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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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容遠并不著急,當前最重要的還是維持自己的生存。 正面領教了天雷威力的左臂開始就像一截枯木,不說做點什么,連痛覺都感受不到,就好像這已經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好在容遠以前雜七雜八的書看了很多,從島上找了一些對癥的草藥,搗爛以后敷上,又撕了上衣當做繃帶纏著,聊勝于無。 如今容遠的胳膊已經漸漸恢復了柔軟和彈性,傷口結痂,新rou以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速度生長,容遠幾乎每時每刻都忍耐著萬蟻噬咬的麻癢,但他忍耐力非凡,除了臉色比平時更白了幾分以外,再沒有露出別的表情,也一次都沒有伸手抓撓過。 傷口好得這樣快,或者說已經宣告死亡的胳膊重新恢復生機,這自然不是那幾種普通草藥的功勞。要換了平時,這樣重的傷勢被他又泡海水又淋雨地折騰,百分百會潰爛惡化,絕不可能一天天地好轉,更不可能短短一周時間就能恢復到可以開始承擔一些不太費力的工作。 真正讓他得以治愈的,是這段時間容遠一直在自己身上實驗和掌握的新力量。 并沒有什么小說中的“熱氣從丹田涌出”、“吸收空氣的靈子”、“能量在經脈中流動”之類的感覺,那是一種更玄妙的狀態,他能感覺到那無限小的弦線的存在,能感覺到它們在虛空中怎樣變化又怎樣相互影響,自己的意識仿佛和弦線鏈接在一起,然后輕輕一彈撥……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并不需要大面積的控制,只要有一小部分弦線被他稍作改變,波動很快就會擴散出去,像激蕩的水波一樣一圈一圈地傳播,直到在很遠的地方才漸漸變得微弱,在這范圍內的物質都會發生變化。這種力量,容遠將其簡單地稱為弦力。 在有意識的鍛煉中,他卻再也沒能發揮出那種單手揮散天雷的能力,只能小范圍地對弦線做一些因勢利導的改變。即便如此,實驗的結果也讓他感到十分驚喜。 一點一點的,他讓已經大半死亡的手臂細胞再次煥發生機;謹慎調整改變著骨骼和肌rou的結構、成分、尺寸,他的身體每一天都變得更加堅韌而強大;他曾用半個小時的時間將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變成細沙,也曾經手一抖讓一截青綠色的柔嫩樹枝變得如同焦黃的枯藤。 比起創造和治愈,他更擅長破壞。畢竟破壞只需要隨心所欲地發揮就能達成目標,治愈卻需要向著特定的方向去整合,比前者要費力得多。 這些天來,容遠的變化非常大,如果此時艾米瑞達再看見他,甚至可能會認不出他來。使用弦力的過程中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帶來的后果就是容遠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消瘦,顴骨突起、臉頰內陷、四肢細長,甚至能看見骨骼的線條,眼睛都好像變大了,顯得格外幽深,眼底深處有種仿佛在灼燒生命的熱度。但這具看似營養不良的身體卻蘊含著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的強大力量,飽含水分的椰子樹樹干有著極好的彈性和韌度,易彎折卻不易斷裂,在他面前卻像是一截枯枝一樣被踹斷。 