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南宮適道:“母后說的極是,眼下咱們雖然沒能立即將皇后拉下馬,但父皇已經對她和理國公府起了疑心,也更厭惡她了,只是礙于老三的面子,才暫時保留了她皇后的寶座,等老三吃了敗仗,里子面子都沒有了時,自然她的皇后之位也就做到頭了!” 聽了兒子的安慰,錦貴妃的心情略好了些,但仍有些不放心的問:“咱們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太子:“回母后的話,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一定叫老三吃不了兜著走?!?/br> 錦貴妃:“嗯,這次且不可大意了,理國公府畢竟是百年的望族,根基甚深,通過這次的事兒就可以看出,理國公府絕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一定要慎之以對才行,否則,還會像這次一樣,功虧一簣的!” “是,兒子記下了!”太子拱手道。 錦貴妃看了看謹慎的兒子,低聲道:“母妃聽聞你最近戀上個戲子,包養在了帽兒胡同里,可有此事?” 太子面上一訕,耳根子微紅,低聲道:“讓母妃費心了,兒子知錯了?!?/br> 錦貴妃道:“論理,你榻上的事兒母妃原不該管的,但是你現在是太子,朝中百官的眼睛都盯著你呢,若是你做出什么有違德性的事,被理國公那伙人給發現了,又要揪住了大做文章,到時候你父皇難做不說,萬一因此而對你失望了,可怎么是好?回去把那戲子弄死了,再不要做這種上不得臺面兒的事兒了?!?/br> 太子的身子一僵,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來。 錦貴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鵪鶉戲子猴兒,都是給人玩兒的玩意兒,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這點子狠心腸都沒有,可拿什么去守這娘千辛萬苦給爭來的天下呢?” 太子被錦貴妃申斥了一頓,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是,兒臣遵命!” “遵命就快去辦吧,記得別對本宮陽奉陰違......” 錦貴妃揮了揮手,讓兒子退下了,她還趕著要去皇上的煉丹房一趟,給皇上送些補身子的大補湯,不是她多心,皇上自從寵信了李國師開始,就對她不似從前那般好了,她得加把勁兒,攏住了皇上的心才行,畢竟他們母子的榮華富貴,都得靠皇上給予! ...... 夕陽西下,天邊的晚霞燒的正旺,那絲絲縷縷的紅,如薄紗一般,覆蓋了青云鎮這座古老的邊陲小鎮,將小鎮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使小鎮看起來如世外桃源一般,寧遠、幽靜..... ‘周記烤rou’的門前,一個燃著炭火的長條鐵爐子上,排滿了各式的rou串,酒樓的少東家周九斤,正熟練的拿著扇子扇烤著,而另一側,采薇指揮著一個臨時雇來的泥工,筑起了一個臨時的灶臺,并在灶臺上支上了一口大黑鍋。 周記烤rou的生意不如從前八福酒樓那般紅火,但每天賺二三兩的銀子還是能做到的,他們一家子已經很知足了,但采薇卻說,要讓他們一家子的生意重新紅火起來,要比從前的八福酒樓還要火。 為此,她不僅拿出了一袋子烤rou必備的調料——孜然給了周家,還準備給‘周記烤rou’加一個項目——炸rou串! 飯時到了,三三兩兩的客人陸續的走酒樓,來的大都是老回頭客了,采薇見有客人來了,立刻燃起了大鍋,在鍋里倒了半鍋的油,燒了起來。 灶臺上,擺了兩個大托盤,第一個托盤里裝的是各式各樣的rou串,而第二個托盤里放的,則是她自己用芝麻、孜然、鹽面、辣椒末等配置的調料。 油鍋很快燒開了,沸騰著,汩汩的冒著泡。 采薇扎著圍裙,將一支支rou串下到鍋里,一邊炸,一邊吆喝:“炸串、炸串,各種的炸串,五文錢一支,快來嘗、快來買啊......” 清脆的吆喝聲和油鍋里飄出的香氣,很快吸引了幾個路人,他們好奇的圍在采薇的油鍋邊上,看著采薇將炸好的rou串兒用笊籬撈了出來,用一塊兒油紙包住rou串兒簽子的下面,在放調料的托盤兒里打個滾兒。 頓時,那冒著油星兒的rou串上便多了些芝麻、辣椒末和孜然粉等調料,看著就很誘人。 “來,姑娘,給我來一串兒嘗嘗!” 一個老大爺掏出五文錢,送給了采薇。采薇笑接過錢,笑瞇瞇的將一串兒炸的油汪汪的rou串兒遞了過去。 老大爺吃到嘴里,眼睛頓時瞇成了兩個月牙兒:“嗯,好吃!我活了這么大的歲數,還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老大爺的話一出,立刻就有人忍不住了:“姑娘,給我來五串兒,我要十串兒......” 