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寧西見狀輕笑一聲,這聲笑在蔣蕓聽起來,就是無言的挑釁與嘲笑,她狠狠的瞪著寧西:“你笑什么?” “我笑蔣小姐人可愛啊,”寧西慢慢站起身,壓低聲音道,“傻得可愛?!?/br> “你!”蔣蕓從小到大被人捧慣了,哪里受過氣,聽寧西這么說,伸手就推了寧西一掌,寧西往后踉蹌了一步,扶著椅子后才勉強站穩。 “蕓蕓,你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蔣蕓回頭看了來人一眼,擰著脖頸道:“你管我!” “寧小姐,不好意思,小女不懂事,給你惹麻煩了,我代她向你道歉?!弊叩綄幬髅媲暗氖莻€外面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的男人,他身上穿著黑西服,頭發一絲不茍打理得很整齊。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似嚴肅的人,當年竟然會力排眾議娶了一個娛樂圈的女人。 寧西表情平靜的看著這個即使道歉也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男人,轉頭看了眼滿臉憤怒的蔣蕓,微微一笑:“蔣先生您好,我想蔣小姐與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br> 看到她臉上的笑,蔣洪凱面上也帶上了笑意:“不知道剛才小女有沒有傷到你?!” “誰要你幫我道歉了?!”蔣蕓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紅著臉吼道,“我不用你管,別假惺惺地借著我的名義,去勾搭其他女人!” 蔣蕓的聲音不小,所以這邊的動靜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只不過大多人非常明智的裝作什么也沒有聽見。 看人熱鬧這種事情,也要分場合跟對方身份的。 “怎么回事?”常時歸聽到動靜走了過來,見寧西身邊圍著幾個平時向來游手好閑的少爺小姐,披在寧西身上的披肩也掉在了地上,于是皺了皺眉。 他走上前撿起地上的披肩,搭在了寧西的肩頭,轉身看了眼蔣蕓等人,臉色十分的難看,“你們圍在這里做什么?” 第40章 (捉蟲) 常時歸一出現,原本圍在蔣蕓身邊的小伙伴們紛紛縮頭縮腦往后退了幾步,用行動表示這件事與他們無關。 尤其是幾個男性小伙伴,在他們看來,常時歸會護著寧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作為男人,愿意以這種方式帶一個女人出席在重要場合上,已經證明了這個女人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地位。 “時歸賢侄,蕓蕓跟寧小姐起了些爭執,讓寧小姐受委屈了,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蔣洪凱看出常時歸動了怒,轉頭對寧西道,“寧小姐,您看這事鬧得,我教女不嚴,讓你看笑話了,你大人大量,原諒她這次的魯莽,我保證她以后絕對不會再找你麻煩?!?/br> 今天這事如果傳出去,就成了蔣家小姐為了搶男人,故意帶人為難一個女藝人,這事蔣蕓丟得起人,蔣家也丟不起這么大個臉。 寧西低下頭輕笑一聲:“蔣小姐出身豪門,性格率真直來直往,我又怎么好怪罪?” 這話聽似綿軟,實則字字帶刺,只差沒有明著說,蔣蕓仗勢欺人,脾氣不好,她一個小藝人不敢得罪蔣家了。 蔣洪凱聽著這話,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看到寧西倔強的模樣,忍不住又心一軟,年紀輕輕的漂亮小姑娘莫名其妙受這么大一個委屈,心里有氣也正常。 “你就算怪罪,又能把我怎么樣?”蔣蕓冷笑道,“你不要因為蔣洪凱對你和顏悅色就蹬鼻子上臉,如果不是你有張好臉蛋,能讓幾個男人捧著你,你又算什么東西?”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寧西微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張臉讓蔣小姐看不順眼,是我的錯?!?/br> 寧西懷疑這位蔣家小姐沒有長腦子,她那番話可是把常時歸也罵了進去,這種暗戀態度,真的好嗎? 聽出寧西是在暗示自己嫉妒她的美貌,蔣蕓氣得失去了理智:“你算什么東西,我會嫉妒你?!” 見蔣蕓張牙舞爪的向自己撲來,寧西往后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腳踝有些疼,應該是剛才蔣蕓推她那一掌,讓她把腳給扭了。 然而在她躲開前,已經有一個人擋在了她前面。 常時歸用手隔開撲過來的蔣蕓,沉聲道:“你鬧夠了沒有?!” 