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
成才說:“那掌柜的說少夫人出嫁前,在他們鋪子里相中了一套紫羅蘭玉的頭面,是他們珍寶閣的鎮店之寶,可惜那套首飾太貴了,少夫人的銀子不夠,沒買成?!?/br> 莫子離半低著頭,放在膝蓋上的手情不自禁的握起,一陣愧疚席卷而來,讓他愧悔不已。 沒想到,她相中的竟然也是那套紫羅蘭玉,可是,那套東西竟然被他買下來送給了別的女人,當她看到那套東西戴在杜婉清的身上時,一定很難過吧?難怪看了他買的珍珠頭面會這么生氣。 莫子離,你真是個混蛋! 他沉默了一會兒,黯啞色說:“你有沒有問問,那套紫玉的首飾還能不能再定制一套了?” 成才道:“公子,掌柜的說了,紫玉難求,像少夫人相中的那套頭面更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賣一件少一件,如今就是有銀子也沒地方買??!”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br> 莫子離揮了揮手,讓成才出去了。 晚飯時,湘云沒有出來,只告訴翠縷說來跟莫子離說一聲,她身子不舒服,晚上不想吃了,莫子離知道她是不愿意見到自己,沒有強求,只告訴翠縷每樣菜都盛一點兒,拿屋里讓湘云吃。 湘云當然不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只是情愿挨餓也不愿意見他而已,早上她就沒有吃飯,中午在穆家做客也沒有放開肚子好好吃,如今正餓得前心貼后背呢,見翠縷把飯菜給她帶回來了,急忙呼呼啦啦的吃起來。 只見她左右開弓,如風掃殘云一般,很快把翠縷帶回來的飯菜吃得一干二凈。 小丫頭進來收拾碗筷了,收完出去時,莫子離還在慢條斯理的吃著,見到被湘云吃得一干二凈的盤碗,不覺無奈的搖搖頭! 這丫頭,為了不見他,寧愿躲在屋里餓肚子,他該怎么辦呢? 吃過晚飯,湘云怕莫子離又來纏她,天還沒黑就躺下了,莫子離聽丫頭說她已經睡下了,自然明白事怎么回事,一陣懊惱后,也讓無奈的回去睡了。 一宿無話。 翌日 湘云起得很早,且難得主動的去找莫子離。 彼時,莫子離剛剛起來,正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坐在案邊看書,見湘云主動來找他,自然很高興。 “湘云,你怎么來了?” 湘云站在門口的位置,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我來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今天我還要到城里去,可是我想要自己去,不想你跟著我?!?/br> 剛說完,莫子離的臉一下冷了下來,湘云見了,急忙說:“村路崎嶇,你的身子還沒好,若是因為我顛簸壞了,祖母和母親會怪我的?!?/br> 聽了她的解釋,莫子離的臉色好了許多,他放下書站了起來,繞過案子緩步走到湘云的面前,低頭定定的看著她,卻不說話。 湘云被他看得心里發毛,退后一步,緊張的說:“你…??次腋墒裁??” 莫子離忽然笑了,說:“湘云,雖然你的理由并非實話,但我仍然很高興你能主動來找我,你不希望我跟著你,我可以答應,但是你帶的人必須由我來安排?!?/br> 湘云點了點頭,說:“好!” 她只是討厭莫子離,對于誰跟她一起進城并不介意。 沒吃早飯,她就帶著翠紋和翠縷,盛著莫子離的馬車向城里去了。 她沒吃早飯的理由很充分,因為她早上想吃劉記的油條和豆汁兒,莫子離雖然知道她的話不可信,但是卻不忍心勉強她,所以,她又成功的避開了跟莫子離一起吃早餐的尷尬。 此次進城,出了待翠紋和翠縷,她還帶了莫子離的兩個隨身侍衛,兩個侍衛騎著馬,跟在馬車的后面,護送著湘云進城去了。 因為坐著帶有理國公府標記的馬車,馬車后面又跟著理國公府的侍衛,很多百姓都以為是理國公府的公子出入呢,都主動的紛紛避讓,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向劉記出發。 正走著,忽然從路邊沖出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那婦人大喊大叫著,一把拉住了馬的轡頭。 “離公子啊,您不能這么對待我的清兒呀,她可是黃花大閨女就跟了你,你怎么忍心送她下大牢啊……” 這個婦人正是杜婉清之母王氏,杜婉清被扔進大牢后,白氏命人將王氏從莫子離購置的那棟房子里趕了出去,并叫人把杜婉清的而行告訴了她。 王氏雖然理虧,但是她知道莫子離曾經多么喜愛她的女兒,所以,一直尋找著機會,像見到莫子離,替她的女兒求求情,讓她們母女再回到過去那種衣食無憂的生活中去! 車夫被忽然沖出來的王氏嚇了一跳,隨即大喝道:“哪來的老乞婆,瞎了你的狗眼嗎?竟敢攔我們理國公府少夫人的馬車,還不給我滾開!” 