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因此,他壓下滿腹的yuhuo,不甘又無奈的說:“先不用,等過幾天消停消停再說......” 采菲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算計了,還在布莊里認真的跟修嬤嬤學習手藝,一眨眼,打烊的時間到了,采菲笑著說:“每天都覺著還沒怎么學呢,天就黑了,這樣下去,什么時候能把嬤嬤的一手絕技學到手呢?” 俢嬤嬤道:“只有認真的做一件事兒時,才會察覺不出時間的流逝,姑娘學得很好,也很快,雖然把老身這一身的本事學去還得花點兒時間,但照姑娘這般認真的勁頭,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兒,姑娘不必心急?!?/br> 通過幾天的接觸,俢嬤嬤越來越喜歡采菲這個女徒弟,采菲不僅性子好、做事認真,而且對她也是極為敬重和崇拜的,讓她也不由得對這個丫頭格外的喜愛起來。 喚秋道:“老爺已經等在外面了,姑娘還是快些著吧?!?/br> 俢嬤嬤也說:“沒讓長輩等著你,快些去吧,采菲聽了,方才向俢嬤嬤福了福身,轉身出去了。 喚秋扶著菲兒上了馬車,張伯揚起鞭子,趕著馬,像郊外的莊子駛去。 這會兒,太陽已經落山,夕陽的余照在馬車上,將馬車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采薇從一上馬車,就開始喋喋不休的對爹爹說些布莊的事兒,主要說的是她今天學了那些針法,繡了什么,俢嬤嬤夸獎她了等等...... 穆仲卿很少說話,只慈愛的笑看著她,偶爾應答一兩句,只是,在她不看他時,他眸中才卻隱隱的流露出不安和痛心。 菲兒才只有十一歲,就已經被人給惦記上了,對方還是位高權重的廣陵王的世子爺,雖然他已經斷然的拒了婚,卻不知那位世子爺會不會就此罷手,如若他不肯罷手,他一個小小的百姓,該怎么去跟廣陵王府抗衡呢,他的菲兒該怎么辦呢? 正沉重的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嗩吶聲,哭喪聲,聲勢浩大,一聽就是權貴之家死了人。 車外,張伯趕著馬,正好和那送葬的人家走了個碰面,他急忙把車子停在了一邊兒,等著那家浩大的送葬的隊伍過去。 車子停在了路邊兒,和一群過路的,看熱鬧的人混在了一處,一些看熱鬧的百姓的話便不時的傳到了車子里來。 “嘖嘖,這安國公府的長孫一家怎么就能被蛇咬死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呀,是他們府上前幾日死的一個老姨娘在做怪,聽說那老姨娘從前沒少被他們磋磨,眼睛都被他們給打瞎了,身上更是被打得沒一處好地方,后來竟被他們給生生的折磨死了,所以,那老姨娘死后不甘心,便化成了無數條毒蛇,回安國公府來報仇了.....” “盡胡說,若是那老姨娘回來報仇,也該找害她的人去報仇啊,怎么會去找長孫一家子呢?” “聽說啊,害這位老姨娘的,正是安國公夫人,所以這位老姨娘變成毒蛇后,獨獨將安國公夫人咬成了癱子,讓她活受罪,還把她最心愛的長孫一家咬死了,就是讓她活活煎熬,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哎呦,真這么神?” “千真萬確的,我小叔子家就給那府上送豬rou的,常跟那府上的下人們打交道,聽說啊,那位老姨娘從前是安國公最愛的,如今含冤而死,死不瞑目,還有人在晚上聽到她在院子里哭呢......” 馬車里,菲兒已經呆住了,她淚流滿面,一把拽住了穆仲卿的袖子,急切的問道:“爹,他們說的,是不是祖母,是不是祖母???” 穆仲卿咳了一聲,道:“不是,我昨兒剛剛托人打聽過了,你祖母一切都好,等趕明個得空,爹一定想法子把你祖母接出來?!?/br> 穆仲卿不能不違心的撒了個謊,他不能對菲兒說實話,菲兒一向跟梅氏親厚,從前在安國公府里住時,菲兒就跟梅氏住一間屋子的,若是被她知道了梅氏已經死了,她一定藏不住的,連帶著美娘也就知道的,美娘的身孕還不足三個月,胎像不是很穩,所以,不能受任何打擊,梅氏死的事兒,斷不能讓她知道的。 