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律二公子,到你了?!?/br> 采薇端坐在那里,平靜的提示著。 律二聽了,收回心緒,信手將自己的骰盅掀了開來,待看到那骰盅里的色子時,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1、2、3……小” 有看客一時沒忍住,小聲的嘀咕出來。 話音剛落,人群中立刻炸開了鍋,大家議論紛紛,都道是這律二公子失手了。 常在賭場里混的老賭徒們都知道,位律二公子賭技高超,很少有輸的時候,今夜,竟輸給這稚嫩的小姑娘,定是被這小姑娘的美色亂了心智,連1、2、3的點兒都搖出來了,真是可惜! 律二公子瞪著眼朝骰盅里看了半天,又伸出胖得像豬蹄兒似的手,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再次向那骰盅里看去。 里面,依舊是1、2、3…… “嘿,真是邪了門兒了!”他叫了起來,他明明搖的是三個6,怎地一下變成1、2、3了?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采薇冷眼看著,問道:“律二公子,還賭嗎?” “賭,怎么不賭!” 律二賭氣似的一拍桌子,叫嚷著:“小爺今個一定要睡到你!” 說完,率先cao起骰盅,搖了起來。 聽到他的粗話,采薇的眸光冷了幾分,卻沒有當即翻臉,而是把這話記在了心間。自己則面色淡然的看看那律二公子搖色子。 只見那律二肥胖的胳膊顫動,骰盅里面密密麻麻的響聲不斷,如雨點落地一般,分不清個數,就連最擅長聽音辨色的老賭徒,都在這混亂不堪的響聲中迷糊了。 “啪——” 一聲響,骰盅落了下來了,震得桌面顫了顫。 這回,他打疊起了十二分的力氣,將那三顆色子重新搖成了三花聚頂,絕不會再失手了! “小美人兒,這下該你了!”律二說道。 采薇看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不覺聳了聳肩膀,抿著嘴兒,隨手拿起骰盅搖了起來,搖了幾下,也學著他的樣子‘啪’的一聲摔在賭桌上。 “誰先開?” 她問著,臉上卻是一副神秘莫測的笑模樣,那笑容,雖美,卻看得律二有些心驚。 “你先——” 他說,他就不信了,才剛他集中精力,聽得分明,小美人兒的骰盅里,應該是2、4、5,而他的骰盅里,是三花聚頂,三個6! “行,我先就我先!” 采薇隨意一笑,信手開了盅。 “2、4、5——”有人叫了起來! 采薇嚇了一跳,怎么回事?不是該三個6嗎?咋成2、4、5了?她急忙用意念召喚長眉。 “喂,長眉,說好的三花聚頂呢?” 長眉捋著眉,老神在在的說:“主人,放心吧,保你贏的,都是三花聚頂有什么意思,玩的,就是心跳,您就擎好吧!” 聽它這么一說,采薇才放下心來,看著對面得意的律二,道:“律二公子,您也請吧!” 后面的賭徒一陣激動,嚷著:“律二公子,快開,快開,這次,您一準兒贏!” 律二見采薇的點數和他所聽到的一樣,這才放下心來,瞇著小眼,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將那骰盅慢慢的啟了開來。 骰盅里,三個一點兒的小色子靜靜的躺在那里,差點兒晃瞎了眾人的眼。 “三個一,這不可能?”有人叫了起來。 律二也像被雷劈了似的,杵在哪里半晌沒回過神來,嘴里喃喃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分明搖的是三個6的,怎么又變了? 