一時間,采薇的身邊兒熱鬧起來,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采薇一邊招呼客人,一邊炸串兒,忙得不可開交...... 九斤惆悵的看著她,心里酸酸的,若是薇兒妹子沒有訂婚,該有多好! 到了晚上打烊時,采薇也收攤兒了,他們粗略的算了一下,酒樓今天的收入是四兩銀子,采薇的小攤兒收入是一兩多銀子,總共加起來有六兩之多,周嬸子很高興,周叔也很開心,有了采薇提供的孜然,再加上多出的炸rou串兒項目,家里的生意一定會更紅火的! 唯獨九斤的心里酸酸的,他不在乎家里的生意是否興隆,也不在乎賺了多少銀子,就只希望薇兒妹子能留下來,陪著他,守著他,還像小時候那樣,跟在他的身后,像他的小尾巴似的,那樣,他的人生就圓滿了。 可是,他也明白,她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遠到他窮盡一生的力量也無法追上她,只能看著她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九斤,你發什么呆呢?今兒采薇幫咱們多賺下這么多的銀子,難道你都不高興嗎?” 周嬸子用胳膊肘子觸了觸怔愣的兒子,望著桌子上一對對的碎銀子和銅板,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條瞇縫兒了。 九斤回過神兒來,四下看了看,發現采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忙問:“薇兒妹子呢?” 周嬸子朝隔壁的方向努了努嘴:”呶,會自家去住了,說什么都不肯住在咱家,只說是住不慣別人家,我和你爹都拗不過她,只好由著她回.....哎,九斤,你去哪?” 九斤頭也不回的說:“我去她替她守著大門,萬一有采花賊來了,有我在,她也不會遭殃......”說著,人已經出去了。 周叔和周嬸子對望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嘆息著,但愿這傻小子能早點兒轉過彎兒來,別光想著在一棵樹上方吊死才好...... 九斤出了家門,徑自走到了采薇家的大門外,在大門口的石階上坐了下來,這會子亥時剛到,采花賊是不會這么早出現的,但是他不放心,就想一直在這兒給薇兒妹子守著,守一輩子才好呢! 采薇家的宅子是兩進的,采薇在后院兒的臥房里,準確的說,是在空間里,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F在,她正安然的睡在空間里,準備養足了精神好去對付那采花賊。 今天她高調的出現在‘周記烤rou’的門口,大張旗鼓的賣炸串兒,就是為了引誘那采花賊上鉤,等那殺千刀的惡賊來了,她勢必要擒住他,替天行道打斷他四肢和第五肢,為那些枉死的姑娘們報仇! 大晉國的北方屬于寒帶,氣溫很低,饒是到了五月,晚上依然很冷,九斤坐在石階上,用堅定的意志抵制著不斷侵來寒氣。 周嬸兒走了出來,看著月光下兒子堅毅的背影,心里一陣發疼,她輕輕的走過來,將一件冬天穿的羊皮襖子披在了兒子的身上,又拿了一個厚墊子給他坐。 “娘,您先回去睡吧!” 九斤是個孝順的孩子,他不忍心看著娘跟他一起熬著,就趕娘回去睡覺。 周嬸子卻在他身邊兒坐了下來,說:“娘總尋思著跟你說說話、嘮嘮嗑,可白天家里總是太忙,也不得空兒,正好趁這個機會,娘跟你說個事兒?!?/br> 九斤道:“啥事兒?” 周嬸子看著兒子的眼睛,定定的說:“今兒胡媒婆來家里了,來給你說一門親事,我跟你爹都同意了,所以來給你說一聲?!?/br> “啥?” 九斤嚯的一下站了起來,聲調也倏地拔高了好幾節:“我不同意!” 周嬸子也跟著站了起來,輕聲細語的跟兒子說:“瞧你,還沒聽是哪家的姑娘呢,就反對上了,娘知道你眼界高,所以不好的姑娘,娘也斷不會答應,只是,今兒胡媒婆說的這個姑娘實在是個好的,不僅長的好、性情好、出身好,更重要的是,人品也好,是安家大房的五姑娘,雖然不是大夫人的,但娘曾經在贍養堂里見過那丫頭一次,真真兒是個難得的好姑娘,配你盡配得上的,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兒了!” 九斤完全沒聽進周嬸兒的勸告,梗著脖子,語氣激動的說:“我不管她是不是好姑娘,反正我不要她!” “你不要她,打算要誰?” 周嬸子指著九斤身后的院子,“要她嗎?要是人家答應,娘自然樂意成全你們,可是你也曉得的,薇兒已經不是從前的薇兒了,咱們家的小水坑兒已經養活不了人家那條大魚了,你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兒心吧!” 九斤回過頭,怔怔的望著身后那座靜謐的小院,許久,忽然抱著頭,痛苦的蹲了下去。 “娘,您就別逼我了......” 周嬸子看著兒子痛苦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便也不再逼他,只是說:“九斤,我和你爹就你這么一個兒子,我們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著你能娶個好媳婦兒,能早點成家立業,早點兒讓我們抱孫子,安家的小姐你要是不要,我和你爹也不逼你,只是你需記得,你早晚都要娶親的......” “桂蘭,時候不早了,進來睡覺吧!”