來?” 聽出她聲音有異,裴征蹙了蹙眉,不再多問,“天黑了,大姐快進屋吧?!?/br> 以為他會跟著一起,裴娟正欲開口說點什么,裴征低下頭走了,望著遠去的身影,裴娟抹了抹臉上的淚,推開門進了院。 裴娟的歸家打破了院里平靜,一家人正是準備睡覺,劉花兒出來關門,眨眼見院子里站著一個人,嚇得手里端著的木盆哐的聲落地,砸在自己腳上,疼得她齜牙咧嘴,大叫了起來。 “二弟妹是我?!迸峋瓿雎?,才讓坐下地上的劉花兒回了神,驚魂甫定地望著她,“大姐,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宋氏不準點油燈,這會兒,也就裴秀屋里亮著光,聽說裴娟回來了,宋氏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在劉山村的那幾日她算是見識到劉家的富裕了,頓頓桌上有rou不說,吃的也是細面饃,白米飯,日子和地主家的沒什么區別。 推開窗戶,宋氏一臉帶笑,“娟兒,是你么?怎么這會兒回來了……”朝著已經躺下的裴老頭道,“老頭子,快點燈,咱娟兒回來了,這文山也是的,家里都買牛了,怎么也不送送娟兒,黑燈瞎火的,出了事可怎么辦?” 嘴里念叨著,人已經摸黑地點燃了油燈,剛走出去,就看裴娟咚的聲跪了下來,“娘,您可要為我做主啊,那個家,女兒是待不下去了?!?/br> 宋氏不明就里,“怎么了,我和你爹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么就待不下去了?”拉起裴娟,借著燈,這才發現裴娟雙眼紅腫,明顯哭了不止一會兒了,她慌了神,“老頭子,老頭子,快出來,咱娟兒被人欺負了?!?/br> 她聲音尖銳,西屋剛躺下的裴征和沈蕓諾也聽著了,“大姐回來是不是遇著什么麻煩了?” 裴征手輕輕撫摸上她眼睛,眼底一片惠安,柔聲道,“睡吧,大姐的事兒有爹和娘在,和咱們無關?!迸峋陱膩矶贾焊邭鈸P,和宋氏一樣不講道理,劉文山性子憨厚,順著裴娟也是看她跟著他吃了苦,在裴征眼里,裴娟和劉文山真出了事,也是裴娟自己給折騰的,自家媳婦不記得之前的事兒了,他也不想多說。 沈蕓諾拿開他的手,往里翻了個身子,又被裴征撈了回去。 “小洛在里邊,別壓著他了,出來些?!贝笫掷卫蔚亟d在她腰間,沈蕓諾面色發燙,低低應了聲,閉上眼,困意來襲,竟真的很快就睡著了。 因著要回沈家,三人早早起了床,小洛很少走親戚,聽說去舅舅家,興奮得手舞足蹈,草草喝了點粥,催促沈蕓諾快些。 清晨的霧大,裴征背著背簍走在前邊,經過裴家院子,里邊靜悄悄的,還籠罩在清晨的靜謐中,轉過身,悠悠然牽起沈蕓諾手臂,“慢些,別摔著了?!?/br> 牛二家在村子里,挨著吳桃兒夫家,經過時,吳桃兒正開門,見著她,臉上揚起nongnong的笑,“裴三哥,怎么來這邊了?” 親熱的稱呼叫沈蕓諾擰起了眉,看裴征,面色不動,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語氣甚至是冷的,“嫂子認錯了,我雖姓裴,一聲三哥確實不能擔待,嫂子今年二十多好幾了吧?” 吳桃兒面色一僵,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剎那轉白,舔著笑道,“阿諾,你們這是去哪兒???” ☆、31|060505 逢牛二牽著牛車出門,聽著說話聲,認出是裴征,大聲招呼道,“裴三兄弟來了啊,我還尋思著去叫你呢?!弊蛲韮扇藳]約時辰,杏山村離得遠,牛二起得早,不想比裴征還是晚了,走近了,見吳桃兒倚在門口和兩人說話,微微蹙起了眉頭,兩家離得近,許家稍微風吹草動他們院子里聽得一清二楚,吳桃兒可不是省油的燈,又看沈蕓諾文文靜靜,擔心她被吳桃兒帶偏了,松了手里的繩子,伸手接裴征的背簍,提醒道“背簍擱牛車上,你和弟妹坐上去吧?!?/br> 眼神警告地看著吳桃兒,惡狠狠道“許大嫂,裴三兄弟走親戚,和你有什么好聊的,你要想回去了,和許大哥商量不就行了?”吳桃兒娘家在杏山村,往回沒少牛二哥前牛二哥后使喚他,為此,家里媳婦和他鬧過好幾回了,偏生吳桃兒生怕他媳婦不誤會,不時來挑事,他認識的人多,哪不明白吳桃兒的意思?長得丑還到處勾引人,他才不待見那種人。 吳桃兒心里惱牛二不給自己面子,又氣沈蕓諾不看在同村的份上和她寒暄,咬牙地瞪了眼牛二,扭著腰肢回去了,姿態妖嬈,看得牛二一陣惡寒,吳桃兒的性子,出去說誰都不相信,人前老實人后發sao,所以他才吃了悶虧,忍不住提點裴征兩句,“離她遠點,邪門得很?!?/br> 瞧了眼旁邊的沈蕓諾,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以裴征的眼光,哪會看得上吳桃兒?又不是眼睛瞎了。 裴征暗暗點了點頭,神色不明。 扶沈蕓諾上了牛車,自己跟著躍上去,挨著她坐下,牽起了她的手,擔心沈蕓諾誤會了他,“我不認識她?!?