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采薇叫了一聲,慢騰騰的下了地。 喚秋帶著兩個二等宮女走了進來,福下身說:“娘娘,皇上臨走時吩咐說,讓您醒來后先吃過飯再洗澡,免得空著胃洗虛脫了!” 采薇堪堪的笑了兩聲,雖然有點兒難堪,但心里還是甜絲絲的。 吃過早膳,又洗了個澡,采薇覺得差不多恢復了力氣,便帶著喚秋出了宮,去了南宮逸送給她的那個做為倉庫的府邸,把空間里的玻璃都囤放在了那里,又派喚秋去通知玻璃店的掌柜,告訴他,若是玻璃賣空了,可以到這來兒提貨! 上次孫家兄弟帶回來的那幾千塊玻璃根本就不夠賣,只四天的時間就被賣空了,掌柜的正郁悶著呢,剛巧采薇派喚秋傳話過來,掌柜的一聽,二話不說的帶人去拉玻璃了! 采薇也沒有閑著,打發走玻璃店的掌柜后,就進空間去收青蔓子。 之前,她曾和覓芳齋的溫掌柜有過約定,每月拿出一百斤的青蔓子入股覓芳齋,雖然只占一股,但搭在籃子里的就是菜,不拘多少,只要能賺銀子,她就不會嫌棄的。再說,等她慢慢的摸出了胭脂水粉行業的門道了,自會退了股,另起爐灶的! 覓芳齋的溫掌柜見采薇如約而至,還帶了一車鮮嫩的青蔓子花,頓時樂得見牙不見眼的,急忙命人找了稱去稱量,稱好后,又拿出了準備好的合同文書,跟采薇簽訂了轉讓一股的協議。 溫掌柜說:“當日姑娘曾說過,要贈幾株奇花給溫某的,不知姑娘把奇花帶來了沒有?” 采薇道:“當然帶來了?!?/br> 說著,從帶來的籃子里拿出一株兩寸來高的幼苗來,那幼苗葉子嫩綠,翡翠一般,只不知是什么花。 溫掌柜見采薇帶來的只是一株不怎么起眼兒的小幼苗,不覺皺了皺眉頭,勉強笑道:“姑娘,在下孤陋寡聞,不知姑娘帶來的花是何品種?還望姑娘不吝賜教!” 采薇道:“不知溫掌柜可曾聽過蘭雪蓮?” 溫掌柜一驚:“聽過聽過,我朝的太后娘娘鐘愛的花,據說是在極北苦寒之地生長的,太后娘娘當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得到一株,怎么,難不成這株幼苗竟是蘭雪蓮?” 采薇笑道:“正是!” 一聽是蘭雪蓮,溫掌柜的眼睛頓時瞪得銅鈴一般,他虔誠的望著那株小小的幼苗,說:“姑娘,您沒有跟在下開玩笑吧,這是蘭雪蓮?哦哦,在下還不知這蘭雪蓮習性如何?好不好養活呢?還請姑娘仔細的告訴了我,免得養壞了,暴殄了天物!” 采薇正要跟他解說,忽然聽到樓下一陣亂嚷,夾雜著女子的吵鬧聲和叫罵聲,似乎是吵起來了。 溫掌柜站起身,歉疚的說:“姑娘請稍后,在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兒,馬上就回來!” 采薇道:“一起去吧,我現在好歹也算得上是覓芳齋的一個股東了,覓芳齋有事,我也理當出面才對!” “呵呵,姑娘說的是,姑娘請!” 溫掌柜沒有拒絕,客氣的一伸手,青菜為走在了前面,采薇也沒有客氣,率先下樓去了。 這會兒,樓下已經吵成了一團。 一個穿著碧色衣裙的華麗少婦,正氣惱的指著一個女伙計,大聲的爭辯著。 “這些東西都是我預先定下的,定金都交足了,你又憑什么賣給了她?我是你們覓芳齋多年的老主顧了,你們就這么對待我?” 女伙計苦著臉,小聲道:“碧姨娘息怒,這位夫人是理國公府的旺爺帶來了,小鋪少不得得給幾分薄面,您這次定的胭脂水粉這么多,一時半會兒也用不完,就先勻一點兒出來吧,等您那些胭脂用完了,咱們這邊兒也一定有貨了,到時候,我們覓芳齋親自把貨送到您府上去……” 一邊兒,采薇震驚的站在樓梯口,看著夾在碧姨娘和女伙計中間的妙齡女子! 