他知道自己一天天離“人類”這個身份越來越遠,但容遠毫不在意,他從不在乎自己的種族算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種群體需要的歸屬感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不是不擔心艾米瑞達的下落,但“擔心”這種情緒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讓自己心煩意亂以外別無用處。因此容遠也不再多想,只專心復原,空余的時間,就是把自己住的地方打理得更加舒心順意一些。 …… 小巧可愛的明黃色杯子擱在淡藍的瓷盤上,咖啡師的一雙巧手在其中用乳白色的泡沫牛奶點綴出鳳仙花型的圖案,濃郁醇厚的牛奶和咖啡的香氣散發在空氣中,讓人心曠神怡。 柳婷看著這杯精致的咖啡,一時有些不忍心喝,坐在她對面的田曉佳卻沒有欣賞的心思,那勺子胡亂攪了兩下,“咕嘟”灌了一口,又因為太燙而猛地哈了口氣,伸著舌頭不停扇風。 柳婷看得好笑,把自己面前的香蕉船冰激凌推過去。田曉佳急忙舀了一大勺塞進嘴里,含在舌尖上,痛苦的表情這才緩解了幾分,但依然一臉憤憤。 “那丫頭從哪兒來的?他們到底有沒有血緣關系?他爸媽知道嗎?真的只是朋友的meimei?他就沒有跟你解釋清楚?哪個朋友……”吞下冰激凌,田曉佳就跟機關槍似的問了一大串,瞪著眼睛看上去義憤填膺。 柳婷無奈地說:“我只是說他朋友的meimei過來住幾天,要你幫忙買幾件女孩子穿的衣服,你都想到哪兒去了?” “你怎么能這么遲鈍!”田曉佳恨鐵不成鋼地說:“多少meimei都是情人預備役!我的jiejie,長點兒心好不好?就你男票那時時刻刻散發荷爾蒙的樣子,只要是個女的,就不可能不動心!更何況兩人還住一起,朝夕相處的,什么時候擦槍走火都不奇怪??!” 柳婷眨了眨眼,眉一挑,含笑戲謔地問:“那你動心了嗎?” 田曉佳一愣,然后才意識到柳婷指的是她說“只要是個女的,就不可能不動心”這一句,大咧咧地一揮手,說:“哎,我是你哥們兒!” 柳婷“噗嗤”一聲笑了,然后搖搖頭道:“我相信金陽?!彼徽f了這一句,但眼底沉淀的笑意和毫無保留的信任卻讓對面的女孩無法再質疑下去。 “好啦好啦,既然你都這么相信他,我就勉勉強強暫時保留意見好了?!碧飼约褤]著拳頭信誓旦旦地說:“要是他有一天敢對不起你,哼哼,我就讓他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柳婷又笑,聲音軟軟地說:“那就拜托你啦!” “那當然,你就看好吧!”田曉佳假裝很有氣勢地應了一聲。見閨蜜始終笑吟吟的樣子,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田曉佳雖然話說得很不客氣,但她其實很喜歡金陽,但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金陽很好,田曉佳一直都很欣賞這個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大男孩,但她想要共度一生的唯有自己那個雖然有些小毛病但比任何人都更愛她的青梅竹馬。 田曉佳對金陽最為喜歡的,是他給自己的好友帶來的變化。 她和柳婷一起長大,知道自己的好友因為十分優秀又很較真,小時候在同學中間的人緣并不是很好,女生排擠她,男生則覺得她會給老師打小報告,因此并沒有幾個朋友。久而久之,女孩性格變得清冷許多,雖然長大以后追捧她的男生越來越多,她卻自發地拉開了和別人之間的距離。 