嘀咕著,他猛的抬起頭,盯著采薇,唳聲道:“是你在搞鬼?” 采薇冷笑:“眾人都在這兒看著呢,你的骰盅一直在你手中,我連碰都沒碰到,又怎么能搞鬼?律二公子這樣污蔑我,莫不是你律家輸不起,想要賴賬?” 后面看熱鬧的賭徒也都議論紛紛起來,雖然不敢大聲,但是,對于律二輸了卻不肯承認之事,都感到不以為然! 正鬧騰著,一道微涼的男音傳來—— “區區一把刀而已,我律家還輸得起!” 聲音處,鴻運賭場的東家律俊臣,正負著手,從樓上緩步走下,他頭上戴一頂輕紗抓角頭巾,腦后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身上穿一領單綠羅團花長袍,腰系一條雙搭尾龜背銀袋,穿一雙磕爪頭朝樣皂靴,走的穩穩當當,絲毫沒有自家人輸了的焦躁。 兩邊看熱鬧的賭徒見了他,都自覺的靠在兩邊,畢恭畢敬的把路讓了出來。 律俊臣且行且笑,一雙眼睛冒了火似的盯著人群中的少女,牙癢癢的。 小賤貨,敢耍他,本想用在她身上的春藥,結果卻被她使詐都用在了他身上,害他中了那么深的毒,睡了奶娘那中年老陰,使他到現在還惡心著,沒法跟女人親近呢! 這口惡氣,今兒一定要在她身上發泄出來,無論如何,也要與她顛鸞倒鳳,共赴*的做上一回,才肯罷休! 迎著他冒火的眼神,采薇毫無懼色的回望了過去! 媽的禽獸、種豬,老娘終于把你給等來了,敢砸老娘的酒樓,毀老娘的心血,今兒勢必讓你名聲掃地,家財散空! 兩人各懷心思,臉上卻都掛著淺淺的笑,這一幕,看在遠處逐月的眼里,儼然就是一對情侶間含情脈脈的對視! “可惡的女人!” 他腹誹著,又氣又恨又無奈! 律俊臣下了樓,閑庭信步的走到賭桌前,將桌上那把寶刀拿起來,抽出鞘看了看,贊道:“太阿巨闕應難此,干將莫邪亦等閑,呵!果然是把難得的好刀!” 說罷,將刀插入鞘內,送到采薇面前,笑道:“愿賭服輸,這把寶刀是姑娘的了?!?/br> 采薇見他裝腔作勢的樣子,一陣惡寒,她倒是很想接過來,但一想到這把寶刀現在是被這種豬拿著,而這種豬的手,剛剛才玩兒過兩個女人,就感到陣陣的惡心。 “怎么?難道穆姑娘不想要這把寶刀了?” 見采薇遲遲不肯動彈,律俊臣挑眉問道。 要,當然得要,采薇還指著他收了張鏢頭的鏢局為己用呢! 她咬了咬牙,從袖中拽出一方素凈的棉布帕子來,包著手,快速的將刀接了過來,放在桌角上。 這一動作,著實惹惱了律俊臣,他看著采薇那副嫌惡的樣子,笑意加深,笑容卻愈加惡狠起來。 小賤人,敢嫌棄他,待會把她弄到榻上,定要好好的惡心惡心她才行! 心里雖然是這樣想的,不過,嘴上卻是另一番說辭。 “不知穆姑娘又打又鬧的想見我,所為何事?” 他朗聲說著,毫不避諱圍觀的賭徒,顯然是想給人以錯誤的引到,想讓大家以為采薇是來爬床的。 采薇自然知道他這份兒陰毒的心思,本想一掌拍死他,但又一想,一下拍死太便宜他了,便直言道:“我以為律公子該知道我所為何來?難道我家酒樓被砸之事,律公子不想對此付出點兒什么嗎?” 一個下人端了一把椅子過來,畢恭畢敬的放在律俊臣的身后,律俊臣一撩袍子,坐了下來,對著采薇陰森的笑道:“穆姑娘,凡是有因必有果,姑娘若想追究酒樓被砸之事,就先想想本公子為何會這么做?” 他所指的,是采薇誑他贖買朝云一事,還有那日相約,本打算與她共赴*,她卻給他下了猛藥,自己逃脫,害他睡了奶娘那事兒! 不過,采薇以為,她之所以會對付他,還不是因他無端起了色心,無故調戲她,還在香里下藥,妄圖yin污她,否則,她又何至出手對付他,他也不至于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這些說辭跟他說了也沒用,他這鐘自以為是的人,已經認定是采薇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兒,憑誰怎么說,他都無法改變自己的想法。 