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陸時寒語帶自嘲:“想過??闪R了,我不真成被女人玩弄了的男人了?” 聞姜沉默幾秒:“走吧,好散,別恨我?!?/br> 她咬牙問:“想開了還會接我電話嗎?” 陸時寒:“不會,別打?!?/br> 他喉結一滾,手上的青筋凸顯,而后眸光堅定抬步,走過聞姜身旁。 她讓他走,他聽話地走了。 可就在陸時寒的腿即將邁到門后,手探出去握住休息室門把的時候,突然一雙手臂自后勾在他的腰上阻止他出門,而后轉而捏住他完好的右臂。 陸時寒隱忍了許久的緊繃的情緒外泄,松了口氣。 聞姜像是視適才的對峙不存在或者只是開了個玩笑一般,平靜地對陸時寒說:“你這么聽話,不散了?;匚壹??!?/br> 陸時寒:“聞姜——” 聞姜厲聲喝了句,打斷他,甚至一邊拉著他的手臂一邊踹了下門:“剛才的不算,純當熱身。我哪兒有陸先生那么絕情啊,你逼我,我那么善良的人,能逼回去逼你立刻滾?不能夠啊,我留你?!?/br> 她拉著他的手臂,力道難得的強勁:“你不給我時間考慮一下,我還不能自己爭取了?”她眸間一束細火在跳躍,此刻大方承認:“你眼神好,你疼,我是也疼。我看那繃帶礙眼,眼疼?!?/br> 她這話像是她用適才的寡情對白來拖延時間,進行思考。 這女人。 前一刻兩人似乎真要說不見互相告辭,此刻卻又突然峰回路轉。 聞姜拽著他的手臂,就像小狗拖咬著他的褲腳時那般堅持。 陸時寒看她半響,微嘆氣,回拉著她的手臂,將掌控權重新握在手里。 聞姜從拉住他,變成被他掣肘。 她眸間的火越來越亮,神色卻莊重認真,像是話里含著某種托付:“你提出來,我這樣講究禮儀的人總得給個面子。我們試試。等我生完你逼我這氣,我們開始試試?!?/br> 聞姜的臉色是冷的。 陸時寒適才冷若寒霜的臉此刻被她一句話說得松動,人也近乎想要笑出聲來。 前一刻忽降冰封心山的大雪,瞬間便消融。 聞姜見狀剜他剜得更狠,像是惱羞成怒,帶了些女人想要收拾男人的生動。 他逼她,他嚇她。 可她明明也沒示弱,也在嚇他。 真的做了一拍兩散的打算? 沒有。 此時即便失利,陸時寒清楚自己不會甘心。不甘心,就還是會繼續,怎么可能乍遇挫就動老死不相往來的念頭。 那是少年人稚嫩的行事作風,只會傷人傷己。 他不會。 他明白一件事——告白也叫智取。 ** 陸時寒并不后悔以退為進,也沒否認被她洞悉的那意圖,坦蕩地讓聞姜煩躁:“不逼你,你爽過,醒來去找衣服的可能比找人多?!?/br> 聞姜沒掙開他的掣肘,但語氣不善:“呵,我又有收獲了。你這人心機挺深,我不吃被逼這一套?!?/br> 陸時寒:“我替你吃?!?/br> 聞姜這下手微掙,笑:“這嘴我不喜歡?!?/br> 陸時寒嗯了聲:“啃膩了,你才說不喜歡?!?/br> 聞姜:“……” 她吸了口氣,平復這一刻鐘來大起大落的心情:“要名分,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 陸時寒沒去糾正她話里總是用錯詞,總是把男女關系顛倒用在女人身上的詞擱置在他這旁的惡習。 他說:“也不是不能有?!?/br> 聞姜嗯了聲:“那說說看?!?/br> 陸時寒問她:“遇到問題,你心里和腦海里最先考慮的人是誰?” 聞姜沒有遲疑:“聞姜?!?/br> 陸時寒哦了聲:“以后這個人不是聞姜,是陸時寒?!?/br> 這是她能給的最強的安全感。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我只能卑鄙 不想看陸時寒和聞姜旁若無人地調情。 傅硯笙從急診室出來之后,就徑直往醫院門口走。 這間私立醫院的客戶大多非富即貴,客人來來往往的很低調,且行蹤隱秘,沒有閑雜人等在大廳駐足。 何況這是深夜,醫院接得急診也少。 傅硯笙走到室外,站在醫院大廳的玻璃門旁,只覺得這夜百無聊賴。 不和陸時寒貧著過,這長夜就顯得無比漫長。 