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祁白輕輕哦了一聲。 初依接口說,“你以前叫泥蛋,我們……硬改過來已經不錯了?!?/br> “再……再改一點不行嗎?”蛋泥有點急,“不會說,可以說中文,丹尼,煉丹的丹。師哥要去高大上的地方工作,叫那個名字,該穿幫了!” 初依搖頭,“我不開化,不與時俱進?!?/br> “好好好,我說錯了,”蛋泥不懼周圍人都笑,開始和初依說好話,“你喜歡干現在的工作沒錯。師哥錯,師哥多事了好吧?!?/br> 初依笑的不行,蛋泥只比她大一歲,今年才23,不裝老成的時候,就是個泥蛋蛋,隨便她捏。 不過蛋泥不這樣認為,他在自己心里,覺得自己堅毅而高大。祁白說的很好,可以有他,可問題是,祁白自己都不上班。 看祁白摟著初依愛不釋手,他就忍不住又心疼地看著初依嘮叨,“不過你這樣不是個事,當初跟過你爺爺和你爸學功夫的人,現在都跟了大地產商,要不是去了夜總會,大公司。以前是拳頭的天下,現在是有錢,有權人的世界,來找咱們的,是一家p2p公司,這種公司,你聽說過嗎?” 初依搖頭。 “祁白呢?” 祁白還沒說話。 蛋泥說,“你家是暴發戶,一定也不知道?!?/br> 初依用竹簽子點了點他。 蛋泥立刻說,“我知道,知道了。不能說他,他咋那么有福氣,有你護著他?!?/br> 祁白根本不理他,除了初依的吃相,什么都看不到,叫了老板來點菜,和初依開始吃飯。 買單走的時候,蛋泥看他倆親親熱熱,有點不死心,拎起桌上手機看了看時間,“人家一會就來,要不要你們一起見一下?” “不見?!逼畎桌鸪跻赖氖终酒饋?,對大家說,“其實,初依和我要結婚了,結婚后還要生孩子,說不定就不上班了,還換什么工作?!?/br> 大家都看他倆,各種表情。 包括初依。 倆人笑著從小飯館出來,外面已經是正午,陽光很烈。 遠處塔寺里花都開了,空氣里各種花香,混合著西關飯店里的各種飯菜香。 在初依的記憶里,這混合著的,就是令人眷戀的味道,從小就在她身邊,還有身邊的人也是。 旁邊傳來問話聲,“怎么不說話?” 她看去祁白,他眼睛如同長在她身上,時刻都注意著她的表情,她習以為常了,埋怨說,“結婚的事情,家里還沒有談,怎么和他們說?!?/br> “不過早幾天?!逼畎滋?,在她嘴邊擦了擦,“周末咱兩家吃飯的時候,我媽就會正式提咱們結婚的事?!?/br> 初依說,“那也不應該說,還沒定的事情?!?/br> “嘖嘖?!逼畎讚纤?,“說的好像誰不知道一樣。不信你從第一街問上來,看看誰不知道你是我的?!?/br> 初依笑起來,“別胡說,讓爺爺聽到你又倒霉?!?/br> 祁白連忙豎起手指擋在嘴前,又輕輕拉住初依的手,“好好和你說,別著急換工作的事情?!?/br> “我沒急呀?!背跻雷龀霾辉谝獾臉幼?,但連蛋泥都知道,也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看出來的。 祁白抬手,摸著她的頭發,“那這周末吃完飯,周日開始,咱們就去逛街好不好?商量商量結婚都要買什么,你好久沒出去逛過了?!?/br> “我不愛出去?!背跻勒f,“外頭人多,商場里到處都是人?!?/br> “結婚也不去?” “那要買結婚的東西,不想去也得去呀?!背跻姥b出很勉強的樣子。 祁白笑著把她擁進懷里。 “熱?!背跻劳崎_他。 祁白推過來強子的自行車,用紙擦著車前梁,準備好給她坐,“早上怎么樣?” “帶著鐵蛋他們去的?!背跻朗掌鹆诵θ?,“那女的今天就能離開,被打的很厲害,社區的人會聯系人照顧她?!?/br> 祁白嘆了口氣,把紙扔了,笑看著她,“上來?!?/br> 初依看著那車前梁,沒動說,“你等我一會,我回去和我媽說一聲,中午熱了,也順便換件衣服?!?/br> “那我帶你去呀?!?/br> 初依靠在他耳朵旁,小聲說,“你今天別去我家,你一去,我媽又要問你買房買哪兒的事情,等咱倆商量好再去?!?/br> 祁白點頭,看著初依往家跑,他把車騎到路邊等著。 不一會,遠遠看到三個男人走過來,西裝攥在手中,其中有個男人,穿著粉色的襯衫……把這種顏色穿的好看的人真不多,他就多看了兩眼。 那男人臉上停留幾秒,長的不錯,可是從穿衣服看,一副被寵壞的富二代樣子,他們走近了,他的視線停留在那男人的西褲上,也許因為褲縫筆直,襯的那男人的腿特別長,身形出挑, 他微不可見的,錯開了目光。 以為是來旅游的。 蛋泥已經從里面迎出來。 迎的正是周策,喬宴和趙亮。 打了招呼,蛋泥發現祁白還在,就很熟稔地喊,“祁白,一塊來坐坐?!?/br> 祁白搖頭,遠處初依跑著出現,他平淡地收回目光,心里有些不想這些人看到初依,就不著痕跡抬了抬手,示意有事。 