穆仲卿的話,采菲根本不行,她指著車外,聲線顫抖的說:“那,那他們為什么說是一個老姨娘,為什么說是瞎了眼的老姨娘,不行,爹,咱們還去是去安國公府一趟,親眼去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 穆仲卿的心抖了一下,他當然不能讓菲兒去安國公府,若是被她給知道梅氏死了,美娘豈不是也跟著知道了,因此,他板起了臉,嚴厲的說:“休要胡鬧,安國公府跟咱們家鬧成這個樣子,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了,他家里死了人咱們家都沒有去吊唁,這會子人家正出殯呢,咱們去看你祖母,豈不是讓他們更生氣,沒準兒會把這股子氣發在你祖母的身上呢,你這一去,豈不是給你祖母添亂嗎?” “可是,他們為什么要那么傳呢?” “世間的事兒大半都是以訛傳訛的,菲兒莫要聽風就是雨,什么都相信?!?/br> 采菲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哽咽道:“爹,您一定要快想到法子,把祖母接出來才是啊,不然,早晚會出事的!” 穆仲卿點點頭:“嗯,爹正想法子呢,你放心!” 然而,采菲卻根本不放心,雖然爹斥責了她,她還是決定,明天一定要偷偷的去一趟安國公府,一定要親眼見到祖母她才能放心! 穆仲卿以為自己把女兒糊弄過去了,心里輕松了不少,他偷偷的擦了擦額間的冷汗,心里還不斷的后怕著,幸虧菲兒單純好騙,不然若被她知道了真像,美娘指不定得怎么傷心呢! 安國公府一向好臉面,講排場,又因是長房的孫子歿了,所以這場葬禮極為隆重,朝中的官員們看在護國大將軍的面子上,有不少在路上彩棚高搭,設席張筵,和音奏樂的設了路祭,給他們撐場面。 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壓地銀山一般從北而至,往郊外杜家的祖墳去了...... ☆、第六十四章 勸降 茫茫的嶺北大草原,一望無際,天地都融入了一片墨色中,和著嫩草和話多的青縣,在空氣中慢慢的飄散著。 月光下,一只白毛巨虎縱身馳騁著,虎背上,年輕的女孩兒抿著嘴,目視著遠處那若隱若現的王城,馬上,她就要達到蒙奴大汗的王帳了,今夜,她要替大晉和嶺北的百姓和士兵們做一件事——勸蒙奴大汗降表歸降。 雖然,她并不指望拓跋奎能馬上投降,但至少,她今晚能讓他感到畏懼、感到絕望,為以后投降的想法產生奠定基礎。只要他肯投降,就可以使大晉和嶺北的萬千的生靈免遭涂炭,也能讓她的男人功成名就,風光還京,所以,他必須投降。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蒙奴的王城里已經是一片寂靜,人們都進入了睡夢之中,只有王帳前的一百個蒙奴精兵,堅守在王帳前,保衛著大汗的安全。 采薇騎著騰挪跳躍的白毛虎,輕松的進入了蒙奴的王城,轉眼間到了大汗的帳前。 她的出現,讓大帳前的士兵們都傻了眼,目瞪口呆的不知該不知該做何反應。小山般的白毛巨虎,英氣逼人的美貌少女,在月光下,一人一虎以絕對凌人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形成了以為唯美而又詭異的畫面。 “去,告訴你們的大汗,就說有人想見他!” 采薇從虎背上跳了下來,冷傲的對那些呆滯在那里的士兵們說。 這時,一個聽得懂大晉話的士兵反應過來,戰戰兢兢的向王帳跑去。 見狀,采薇心里不厚道的笑了,她終于親身體驗了一次狐假虎威的真正含義。若是這會兒她的身邊兒沒有白毛虎,哪里會有人替她進去通報,又哪會安全的站在這兒對這些蒙奴的士兵們發號施令,只怕早就被拿住打個半死了! 那些蒙奴士兵雖然對白毛虎心存畏懼,但畢竟是大汗親自挑選出來的勇士,猛虎立在大汗的王帳前,對大汗的安全構成了威脅,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拿著彎刀,對著白毛虎擺出了防御的姿勢。 那報信的蒙奴侍衛進去不久,就出來了,神情復雜的對采薇說:“大汗請姑娘進去,但這這只老虎不能進去?!?