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這是哪國的笑話? 甩甩頭甩掉心中疑惑,這些都不該是他想的,因為他和迪安已經分手了。 整整六年,經過時間沉淀,對于迪安來說,該磨平的感情早就已經磨平,何況迪安當初還如此恨他。 可是走著走著,他越壓制,就越煩亂。他們曾經相處的畫面一幕幕終是在壓制過后爆發,涌上心頭。 他想起他們互相惡作劇,他喜歡趁迪安不注意用純檸檬汁換走迪安的飲用水,又被看上去惱怒的迪安抓住,嘴對嘴將那些酸的掉牙的檸檬汁往他嘴里灌。 他們一起錄制視頻,視頻里往往只會說我愛你一個詞。 他們一起出去旅行,在沒有人煙的海岸上肢體糾纏。 他們一起度過許許多多美好的日子,最后的最后,他提著行李箱走出迪安的公寓,他聽見迪安說:“我不想再見到你?!倍拔⒌貞┣螅骸拔矣肋h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只求你不要剝奪我給你發訊息的權利?!?/br> 迪安嘲諷地露出一個笑,這是他們兩個之間最后一個承諾。 之后,韓一川就來到了中國,他外婆的故鄉。 韓一川黯啞地呵呵笑出聲,每一次回憶,都會耗去他許多熱量,走在大街上的他,突然覺得江南六月的夜晚刮起的微風冷得刺骨。 而他不知道他孤零零站在路燈下的身影,看上去比夜幕下的涼風還要涼。 涼到那個高個男人去而復返,把他牽進了旅館。 韓一川抱著自暴自棄的心態和這個陌生人走進廉價的標間。 他覺得那男人做事莫名其妙,但是至少有一句話說對了,發泄會讓他的心情變得好一點,無論是傾訴還是zuoai。 “我們開始嗎?”高個男人看著精神萎靡的韓一川猶豫地問。 韓一川的笑依舊僵硬,但是至少比剛出酒吧時自然得多,他提高嗓音回:“好啊。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而此時,酒吧內有一個人的臉色并不比韓一川好看,他正是坐在27號桌的客人,韓一川的前任,迪安。 他手上捏著一個未拆封的安全套,仔細看,還能看見被鞋跟碾過的灰塵,這客人仿佛要把塑封都盯穿的神色是如南極冰川一樣的陰冷。 他身后26桌的客人走到他跟前停下,說:“現在你信了嗎?他說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就是永遠不會再見你?!?/br> 迪安怒目而視,攢緊手中的安全套,塞進褲子口袋,猛地推開身前的人。 “你去哪兒?” 迪安:“去找他?!?/br> “我勸你還是不要,他好不容易在這里安定下來,如果你做得太過,我敢肯定他下一秒就會在上海消失?!蹦侨瞬患辈痪彽卣f,“中國那么大,到時候你去哪里找他?或者他覺得中國不安全,直接飛去國外,你要到哪個國家去找他?” “我可以發短信問他在哪里?!钡习材樕y看地回,“或者你和他關系好,你可以幫我問他?!?/br> “他十句話里只有三句是真話,他要是說他在意大利,你信嗎?” 迪安頹喪地跌回沙發,不再言語。 而身邊那個男人語氣帶著調侃:“明明這些道理你都懂,計劃也是你定的,為什么你剛才那么沖動?” 迪安依舊不說話。 “是因為他逃跑的背影,還是因為那人攬在他腰上的手?” “夠了!”迪安不耐煩喊出一句,心煩意亂地撥開眼前的人,跑出酒吧。 在那人的提醒下,他不能自制地想起那個男人攬在韓一川腰上又移動到他臀部的手掌,而韓一川竟然一點反抗都沒有。 他們去開房了?他有沒有辦法阻止?他要阻止他們。 但酒吧門前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根本找不到韓一川的影子。 迪安晃動著頭部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他們真的去開房,或許會選擇一個比較近的旅館,而離這兒最近的旅館有三家,或許他可以去那里問一問…… 第7章 主要看氣質 這是一家門面閃著彩虹色澤的愛情旅店,也是迪安找到的第三家。 沖進旅店大堂時,接待小姐一眼就看到他那一頭金色的頭發和明顯西方人的五官,這五官并沒有舒展開,瞧上去有點兇狠。 