但自從金陽來到她身邊以后,女孩一天天變得更加柔和、溫暖、寬容,她沉下心來開始認真地傾聽,對人對事都多了幾分體諒,眼神明亮,臉上總是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對每一天都充滿期望。她就好像是整個人都沉浸在暖融融金燦燦的陽光里,渾身散發著一種舒暢愜意的愉悅來。 所以田曉佳也很喜歡金陽,雖然她一直嫌棄金陽太過耀眼奪目容易招蜂引蝶,并不是一個好老公的人選。同時她還暗暗擔心著,好友顯然已經愛得刻骨銘心,萬一將來有一天他們分手了,那可該怎么辦呢? 柳婷并不知道田曉佳是想到了什么才一會兒眉開眼笑,一會兒又唉聲嘆氣,她的這個朋友心思總是跳脫得讓人摸不著頭腦?,F在她想的,真是那個突然出現的“meimei”。 她自然不會懷疑金陽跟那女孩有什么,她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女孩出現得非常突兀,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金陽毫無預兆地就把她領回自己家,柳婷也是在男友拜托自己幫忙買幾件衣服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 那個女孩個子高挑,長相十分精致,似乎是個外國人,眼睛是少見的翠綠色,總是盛滿了nongnong的好奇,又帶著幾分憂慮。她總是喜歡像貓兒一樣坐在地毯上,捧著一本舊相冊看來看去,有時會露出幾分淺淺的笑意,不過大多數時間都蹙著眉看上去十分煩惱,但她煩惱的樣子也是很可愛的。 柳婷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女孩跟她說話的時候還結結巴巴,有時說得太快或者用的詞語有點復雜的時候,她就會為難地看著你,滿臉都寫著“聽不懂”。第二天再見的時候,雖然還帶著一種奇怪的口音,但交流已經基本沒有障礙了。昨天下午過去,她還看到那女孩捧著一本大部頭的名著看得津津有味。 她單純而且天真,卻每每問出一針見血的問題,即便如此,她實際上卻沒有絲毫挑釁的意思,只是純粹的好奇和疑惑。相處兩三次以后,柳婷每次再去,剛到門口正要按鈴就發現女孩提前一步把門打開了。一問,原來她并不是從哪里看到柳婷過來,而是“推測”她就要來了,宛如未卜先知一般。 那是個非常、非常聰明的女孩,柳婷從來沒有見過比她更聰明的人。 ——不,或許只有一個人除外……那位年紀輕輕,就已經榮獲各種科學技術獎項的容博士。 金陽說這個叫“艾米瑞達”的女孩是他朋友的meimei,不知道他的這個朋友是什么樣的人呢? 不期然地,柳婷忽然想起在燈光昏暗的酒吧中,那一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第215章 阿迪亞 一場暴風雨席卷了海面,狂暴的雨水和海浪將小島并不溫柔地舔舐了一遍,在暴風的摧殘下,遍地都是斷折的樹枝和草木。不過真正嬌弱的植物在這座小島上是活不下來的,能夠一直頑強生存的,也不會輕易被一場颶風所摧毀。風雨過后,島上的植物被水洗了一遍,清亮的葉子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反而更顯得生機勃勃。 山石叢林之間,一道黑影攀巖走壁如履平地,十幾米高的樹木輕輕一個縱躍便能上下自如,仿佛地心引力完全失去了作用。不過片刻,他就已經站在臨海一側最高的巖石上,手里還拿著一顆渾圓的椰子。容遠并掌為刀,削掉一小半椰子殼,然后盤腿坐下來,一邊看海,一邊喝椰汁。 這場風雨并沒有給他帶來什么損失,容遠的竹子小屋背靠巖石,遮風避雨,并沒有太大的損傷,只稍微修葺一下便好。