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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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杳渾身一僵,報紙從她手里滑出去,直直地落進了河里。 第138章 刀光 容立新最近很倒霉,可以說,他倒霉的程度跟現在容遠出名的程度成正比。雖然他還掛著一個“主任”的名頭,但撤下來也只是遲早的事,他現在手上已經半點職權都沒有了,每天在辦公室除了喝喝茶看看報紙以外,連個湊到跟前說話的人都沒有。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像是躲瘟疫一樣躲開他。就連上班的路上,容立新也覺得到處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妻子李莉在企業工作,原本她的業績很不錯,之前上司還透露出要升職加薪的意思。但一星期前單位裁員,那些笨手笨腳的黃毛丫頭都被留下了,偏偏李莉要卷鋪蓋走人。她去找上司要個說法,結果非但沒有得到一句答復,連面都沒有見到。 ——他們家和容遠的那些事,其實只有容立新一家還以為捂得嚴嚴實實沒多少人知道,實際上鄰里同事之間早就有傳言,只不過沒有人當面說起過而已。以前別人都把這些事當成是他們的家事,雖然看不順眼他們夫妻的作為,但也犯不著為一個不認識的孩子跟自己的同事鬧出不愉快來。 這個世上大多數人所秉持的最“明智”的做法,本來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冷漠的世態也是世人常態。 然而現在,容遠已是今非昔比。他曾經的付出會被輿論百倍放大,他曾經吃過的苦也不會被一筆帶過,在每次他的名字被人提起的時候,容立誠因為財大勢大,離得也遠,反而不是最直接面對輿論的那個人,于是往往是容立新充當了勵志故事中那個最可惡的反面角色。 他過去的作為可以說刻薄,也可以說是姿態很高,不過如今最多的評價卻不是這些,而是——蠢得沒邊兒了!無數人嘲笑他鼠目寸光眼皮子淺,不然要是當初對容遠稍微好一些,現在借著這個被監護人的春風,豈不是就扶搖直上了?哪里會像現在這樣,連一個小小的主任職位都岌岌可危呢? 一些議論飄到容立新耳朵里,把他氣得半死。他真想問問那些人,換成你們,早在幾年前能看出那小子會有這樣的成就嗎?明明是個自閉兒,誰能猜出他會有今天? 今天下午,女兒容悅又為學校里雞毛蒜皮的小事哭著回家。容立新被她煩得要死,忍不住扇了一巴掌,結果妻子立刻就跟他鬧得死去活來。容立新臉上被抓出好幾道血痕,每天精心打理的頭發都被抓掉一大把,迫不得已他只好躲出門。氣呼呼地走了半天,發現路上的人都看著他戲謔地笑。容立新不明所以,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出門的時候氣昏了頭,上身倒是套了西裝,腿上卻穿著睡褲,腳底下還踩著拖鞋,臉上一陣陣地刺疼。他摸了一把,手上就紅了一片。 容立新又羞又惱,忙躲進一個陰暗的巷子里。狹窄的小巷中居然還有一個大垃圾箱,不知幾天沒清理過了,垃圾堆得滿滿的,周圍還有很多附近住戶不負責任地扔在地上的垃圾,一個流浪漢上身探進垃圾箱里,正從里面翻找能用的東西。 ——晦氣! 容立新捂住口鼻,嫌棄地用腳撥開地上的幾個塑料袋和易拉罐,好不容易給自己騰了塊干凈點的地方容身,可是隱隱約約的惡臭還是不住地往鼻子里鉆。剛動了下腳,忽然感覺不對,一抬起腳,發現鞋底拉出幾條細長的絲——他踩到了一個被人嚼過的泡泡糖。 “他媽的!我日的!” 容立新惡狠狠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句臟話,看什么都格外不順眼,有心想直接把鞋子扔掉,一看滿地的垃圾污水,只能放棄這個念頭,把鞋底在地上使勁地來回擦。 黃昏已降,偏僻的小巷里男人再無平時模仿偽裝出來的儒雅從容,惡行畢現。 發xiele一會兒后,容立新才想起來這里還有別人,他抬頭一看,正好看到那流浪漢正在偷偷地看他,頓時更加生氣,大罵道:“看什么看!你他媽的……你……” 容立新忽然覺得那人似乎有點眼熟,他聲音越來越低,努力回想,一個名字好像就在嗓子眼兒,但記憶仿佛是被塞了把塞子,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他若有所思的模樣讓流浪漢一驚。