那女子年紀很輕,一副弱不禁風的嬌滴滴的模樣,她穿著清雅的淡紫色織花褙子,頭上還帶著一套紫羅蘭玉的頭面首飾,那首飾,正是她珍寶閣賣出的鎮店之寶! ------題外話------ 妞們,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第148章 狗咬狗 采薇望著杜婉清,正兀自震驚著,一直跟在她身邊兒的喚秋也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小姐,就是她!” 采薇:“什么?” 喚秋說:“就是那個穿綠衣服的婦人,是她勾結了廣陵王府的人設計截殺奴婢,劫持二小姐的!” 采薇一聽,神色一下凌厲起來:“你可看清楚了?” “清清楚楚,小姐,這婦人跟二小姐結識不是一日兩日了,化成灰兒奴婢都能認出她來,斷不會錯的!” 采薇的神色冷了下來:“好,很好,本宮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算計本宮的meimei?!?/br> 溫掌柜見鬧起來了,慌得撇開了采薇,上前去勸阻。 “碧姨娘,旺爺,大家都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為幾盒胭脂鬧起來也不好看,要不,二位就各退一步吧,大家也算是交個朋友嘛…?!?/br> 旺財傲嬌的一抬下巴,嗤笑道:“掌柜的想多了,我們堂堂理國公府,還不至于為了幾盒胭脂去結交一個商戶的姨娘,至于交朋友嘛,我看還是算了吧!” 碧姨娘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她是覓芳齋的老主顧了,一向是被覓芳齋上下當成大金主捧著的,今兒的幾盒胭脂本就是她前幾日預先定下來的,被忽然冒出來的女人搶奪已經夠讓她窩火了,偏這覓芳齋的掌柜還偏幫著那伙兒人,更可恨的是那狗奴才還是一副扯氣高揚的嘴臉,居然敢出言羞辱她。 做了姨娘本就是她心中的隱痛,這會兒被人當眾奚落,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冷笑道:“我雖是深宅婦人,卻也聽過理國公府的子弟不許納妾的規矩,偏理國公府里的幾位少夫人我都見過,只不知這位夫人是什么身份?別不是哪個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的姘頭,坐了理國公府的馬車,就狐假虎威,出來招搖撞騙的吧!” 被碧姨娘這么一諷刺,杜婉清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她咬著嘴唇,恨恨的望著碧姨娘,道:“我的身份不是你一介商戶的姨娘打聽得起得,你給我記著,早晚有一天,你會因為你的長舌頭惹禍上身的!” 碧姨娘正在氣頭上,哪里會怕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婦人的恐嚇,當即狂妄的笑起來:“身份?你什么身份?姘頭?外宅?還是理國公府那個奴才包養得戲子?還不如我這正正經經娶進門的貴妾呢,既然你有本事讓我惹禍上身,何不現在就把你的本事抖摟出來,也好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本事?呵呵,抖摟不出來,就證明是被我猜中了,必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姘頭或外宅吧!” “哈哈哈……” 跟著碧姨娘出來的丫鬟婆子們配合的笑起來,笑得極其夸張。 杜婉清的臉皮都紫了,恨不能上去撕了碧姨娘的嘴,但是,她卻是個有城府、知進退的,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宜惹事,因此,死死的握了握手中的帕子,咬牙道:“旺財,我們走!” 旺財仗著自己是理國公府得臉的奴才,一向在外邊兒橫著走的,今兒他帶出來的半個主子吃了癟,他的臉上也鎂光,哪兒甘心就這這么走了,再者,也是為了在杜婉清面前買好,遂瞪著眼叫起來:“姑娘,咱們不能就這么走了,不能就這么便宜了這商戶人家的小老婆,您有公子給您撐腰,怕她們甚么?” 