坐鎮主播臺太久,每日按部就班的錄制已經讓他激情減退的節目,傅硯笙覺得是負擔;可今晚接到臺長給出的暫時停工的通知,他也沒有那種得償所愿的輕松。 放在讀書時,他這次下主播臺是“明知故犯”,觸碰了些應該注意的規章制度,所以被“勸退”。 在體制內有很多觀點不能說,任何敏感的言語,都可能終結一個名嘴的職業生涯。 身為臺柱式的媒體人,從戰地回來這四年多的時間內,他覺得頗受束縛。 離開,比在原地踏步要好。 借著這次短片上線的契機走,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 那么現在又在矯情什么? 傅硯笙摸出打火機,很快在空氣中劃過一抹藍色火焰。 休息室里那兩人需要他騰空間,他這會兒立刻回去不太合適。 醫院里四處都是禁煙的標識,他也沒摸煙,又將打火機塞回口袋。 他和陸時寒一共進醫院不到兩個小時。 適才還能見星星的天,此刻卻已然晦暗下來,驟然開始飄起雨絲,變臉變得不一般的快。 他站著,突然身后有高跟鞋踩地的噠噠聲傳過過來,機械規律的聲音離他越來越近。 傅硯笙回頭,視野之內出現的是此前祝他“一路走好”的宋引章。 ** 傅硯笙面部表情紋絲未動,沒有表現出丁點兒對于宋引章出現在這里的驚詫,也沒表現出對她現身此地的原因的好奇。 宋引章盯著他不露一絲裂縫像是戴著一張面具的臉,涼笑了聲:“巧?!?/br> 傅硯笙上下打量她,客氣地問:“宋臺來看病人?” 宋引章道:“傅主播見過有人凌晨來探視病號的嗎?” 傅硯笙抻平想要蹙起的眉,掃過她全身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不舒服?” 這三個字驟然引爆宋引章的情緒,她的眼神此刻透出一種恣意的狠厲:“是傅主播問,還是傅硯笙問?” 傅硯笙手在身側攥了下拳:“抱歉,不該我過問。我越界了,對不起?!?/br> 宋引章微微一笑:“對一個因為記得你說你愛她時表情多么認真誠懇而沒忘干凈你的女人說對不起,你覺得心安理得嗎?” 傅硯笙攥起的手手心一抽,有些疼,他一時間找不出別的話來說,除了重復這一句:“抱歉?!?/br> 宋引章看他,透過昏黃的光線,她這才看清他風衣上沾染了些暗紅的血。 太陽xue開始跳躍,宋引章壓抑著心里一陣漫過一陣的無力感,收斂了那些面對他時不自覺地就會扎人的刺,問他:“傷哪兒了?” 傅硯笙眸色略微柔軟了一點:“不是我的,十六的血?!?/br> 宋引章驟然蹙眉:“他怎么了?” 傅硯笙答:“一點小傷,胳膊折了下?!?/br> 宋引章臉上適才浮起的急切的神色再度消退,變得平靜:“說話風格倒是多少年都不變。你倒在車輪底下讓我擔驚受怕怕你死的時候,你睜開眼,也說小傷。就差一點,我們第五個結婚紀念日都該過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傅硯笙你能擴充下詞匯庫嗎?” 她毫無預兆地提起從前,傅硯笙站在原地,睫毛微顫,唇緊抿,紋絲不動。 家族恩怨,水火不容,連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樣的謊言都能編出來拆散他們,還有什么是長輩做不出來的? 交通意外里他死過一次,醒來就放棄了像火一樣熾熱而堅定的戀人。 她的父母不會害她,他的父母不會對她好。 他當時一直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傅硯笙不知該說些什么,她用什么樣的字眼在他身上,他都可以接受。 可宋引章說:“我的確是來探望病人。你放棄了,我現在要接觸一個斷了一條腿的男人,你走的時候,是想讓我嫁給這樣的男人,是吧?” 傅硯笙:“……” 他說不出來一個字。 宋引章看著他,看得脊背都一片寒涼:“跟十六說,我不是故意咒他?!?/br> 傅硯笙應下:“他不會介意?!?/br> 宋引章呵了聲,說:“我介意,我咒了你的兄弟,顯得我放不下,過不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