/br> 采薇頷首笑道:“好說,說完,拍拍白毛虎的頭,跟著那蒙奴的士兵竟王帳去了?!?/br> 蒙奴大汗的王帳,寬敞通亮,富麗堂皇,花案繁瑣的波斯的地毯,純金打制的枝形燭臺,重重疊疊的帳幔,無一步彰顯出大汗的尊貴地位。 采薇跟著那蒙奴侍衛,一直走到了王帳的里面,終于見到了久聞大名的蒙奴可汗拓跋奎。 此時,拓跋奎已經穿戴好,他穿著色彩繁復的蒙奴長袍,頭上的墨發隨意的灑在背后,這會兒正坐在案子后面的羊毛坐毯上,目光復雜的盯著她。 拓跋奎三十歲不到的年紀,身材魁梧,相貌堂堂,nongnong的眉毛下,一雙晶亮的眼睛里除了陰鷙,還有一些復雜的目光。 迎著那道復雜的目光,采薇緩步走過去,風輕云淡的笑道:“小女夤夜來訪,擾了大汗清夢,還望大汗大人大量,饒了小女不請自來之罪?!?/br> 拓跋奎可沒有興致跟她說這些閑話,冷森森的說:“你是什么人?緣何擅闖我王帳?” 采薇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笑道:“您也看到了,我是大晉人,至于我為何而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不疾不徐的在一張厚厚的座毯上坐了下來,接著道:“我是來勸大汗對大晉降表稱臣的?!?/br> 她的神色嚴肅、認真,看不出半點兒揶揄之色,但確然對面的蒙奴大汗怒了。 在蒙奴,女子的地位比大晉女子的地位還要低,只比牛羊好那么一點點,因此,當一個卑賤的大晉女人來跟他談投降之事,簡直是對他的羞辱。 “你們大晉難道沒有人了嗎?要一個女人來跟本汗談國事?” 采薇涼涼的說:“大晉國民數千萬,只一州的百姓,就足以抵上蒙奴全族之數,何來大晉無人只說?之所以是我來,是因為——大晉民眾雖多,卻唯有我有本事能隨時取大汗性命!” 說完,定定的看著拓跋奎,清澈的眼神中帶著點點陰冷。 拓跋奎被她這么一說,頓時面有怒色,一雙大掌撐著案子探過身來,冷笑說:“蠢的女人,你以為你馴服了一只老虎,就可以隨便取本汗的性命嗎?真是可笑!” 說著,眼眸微瞇,若有似無的看了立在一邊兒的侍衛們一眼。 立刻,侍立在側的四個侍衛倏地抽出彎刀,氣勢洶洶的把采薇圍住了。 “蠢女人,你現在臉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還認為可以隨便殺我嗎?”拓跋奎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神色,看采薇像是在看一個小丑?! 《赊?,卻一點兒驚慌的神色都沒有,那張絕美的臉蛋兒上,甚至還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意:“看來,我們不能愉快的談下去了?!?/br> 拓跋奎冷哼一聲,對一個侍衛說:“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帶出去,先割了她,送到軍妓營去,再吩咐弓箭手,射殺了那只巨虎!” 幾個侍衛齊齊的喝了一聲:“是!”便出手來抓采薇。 只是,沒等她們出手,采薇卻倏地不見了,就在幾個人都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拓跋頹大驚,豁然的睜大眼,騰地站起身來,和幾個同樣目瞪口呆的士兵滿屋子的打著轉轉,想要找到那個憑空消失的女人。 “怎么會這樣?那個哪去了” “怎么會忽然不見了?” “快,快去請大巫師來——” “呵呵——” 倏地,采薇又出現在了王帳里,并且站在了他們身后,冷冷的笑著。 拓跋奎驚訝的回過頭,看著忽然出現的她,驚詫得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 采薇勾起嘴角,嘲弄的看著幾個驚慌失措的蒙奴人,語氣閑閑的說:“要是大汗覺得大巫師能對付得了我,就盡管去請,我等著就是了?!?/br>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拓跋奎豐富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他指著采薇,驚恐、壓抑、煩躁。 