杜婉清抿著嘴,強壓下心頭的委屈和怒火,喝道:“不許生事,我們走!” 說著,不顧碧姨娘主仆們‘哈哈哈’的嘲諷笑聲,轉身向門外走去。旺財無奈,只好指著碧姨娘道:“你們這幫死老娘們,都給爺等著!” 說完,的一跺腳,去追杜婉清了。 溫掌柜見事兒平了,剛剛松下一口,哪知在旺財剛走到門口兒時,不知從哪飛來一顆石子兒,啪的一下打在了旺財的頭上。 旺財一痛,頓時跳了起來,他一摸頭,手上竟然有殷紅的血跡正緩緩的氤氳開來。 “我日你娘的,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死老娘們,敢打你旺爺?” 旺財被打,頓時急眼了,他指著碧姨娘等人破口大罵,剛剛正因被這群丫鬟婆子嘲笑奚落不得出氣憋屈著呢,這會兒這群不知死的老娘們兒竟敢動手打他,這下,他的暴脾氣一下爆發了。 “你們這起子賤婢,竟然偷襲你旺爺,旺爺也是你們打得起的嗎?” “爺翹起一只腳比你們的頭都高,下流胚子……” 旺財唾液橫飛的罵著,溫掌柜見他急眼了,怕雙方打到一起出事兒,急忙陪著笑,低聲下氣的過來好話。 “旺爺,您息怒,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一幫婦道人家一般見識啊,這些胭脂算是小的孝敬您的,您就賞臉收下,留著賞人吧……” 掌柜的嘴拜年兒似的說著好話,手里還捧了著幾盒精致的胭脂,這幾盒東西都是上好的,僅其中的兩盒潤膚膏就值一百兩,加上另外幾盒頭油,香粉什么的,加起來總共能值二百多兩銀子,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見到這么多好東西,旺財的氣兒消了不少,剛想就坡下驢收下,不成想一邊兒碧姨娘的奶嬤嬤忽然嗤笑起來:“還到你有多高貴呢,可惜,奴才就是奴才,眼皮子淺,爪子又輕,平白的誣賴我們打了你,就是為了圖賴這幾盒胭脂,真是讓人笑話!” 旺財雖然是奴才,但借著理國公府的名頭,在外面一向是裝大爺、要臉面的,今兒被一個老婆子當眾打了臉,頓時讓他顏面掃地,臉面全無。 旺財火了,伸手奪過溫掌柜捧著的一瓶頭油,狠狠的向奶嬤嬤砸去。 “老豬狗,爺今個兒打死你這老不死的!” 那奶嬤嬤年紀雖大,卻是個機靈的,見有東西奔她的臉上砸過來,急忙側頭一躲,那瓶頭油擦著她的頭皮飛過去,“啪”的一下砸在了碧姨娘的臉上。 碧姨娘‘啊’的尖叫一聲,粉白的臉頰迅速的腫了起來,她自從進了霍府,一直是錦繡堆兒里養著,金奴銀婢的供著,哪里受過這般屈辱,當即捂著臉頰,歇斯里地的尖叫起來:“狗奴才,你們都瞎了嗎?還不快給我往死里打這打脊的奴才…?!?/br> 手下的丫鬟婆子們見主子惱了,立刻紛紛上前,想去打那旺財。 旺財畢竟是個男人,又是帶著氣的,豈能會給一幫內宅婦人打了?只見他左一拳、右一腳,將這些撲過來的丫鬟婆子們連踢代打,打得她們連聲慘叫,紛紛趴下。 覓芳齋的顧客們見打起來了,都驚叫著跑開了。 溫掌柜急的團團轉,情知勸不住他們,便急忙跑到門外,想請杜婉清回來主持局面。 這時,碧姨娘的奶嬤嬤被旺財一腳踹到了柜臺上,頓時將柜臺上擺的好幾盒胭脂撲到了地下,奶嬤嬤在府里,一向是體面得臉的,如今乍然被打,頓時也紅了眼,她罵了一句‘王八羔子’,抓起一盒胭脂就往那旺財的臉上砸。 旺財正集中精力打那幾個丫鬟婆子們,不妨一盒兒玉女粉兜面打來,“啪”的一聲,正中他的面頰,打得他‘哎呦’一聲捂住了臉,頓覺眼冒金星、頭昏眼花! 眾丫鬟婆子見狀,紛紛效仿,一個個的沖到柜臺邊兒,不拘胭脂的貴賤,抓起來就往旺財的身上砸。 頓時,覓芳齋里熱鬧起來,女人們尖利的喊叫聲,東西砸在身上的“噗噗”聲,瓷器、玉器掉在地上的碎裂聲,以及旺財抱著頭,粗俗不堪的叫罵聲、威脅聲,亂成了一團。 