不會又遇上想來捉jian在床的客人了吧…… 接待小姐暗自道一聲麻煩,弱弱打了聲招呼:“hello?” 一般神色焦急憤怒又一個人出現在他們這家愛情旅店的,大部分都是來捉jian的。 她覺得她猜得沒錯,因為下一秒,這個即使神色不愉但看上去依舊耀眼的外國帥哥就問了她一句:“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著灰色v領tshirt,長得很像混血兒的男人和一個差不多一米九的男人來過?!?/br> 服務生微微一笑,為了避免麻煩,她通常都會回答:“很抱歉先生,沒有?!?/br> 服務生的答案讓迪安懊惱地輕錘臺面,擰眉就想轉身往外沖,他此刻并不知道,他和韓一川進的,的確是同一家旅店。 就在二十五分鐘前,韓一川在旅店的六樓脫光了高個男人下頭所有布料,然后他們開始因為誰攻誰受爭執不休。 韓一川:“人人都知道我是一號,我自認為在圈子里還挺有名,你約我的時候難道不知道?” “不是你說攻就是攻的?!备邆€男人弄亂了韓一川的留海,一兩簇留海搭在韓一川長密但并不挺翹的睫毛上,配合他爭執時睜大的雙眼,讓他看上去像討食失敗的奶貓,無辜中還漏出一縷妖艷。 高個男人看著這樣的韓一川滿意一笑:“這個主要看氣質?!?/br> 韓一川接近炸毛邊緣:“我的氣質就是大寫的攻?!?/br> “那么你覺得我是什么?” 韓一川上下打量了高個男幾眼,又掂量了一下男人那活兒的大小,彪出三個字:“底層受?!?/br> 男人扯開一個笑,用整個身子的重量加力道,迅猛地把韓一川壓在身下,剝光他腰部以下所有遮擋:“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這個底層受到底有多底層?!?/br> 壓低的嗓音讓韓一川汗毛直立,動物的直覺讓他意識到他的處境非常危險,這個男人和那些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躺倒任調戲的小受們完全不一樣! 韓一川作為一個能屈能伸的男子漢大丈夫,立馬轉換策略,武力比不過,他得用智謀:“等一下!不如我們打個賭?!?/br> “什么賭?” 韓一川指指前頭還軟趴趴沒精神的玩意兒:“如果你能在十分鐘里用手幫我出來,我就讓你上?!?/br> 男人舔舔唇:“有意思,那么如果你贏了呢?” “當然就是我上你?!?/br> “成交?!笔昼妼λ麃碚f綽綽有余,在他心里,韓一川就是給自己找一個臺階下,那么作為寵妻狂魔(自封的),他當然要無條件配合韓一川。 但是十分鐘過去,高個男人的臉色能和青瓜媲美,語氣崩潰地問:“你是不是學過什么控制精關的巫術?!” 韓一川嘆一口氣,臉上并沒有高個男人預想中的驕傲得瑟,反而一腳踹開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滾吧?!?/br> 男人非常吃驚,韓一川居然不趁著贏面要求他遵守賭約? 還是他本來就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敷衍他? 其實韓一川并沒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覺得這么久過去,或許他身上的魔咒已經解開,他可以來試一試,發泄一下。 可惜他再次失望的發現,結果沒有任何改變。 “你走吧?!表n一川的語氣很不好,“趁我沒改主意前?!?/br> 韓一川的臉色比之前更加糟糕,高個男人本能的覺得韓一川需要安慰,但韓一川盡管面色不好,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這雙褪去所有玩笑和掩飾的瞳孔,是高個男這一晚上第一次見到的風景,堅定得讓他心頭一震。 高個男最終妥協在這兩束視線下:“好,下次再約?!?/br> 直到關門聲響起,韓一川握緊雙拳狠狠砸向身下的床墊,敲出沉悶的“咚咚”聲。 無意義的敲擊并不能讓他好過,他哀嘆一聲,開始自給自足。 