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她跳下石臺階,對喬宴說,“走!我帶你去看看我以前練拳的地方?!?/br> 喬宴看著她腳下的那石板磚,無邊月色落在磚上,此時踩在她腳下。 他跟著站了起來,她這樣一心要和不懂行的科普,他說不出不去。 初依幾步跑到塔前頭,對他說,“不過,得再委屈你一次,和我翻進去?!?/br> 喬宴無聲跟到她身后。 看到初依繞著塔走了半圈,就選了一扇木窗,那窗格外高,他剛想說幫忙,初依就在墻邊一踩,輕巧落在了窗臺上,她伸手在厚窗下面摸,眼睛看著旁邊,耳朵靠的近,像是在聽聲,吧嗒一聲,她推開了窗子。 轉頭對喬宴說,“要我拉你嗎?” 喬宴看大窗子里,是木頭的樓梯,烏漆墨黑,他說,“你要上去?” 初依說,“你別怕,里面上去有窗子。這外頭半夜坐著沒意思,我每次來都是上去?!?/br> 喬宴說,“我就是問清你打算……”他左右看看,“你上去是不是就不下來了?” 初依站起來,和喬宴肩高的落腳處,她蹲著很難受,這樣站著,就比喬宴高一個人。 她站著,有點不耐煩地說,“都說了別怕,上去風景好,這里一會還會冷。都十月了?!?/br> 喬宴左右看看說,“不是……”他實在是,很尷尬地說,“要是上去就不下來了,我……你能告訴我廁所在哪兒嗎?” 誰知初依半點不覺尷尬,她站在比他高一個人的位置,手指旁邊樹林一指,“那邊吧,這里廁所也上鎖。真是小氣透頂了?!?/br> 喬宴看著那小樹林,就是自己剛跳下來的地方。 他沒有問,“那你每次來,半夜想上廁所怎么辦?” 就默默地去了。 他對著樹,盡量無聲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初依耳力實在太好,他覺得自己也是沒辦法。 過了會,他回來,看初依百無聊賴地坐在窗臺上,手里拿著那半瓶水。 一見她,她就站了起來,說,“我拉你上來嗎?” 喬宴說,“我自己來,你先進去?!?/br> 初依轉身躍下。 喬宴幾步助跑,手一撐上了墻。 初依在里面,站在木頭臺階上,神情贊賞,“你身手也不錯,練過?” 喬宴說,“不如你?!?/br> 初依說,“窗子關上?!?/br> 喬宴轉身合上窗,里面頓時黑了,塔上面最高的地方沒有窗,月色從那里面落下,空中就多了束不甚明亮的亮色。不然就伸手不見五指了。 但即便如此,也是往上越亮,下面還是很黑。 初依往上走,熟門熟路,喬宴第一次來,完全不知道地形。 塔里面很涼很陰森。 初依聽他的腳步猶豫不決,停下伸出手,“來,我拉你一段?!?/br> 喬宴左手扶著樓梯扶手,右手伸出,在黑暗里左右虛空晃了晃,碰上初依的手。他握上她的手,她的手很軟,也小。 初依一使勁,那柔軟頓時沒了,她拉著他往上走。 手上有勁,給人心里都壯了膽。 喬宴覺得這樣又有點尷尬,讓女孩給自己壯膽,不說點什么實在不合適,就說,“你每次從那墻上跳下來,腿震的疼嗎?” 黑暗里,他的話傳給她。 初依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坦然而清澈,“那當然,不過習慣就好了?!?/br> 喬宴握她的手,不敢松,不敢緊。她帶著他繞過一層,拐上了第二層。 這樓梯窄,就能上一個人,上面如果有人下,下面的人得在下一層等著。 忽然,初依停下腳步,站著不動了。握他的手變得僵硬。 喬宴也停下。 “怎么了?”握他的手忽然變得奇怪,弄的他也不著四六。 初依的聲音,在黑暗里,遲疑地傳來,“嗯……你剛剛去過廁所,沒洗手?!?/br> 喬宴:“……” 那里沒水管。 “哪一只手?”初依又問。 暗夜里,她聲音緊繃,還挺有氣勢。 