容立新想看得更清楚些,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這個動作刺激了流浪漢,他猛地抽出一把刀揮了一下,用嘶啞的聲音威脅道:“別過來!” 被刀子指著的容立新立刻舉起雙手,但同一時間他也終于想起那人是誰——那個眼神,他只看見過一次。 “你、你是……”大吃一驚的容立新下意識地開口道。 “閉嘴!”流浪漢刀子又往前一捅,離容立新的胸口只有一只手的長度。容立新明智地閉上嘴,眼神依然驚疑不定地看著對方。 流浪漢像受驚的貓一樣,用刀指著容立新,弓著背一步一步小心地后退,等退到他認為足夠安全的距離后,他猛地拾起地上的一個塑料袋,轉身飛快地跑了。 容立新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幸運地從那個殺人狂手里撿回一條命,他已經顧不得地上臟不臟的問題了。抹了把濕淋淋的臉,大熱天里,他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男人手指哆嗦著從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機,好不容易才翻出那個偶然看過記下來的手機號碼,撥通以后顫著聲音說:“歐陽隊長,我、我要報警!我剛看到了一個人……” …… 容遠出名以后,倉庫的實驗室那里似乎快要變成一個旅游景點,經常有人跑去觀摩,有時還有記者蹲守在外面想要采訪他。所以他基本從不回去,一般都待在工廠給他留的房間里,這邊看守嚴密,未經允許進入的人只能看著鋼鐵大門興嘆。還有些小女生拿出追星的架勢,臉上涂著統一的油彩、手里拿著熒光棒和自制的牌子,天天眼巴巴地守在大門外面,就為了偶爾容遠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透過鐵欄桿的縫隙看他一眼,每每容遠出現時都會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尖叫。 不過大學開學在即,容遠也有些東西要回去收拾一下。周圓被派過去先行打探,女孩像是特工執行潛入任務一樣,躲在遠處的墻角用望遠鏡觀察了半小時,然后小聲地給容遠打電話:“這邊一個人都沒有,估計全都到工廠那兒了!” 畢竟,容遠也不過來,倉庫這邊又連個遮陽的東西都沒有。大熱天守在門外,幾分鐘汗水就能濕透后背,二三十分鐘就能中暑栽倒幾個。最初的熱情過去以后,還執迷不悟在不可能的地方蹲守容遠的人基本沒有。 “那我過去了?!比葸h戴上鴨舌帽和墨鏡,壓低帽檐說。 “去吧去吧——wuli遠遠,哈哈?!?/br> 金陽忍著笑揮手道,他看見容遠這嚴陣以待的模樣就覺得好笑。明明是個最不喜歡熱鬧和被關注的人,如今卻像個大明星一樣連出門都得全副武裝,偏偏這場面還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誰也怨不成?,F在每天一刷網上粉絲對容遠的各種猜測和關懷,是金陽最主要的娛樂方式。他明知道容遠看見這些往往就會惱羞成怒,偏偏每次看到有趣的內容都喜歡跟他分享一二,氣得容遠幾次要跟他絕交。 容遠面無表情地比了個中指,轉身出門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默默唾棄道:“……竟然做這么粗俗地動作!” 金陽也愣了一下,幾秒后拍著桌子爆出一陣大笑,容遠走到樓梯口都聽到了他的笑聲,臉色變得更黑了幾分。 …… 走大門當然是不成的。容遠從側門溜出大樓,快步走到圍墻跟前跑了兩步,先后蹬在墻壁和樹干上,輕巧地翻上圍墻。他選的這一段圍墻外面十分偏僻,豌豆提前已經從安裝在附近的攝像頭中確認過沒人,容遠落地后便立刻離開。大樓上金陽看到他出去了,在電腦上一敲,重新打開了工廠圍墻上的紅外入侵探測系統和報警器。 因為要避著人,容遠饒了一大圈子才走到倉庫那兒,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路上幾乎沒有多少人。在快要到實驗室的時候,容遠忽然腳步一頓。 路邊一棵樹的背后坐著一個人,正低著頭不知道在干什么,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容遠靠近的時候他突然驚得跳起來,“哐啷”一聲一個物體從他懷里掉出來落在地上,一抹橙色的光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閃過。 