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博物志先生、不知深淺、仙園小妻主、當重生遇上穿越、功德簿、回歸的女神(娛樂圈)、畫扇、饕餮的酒肆日常、[網游]專挖大神墻角、百年家書
杜云飛一手按著剛才找到的痛點,探進去的手指則開始尋找體內相應的位置。 這需要花一點點時間,而蘇合此時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勁來,他小幅度搖晃著身體,用手抓著床單,嘴里開始黏糊糊地哼哼唧唧。 杜云飛嫌棄道:“別叫得這么惡心?!?/br> “說得容易,換你躺著試試?!?/br> 兩個人一邊拌著嘴,這邊杜云飛終于找準了位置,外邊的手指擠推,內部的則勾住尾骨尖往外挑。蘇合痛得哀叫起來,所幸疼痛只是瞬間的事,骨頭復位之后一切的不適全都消失了。 “放松,吸氣?!?/br> 杜云飛繼續安撫著蘇合,一邊將手指撤出,輕輕按著痛點。 “還疼么?” 蘇合點點頭:“……是比剛才好多了?!?/br> 杜云飛脫下手套,又替他將褲子拉好:“下次要當心,這幾天靜養?!?/br> 蘇合頓時就皺了眉:“不行,我還得看著菜呢?!?/br> 杜云飛不回答,抬手脫下了蘇合的兩只鞋子,又下令道:“趴床上去?!?/br> 雖然后頭還火辣辣地難受著,可蘇合還是“不屈不撓”地往床上蠕動了幾下,接著回過頭來。 “怎么,要來正經的了?” 第56章 五月病 杜云飛不解釋,只讓蘇合在床上趴平并兩臂抱頭。 這次,他拉起了蘇合的上衣,將它一口氣拽過肩頭,裹住了蘇合的腦袋。 “我看不見!”蘇合抗議。 “不用你看?!?/br> 杜云飛溫熱的掌心貼上了蘇合后背,首先沿著脊柱兩側由下自上地開始平推。 “你還會推拿啊?!碧K合嘟囔,“這算什么,中西醫結合?我還以為美國人都不信咱們中國這一套?!?/br> 杜云飛沒有閑聊的習慣,他手法輕重得當,在蘇合背上揉捏。等到蘇合緩緩放松下來,這才開始正式的推拿。先是肩頸,接著是腰背部,最后是臋部以及下肢。為防止擦傷,他還在掌心里涂抹了行氣活血的藥膏。 “你這手段,怪不得面團捏得好呢……” 蘇合被杜云飛上上下下地揉捏著,起初酸痛難當、嗯啊亂叫??僧斪畛醯乃嵬淳徑庵?,身體里慢慢又騰起一股熱氣,蒸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連骨頭都軟成了豆腐做的。 按揉了大約四十五分鐘,杜云飛終于停了手,并將蘇合的上衣拉回原狀??墒翘K合還是一動不動的,趴在床上不肯挪窩。 雖然有自信沒可能把人給按暈過去,但杜云飛也只能先翻個面看看情況再說。 只見蘇合臉色微紅,頭發凌亂,眼神迷離,活脫脫一副剛剛泡溫泉出來爽翻天的表情。 “大夫,麻煩再續一個鐘?!?/br> “……” 杜云飛垂眼看著他,緩緩俯下身貼到蘇合耳邊,輕且清晰地回應了一個字:“滾?!?/br> 蘇合頓時委屈道:“是你叫我靜養的,我就在這兒靜養還不成嗎?” 杜云飛還是不說話,采取沉默眼神攻勢。 蘇合不屈不饒地與他對視了半分鐘,突然一把抓過毯子將自己兜頭裹住,滾到了床角邊裝死不再動彈。 杜云飛這下沒轍了,只能拿起一本書,轉身關燈出了門。 他原本準備到樓下大廳里坐一會兒,可才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客廳里隱約傳來段鯨和林幼清的聲音。想起他們兩個晚餐時的確提起過,晚上要商量點兒正經事,杜云飛轉身折回了樓上。 空置的房間還有很多,但里頭并沒有可供坐臥的家具。杜云飛稍稍猶豫了一下,向左轉身。 蘇合的房間并沒有上鎖,很輕易就被推開了。 