采薇抱著胳膊,淺笑不語。 “妖女——” 一個侍衛忽然大叫一聲,舉起手中的彎刀,猛的向采薇沖過來,大有一刀劈死她的架勢。 采薇淡淡一笑,只輕輕一擺手,一道巨大的力量迎面而來,將那個高大的侍衛掃的一個踉蹌,直接飛了出去。 這是她出了對付天機子之外,第一次動用空間的靈氣,為了震懾住眼前這位大汗,她只好忍痛將空間的一些靈氣集中起來,準備好好的讓他開開眼界。 拓跋奎退后了兩步,面色發白。剛剛那道巨大的力量雖然不是針對他,但他也清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強大,連他的案子、座毯,燭臺都被掀飛了,而這女人,只是輕輕的擺了一下手! 剩下的幾個侍衛對視了一下,忽然都舉起了刀,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沖了過來,大喝著:“啊——” 然而,沒等他們的彎刀落下,他們的臉色卻同時變了,他們,他們動不了了!一種腿腳發麻府冰冷感覺,整個身體詭異的僵住,不受控制,無論如何想動,就是動不了了。 這種感覺,比鬼壓床還詭異! 采薇掃了幾個面如土色的士兵一眼,才慢悠悠的像拓跋奎看去,“我是你們這些眼里只以為權勢是最高的人所看不到的世界里的人?!彼p聲一笑,一揮手,這幾個人如北風吹到的紙片兒一般,輕飄飄的飛了起來,落到了拓跋奎的后面。 拓跋奎的臉色變了又變,精彩極了,這一切來得太過詭異,讓他如置夢中,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這到底是怎么了?” “你想要怎樣?” 采薇繞過幾個跌倒在地的侍衛,徑自走到拓跋奎的面前,直視著他,“和你談談降表請和的事兒,希望大汗不要拒絕!” 她巧笑嫣嫣,語氣千回百轉,雖然聲音軟糯好聽,但聽在蒙奴大汗的耳中,卻又說不出的壓力,不,是威脅! 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拓跋奎不想談,也由不得他了,他硬著頭皮坐了下來,黑著臉,聽她說話。 “大汗也看到了,我想殺你,簡直易如反掌,但是,只要大汗答應我的條件,您就可以繼續活下去,繼續做您的大汗?!?/br> 拓跋奎跟她談雖然是出于被迫,但他的底線卻不能被逾越,聽了采薇的話,他咧開嘴,無畏的笑起來:“女人,盡管用你的妖術殺死我好了,我們蒙奴的子孫,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投降的懦夫!” “呵呵,好一個‘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投降的懦夫!” 采薇薄涼的笑起來,眼神里帶著十足的嘲諷:“歸順了大晉,你們依然可以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依然可以過著像現在這樣安靜祥和的日子,一點兒都不會變。而且,因為你們已經是大晉的子們,倘若哪個部落或民族想欺負你們,先得問大晉答不答應,誰敢欺負你們,大晉必當盡力保全你們。你依然是這里的大汗,子孫罔替世襲,一切都沒有變,只不過需要你們每年向朝廷進貢少量的物質就可以,這樣的好事你不答應,非要率領合族的子民一起赴死?!?/br> “如今,秦王已經兵臨城下,相信不日就會破了你們的王城,你愿意為了你的民族大義去死,別人呢?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嗎?那些老人、孩子、婦女,他們都渴望能活下去,能平靜的生活,可你呢,卻要拉著他們去死。你既然是蒙奴的首領,就有責任保護自己的族人,讓自己的民族長長遠遠的流傳下去,可是你,居然為了置一口不存在的氣,讓全族的人陪你一起去死,讓你的民族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這樣的大汗,配做一族的首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