那是一把刀。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再一看,那人腳邊還有一坨陰影,看輪廓像是個躺著的人。 第139章 父母 茍延殘喘的路燈發出“滋滋滋——”的一聲喘息,昏暗的燈光閃爍了幾下后熄滅,樹林陷入徹底的黑暗中。夏夜,蟬的噪鳴此起彼伏,黑暗中只有人的眼睛閃閃發亮。 周圍的草叢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一根干枯的樹枝被什么人踩斷,“咔擦”的聲音被黑暗放大了幾十倍,幾人耳朵都忍不住一動。 人跡罕至的小樹林中,又出現幾個黑影,默默包圍過來。 容遠手指一動,從鑰匙鏈上拆下一把手指長短的水果刀。 黑暗中,他的眼神里在也沒有平時的細微那種的溫暖和柔軟,漠然地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被他放在眼里。 …… “好慢啊……”周圓第五次跑到門口張望未果,失望地走回來,垂頭喪氣地說。 “大概要收拾的東西挺多的吧?”金陽不確定地說。他把剛剛看完的最后一份文件放好,揉了揉手腕,雖然覺得容遠不會有什么事,不過周圓的擔憂似乎也傳染到他身上了,他拿起手機說:“我打個電話看看吧!” 周圓早就等著這句話了,聞言立刻跑過來,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他……的手機。 金陽被有若實質的目光刺得閃了一下,無奈地說:“你又不是沒有小遠的號,自己打給他不就行了?” 提到容遠,周圓下意識地就瑟縮了下。臨陣脫逃的影響比她預想的還要長久,金陽倒是不介意,但容遠到現在都沒給過她好臉,更不用說像以前一樣偶爾還對她笑笑了。周圓這段時間埋頭加倍苦干,拼命努力,就是希望容遠看在她努力改過自新的份上能夠不計前嫌。同時周圓簡直是吞刀刮腸地下定決心,下次別說區區一個采訪,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她肯定眼都不眨地立刻執行。 期末考試的時候她的成績以火箭般的速度躥升到班級第三、年級第四十九名,讓所有的老師同學都刮目相看。周圓放學回來特意把自己的試卷和成績單放在一進門就看到的地方,結果…… 容遠掃了一眼就走開了,周圓發誓在他眼中看到了“這是什么垃圾”的鄙視眼神。 周圓淚流滿面……她不該忘了……在容遠眼中,第四十九名估計跟第九百四十名沒有區別……反正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不值得關注…… 金陽倒是很給面子地夸獎一番,還給她買了小禮物作為獎勵。不過那時候,周圓已經被打擊地差不多要風化而去了…… 所以當金陽讓周圓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她只是“呵呵”干笑兩聲,雙手藏在身后,誓死都不會去撥那個號碼的。 “你呀……”金陽搖搖頭嘆了口氣,也不逼她,自己撥出號碼,周圓立馬把耳朵湊過來。 “嘟……嘟……嘟……”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 “怎么回事?”金陽皺眉道。 …… 容圓圓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純白色的薩摩耶湊過來,喉嚨里發出親昵地低吟聲,大大的頭在他懷里蹭著。胖男孩摸了摸它的脖子,興致不高,沒有像平時一樣一人一犬滾成一團。 “怎么了?”容立誠走過來盤腿坐下,像摸小狗一樣摸摸他的頭,問:“不是去了你想去海洋館嗎?怎么還一直不高興?是有什么心事?” 容圓圓撅著嘴不說話。他想去海洋館只是一個想和爸爸單獨相處的借口罷了,沒想到平時不愛去那種人多的地方的mama也跟著一起去了,他又不好拒絕,悶悶不樂地應付了一天,心情能好才怪。 “老公,我約了朋友到花國去買幾件衣服,訂了今晚的飛機,下星期三就回來……寶貝兒,在家好好聽你爸爸的話?!?/br> 正說著,容圓圓的mama杜巧心提著手提包從樓上下來,跪坐在地毯上先后親了親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語氣輕松地好像要到對門商店里買瓶醋一樣。 