蔣蕓不敢置信的看著常時歸,她伸手指著他身后的寧西,滿臉委屈:“你竟然為了一個女演員吼我?” 以往常哥雖然對她冷冷淡淡,但也從未用這樣的臉色這樣的語氣對她,這個寧西有什么好,讓他變化這么大? 就因為她長得漂亮?! 常時歸轉頭看向蔣洪凱,面無表情道:“蔣二叔,以往她胡鬧,你總是說她還小,希望我能多多包容。但是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她爹媽,可以無限包容她。二叔應該做的是好好教育女兒,而不是讓別人一味的包容。今天她當著我的面,就可以出手打我的女伴,不知道仗得誰的勢,才這么有恃無恐?!” 以上流圈子說話留三分的交流方式來說,常時歸這話已經極其不客氣,甚至是當眾不給蔣蕓臉面,如果蔣蕓不給個合適的反應,只怕蔣常兩家之間的合作,都會受影響。 在場圍觀的人原本只是覺得寧西不過是常時歸隨便帶著身邊玩玩的小藝人,可是見到常時歸這個態度,就有些震驚了。 這個叫寧西的藝人究竟有什么手段,竟然能唬得不近女色的常氏總裁沖冠一怒為紅顏? 站在不遠處的白露看著這一幕,心情十分的復雜。她從未見過常時歸對哪位女性這么不客氣,也從未見他如此護著一個女人。大家在一起玩鬧的時候,經常笑他是根不解風情的木頭,他也從未反駁,也從不在意。 原來他并不是不解風情,也不是木頭,只是他體貼的對象不是她,也不是其他的女人,當寧西出現后,他的溫柔細心甚至是情緒都展示得淋漓盡致。 她知道自己應該沉默的離開,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然后完美維持住她白家大小姐的高貴與矜持??墒撬藭r根本邁不開腳步,只能靜靜的看著常時歸猶如護著珍寶般,護著身后的寧西。 蔣洪凱此刻十分的尷尬,他知道這事是自家女兒不占理。這事如果換作他是常時歸,恐怕也是要發火的。 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他懂的。 他看了眼四周,發現偷偷往這邊瞧的人很多,于是道,“賢侄,有什么話我們去屋里說,這個地方人多嘴雜的,萬一讓寧小姐受了委屈也不好?!?/br> 常時歸轉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寧西的手臂,軟軟涼涼的觸感讓他怔了怔。 夜風襲來,帶起一絲寒意,他看了看被吹得水波蕩漾的游泳池,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搭在寧西身上,低頭對她道:“我們找個房間說話?!?/br> 西裝蓋在寧西的身上,顯得格外的寬大,猶帶著常時歸身上的一絲暖意把她包裹在了外套里面。 寧西捏著西裝領子,無聲的點頭。 走了沒兩步,常時歸發現寧西臉色有些不對勁,走路的樣子也顯得別扭:“你的腳怎么了?” “剛才不小心扭到了?!睂幬飨訔壍乜戳搜勰_上的高跟鞋,在這種時候,高跟鞋是最沒用的了。 常時歸回頭看了眼蔣蕓,眼底盡是寒意。 蔣蕓被他的眼神嚇得愣住,她甚至懷疑,在這個瞬間,常時歸看她的眼神里帶著殺意。 事實上常時歸什么都沒有做,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扶著寧西,往酒店的電梯方向走去。 蔣蕓的幾個小伙伴見狀趁機頭也不回地溜進了人群,恨不得今天這件事過后,常時歸就能忘記他們長什么模樣。 早知道常時歸這么看重這個女人,他們說什么也不會跟著蔣蕓過來,這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白露?”蔣成見白露朝常時歸一行人離開的方向走,忍不住道,“你要去干什么?” 白露指了指不遠處的洗手間:“當然是去補妝?!?/br> 蔣成面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后低頭罵了一句,轉身走入人群中。他跟蔣蕓雖然是堂兄妹,可是兩人從小就玩不到一塊,現在蔣蕓鬧出這種丟人的事情,他嫌丟臉還來不及,哪還會湊上去。 “謝謝?!边M了房間后,寧西把身上的西裝還給了常時歸。 “沒事?!背r歸對她笑了笑,順手就把西裝套上了自己身上。然后又打了內線服務電話,讓服務員送幾杯熱飲上來。 看著兩人的互動,蔣蕓眼眶發紅,咬著唇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在她看來,寧西就是一個狐貍精,勾引了常時歸。 而常時歸就是被狐貍精哄騙的無辜男人,一都是寧西的錯。 蔣洪凱人老成精,如果還看不出常時歸對這個女藝人有意思,那這幾十年算是白活了。他轉身關上房間門,賠笑道,“寧小姐,今天這件事,錯全在小女,不知道我要如何賠償,才能彌補你的損失?” “蔣二爺言重,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蔣小姐為人率真,我不會怪罪,你不用提什么賠償?!睂幬鞒吨旖?,臉上的笑容禮貌又疏離。 常時歸冷冷淡淡道:“寧西雖然不是豪門小姐,但也是當紅藝人,恐怕用不著蔣二叔的賠償。