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水多的時候只要有經驗的領江基本都沒問題了,你睡著?!倍绯谅暤?,他聲音壓得很緊,似乎很緊張,“但現在水位低了,水更急,一不小心就會擱淺,你抓緊?!?/br> 這么一說黎嘉駿更是雙手死死抓住欄桿,緊張兮兮的傻瞪著水面,行了一會兒,終于聽到自家船頭有人大吼:“撞大珠嘍!” 話音剛落,船一震,猛的加速前行了一段,忽然一個大旋轉,像漂移一樣劃著水面往另一邊轉向,就在轉彎開了一會兒時,黎嘉駿忽然看到面前一塊黑黢黢的東西路過了。 那是一塊并不高的石頭,不高但很大,想一塊嶙峋的龜甲伏在水面。 崆嶺灘到我來。 鬼門關過了。 這一個置之死地的險灘,全憑領江和引水(導航員)的經驗和直覺摸黑過去,黎嘉駿忽然驚悚了,猛的回頭沖正準備走開的二哥叫:“夜航?!” 二哥一頓,在艙門口昏暗的油燈下點點頭:“啊,夜航,去休息吧,一會兒還有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傳說那個刻下到我來三個字的引水(導航員),就是后來被德國人抓去領路今崆嶺灘的人,當時崆嶺灘的水流把德國人嚇尿了,引水看他們再不動作必死無疑,就上去掌舵往到我來開,這下德國船長直接尿了,以為這個中國人想同歸于盡,派人把他扔下誰去,自己來掌舵,結果就團滅了 因為據說是團滅,那個 引水也沒生還,這個說法的來歷就有待考證了,反正大家看看 本以為一章到重慶了,結果還沒,還要一章的樣子? 培訓比較忙,我是用平板碼的,我真是身殘志堅! 三八們節日快樂!少女們不要急,有你們過節的一天! ☆、第186章 二到重慶 對于當初睡了幾覺就到了重慶的黎嘉駿來說,三峽似乎并沒什么好怕的。 可是真當她清醒著走過這條路時,其情其景只能用兇殘來形容了。 枯水期來得迅猛,就連黎嘉駿都能感覺到水位的下降和灘涂的增加,水流流速極快,激烈的像是要飛起來,兩岸的山仿佛更高了,底下是常年浸水陰森發涼的水印,路過時都有股空調制冷似的涼意。 過了崆嶺灘,算是交了投名狀,正式進入三峽險灘領域,在她面前還有青灘泄灘等險灘中的戰斗機,大哥不讓她睡,只讓她養神,一來怕她感冒,二來過險灘實在危險,黎嘉駿便一直穿著大棉袍在外頭等著,沒多久,就到了青灘。 這個地方當初游三峽時,導游是讓游客抬頭看的,因為抬頭就是兵書寶劍峽,可她分明記得當初并沒覺得有什么險灘的感覺,現在想來,為何險灘全都不復存在,只有問三峽大壩了。 青灘是個急轉彎,峭壁的另一頭是一大片灘涂,水流湍急洶涌,還打著轉。 灘涂上遠遠可見有一大群人,峭壁上開鑿出的纖道上也有人在探頭探腦,可船隊并沒有急著動,他們躲在懸崖下面,下了船錨,靜靜的等著。 他們在等飛機。 過了一會兒,熟悉的嗡嗡聲傳來,黎嘉駿放了心似的閉上眼,貓到一邊在飛機的盤旋和惱羞成怒的炸長江聲中昏昏欲睡,雖然船在水流和炸彈的余波中晃動不停,可恰好起了搖籃的作用,幫她好好的閉目養神了一把。 差不多半小時后,確定不再有飛機盤旋了,人們重新冒了出來,在這個河道,是需要纖夫的了,黎嘉駿帶點敬仰的望向懸崖上纖道上的人影,發現即使已經十一月底,他們依然赤身果體,這邊的人系上繩子,那一邊灘涂上,也呼啦啦喲涌上一大群人。 真的是一大群,遠比黎嘉駿第一次見的時候多的多!灘涂上烏壓壓的人頭攢動著,在哨聲和呼喝聲中慢慢的蠕動成了一排排的隊列,隊尾正對著江上的船。 仔細一看,里面有沒穿衣服的,更多的卻穿了衣服。 ……一點都不專業! “怎么這么多人?他們都是纖夫?”黎嘉駿看見旁邊有人,連忙問。 “你說橈夫子???不是,哪有那么多拉纖為生的,這是十里八鄉全部會拉纖的人?!蹦莻€船工回答著,忽然指著一個方向:“那兒,那兒一片,瞅見沒,有帶帽子的?!?