/br>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叫沈蕓諾紅了臉,看牛二沒望過來,才松了口氣,低聲道,“我明白?!?/br> 出了村子,路寬敞起來,沈蕓諾記著是去鎮上的路,以為牛二走錯路了,但看裴征安之若素,抱著小洛和他說起兩旁不知名的樹,她也跟著穩了下來。 牛家在村里算不上富裕,家里養著頭牛,春耕趕集都能有點進項,牛二也滿足了,過兩年分了家,就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聽說你們分了家,地里的活兒忙得過來不?今年雨水多,好些人家秋收的糧食都受了潮呢,我家也是?!?/br> 裴征松了沈蕓諾的手,言簡意賅答道,“還好,我大舅哥帶著人幫襯一把,及時收了起來?!?/br> 這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牛二哈哈一笑,“像你大舅哥那樣的人算得上頂好的了?!贝遄永飵兔Ω苫畹挠H戚多是說了親的南方去女方家里幫忙,像沈聰那樣的還是少見,“我和你嫂子沒成親那會,經常過去她娘家看看有什么要幫忙的,成親了就沒去過了,她娘家兄弟也沒來,你小子,有福氣?!?/br> 裴征淡淡一笑,側目,看沈蕓諾昏昏欲睡,將跟前的背簍推過去,低聲道,“你趴在上邊瞇一會兒,到了我叫你?!比舴潜е÷?,倒是能讓她枕在自己腿上,抱著小洛卻是不能了。 牛二也回過頭,沈蕓諾皮膚白,長相清秀,不像是村子里干農活的婦人,一眼他便移開了眼,附和道“弟妹,路寬敞,不怎么顛簸,聽裴三的話瞇一會兒?!迸嵴鲝男∩煤每?,不想娶個媳婦也是極好的,忍不住,牛二又看了小洛兩眼,暗暗和自家的兒子比較,隨即搖了搖頭,“裴三,你兒子長相隨你,長大了又是咱村里最好看的?!?/br> 小洛眉眼精致,又在家養了段時間,身子壯士,皮膚也白回來了,一雙眼干凈澄澈,如果不是手里勒著繩子,他都想抱抱了。 “牛二哥說笑了,他不愛出門?!迸嵴髟挷欢?,眼神時不時注意著旁邊的沈蕓諾,擔心背簍邊緣碰著她傷口了,猶豫片刻,騰出一只手摟過她身子,讓她趴在自己身上。 牛二認識的人多,誰家在鎮上買了大物件多是坐他的車,鄰村的事兒也知道不少,一路上,裴征聽他說,偶爾附和一兩句,倒也愉快。 太陽穿過云層,灑下金的光芒,懶洋洋照在身上,裴征的目光柔柔落在她的側臉,仿佛,上邊度了層金光。 小洛第一回坐牛車,精神十足,窩在裴征懷里,眼睛四處打轉,看什么都是新鮮的。 到杏山村的時辰還早著,牛二速度漸漸慢了,裴征輕輕搖醒沈蕓諾,提醒她,“咱到了?!?/br> 小洛正覺得眼熟,聽裴征說到了,眼神咕嚕打了個轉,“爹,我們下了嗎?”他還沒坐夠,些許不舍。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沈蕓諾悠悠轉醒,四處看了看,拉起小洛的手和他指舅舅的家,小洛興奮地拍著手,恨不得馬上跳下牛車。 杏樹下,好些老頭子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著話,突然,有人指著牛車說了句什么,所有的人都望了過來,沈蕓諾心口沒來由地緊張,隨即,眼前一暗,裴征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她的視線,也擋住了望向沈蕓諾的目光。 “快到了,我們下了?!贝遄永镄÷汾淠翱v橫,牛能過,車卻是不行,裴征端著背簍跳下牛車,轉過身,手穩穩地拖著她身子下了地,有人認出沈蕓諾來,又看裴征背著一背簍東西,動了動唇,想說點什么。 “裴三,我也回了,到時還要我來接你不?”一趟掙了四文錢,牛二心里歡喜,目光有意無意地瞥過其他人,臉上噙著客氣的笑,杏山村窮,沒有人家里有牛,犁田都是外村租的,還是有人認識牛二,和他說起話來,“牛二專程送他們來的?是不是給了銀子的???” 牛二笑著,不答話,待裴征應了他,牽著牛轉身往回走心里有些許遺憾,裴征不要他過來接他們,少掙了四文呢。 沈聰在家,眾人不敢太過了,要知道,沈老頭家里亂糟糟的都不敢鬧到沈聰家,何況是他們?看了幾眼,不情不愿地走了,直罵沈蕓諾不會做人,都是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叫一聲叔總不為過吧。心里不得不承認,裴征一表人才,高大魁梧,娶沈蕓諾,真是虧了。 沈聰去山里打獵了,邱艷和大丫在家,聽著外邊脆生生的喊她舅母,邱艷笑應了聲,“來了,是小洛啊?!鼻窭系土艘淮优疵?,大丫鬧著想吃糯米飯,邱艷正抓了米出來泡,打開門,見裴征也來了,笑道,“來得正好,你哥去山里了,我正泡米,中午咱做頓好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