但是又一個五分鐘過去,對于柱體的摩擦依舊沒能讓他達到想要的高潮,煩躁的他更不會知道,高個男人根本沒有離開,他只是假裝開門又關閉,做出了一個出門的假象,之后便躲在韓一川視野的死角,偷聽著韓一川的一舉一動。 韓一川的呼吸逐漸加重,手上的動作也越發迅速,卻徒勞無功,任何花樣都無法給予他想要的感受,就和之前嘗試過的每一次,每一個日夜一樣,即使他一再抗拒,他的身體,他的大腦,都會燃起另一種渴求,那種連細胞都叫囂著“不是這樣,不夠,根本不夠”的渴求。 而最終,他都會被深入骨髓,流竄于身體每一個角落的“不夠”二字打敗。 這一次,仍舊沒有一丁點改變。 “為什么……” 輕濡的聲響持續不斷從聲帶發出,越來越高,越來越響,而自始至終,韓一川重復的只有那三個字——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怒吼夾雜著喘息充斥在廉價的標間里,高個男不知道韓一川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想象韓一川劇烈起伏的胸膛。 他猜韓一川剛剛在繼續做著他沒能幫韓一川完成的事情——為發泄而摩擦前部,但似乎并沒有成功。 所以伊森確實是想要發泄,并不是故意忍耐? 房間里依舊被喘息充斥,但是片刻后,心中帶著疑惑的高個男發覺有幾個音節變得不一樣了,它們更加細微,更高昂,像是極度隱忍又無法完全抑制住的呻吟,破碎地從嘴唇里發出。 那幾個破碎的音節讓他渾身不對勁,一股酥麻合著瘙癢如電流般從心臟被擠壓出來,流竄向四肢百骸,最終匯集到腰部以下的重點部位。 高個男忍不住悄悄從房間通往房門的狹窄過道里探出半顆腦袋,然后他看見了讓他極度震驚又心跳加速的畫面,震驚到他覺得可能在未來的幾十年里,都無法忘卻,即使這一幕,他在許多小電影里都看到過。 他看見韓一川的另一只手在身后攪動,每一次攪動,都會有克制不住的隱忍音節破碎的漏出,就是這個聲音,讓高個男的心臟仿佛要掙脫出束縛一樣不斷敲擊著胸腔。 而此時韓一川緊抿的雙唇時不時因為舌尖的舔舐而松開,他的嘴唇開始變得充滿血色且濕潤,雙眼由于緊閉,讓眼線更顯深長,眉頭顫抖著微蹙,似痛苦,似歡愉,昭示著韓一川此刻正沉溺于欲望中。 五分鐘后,高個男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在韓一川終于如愿以償絞緊眉心,松開嘴唇吐出一聲僅僅由氣息組成的嘆喂時,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被徹徹底底震驚了,震驚之外是游走于全身的躁動血液,勾起他渾身的念想,讓他的雙眼再也無法從韓一川身上挪開。 他發現了韓一川隱藏在俊帥的外表和謊言下的秘密,一個被韓一川稱之為無法打破的魔咒的秘密。 韓一川仍舊沉浸在發泄過后的余韻中,雙眼空洞沒有焦距,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他以為發泄會讓他心情好過,但事實上,他只感到更加空虛。 每一次發泄,他腦中閃過的總是迪安,高興的樣子,生氣的樣子,眷戀的樣子,進入他時的樣子,生動而形象,仿佛下一秒就能從腦海跳出,可是在發泄的一剎那,迪安所有的模樣都會變得極度扭曲,最終隨著那一片白光消失不見。 無論多么接近,最終都逃不脫從此陌路的結局,所以這樣就挺好,他知道迪安和他生活在同一個世界里,不接近,就不會再體會一次失去的痛苦,這樣就夠了。 只要他們不再見面,總有一天他能忘記迪安,也許再過一年,也許再過十年,但是總有能夠忘記的一天。 韓一川機械地撩過隨意扔在床單上的褲子,掏出手機,打開云端。里面存放著幾十條短信,那是他在最初分手的那半年里給迪安發的短信。 【我決定去埃及住一段時間,雖然那里有一些動蕩,但是我真的很想去看看金字塔】 他當時為什么要發這樣一條短信?似乎是讓自己身處危險,就能幻想迪安擔心自己時的樣子? 【這里早晨的食物很不錯,可惜我一直吃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