/br> “看見了,怎么了?” “那是我們的人啊,民生公司的,船廠的,都是!” “???他們等在那?” 在2016年3月9日 11:31:12出現沖突的修改: 對于當初睡了幾覺就到了重慶的黎嘉駿來說,三峽似乎并沒什么好怕的。 可是真當她清醒著走過這條路時,其情其景只能用兇殘來形容了。 枯水期來得迅猛,就連她都能感覺到水位的下降和灘涂的增加,水流流速極快,激烈的像是要飛起來,兩岸的山仿佛更高了,底下是常年浸水陰森發涼的水印,路過時都有股空調制冷似的涼意。 過了崆嶺灘,算是交了投名狀,正式進入三峽險灘領域,在她面前還有青灘泄灘等險灘中的戰斗機,大哥不讓她睡,只讓她養神,一來怕她感冒,二來過險灘實在危險,黎嘉駿便一直穿著大棉袍在外頭等著,沒多久,就到了青灘。 這個地方當初游三峽時,導游是讓游客抬頭看的,因為抬頭就是兵書寶劍峽,可她分明記得當初并沒覺得有什么險灘的感覺,現在想來,為何險灘全都不復存在,只有問三峽大壩了。 青灘是個急轉彎,峭壁的另一頭是一大片灘涂,水流湍急洶涌,還打著轉。 灘涂上遠遠可見有一大群人,峭壁上開鑿出的纖道上也有人在探頭探腦,可船隊并沒有急著動,他們躲在懸崖下面,下了船錨,靜靜的等著。 他們在等飛機。 過了一會兒,熟悉的嗡嗡聲傳來,黎嘉駿放了心似的閉上眼,貓到一邊在飛機的盤旋和惱羞成怒的炸長江聲中昏昏欲睡,雖然船在水流和炸彈的余波中晃動不停,可恰好起了搖籃的作用,幫她好好的閉目養神了一把。 差不多半小時后,確定不再有飛機盤旋了,人們重新冒了出來,在這個河道,是需要纖夫的了,黎嘉駿帶點敬仰的望向懸崖上纖道上的人影,發現即使已經十一月底,他們依然赤身果體,這邊的人系上繩子,那一邊灘涂上,也呼啦啦喲涌上一大群人。 真的是一大群,遠比黎嘉駿第一次見的時候多的多!灘涂上烏壓壓的人頭攢動著,在哨聲和呼喝聲中慢慢的蠕動成了一排排的隊列,隊尾正對著江上的船。 仔細一看,里面有沒穿衣服的,更多的卻穿了衣服。 ……一點都不專業! “怎么這么多人?他們都是纖夫?”黎嘉駿隨口問旁邊一個船工。 “你說橈夫子?不是,哪有那么多拉纖的,那些是十里八鄉全部會拉纖的人,”船工說著,忽然指向灘涂上,“你看那兒,看到沒,一片,很多戴帽子的?!?/br> “看見了,怎么了?” “那是我們的人啊。民生公司的,船廠的,都有,全是公司員工?!?/br> “都在拉纖?” “能叫的都叫上了,那么多船,以前那些人根本不夠用?!?/br> “……”黎嘉駿遠遠望去,灘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在飛機還在遠去的回聲中,一聲悠遠的號子聲遠遠響起。 “拉纖嘍!”頭纖叫。 “嘿!喲!”低沉的應和聲如悶雷一般響起,數百人猛的往前挪去,他們的脊背幾乎平行于天,手撐著地面,手下的鵝卵石在千年的沖刷和百年的摩挲后光滑如鏡,在慘淡的陽光和冰冷的水中閃著璀璨的光。他們步調一致,一步又一步,成片的背部起伏著,泛著油量的汗漬,水漬,像是另一片海,洶涌的朝前涌去,黎嘉駿遠遠看著,恍惚間竟像是看到了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的場景。 也是那么密密麻麻的人,整齊劃一的動作,演繹那些關于仁義禮智信的故事,千年的傳承和古典的美感,就好像碎裂的拼圖分分合合,組成一個個整體的畫面,觀眾都看不清他們的臉,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但卻都將目光灌注在他們的身上,因為除了他們,眼前再沒別的什么可以引起他們的注意。 但是不一樣啊,到底不一樣。 