喬宴站在空茫烏黑的四方塔里,不敢說答案,那只手,正被她握著呢…… 第30章 夏聽音 喬宴握著初依的手不回答,兩人僵持,他覺得塔內越發陰涼干冷。 又覺得說什么都是錯,他轉身往樓下走,手一松再一握,換了方向,反而更緊地拉緊初依的手。他純粹是覺得,如果這時候松手,她騰出手保不準會打他。 畢竟才認識,還摸不準女俠的性子。 黑夜里,走了一次的路,喬宴走的就很順。 初依被拉著,剛剛是她牽他,現在是他牽著她。 倆人到了一樓,沒辦法的時候喬宴才松手,打開窗子,他站在木頭樓梯上,借力雙手一撐跳上窗臺,利落地跳了出去。 初依緊跟著他出來,“這邊?!彼碜右晦D,往左邊走去,帶路。 **** 自來水管在花園的中間,一看就是為了澆花澆樹特意留的,下面有個一尺見方簡易的水泥池子。旁邊是土地,有水成了泥,就扔了幾塊磚,得站在磚頭上洗手。 水嘩嘩落下,初依洗了手,站在旁邊甩著水。 喬宴洗手。 月色更亮,把周圍照的鍍了銀。 初依在衣服上把手擦了擦,從包里拿出礦泉水瓶子來,仰頭喝水。 看她沒事人一樣,喬宴心里尷尬極了,說,“……剛剛?!?/br> “沒事……”初依喝干凈了水,十分不介意地說,“我師兄弟他們都這樣,我習慣了?!?/br> 喬宴:“……” 又覺這話不對,側頭看她,“這事……”嗯,他們經常去了廁所直接拉你手? 可這話怎么問。 初依把空瓶的水倒干凈,遞給他,“灌上水?!?/br> 喬宴接過,對著水龍頭接水,還是不明白剛剛那話什么意思。 卻聽初依忽然說道,“以前,我家還有學校的時候,好多師兄弟,一到吃飯的時候,這個跑去上廁所,那個去?;仡^都和鬧饑荒一樣,端著碗就吃。我媽每次都跟著檢查,好多臭小子不洗手?!?/br> 她一伸懶腰說,“男的都這樣……我從小都知道?!闭Z氣抱怨又帶著感情,像說她家養的雞。 喬宴把水關小了點,等瓶子滿了,他對初依伸出手,“蓋子給我?!?/br> 初依把蓋子遞給他。 他說,“你說話有點大喘氣,自己知道嗎?” 初依說,“哪一句?” 喬宴把那礦泉水瓶子甩了甩,甩掉上面的水珠,說,“其實也沒事,這樣挺好。走吧?!?/br> 他先一步走上石子路。 初依踩著幾塊磚,跳過去。 喬宴走了幾步,等著她。 初依跳到他身邊,和他并肩又輕快地上了臺階。 夜色太美,初依覺得心情敞亮,不時抬頭看天,又對喬宴說,“你看上面,有燕子窩。等會我指給你看?!?/br> 喬宴順著她說的方向看去,高塔最高的塔檐那里,有黑漆漆的地方,不確定是不是燕子窩。 不知是不是因為旁邊人對這地方的熱愛,再望這塔的時候,喬宴心里就覺得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他說,“有幾個窩?” “兩個?!背跻勒f,“以前有四個呢?!?/br> 喬宴看了看那塔的高度,跟上初依說,“這看著挺高的,你晚上喝了那么多啤酒,不用去一下洗手間嗎?”不然一會得下來。 誰知初依說,“我一早去過了。在換衣服的時候?!?/br> 喬宴這放心了,又覺,倆人竟然這樣自然就進行了這么尷尬的話題,實在不可思議。 他看初依,她坦坦蕩蕩地走的很快。 說話間,倆人又到了窗下,一前一后,和剛剛相同的姿勢翻了進去。 喬宴在后,輕輕地落下后,合上窗。 初依站在木頭樓梯上等他,等他過來,她伸出手,“在這?!?/br> 喬宴伸手,黑暗里,手左右橫著一晃,對接上初依的,他反手握住,倆人剛洗了手,十月的天,手冰冰的。 他后悔沒帶件外套,她可以穿。 初依已經拉著他往上去。 喬宴左手沒有再扶樓梯扶手,走的很快也很穩。 轉到三樓,這里有頂上的光落下,微微透著白,困在塔中間,初依松了手,對喬宴說,“一共七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