兩周過去了,他的胳膊也好了大半,只有左手上依然裹著布條。倒不是傷口需要包扎,而是他嫌棄手上的疤痕太難看了,能擋一點是一點,眼不見心不煩。至于傷口已經愈合的左臂上,卻留下暗紅色的痕跡,宛如冬天結冰的霜花或者蔓延的藤枝,倒不難看,反而像是一種獨特的紋身。 容遠知道被閃電擊中的人身上偶然會出現這種利希滕貝格圖樣,卻沒有想到被不科學的天雷轟擊也會有同樣的效果,容遠用弦力治愈的時候卻發現,一種奇特的力量使得傷痕只能隨著時間的推移顏色變得越來越淡,卻不可能完全消失。這種痕跡,似乎是一個恒久的標記和警告。 這是容遠第一次真正發現和接觸來自《功德簿》的力量,他現在無比希望《功德簿》就在身邊,這樣他可以從弦力的視角來看一看功德兌換中是否也有同樣的力量在作用??上?,現在他還只能等待。 天空碧藍如洗,海面重歸平靜,粼粼的波光宛如把天上的星辰都納入了其中。但這樣的美景也意味著附近沒有船只或者飛機經過,椰汁喝完,容遠把殼子一拋,站起來準備離開。 “砰砰砰砰……哐……??!” 容遠耳朵一動,隱約聽到下面傳來短促的一聲悶哼,分明是人的聲音,之后卻沒了動靜。容遠走到崖邊,低頭看去,好不容易才在幾塊嶙峋的巖石中間找到一個黑乎乎的家伙。石壁陡峭,又濕又滑,別說爬上來,他連扒住石頭都顯得很費力,大張著嘴像奄奄一息的魚一樣喘氣。 …… 阿迪亞·蘇克雷“咕嘟咕嘟咕嘟”把一瓢熱水都喝了個干干凈凈,長長地出了口氣,渾身都放松下來。他用手背抹了下嘴,感激地說:“謝謝你,兄弟,你救了我的命?!?/br> 雖然他在容遠救他之前就已經昏迷了,但他還記得自己之前游艇在暴風雨中沉沒,好不容易被海浪沖到一個小島附近,攔在面前的卻是近乎九十度垂直的懸崖峭壁,崖底雖然有些碎石,上面卻長滿了濕滑的苔蘚,無論他怎么拼命掙扎,卻還是只能絕望地仍由身體一寸寸滑向海中。 醒來的時候,卻已經躺在平坦堅實的地面上(容遠沒把他放到床上),身旁就是火堆,面前還烤著兩條魚,雖然有一半似乎都烤焦了,但對饑餓的人來說依然散發著濃郁誘人的香氣,仿佛從地獄重新回到人間的喜悅讓他深刻感受到了生命的意義,幸福得熱淚盈眶。 所以吃飽喝足的阿迪亞·蘇克雷這句感激說得真心誠意、毫無作偽。他說的是堅果語,對容遠而言自然沒有溝通上的障礙,不過容遠看了眼男人頭上高高鼓起的腫包,沒有說話。 阿迪亞沒有介意,他此時正處于對救命恩人好感度爆棚的時候,見狀只是偷偷把屁股挪了個位置,湊近幾分,態度親昵地問道:“你會說堅果語嗎?我是阿迪亞·蘇克雷,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到這個島上的?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如果容遠更年長幾歲,艾迪亞的態度肯定會多幾分尊敬,也多幾分疏遠。不過容遠現在還不到二十一歲,這個年齡的年輕人在很多人眼中都是還沒從學校畢業的孩子,糖國人的外貌本就顯小,加上他正處于前所未有的“纖細”狀態中,更顯得就像是個發育中的青春期少年。所以阿迪亞自然而然就把他當成了還需要人照顧的男孩,說話也就少了幾分顧忌。 容遠想了想,只回答了一個問題:“谷遠,我的名字?!?/br> “谷遠?”阿迪亞自己念叨了一遍,然后問道:“你是糖國人?我喜歡糖國,糖國很美,食物也很好吃,比如糖醋里脊,麻婆豆腐,宮保雞丁,餃子……” 他用生澀的糖語開始念叨各種美食,越念越饞,咽了好幾口口水,拿起擱在一邊的果子開始啃,邊啃邊介紹自己以前到各國游玩的經歷,就算容遠一直沒搭話,他也不介意,獨自一個人也能說得很嗨。 在救人的時候容遠就發現,這個頭發完全剃光的年輕黑人是個腰纏萬貫的家伙,渾身的衣服雖然都被海水泡的又臟又臭,但還可以看出來其料子和設計都非常好。