碧姨娘的丫鬟婆子越戰越勇,她們剛剛都被旺財踢打過,揣著報仇的心思,再者也有意在主子面前賣好,因此打得格外賣力。 轉眼間,覓芳齋幾百盒的胭脂被砸得所剩無幾,屋里脂粉翻飛,香氣滿屋,被砸碎的瓶瓶罐罐灑了一地,一片狼藉。 杜婉清被溫掌柜好說歹說的請了回來,剛進屋,碧姨娘就頂著一張腫脹的臉沖過來,瞥手揪住她的發髻,另一只手在她的臉上一陣亂撓! “你個沒名沒分的賤人,竟敢指使奴才打我,你打得起我嗎?” 她歇斯底里的叫喊著,抓撓著,全然沒有一點兒大戶人家女眷該有的端莊模樣,將一肚子的怒火都發泄在了杜婉清的身上。 杜婉清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兒,就被打翻在地,她本就是個胎里不足,體質較弱,哪受得了碧姨娘瘋了似的毆打,她尖叫著,一手護著自己的臉,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喊叫不止。 采薇的一顆石子兒成功的挑起了這場紛亂,兩伙人打起來后,就悄悄的上了樓,讓喚秋從樓上的窗子躍出,去應天府找趙大人報案,自己則站在二樓樓梯口的隱蔽處,悄悄的看好戲。 當她看到杜婉清竟一手捂著臉,一手捂著肚子時,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她為什么捂著肚子?難道,懷孕了嗎? 想到這兒,她頓時感到一陣難受,替湘云感到不值,然而,雖然她痛恨杜家的人,也很想幫湘云收拾了杜婉清,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她不可能看著碧姨娘把杜婉清的孩子打下來而無動于衷。 想到這兒,她悄悄的摸出了一塊兒石子兒,找好了角度,準備等碧姨娘打杜婉清的肚子時再阻止她。 杜婉清先天不足,被碧姨娘發瘋似的一陣撓抓后,沒等采薇有所行動,已經眼睛一翻,昏倒在地了。 碧姨娘雖然抓花了她的臉,卻尤不解氣,又抬起腳想狠踹她幾腳泄憤。 剛抬起腳,采薇急忙抬起胳膊,只是沒等她的石塊兒飛出去,旺財已經叫了起來:“大膽潑婦,這位夫人是理國公府子離公子的紅顏知己,你要是敢傷了她,子離公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誰都知道理國公府家規森嚴,府里的子弟一律不準納妾、不準有通房和外室,今兒旺財當眾承認了這件事兒,相當于把子離公子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上,就算是他保住了這位姑娘,子離公子會一定因為他泄露出去的消息而受到懲罰! 旺財說出這番話也是無可奈何,眼見得碧姨娘的腳就要落下了,萬一這位嬌滴滴的杜姑娘折在了碧姨娘的腳下,主子一定會治他一個護主不利的罪名,到時候,他的罪過就更大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不管怎么說,只要能保住這位杜姑娘,主子一定不會太過為難他的。 碧姨娘聽了這話,極不甘心的縮回了自己的腿,雖然她恨不得踹死眼前這個賤人,但理國公府權威勢大,她惹不起,也不敢惹,萬一給霍府惹來麻煩,她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 “什么紅顏知己,姘頭而已,真是不要臉!呸!” 碧姨娘捂著自己受傷的臉頰,對昏迷在地的杜婉清“呸”了一口,轉身就想離開。 身后卻忽然傳來了一道不輕不重的女音:“慢著!” 采薇緩緩的走下樓來,一步步的走進了碧姨娘,抬著下巴直視著這個曾陷害過她meimei的壞女人,眼中閃過一抹精銳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