與其他幾個人的臥室有所不同,蘇合的房間還兼具著培育種苗的功能。原本高低鋪上頭的那塊床板被改造成了一個三層的木架,上頭擺滿了正在培育中的種子。 杜云飛對植物沒興趣,徑直走到床邊掀開蚊帳。 床鋪很干凈整齊,這似乎與蘇合本人的氣質不太相襯。避孕套扎的枕頭邊上,也擺著一本大部頭的書籍。拿起來一看,當然是植物學專著,側面貼滿了各種便簽紙條。 整天被迫面對著蘇合各種不正經的表現,杜云飛差點兒忘記了他還是一個植物學學者。事實上,他們幾個人之所以能夠“偏安一隅”,很大程度上也是托了蘇合的福。 杜云飛隨手翻了幾頁,看見頁眉頁腳上密匝匝地寫滿了筆記。平心而論,蘇合的字很好看,很有些眉飛色舞的感覺,這點倒是與他本人契合上了。 翻著翻著,從書頁里頭掉出了一張便箋紙。上頭卻不是筆記,而是一張涂鴉。 杜云飛曾經見過蘇合畫畫,在一本專門的素描本上,畫得是那株發生了變異的石蒜花。也許是為了忠實記錄變異植株的情況,蘇合的畫風嚴謹規矩,稱得上是一絲不茍。 然而眼前的這幅涂鴉……老實說,杜云飛甚至懷疑是不是蘇合的作品。 印滿了橫道的便箋紙上,用藍色圓珠筆畫著一只貓、一只狗,還有六個歪歪扭扭的人。 最左邊,兩個大人牽著一個小孩,乍看之下像是一家三口,但仔細看三個都是男人。 中部,是一個手拿魚叉、頭上長角、背后長尾巴的“惡魔”;惡魔身邊站著一個背后帶著翅膀的“小天使”。 看到這里,杜云飛已經明白了,蘇合畫得是佛光島上的這一大家子人。那么站在最右邊角落里的應該就是…… 他立刻將視線轉移過去,只見那個小人脖子上掛著個捕夢網,黑著一張臉,嘴角往下彎成了半圓形,明擺著的不高興。 杜云飛啞然。原來蘇合眼里的他,一直都是這樣不茍言笑的模樣。 回頭想想倒仿佛還真是這樣——自從在酒吧里那次糟糕的相遇之后,他與蘇合之間始終處于微妙的僵持狀態。雖然僵持的距離越來越近,很多原本不該發生的事也都稀里糊涂的發生了,但每當面對著蘇合,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會板起臉來不假辭色。 這樣真的合適么?畢竟蘇合也是人,幾次碰壁之后應該也會感覺到氣餒。 記得段鯨曾經說起過,蘇合不會接近對自己沒有好感的人。那么如果有一天,蘇合真的被打擊到了,他會不會真的頭也不回地離去? 想到這里,杜云飛不禁開始反省,剛才那一個“滾”字,是不是說得有點過分了。 杜云飛剛想到這里,只聽走廊那邊傳來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串足音。 杜云飛愣了愣,身體卻比理智更快做出反應,扭頭往床上一躺,開始裝睡。 就在他詫異自己為何如此不淡定的時候,門開了。 推門的人當然是蘇合。發現自己房間里居然亮著燈,他首先輕“咦”了一聲,然后才發現床上的杜云飛。 杜云飛閉著眼睛,聽見一陣腳步聲朝床邊走來。他看不見蘇合的臉,但能夠感覺到蘇合已經站在自己身邊俯下身來。 這家伙又要干什么,杜云飛知道自己猜不到,便也不去思索。幾秒鐘后,他聽見蘇合的呼吸聲出現在了自己耳邊。 “這次可是你搶了我的床?!?/br> 說完這句話,蘇合伸手戳了戳杜云飛的嘴角。力道不大,杜云飛自然也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睡不醒?!?/br> 蘇合似乎滿意,終于收回手指,又拿起了枕邊那本厚厚的植物學專著。 “晚安?!?/br> 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是慢慢走遠。房頂的大燈被關上了,開門關門的聲音響起,足音最終消失在走廊上。 