采薇懶得和他講理,直截了當的問:“這件事兒,律公子打算怎么處理?” 律俊臣看了看桌上的賭具,說:“既然我們兩個各執一詞,不如就賭上一場,來決定誰是誰非,穆姑娘賭技高超,想必也不會不敢應戰?” 采薇一聽,正中下懷,遂笑道:“好啊,不至律公子打算怎么賭?” 律郡臣拿起桌上的骰盅,道:“老規矩,三局兩勝,第一局猜點數,若能將對方點數猜出者,為勝;第二局比小,誰的點兒小,誰勝出,若有幸玩兒到第三局,則比大,大者贏,小者輸,姑娘以為可好?” 采薇頷首,道:“好!” 一直沉默一邊兒的律二一聽,忙制止道:“大哥不可,這小*甚是詭異,我兩次都搖了三花聚頂,可開盅后都變了樣了,我疑心她是妖人,正打算將她拿下,嚴刑拷問呢!” 律俊臣哪肯信這樣的話,斜了他一眼,冷哼道:“賭技不精,還敢攀賴別人,真是丟盡了我律家的臉,還不給我滾了出去!” 律二被兄長當眾打臉,不覺紅了臉,又氣又惱,偏他平日里最怕的又是這位兄長,見大哥怒了,也不敢多說,只得悻悻的起了身,不則一聲的溜出去了,心中還恨恨想著,待會兒他吃了大虧才好呢! 眾賭徒見律俊臣出馬了,都興奮得雙目炯炯、奔走相告,律俊臣可是汴州府里最出名的賭神,放眼整個汴州府,沒人敢跟他賭錢,賭場里的這些賭徒都只聽過他的賭技如何如何高超,卻從未見過他賭。能有幸見到賭神一展身手,對于賭徒來說是多么難能可貴的機會??! 于是,這張賭桌旁,更加擁擠了! 那些看客們都伸長脖子,瞪大眼睛張望著,不肯錯過一個情節。 也有人提醒說:“律公子,賭注還沒下了,不知律公子打算和這位姑娘賭什么?” 律俊臣輕薄一笑,下頜輕輕一抬,指向采薇:“和剛才一樣,就賭這位姑娘的身子吧!” “轟——” 眾賭徒yin邪放肆的大笑起來,笑得肆無忌憚,一雙雙餓狼似的眼睛盯著采薇,想把她扒光一般。 采薇穩穩的坐在那里,面無表情,淡定如斯,仿佛大家調笑的不是她一般,等笑聲落盡了,她才懶懶的說:“若我贏了,就請律公子向我下跪陪罪,并當眾發誓,從此不再為難我八福酒樓,如何?” “好!” 律俊臣想都沒想的應承下來,這等辱人的賭注,他之所以毫不猶豫的接受,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賭技放心,想他馳騁賭場十幾載,還從未失手過,所以,接受這等無法兌現的賭注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么?這會兒只就算是采薇提出讓他輸了就抹脖子自刎,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下定了賭注后,采薇又找了幾個中人簽字畫押后,方又坐了下來。 “我先來吧!”她說。 “好!”他應、 于是,采薇拿起骰盅率先搖了起來,搖了一會兒,她將骰盅扣在了桌上。 “律公子,請——”她客氣著,笑得虛假。 律俊臣看到她搖色子的手法,就知道她是個十足的門外漢,根本不足為懼。側耳也聽過后,輕松笑道:“姑娘的骰盅里是3、3、4?!?/br> 采薇看他一副篤定無疑的樣子,仿佛在運籌帷幄間掌控著萬里江山一般,不禁冷笑起來,當著大家的面,笑容陰險的揭開了骰盅。 “哎呦臥槽,是1、1、2!” 有人大叫起來,感到難以置信。 也有人目瞪口呆,面上露出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