王氏在理國公府外轉悠了好多天,都沒機會見到莫子離,還被理國公府外的小廝威脅了一頓,揚言她再敢去理國公府外轉悠就打折她的腿,嚇得她再不敢去理國公府外晃蕩了,這會兒好容易瞎貓碰死耗子的見到了莫子離的車仗,哪肯輕易放過? 她拉著馬的轡頭大哭道:“離公子,清兒可是給你懷過孩子的啊,你可不能這么對她啊……老天爺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兩個侍衛見狀,急忙跳下馬,想把她拉到一邊兒去,王氏已經是走投無路的人,莫子離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哪肯輕易放手,見有人來拉扯她,她死命的抱住馬頭,又喊又叫的就是不撒手。 馬被驚到了,不安的嘶鳴起來。 兩個侍衛年輕力大,一起用力,終于把王氏給扯開了,王氏尤不死心,又踢又喊著,一腳踹到了馬脖子上,馬受了驚,揚起提子嘶鳴一聲,撒腿向前跑去。 這一下來的太突然了,兩個侍衛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兒,人已經被馬撞開了,車夫也從馬車上滾了下來,車里就只剩下湘云和兩個侍女了。 “少夫人——” “少夫——” 兩個侍衛爬了起來,急忙去追那匹受驚的馬,一行跑一行喊著:“少夫人——” “少夫人——” 湘云和翠紋翠縷坐在馬車里,嚇得尖叫連連,翠紋年幼,更是嚇得不顧一切的拉開車簾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受驚的馬跑的極快,風馳電掣般,很快就把莫家的兩個侍衛和車夫甩得無形無蹤,街上的人忙不迭地方向兩邊躲閃,依然有不少腿腳慢的被撞倒踏傷。 “砰——” 一個急轉彎時,車廂撞在了一棵大樹上,車廂頓時散了架,翠紋和翠縷正坐在被撞開的那邊,隨著慣性的作用,一下撲了出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車頂也隨之一傾,歪歪斜斜的掉了下來,殘破的車廂,只剩下湘云一人苦苦的撐著,她抱著那扇搖搖欲墜的車壁,嚇得面如土色,眼見得馬車射箭似的飛奔著,根本沒人敢靠上前來救她,她心急如焚,又慌又怕,眸中漸漸生出了一抹絕望的神色。 忽然,人群中有一道身影掠出,縱上了街邊的院墻,一路急追而來,那人的輕功極好,且飛且行,白袍輕展,身姿如鵬,很快就追到了湘云的身邊,穩穩的落在了殘車之上。 ------題外話------ 謝謝:火焰瑪瑙 投了2票 謝謝3183358 投了2票一張寶貴的5分評價票 再次謝謝sharon6h126 投了3票一張寶貴的5分評價票 謝謝大家! ☆、第168章 謠言四起 “司徒——” 望著從天而降的司徒長歌,湘云的心激動的跳著,她喚了一聲,聲音軟軟的,隨即嘴一癟,張開嘴大哭起來,哭得很委屈,像個受了驚嚇見到家長的孩子般,把自己的情緒都釋放出來了。 司徒長歌見到她這副孩子氣的模樣,心一軟,真想彎下腰來哄哄她,擦干那張小臉上滾下的淚珠子,可是,瘋馬還在撒開蹄子狂奔著,說不定下一刻會遇到什么危險,所以他不敢耽擱,只好低聲哄道:“別哭了,沒事了!” 說著,他轉過身,調動體力的功力,將內力集于掌心之中,欲抬掌向馬的頭部擊去,將馬擊暈。 然而,那馬似乎感應到了危險的逼近,在掌風尚未擊出之前,忽然停住了奔跑的腳步,猛的抬起前蹄嘶鳴了一聲,整個身子幾乎直立了起來,殘破的車廂也隨它的動作猛的一斜,湘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啊——” 她尖叫著,眼見得自己飛了起來,隨后呈拋物線狀向地面堅硬的石板路墜去。 司徒長歌見湘云被甩出車廂,頭朝地的向石板路摔下去,急忙飛身而起,如鴻鵠展翅向她飛去。 眼見得自己就要摔到石板上了,湘云絕望的閉上眼睛,等著那毀滅性的災難降臨。忽然,就在她的鼻尖剛感受到石板的微涼時,她的腰間忽然一緊,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人已經被攔腰抱住了。 接著,她又撞入了那個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淡香,清雅,令人陶醉;熟悉的溫度,不冷、不熱,讓她心中的驚恐一下得到了平靜。 司徒長歌救起了湘云,見她還緊緊的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抖著,那張小包子臉也驚恐的扭成了一團兒,看得他不覺有點兒心疼,低聲安慰說:“別怕,沒事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湘云勉強的的睜開眼,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后,她癟了癟嘴,剛要哭,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大聲說:“司徒,快去阻止那匹馬,別讓它在傷害無辜的百姓!” 