手腕上的手表、脖子里掛著的金項鏈,都是容遠以前聽身邊的人看著雜志念叨過、但很少見到的牌子。從頭頂到腳底,他身上穿的戴的用的一切,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很貴。 在他的絮絮叨叨中容遠才知道,這家伙是個在堅果國小有名氣的演員,主演的作品在糖國也很受歡迎,加上長相帥氣,性格隨和(可能還有點話嘮和二傻,容遠心想),粉絲很多。所以雖然流落荒島,但他堅信很快就人會想辦法來尋找和營救他,因此自從醒來以后就十分鎮定,甚至把這次遇難當做一次有趣的經歷,休息了一陣子就后就興致勃勃地想要到處游覽一番。 早就踏遍小島的容遠知道這座島上根本沒有大型野生動物,連小點兒的兔子野鼠都沒有,最危險的大概就是螃蟹和螳螂,因此也就隨他去了,等他走遠以后繼續練習弦力。 但等到萬籟俱寂時,也不見人回來。容遠凝神側耳一聽,除了海浪拍打巖石的聲音以外,還聽到某個聲嘶力竭的呼救聲。 容遠:…… 阿迪亞又一次被容遠扛回竹屋。經此一事,他知道了兩件事:第一,這個小少年的力氣很大,扛著一個八十公斤重的男人依然行動自如,頭上連汗都沒有;第二,荒島求生這種事不是誰都能做的,這個環境危機四伏,比如你從一塊石頭上往下跳的時候,一定先看清楚下面是平地還是被草葉遮蓋的水坑,還要確定有沒有奇形怪狀的石頭等著陷害你,不然可能會滑一跤還會摔斷腿。 這次阿迪亞注意到房間里是有個小床的,他眼巴巴地看著,但容遠還是毫不客氣地把這個傷員扔在地上,他吭哧吭哧,欲言又止,黑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然后看到了容遠微微皺鼻,一臉嫌棄的神色。 阿迪亞:…… 阿迪亞秒懂。 他抽了抽鼻子,沒從自己身上聞到什么難聞的味道——當然,這是因為他已經聞慣了。不過泡了海水又被烤干的衣服上面全都是大塊大塊斑駁的白色鹽粒,穿在身上硬的跟板子似的,下半身都是泥漿和草汁,可能還有不知名的昆蟲被壓扁的尸體。側躺在地上感覺有些硌,他一伸手,從衣服口袋里摸出只還在活蹦亂跳的小魚來。 火堆上吊著一個自制的小鍋,里面咕嘟咕嘟煮著些綠色的葉片樹皮什么的,阿迪亞不知道這是容遠的草藥,以為是待會兒要喝的粥,拎起魚尾巴就想把它丟到鍋里面。 正在搗鼓幾根樹枝的容遠好像背后長了眼睛一樣轉身看過來,阿迪亞渾身一抖,唰地一下就把魚扔出去了,“嘿嘿嘿”地干笑兩聲,然后奇怪地想:我干嘛要害怕呢? 之所以斷了腿的人還能這么大大咧咧地,除了阿迪亞神經大條以外,也是因為容遠在找到他的時候在他腿上按了兩下,雖然不可能立刻治好,但卻感覺不到疼痛了。阿迪亞對糖國的神奇功夫大為驚奇,幾乎都忘了自己摔斷腿這件事。 容遠把他的斷腿用木板固定好,又順手做了兩根拐杖。雖然他一直冷著臉,話也不多,但阿迪亞已經在心里認定他是自己所遇到過的最好的人。這家伙感情充沛,還容易感動,一天中無論大小事都能讓他把感謝的話說上十三四遍,還全都不重樣。 而容遠從他身上,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做不作不死。 比如自告奮勇地想要烤魚結果差點兒一頭栽進火堆毀了他那張引以為榮的臉(阿迪亞沒敢告訴容遠這是因為自己十分嫌棄他烤得那種半生半焦的魚);比如想要嘗試傳說中的鉆木取火,先把手腕內側劃了一道口子,后來又差點把眉毛都燒著,熏得一臉烏黑;比如夜晚自己出去小解,結果又把肩膀弄脫臼了。 剛到島上的時候,他除了有點溺水以外健健康康;可是不到兩天,他就變得遍體鱗傷,簡直像是跟黑熊干了一架。 ——不得不說,這跟容遠每次在他犯二的時候從不出言提醒,總是冷眼旁觀直到他吃了虧才出手有很大關系。