今天該給寧西道歉的不是你,是蔣蕓?!?/br> 蔣蕓終于忍無可忍的站起身,帶著哭腔朝常時歸吼道:“常時歸,你是個王八蛋,我討厭你?!?/br> 扔下這句話后,蔣蕓轉身就走,關門時發出砰的一聲響。 房間里一片死寂,寧西面無表情的看著被關上的門,蔣洪凱則是一臉尷尬的沖常時歸笑,而常時歸的目光卻落在了寧西腳踝處。 “你把高跟鞋脫下來,”常時歸把拖鞋放到寧西面前,“是不是疼得厲害?我已經叫了醫生,你先忍忍?!?/br> “沒事的,只是扭傷而已,”寧西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以前在劇組跑龍套的時候,我腳扭了還能拍武戲呢,這算什么?!?/br> “就算以前是這樣,從今以后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背r歸蹲下身,替寧西脫下高跟鞋,然后把拖鞋給她穿在了腳上。 做完這些動作后,他才意識到自己此舉有些突兀,忙站起身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自己的視線,面紅耳赤的解釋道,“抱歉,我剛才一時情急……” 寧西看著腳上的拖鞋,又看了看面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男人,緩緩搖了搖頭:“常先生,謝謝你,我知道你是因為關心我?!?/br> 只是這些年她為了生活,習慣了這些傷疼,早已經忘記被人當做嬌嬌女對待的滋味。 坐在旁邊的蔣洪凱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他食指不時點著沙發扶手,忍了老半天后,終于開口道:“常賢侄,這事我一定會給寧西小姐一個交代,請你放心?!?/br> 常時歸沒有說話,而是轉頭去看寧西。 “既然蔣小姐不愿意給我道歉,”寧西彎腰摸了摸自己的腳踝,發現那里有些腫,“這件事蔣二爺也不用再提,就當我運氣不好吧?!?/br> 蔣洪凱顧慮地不是寧西的態度,而是常時歸的想法。但是現在情況,常時歸擺明了要替寧西討公道,他如果沒有足夠的誠意,恐怕對以后兩家關系都有影響。 他們蔣家不少產業都靠著常氏發展,如果常時歸真的對蔣家不滿,接下來的后果不是蔣家能夠承受的。 可是這個寧西也奇怪,從頭到尾態度不咸不淡,既不趁機向常時歸道委屈,也不急于借著常時歸的身份給蔣家沒臉,簡直就是軟硬不吃,讓人無處下口。 “寧小姐這話說得,倒是讓我無地自容了,”蔣洪凱不會以為寧西這么說了,他就可以真的當這件事算了。恰恰相反,他必須要做出一個讓常時歸滿意的道歉態度。 “寧小姐傷了腳,我也不便打擾,”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請你好好休息?!?/br> 既然常時歸這里走不通,就只能讓大嫂與常時歸的母親聊一聊,常太太總不能看著兒子娶一個娛樂圈的女人進門。 常時歸再喜歡,他媽不喜歡,寧西想要進門,也沒那么容易。 “蔣二叔慢走?!背r歸說了這么一句,禮節上沒錯,可是態度上就顯得過于冷淡了。 蔣洪凱走出門,想起這些年一直不與自己親近的女兒,忍不住嘆了口氣。當年如果不是他堅持娶陳珍珍,女兒與他的感情也不會差,他也…… 當年珍珍去世,媒體也好,粉絲也好,全都在譴責他,仿佛他十惡不赦,難以饒恕似的。 她是自殺,又不是他殺,這些人怪他有什么意思? 當年那些義憤填膺的人,現如今還有幾個記得陳珍珍? 不過是些自詡正義之師的無聊人士而已。 早知道會有今日,他當年絕不會做下那些糊涂事,娶個麻煩的女人進門,鬧出這么多事。 他回頭看了眼身后的房門,只是沒有想到年輕一輩中最能干的常時歸竟然也會走他當年的老路,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同情。 常言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當年他不信這句話,現在卻深信不疑。 常時歸早晚也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沒過多久,服務員送的熱飲到了,常時歸端了一杯放到寧西手邊:“先喝一口去去寒?!?/br> 夜里寒氣重,寧西穿著的禮服雖然漂亮,但是卻不保暖,所以喝熱飲對她身體比較好。 “常先生……”寧西端著熱飲,怔怔的看著常時歸,“就因為當年在醫院的一段過往,你就對我這么好嗎?” 常時歸看著手里的熱飲,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反駁,他看著寧西的雙眼,深邃而又溫柔,這樣子的他足以讓所有女人心動。 寧西勉強笑了笑,把熱飲捧到嘴邊喝了一口,杯子里冒出的熱氣熏得她眼睛隱隱作疼:“你對我這么好,萬一讓我誤會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