拉纖和開幕式,極致的慘痛與榮華重合在一起,竟然毫無違和感,這兒的赤身果體和未來的長袖翩飛,無聲中都好像在吼著一句話。 她能感覺到,但她說不出來。 船隊在激流中緩緩的開動,與纖夫的步調完全一致,**的繩子像網一樣向岸上輻射,繃得如鐵索一般筆直,那繩子粗礪,縫隙間是江中的石子和泥沙,很難想象這樣刑具一樣的東西被緊緊扯在一個人身上的感覺。 “最后一船!”有人在岸上高吼著,“拉喲嘿!拉完吃飯!” “嘿!喲!”這是橈夫子唯一的回答。 “懸崖峭壁水直流喂!”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嘹亮悅耳,回蕩在山間。 “嘿!喲!” “十人見了九人愁喂!”那女聲接著唱,追著聲音,黎嘉駿隱約看到很遠處幾個頭纖,他們都彎著腰,在拉纖。 “嘿!喲!” “終日不見太陽面嘿!” “喲!嘿!” “只見猿猴甩石頭類!” “喲!嘿!” 一首號子唱完,船緩緩的行過了最險的一段水路,到了纖夫拖不動的地方,繩子便逐一解開了,岸上的人默默卸下重擔,淡定的接受船上人的歡呼,船還沒開多久,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他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多偉大的事。 對他們來講也就是一點口糧或者一點外快罷了。 可是就因為有他們,宜昌那兒留給侵略的,就只剩下回收都嫌運費貴的破銅爛鐵了。只要安全到達重慶,憑著那些保存下來的東西,大后方能再扛十年。 十年,足夠了。 黎嘉駿翹首癡癡的望著。 “別看了!”二哥過來敲她腦殼,“快去休息,下午就到泄灘了?!?/br> “也要拉?” “也要拉?!?/br> 黎嘉駿沉默了,長江三大險灘,看來她這是要堅強的親歷完三個才行,可是她實在不想看這樣的場景,看著就心塞。 她哀求:“哥,你別喊我,等會讓我睡過去吧?!?/br> 二哥瞇起眼:“怎么,大家都在那鼓勁,你說你不愛看?要不你下去拉唄?!?/br> “不是那個意思?!崩杓悟E心煩的撓撓頭發,“我就看不得廣大勞動人民吃苦受累咋了……” “可以,但你必須出來,前頭就有一艘船被撐住差點掀了,得虧纖道上的橈夫子死死撐住才沒出事兒,若是沒撐住,誰都沒空來救你?!倍缡种更c著他,強調,“必須,出來,聽到沒!” 黎嘉駿抹了把臉,胡亂點頭:“明白明白!” 如是,再次有驚無險的過了泄灘,算是過了西陵峽,再往前過了瞿塘峽,就到重慶了。 適時萬州重慶處水位尚有寰轉余地,但依舊有險灘需要纖夫拖動,過了泄灘后的??跒?,接著最險的就是重慶附近的滟滪灘了。 所有人張望著重慶,麻木而自信的過了滟滪灘,告別了那一段的纖夫,再行了一段,朝天門的牌坊首先進入眾人的眼簾。 震動船隊的歡呼聲中,黎嘉駿眼皮重若千鈞,她只感到一口氣隨著朝天門的靠近而呼的飛了出去,讓她全身一軟。 此時,她只想睡一覺,好好睡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一批貨是幾乎全靠纖夫,也就是橈(讀饒)夫子拉過來,當時所有能用上的勞力,工作人員,船工,兼職的全職的纖夫,全都上了,灘涂和纖道上滿滿都是人 當時有一個外國記者po了一張當時纖夫拉船的圖片登出去,才讓世界意識到中國竟然是在“這樣子的抵抗”,并非用筷子和餃子,而是用血rou。 寫的時候我就想,要是08奧運開幕式的時候,來一個一群纖夫將一艘民權號緩緩拉到解放碑的表演該多好,結合講解和百度,效果一定棒。 ☆、第187章 觀瀾求婚 幾十天不見,重慶已經局部略有“改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