就這樣,每次最終獲救的阿迪亞卻對他愈發感恩戴德。 兩天以后,螺旋槳飛機飛過的聲音打破了小島上的安靜。阿迪亞拄著拐杖跪在沙灘上喜極而泣,拼命揮著手臂大喊大叫試圖吸引飛機上人的注意力。容遠仍由他犯傻,默默點燃了提前搭好的三堆篝火,在上面放了些新鮮的綠色葉子和樹枝,頓時三股滾滾的濃煙冒上天空。 第216章 時光 阿迪亞雖然是個明星,但他的事業心并不重,除了演電影和唱歌以外,他不接通告,除了例行的電影宣傳外不參加脫口秀一類的節目,也很少出席宴會之類的,身上只掛著一兩個廣告代言,休閑時間經常去旅游,生活健康得簡直不像是這個圈子里的人。所以他的經紀人哈維·亞當斯一向對阿迪亞十分放心,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他手頭的另外幾個藝人身上,但其實他心里最喜歡的還是阿迪亞,有好的資源一向也是盡力向他傾斜。 當聽說阿迪亞獨自一個人駕駛著游艇出去玩,結果似乎遇到海南失去聯絡的時候,亞當斯幾乎要瘋了。他調動一切能量想盡辦法尋找阿迪亞,人們搜索到游艇的殘骸和阿迪亞的一些隨身物品——包括完好的、亞當斯曾經囑咐他一定要隨身攜帶的應急救援包的時候,大多數人都覺得那個笑容燦爛的年輕人已經葬身海底,出于人道主義幫忙搜索的那個小國部隊都干脆地回去了,其他人也都勸他放棄。但亞當斯大發雷霆,堅稱不見到尸體他就不會停止,又誘之以重利,雇傭了好些人繼續在茫茫大海中尋找,才讓容遠和阿迪亞終于等到了直升飛機。 因為不放心,亞當斯也在飛機上。當看到三柱煙滾滾升上天空的時候,他幾乎瞬間熱淚盈眶。好不容易把阿迪亞弄到飛機上,看著他一身的傷,九頭身高一副標準精英模板的男人心疼地快哭了。然后…… 阿迪亞誠實地講述了他受傷的原因。 亞當斯臉扭曲了。 他指著阿迪亞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但看著年輕人一臉無辜傷痕累累的樣子,實在不知道該對他說什么好。亞當斯深吸一口氣,扭頭對旁邊一直沒開口的容遠沉痛地說:“辛苦你了?!?/br> 容遠贊同地點點頭。 “嗨,哈維!”阿迪亞大叫著假裝抗議了一聲,臉上依然帶著笑。 說起來,他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和淤青,光看著就覺得很疼。但這家伙別說慘叫或大哭大鬧,甚至臉色都沒有變得更虛弱頹廢一些。只要醒著的時候,他總是快快活活的,盡顯逗逼腦殘氣質,常常讓人也跟著忘了他還是傷殘人士這個事實。剛開始亞當斯的臉色還很難看,但跟他你來我往地吵了幾句后,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地拍了拍阿迪亞的頭,眼中還帶著幾分笑意。 所以盡管這家伙帶來了很多麻煩,但容遠能一直照顧著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 飛機轟鳴著飛往日月島,并不寬敞地機艙里,亞當斯一邊利落地安排了醫院和醫生,好讓他們一下飛機就能立刻送阿迪亞去治療;一邊半點不打磕絆地數落阿迪亞這次的任性給他帶來了多少額外的工作和負擔,還讓幾天以后的演出泡湯,又帶來了多少多少損失。除了一開始的真情流露以外,他簡直就像是壓榨苦力的黃世仁和鬼神辟易的教導主任的結合,阿迪亞皺著臉被他訓了半天,眼珠子咕嚕嚕轉著看到在一邊看好戲的容遠,朝他擠眉弄眼示意幫忙。 容遠微微笑了笑,卻沒給他回應。 阿迪亞只好開口:“谷遠,”——他用了很長時間才把這兩個字給念對——“我親愛的朋友,有什么我能報答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