周叔一手撐著大門,嘴里喊著周嬸兒。 周嬸子聽了,嘆了口氣,從兒子身邊兒走開了。 一進大門,周叔就緊張又興奮的問:“你跟他說了嗎?他怎么回的?” 周嬸子搖搖頭,嘆道:“你又你是不知道,這小子打小就一根筋,他心里只有薇丫頭,根本裝不下別人兒!” 周老五一聽,臉上興奮的神采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像一只xiele氣的皮球一般,垂頭喪氣的跟著周嬸兒進屋去了。 采薇睡到了半夜,忽然接到了鸚哥低低的呼叫,“主人,律俊臣出來了,呦呵,還家伙,武功還不錯呢!” 采薇驀地醒來了,頓時睡意全無,她騰地一下坐起身,快速的穿上了衣服,囑咐鸚哥說:“跟住他,你也要小心些,記住,千萬別被他發現了.....” “主人,他往鎮子西邊兒的方向去了......” “好,我馬上到......” 采薇出了門,卻一眼看到了坐在自家大門口兒的九斤,頓時嚇了一跳。 “九斤?你在這兒干什么?” 九斤站了起來,有點兒被窺破了秘密的窘迫:“薇兒,我怕那采花賊來,所以,我......我......” 他支吾著,可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咋出來了呢?” 采薇咳了一聲,揉了揉眉心,她要干的這事兒還真不能跟九斤說,說了一定會嚇著他的,而且依他的性子,還一定會跟著她去,所以,她只能對他說對不起了! “薇兒妹子,這黑燈瞎火的,你穿戴著整整齊齊的,你要干啥去,你知不知道現在鎮上有多危......呃......” 沒等他說完,人已經昏睡過去了。 采薇吃力的扶起他,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九斤雖然只有十七歲,可身量已經和成年人一樣高大了,一百多斤的體重壓在采薇的身上,還真是夠沉的! 采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將他扶到了自家的東屋,讓他躺在了爹娘睡的榻上,替他脫了鞋,蓋好被子,方才插了門,飛奔出去了。 “主人,您在哪?快來,不好了,原來那個采花賊就是律俊臣!” 鸚哥急切的呼喚著:“他已經潛入了一戶人家,正禍害人家閨女呢!” 采花賊竟然是律俊臣! 采薇的心咯噔一下,她可沒忘了鸚哥跟她匯報的,律俊臣今天幾乎打了一天的座,似乎在天機子的指引下修煉什么邪門妖法,然而這個時候忽然出來采花,莫非,他修煉的,真的是采陰補陽術? 采陰補陽術是一種道教修煉方法,指男子要達到補益、長壽,甚至長生不老、得道成仙,可通過有意識的與女性行房來達到目的。這種邪門法術在采薇的時代盛行了一千八百多年,可謂是源遠流長,沒想到在這個時代,依舊是存在。 而且,比起她的時代的‘采陰補陽’法更殘忍,她那個時代的古書記載,男子只是通過跟年輕的女子交合來達到以陰養陽的目的,卻不似律俊臣這般,不僅糟蹋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兒,還將人家的女孩兒給活活的禍害死,真是罪孽深重、罪該萬死! 她喚出了白毛虎,騎在白毛虎的后背上,眨眼之時,便到了鸚哥所說的地方。 那是一座兩進的青磚宅子,看起來戶主家里還有幾分的家私。 采薇到時,鸚哥正站在院子里的大樹上,觀察著屋子里的動靜,見采薇來了,還低低的抱怨著:“主人,您怎么才來?那女孩兒已經被他玷污了,好在性命還在.....” 事情緊急,采薇沒空跟它解釋,只低聲問道:“在哪間屋子里呢?” 鸚哥用翅膀指了指西間的小屋兒,“在那間里呢......” 不等它說完,采薇飛身上前,從空間里拿出她的寶刀,“咔嚓”一聲,劈開了那扇窗戶。 月光下,一個白花花的身影正跪伏在榻上,劇烈的起伏著,聽到響動,他停住了動作,猛的轉過身來。 采薇飛身進了屋,沒等律俊臣明白怎么回事兒,就一躍向前,猛的揮刀向他劈去。 相比幾個月前,律俊臣的動作敏捷多了,他就勢一滾,躲開了采薇的偷襲,一把抓起昏死在榻上的少女,像采薇拋去。 采薇急忙收起刀,將那可憐的女孩兒接住了。 律俊臣趁機一躍而起,掌風凌厲的向法采薇的天靈蓋打來,那掌風來勢兇猛,夾著一股陰風,若是真打到采薇的天靈蓋上,勢必要將采薇打的腦漿迸裂! “刷——” 采薇不見了,連同她抱著的那個昏死的女孩兒一起不見的! 在采薇的眼里,律俊臣已經是個死人了,所以她不介意讓他知道自己的空間,也不怕他會把這事兒給說出去,沒因為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律俊臣見采薇忽然消失了,一點兒都沒有驚訝,大概是天機子的人頭早告訴過他采薇有空間的事兒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