蛋泥卻眼尖,已經瞅見初依,就站著不動說,“我師妹初依來了?!?/br> 大家出于禮貌,就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看到個姑娘正跑來,太遠了,得個影。 喬宴渴的不行,想進去喝口水。他剛不知道是約的這種地方,不然寧可在小賣鋪買水喝。 蛋泥卻站著沒動,反而感慨說,“漂亮吧……那是我們九街十六巷最漂亮的姑娘?!?/br> 另三人:“……” 真是一句話就得罪人,說得好像人家三個人沒見過世面一樣,一個漂亮姑娘,有什么稀罕。 喬宴秉承節省時間原則,就淡聲說,“進去談事情吧?!?/br> 他進了小餐館,卻發現環境很不理想,但剛剛一路上來,周圍顯然也沒有更合適的選擇。不過細微一想就知道,“地痞”和人打交道,都喜歡選自己熟悉的地方……為了自在。 蛋泥跟上,“坐這兒,這里?!彼泻?,還是剛剛的位置。桌子已經要人收拾過了,看著像剛來。 一坐下,他卻又對喬宴說,“您,有喜歡的人吧?” 喬宴看著他,都愣了。 誰會第一次見面,和人家說這個呀。 卻聽對面那自報家門叫danny的“地痞”說,“我們初依,上學的時候,沒有男生不愛看她,除了喜歡男人的和有女朋友的。您……一看就不像會喜歡男人的?!?/br> 喬宴:“……”他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該說謝謝。 周策看趙亮,用眼神詢問,“這人是在開玩笑嗎?” 趙亮是介紹人,頓覺沒臉,用本地話對老板喊,“先來三瓶礦泉水?!?/br> 礦泉水放在桌上,可一時間,大家完全都沒了說事情的*。 關鍵不知道和這種人怎么說話。 外面有人喊:“初依——”嘹亮的女聲響徹半條街。 他們三個不由回頭, 正看到個長發少女,一陣風似的門前拐彎跑過,上身是件紅色的無袖短坎肩,袖子上帶荷葉邊,隨風亂擺,下身白色棉綢中褲。一身衣服,絕對不超過20塊錢。 這是一天三次,他們見初依最近的距離。 雖然換了衣服,但也好歹認出來,是早上見過的那位。 又想到剛剛介紹人說的,“這是我們九街十六巷,最漂亮的姑娘……” 喬宴心里無意識閃過一句,原來這里最漂亮的姑娘,就是穿著睡衣滿街跑的。 轉回目光,視線正巧對上周策,看到周策一臉懵逼,顯然是想不通,打扮成這樣怎么敢稱“最”漂亮。不過這一點喬宴理解,因為周策曾經說過,他來往的女人,在床上都是要化妝的。 蛋泥卻誤會了他們三個多看兩眼的意思,獨自感慨道,“確實好看吧?純天然,現在女孩都微整,可我們初依半點沒整過?!?/br> 喬宴實在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但看對方與有榮焉,就想岔開話題,擰著水瓶隨口說:“那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他是純粹覺得那人時間太自由,滿街亂晃。 “她呀,”蛋泥喝了口水,很榮幸的語調說,“她做的工作不是我吹,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是專治賤人病的,——情場伸冤人!” “噗——”周策,趙亮正仰頭喝水,實在沒忍住。 喬宴平靜地捏著手里的水,不敢喝了。 第5章 初依被喊了回去,剛剛那響徹半條街的,是她mama劉雅琴的聲音。 她們家住的是她爺爺早年置辦的房子,雖然是平房,但是獨院,院子中間還有棵樹。 劉雅琴把半盆水倒在樹下,澆樹。順便說她,“你爺爺要問你話,跑到現在才回來,換了衣服又跑?!?/br> 初依扯著衣襟站在院子里,看到她爺爺的房門打開,她爺爺出來。 要精神有精神,要神采有神采。 爺爺在院子的樹下坐定,“今天,干什么了?” 初依跑過去站好,“沒干什么?!?/br> “沒干什么,跑出去一上午?!?/br> 初依低頭,左腳并右腳,“爺爺你問,一定是已經知道了。今天……嗯,東關那邊社區的李阿姨,求到咱們這邊派出所的小許,小許是鐵蛋他三姨的兒子,說有個女的被家暴,……大家都是看不過眼,你不知道,那女的沒家里人,我們不幫忙,她要被打死了?!?/br> 她mama從廚房出來,“你爺爺是擔心你,怕你惹上惹不起的人?!?/br> “我知道?!背跻勒f,“可是人都是活一輩子,都不容易,憑什么有些人那么倒霉,那么命苦?能幫忙的地方,為什么不幫?” “幫忙也得看自己的能力?!彼隣敔敯腙H著眼睛,“問過你幾次了,你又憑的什么?” 初依不說話,她知道她家是普通人,以前父親開武校的風光都已經過去了。財力,物力,她現在什么都沒,只有一樣——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