容立誠已經習慣了她這種說走就走的作風,點點頭說:“一路順風?!?/br> 容圓圓沒有像以前一樣還表現出幾分依賴不舍,反而很迫不及待地說:“mama再見!給我買禮物!我要魅影戰車的最新版!” “知道知道,少不了你的!” 杜巧心又抱著他的頭親了一下,拎著包包輕快地離開了。容圓圓立刻從地毯上爬起來,趴在窗邊目送著車燈漸漸遠去,回過頭立刻把守在一邊的保姆趕走,學著他父親的樣子盤腿坐在對面,很嚴肅地說:“爸爸,我有話要跟你談談?!?/br> “嗯,你說?!比萘⒄\手搭在膝蓋上,正色道,只有眼神完全不像他的表情那么慎重。 “我想知道哥哥的事?!比輬A圓努力作出成熟的模樣,道:“報紙上寫的,都是真的嗎?” 容立誠原本與兒子對視的眼神下意識地偏移了。他不知道容圓圓問的哪一份報紙,不同的媒體對容遠的身世都有不同的側重點和腦補版本,但相同的是,容立誠在其中扮演的都不會是個光彩的角色。作為一個希望在自己的兒子心中樹立下一個無所不能、萬事都可以依靠的父親,那是他最不想要容圓圓知道的過去。然而千防萬防,防不住容遠崛起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得多,擋不住現在鋪天蓋地都是與容遠有關的新聞。 或者說,自從上次容圓圓竟然自己偷偷溜出門跑到a市去,盡管這孩子回來以后什么也不肯說,一問就發脾氣,但容立誠那時候就知道,這場談話在所難免。 成年人是很難把所有的真相對孩子和盤托出的,或者是為了保護,或者是為了掩蓋,或者就是像容立誠這樣——他自己在回憶中都難以面對那些過去,更不用說親口跟別人講述了。 不過他也無法對著容圓圓緊盯著他的眼睛撒謊,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疼愛的人?;蛟S與其讓圓圓自己搜集一些亂七八糟的信息,不如由他親口告訴真相的好。 “唉……說來話長……” 容立誠嘆了口氣,正準備跟圓圓大致說一下過去的事,忽然手機響了——是他的私人手機,只有很有限的人知道,號碼用了很多年了。 “等一下再跟你說?!?/br> 容立誠先跟兒子說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機一看,神色立刻變冷,走到書房才接電話。 “陸杳,沒想到你還會給我打電話!” 門被關上的一瞬間,容立誠的一句話飄出來,語氣中有著壓抑不住的冷意。 原本乖乖坐在地毯上的容圓圓左右看看,跑到他的臥室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把里面的玩具往地上一倒,找出一個玩具聽筒又蹬蹬蹬跑到書房外面,把聽筒按在房門上,耳朵緊緊地貼上去。 “對,那是你生下的,但他是我兒子!” “哈!我是沒資格說這話,但你有資格嗎?從他生下來到現在,你有一天盡過母親的責任嗎?時隔這么多年再把電話打過來,有什么意義!” …… “話雖然這么說……”陸杳只穿著泳衣躺在沙灘椅上,深紫色的墨鏡把臉襯得只有巴掌大,手一伸,旁邊一個穿著女仆裝的少女立刻把一杯水晶藍的雞尾酒遞到她手中。陸杳執著酒杯,慢吞吞地說:“時隔這么多年,你還是一接起電話就知道是我呢!是手機里還存著我的號碼,還是你把它存在了腦子里?” 容立誠手一緊,差點沒把手機捏碎。他咬咬牙,反問道:“我倒想知道,你突然問起被你遺棄這么多年的兒子,是替你自己問,還是替你丈夫的財團問?” “ma~我老公還不知道他是我兒子,知道的話,肯定會問起來吧?”陸杳晃了晃酒杯,瞇著眼睛看著杯里波光迷離的色彩,說:“說起來還要謝謝你,明明自身都難保了,居然在國內還能把我的事瞞得嚴嚴實實……那孩子知道嗎?我是他母親的事?!?/br> “哼!”容立誠冷哼一聲,說:“有必要嗎?” 陸杳啜了一口酒,咽下去,然后說:“太無情了吧?怎么也是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因為他,我可是連繼續生育的能力都失去了呢!要一點回報也不過分吧?” “繼續生育,你會在乎這點小事嗎?”容立誠嘲諷地說。 “說得也是,無所謂了?!标戣觅澩?,然后道:“不過啊,那孩子能發明棉花糖,將來自然也能有水果糖、奶糖、巧克力糖什么的,目光不要這么短淺。財團能給他的好處,絕對不會比他自己打拼要少,還會輕松得多哦!你替他想想,給我也不吃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