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最后她收回手,手里多了一串鑰匙。 初依說,“你帶著我的包去吧,你的錢包在車上,萬一吃完了我沒來,人家催你讓地方,你就先從我錢包里拿錢買單?!?/br> 喬宴尋思了一下,除了錢的事,她也不放心他。 不過這地方確實挺亂,不是砸人車玻璃,就是抓住人一頓打。 他看著初依,開玩笑的語氣問,“那也不用整個包給我,你是怕有人欺負我,讓我帶著你的包撐腰嗎?” 不知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她是有這心思。 和在那車上留條,一樣。 初依也不笑,很正常地說,“你別多想,你和我在一塊,這就是我的事?!?/br> 她抬手在自己的包上拍了兩下,也像拍喬宴,“再說,我覺得給你錢太怪了。你一定不習慣和人伸手拿錢?!?/br> 喬宴看了她一會,垂下眸光,什么也沒多說,把她的包拉上,問,“你愛吃熱飯,還是溫的?” 初依說,“你要幫我叫飯呀,那就叫上,我十分鐘就能來,來了正好可以吃?!彼f話間往前跑了幾步,站在一個巷子門口張望,而后轉臉對著喬宴,高興地說,“祁白的車不在,他肯定回家了。那等我十分鐘?!?/br> 然后她就跑進了巷子里。 喬宴心里留下了初依那一笑,小女孩的簡單,淬不及防,晨光中,被人兜頭兜臉糊了一個最美麗的“早安?!?/br> 他別過臉笑,拐回去西關飯店。 天特別藍。 飯店里,正好鐵蛋還在,立刻招呼他,“喬先生,來這坐?!?/br> 大家都看“喬先生?!毖凵瘾C奇。 一晚上沒睡,西褲都皺巴的“喬先生”,手里拎著女士大包,神色淡定,走過去拉了圓凳坐下。 掃了掃褲腿,上面真有土。 服務員給他端了胡辣湯過來,酸辣味很正,勾人食欲,他收回手,看旁邊人都把一牙牙鍋盔掰了泡進去,那鍋盔烙的特別顯功力,切的有棱有角,看上去賣相就在體現品質。 他左右找地方洗手,準備吃飯。 一轉頭,卻對上鐵蛋的笑臉。 黑胖臉,一臉笑。 喬宴被煞了一下,“……這地方能洗手嗎?” 鐵蛋說,“你昨晚,怎么和我們初依在一起?” 這里的人都沒禮貌,隨便打聽人*。 喬宴又想到初依說,素質……可能我們現在依然也沒有。他就說,“正好碰上了?!谑裁吹胤较词??” 鐵蛋揮手,把服務員招過來帶他去洗了手。 喬宴回來,剛拿起筷子,還沒有心情感嘆后廚的臟亂,鐵蛋就又湊近他說,“祁白一會就來?!?/br> 喬宴輕輕放下筷子,看向他。 那架勢,大有一種洗耳傾聽,而后弄死你的云淡風輕。 鐵蛋忽然想到昨晚初依輸了喝酒的事情。 如果要帶智商玩,他們可不上場。 于是他忙收起八卦的心思,笑著說,“您吃,您吃!” 左手拿起手機,走出去打電話。 等會有熱鬧,必須叫人來瞧。 喬宴又拿起筷子,想到初依包里的廢塑料袋,拉開包,想把垃圾先給她扔了。 包里面東西很多,有兩個大瓶子,他拿著在包里看了看,是卸妝的,還有洗臉的……那她回家怎么洗臉? 他把玻璃紙拿出來,看到下面角還塞著一個卷吧的作業本。 早上初依就是從這本子上撕的紙。 他好奇拿出來,不明白她怎么還要用作業本,自己的素質也忘了。 翻開一張。 看了一會,他把本子拿了出來,手肘壓在包上,認真地看。 都是初依寫的工作總結。 不過只有幾張,后面是一張賬單。 從他們第一天去,喝了多少酒,后來別人去,每天用了公司多少酒,她都記著。還有她寫的一些零散的注釋。 這是和公司對賬用的。 喬宴看了看那倒貼的記錄,這才知道,她的朋友兄弟去,他一直以為是老板在請客,現在看來,是她在幫著清酒錢。 喬宴把那本子合上,心里說不清什么味。 一想就知道,為了維護她那幫兄弟的面子,讓老板裝著請客。 他把本子塞進包里,把拉鏈慢慢地拉上。 看了看時間,手還沒放下,鐵蛋就回來了,后面跟著祁白。 祁白穿著米色的風衣,今天在造型的整齊程度上,壓制了一夜窩墻角的“喬先生”。 鐵蛋這桌在中間,此時他一來,就目的明確,拉圓凳在喬宴身邊坐下,“你昨晚和初依在一起?” 喬宴手里拿著一牙鍋盔,沒機會掰。 