司徒長歌點點頭,道:“你安心呆在這兒,千萬別走開,我馬上回來?!?/br> 說著,袖中寒光一閃,一把寒涼的匕首已經出現在他的掌中,他飛身而起,衣袂飄飄,越過街上眾人的頭頂,向那匹馬消失的方向追去。 湘云沒有聽從他的告誡,翠紋和翠縷生死不明,她不能在這兒干等著,她望了司徒長歌消失的方向一眼,轉身向翠紋和翠縷摔下的方向跑去。 只是,沒等跑到地方,好幾個被馬車撞傷、踢傷、踏傷的人見到湘云,拖著受傷的身子圍過來,將她攔住了,吵著嚷著向她索要補償。 “少夫人,小人是個貨郎,貨物都被您府上的馬車撞飛了,小人也被踢了一腳,屁股現在還疼呢,怕是三兩個月內都不能出來干活了......” “少夫人,小人的包子攤兒被踢翻了,好幾蒸屜的包子饅頭都倒在了地上,沒法賣了.....” “少夫人,您府上的馬撞壞了我爹,我爹現在還躺在大街上不能動彈呢......” 湘云身為理國公府的少夫人,身份尊貴,自然不會親自把錢帶在身邊的,這會兒被一群傷患百姓圍著、逼著,只有干答應的份兒,卻拿不出錢來。 “諸位,等我的侍衛和丫鬟們來了,一定會賠償你們的,請稍等?!?/br> 一個胳膊被馬車刮了一下的醉漢,見湘云滿頭珠翠,又只有一個人,便心生貪念,“少夫人,救人如救火,等你的人來了,把我們的傷耽誤了怎么辦?既然您不肯賠償,爺便自己取了.....”說著,伸出油污污的大爪子,去搶湘云頭上的累絲金鳳步搖。 湘云被嚇了一跳,驚叫一聲,抱住頭往后躲。 那醉漢見湘云躲開了,又伸出爪子搶過來,眼見得那只手就要挨到湘云頭上那支累絲金鳳步搖上了,忽然間,一道寒光閃過,一柄帶著冷風的柳葉薄飛過來,‘嗖’的一聲,精準的插到了醉漢的手腕兒上。 醉漢怔了一下,隨即捂著被薄刀設穿的手腕兒大叫起來。 “哎呀,爺的手啊——” 眾人大驚,順著刀子飛來的方向望去,人群外,司徒長歌陰著臉走了過來,走到湘云的身旁,以保護者的姿態半擋在湘云的前面,俊美的臉上陰云密布,冷眼睨視著眾人和鬼哭狼嚎的醉漢。 湘云見司徒長歌回來了,緩緩的放下抱在頭上的雙手,埋怨的說:“你怎么才回來,剛剛.....嚇死我了.....嗚嗚.....” 男人略側了側身,看著眼睛紅得像兔子似的少女,心一軟,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其實,他已經盡力的往回趕了,為了節省時間,他沒有制服那匹馬,而是直接把那匹馬殺了,之所以這么趕時間,就是害怕出現現在的這種情況,沒想到等他趕回時,還是看到了讓他心疼的一幕。 她被一群粗俗的百姓圍著威逼、聲討,還有一個漢子居然想對她動粗,嚇得她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紅著眼睛,抱著頭直往后躲。 他心疼了,想都不想的就射出了自己袖腕中的飛刀,雖然他一向冷靜從容,雖然他一向恪守幫規,但這一刻,為了她那張驚慌失措的小臉兒,什么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他只想保護她,不讓她受欺負。 湘云光顧著害怕了,并未意識到自己對他說的這句話有什么不妥,但聽到他那溫暖貼心的回答后,才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埋怨是多么的不和情理。 于他而言,她不過是他剛認識的人而已,救不救她,誰也指責不出他什么,而她,卻任性的像個孩子似的,僅僅因為人家回來晚了點兒就對他人家脾氣,埋怨,使小性子,人家可是事先提醒她不許離開的,是她不聽話惹來了禍事,最后還是人家救了她,可她還指責,抱怨,她可真是.....太不懂事了..... 正懊惱的想著,她該不該跟他道個歉,或者對人家說點什么的時候,那個手腕被射穿的醉漢已經扯著嗓子叫起來:“哎呦,爺的胳膊被你們刮傷了,你們不賠錢不算,還把爺的手也廢了,你們簡直是仗勢欺人、欺壓良民.....” 這句話在眾傷患和百姓中立刻引起了共鳴,大家紛紛指責湘云和司徒長歌,不該把人傷得這么重。 司徒長歌把湘云擋在了自己的身后,冷聲說:“諸位,今日之事乃是馬車受驚所致,并非人為的過錯,諸位受的傷我們會全權負責,請受傷的人到義善堂去,所有的醫藥費都由我們來出,另外,諸位因傷耽誤的誤工費和營養費,我們也會如數補償的!” “至于你?!?/br> 他的目光鎖在了那醉漢的身上,森涼的說:“你身上的那把刀可值二十兩,若覺得不夠,我再送你幾把!”說著,腕下一動,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兩把薄刀來,在陽光下閃著森森的寒光。 那漢子雖然醉著,但也看到了司徒長歌眼中的煞氣,他退后了一步,捂著那只受傷的腕子,道:“夠了,夠.....了......” 一邊說著,一邊撥開人群,趔趔趄趄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