他放回去,架在筷子和碗中間。 看向祁白。 祁白說,“你不用否認,已經有人告訴我了?!?/br> 喬宴看了一眼鐵蛋。 鐵蛋覺得很驚悚,不明白怎么就鎖定他了。 喬宴卻沒和他多計較,看向祁白說,“你說話可以挑地點,也可以挑措辭。剛剛的問題,容易令人誤會。你怎么說我沒關系,她還小,這么人多的地方,你那樣問,讓別人怎么想?” “你別說那么多,”祁白冷哼一聲,“不用你裝好人,上次青天白日在這里掛初依的頭發,你早就蓄謀已久?!?/br> 喬宴說,“是呀,所以我讓人買了機票,送你和別的女人去了日本?!?/br> 祁白:“……” 鐵蛋拿起桌上的煙盒,電話,做好了只要開打,他就可完美躲避的準備。 祁白卻沒有掀桌子,他緩了緩,問喬宴,“你是不是要撬墻角?” 喬宴說,“如果真是你家的墻角,我沒興趣?!?/br> 祁白手搭在桌上,看著喬宴,想到昨晚上,他等來等去等不到初依,就給蛋泥他們打了電話。知道初依被叫去吃飯,他就想著多等一會,誰知道,等的他都睡著了,初依還沒回來。一睜眼,天就亮了。 他跑到蛋泥家去找人,正好遇上鐵蛋打電話過來,說要帶狗去幫初依的新老板找車鑰匙。 他就一刻沒停,直接過來了。 他從上到下看喬宴,覺得這人,今天和之前見過的樣子,很不一樣,之前穿的那樣子,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寵壞的寶貝蛋。 今天卻很沉穩。 這是為了初依,改變造型了吧? 他說,“我告訴你,你和初依沒戲,我回去幾天我家還得放我出來。初依和我從小認識,我倆是真正的兩小無猜。你要講道義,就別做讓人看不起的事情?!?/br> 喬宴平淡地說,“我又不認識你,和你也不是一條道的,講什么道義?” 祁白,“……” 鐵蛋拿著東西,進退維谷。 不知道這倆人怎么不打?又一想,祁白學聰明了,這人不能打,——是初依的新債主。 他慢慢把電話和煙放回桌上。 服務員端著一碗胡辣湯放在祁白面前,還有一牙鍋盔,架在筷子和碗上。 祁白說,“我沒叫?!?/br> 那女孩說,“是他叫的,剛讓我五分鐘后端過來?!?/br> 祁白一秒鐘想明白,“你還給我家初依叫了飯?” 喬宴沒理他。 祁白一把火燒到了胸口,真想說,“給你三十萬!以后離初依遠點?!笨伤麤]三十萬。 又想到昨晚上,這人和初依一起,好像初依和他的問題之間,又陡然多出了其他的問題,他心煩意亂,拉過那碗飯,抽了雙筷子就開始吃。 “想離間我和初依,門都沒有。我才不會給你機會,在初依面前裝好人。不就是有點臭錢嗎?你現在是初依的債主,我忍你。等我有了錢,你等著,今天的賬我給你記著呢?!?/br> 喬宴沒有動筷子,看著已經開吃的祁白,他把那鍋盔熟門熟路掰了泡到胡辣湯里面,吃的香極了。這人如此沒心沒肺,喬宴也是有點佩服: “女朋友”一晚上不見,他還可以這么平靜,有胃口吃飯? 難怪初依說,他最多等的就睡著了。 有個生命力旺盛的“女朋友”,就是好。 又或者,因為從小有個這樣的男朋友,沒人試過對她牽腸掛肚,她不生命力旺盛,也不行。 喬宴說,“以前,我沒想過這問題,但從認識你之后,我發現,一個男人,就算養不活自己的女人,但如果能說的天花亂墜,給女人一個理想或者夢想,就可以理直氣壯,讓她跟著自己吃苦。而且,因為你愛她,她還必須無怨無悔。愛情,真是人渣找老婆的合法傷害權!” 鐵蛋:“……”他以后不惹這位喬先生了,說話好傷人。 祁白卻沒受傷害,或者他覺得說的不是他,就扒拉著飯,嘴騰了空,側頭看著喬宴,神情鄙視,“還敢說有錢,連吃個早飯的錢都沒,以為誰不知道,你的錢都鎖在了車里,還得抱著我女朋友的包,花初依的錢,在這里充的什么二五八萬!” 喬宴看了他幾眼,而后絆子都沒打,站起來,手伸到西裝褲兜里,一掏。 “啪——”一沓一百落在桌上,不是土豪范的一大摞,而是最多不超過十張,都對折著,中間扣著一個金色的錢夾。 yclip,這東西祁白都沒見過。 他只覺得太有范了,塞西裝褲后面,半點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