杜云飛重新睜眼,房間里已經重歸于黑暗。只有窗臺上幾縷透亮的月光,薄如蟬翼,卻又動人心弦。 ———— 此后的整整一周,蘇合不得不在杜云飛的監督下靜養。田地里的事移交給了呂如藍和海臣去打理。杜云飛則暫時擔負起這一周的伙食。 盡管嘴上依舊沒什么甜言蜜語,但杜云飛顯然對蘇合的健康十分上心。一天三頓主食、兩餐點心,變著法子地做好吃的。幾天下來,跟著一起享受的段星澤胖了三斤;就連蘇合都不禁惶恐起來,如果再被杜云飛這樣豢養個一兩周,玉樹臨風的自己恐怕就會徹底變成一個球。 時間很快進入了五月的第二周,植物園的生活迎來了第一次小小的豐收。 蘇合之前采收覆盆子的那塊小山坡,其實是果木植物區。春末夏初,今年的第一波水果大軍已經成熟。本地小櫻桃、汁多水甜的白沙枇杷、隱藏在灌木叢中的桑葚、又香又軟的黃杏和飽滿艷紅的油桃。雨林溫室里,早熟的芒果也可以零星開始采摘。 除了這些常見的水果之外,園區和溫室里還有許多不常見的植物也開始掛果。檸檬成熟已有一段時間,大花紫玉盤的果實好像一串帶籽的小香蕉,口感綿軟芳香四溢;各式各樣的榕果掛滿了枝干;蓮霧、人心果也在成熟,還有稀有的神秘果,別處很難品嘗得到。 本著不可浪費的原則,除去留下一部分給鳥類和野生動物之外,蘇合盡可能地采摘這些水果。摘回來的果實一時無法消耗完畢,本周當值內務的呂如藍就會使出渾身解數將它們保存起來。 一部分送去冷凍室里急凍,一部分拿去做果醬。其中蘋果榕的果實最為特別,除了制作果醬之外,中心的果膠還可以用來制作果凍。 就在他們盡情享受自然恩賜的時候,老天的臉卻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立夏過后,五月中旬的北歐下了一場大雪,南極洲的無線電臺消失了兩個,馬拉西亞的馮說今年雨水特別多,加拿大南部出現霜凍,美國北方的幸存者開始抱怨作物歉收。 雖然氣候的改變目前還沒有給佛光島帶來太大影響,但是今年無夏幾乎已成定局,冬季或許也會提前到來。 不祥的預感催生出了憂患意識。與此同時,五月中旬,惱人的雨水卷土重來。 整整一周的時間天色陰沉,衣物和食物在角落里靜靜地發霉。每個人仿佛都患上了季節性的抑郁癥,臉上看不見笑容,心里的負能量則開始咕嘟咕嘟地發酵。 一次晚餐過后,段鯨找到林幼清,冷不丁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根據朱一心的說法,這個月底會有一趟航班在s市機場停留。那個機場就在海邊,我在考慮要不要把小星送去青海?!?/br> 林幼清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青?!瓰槭裁??” 段鯨答道:“他年紀太小,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座島上。如果我們老了、死了,他一個人該怎么辦?他應該回歸社會,到人多的地方去,還可以繼續接受教育,對他的成長也有幫助?!?/br> “……所以你打算讓小星一個人去,還是陪他一起走?” 段鯨嘆息:“你說呢?幼清,你說我們應該怎么辦?” 林幼清也沉默了片刻:“我們現在面對的,是會在人群里迅速蔓延的喪尸病毒。你覺得青海那邊比這里更安全?” 段鯨坦誠搖頭:“不確定,我只是覺得留在島上并非長久之計?!?/br> 林幼清又問:“如果我們都離開,萬一島上的電站和設備發生故障該怎么辦?” “也許可以遙控指導蘇合進行搶修cao作。也許……可以說服他們跟我們一起走?!?/br> 林幼清苦笑:“你真覺得蘇合舍得離開這里?” “老實說,真不覺得?!倍析L也跟著苦笑:“他不走,呂如藍也跟著不走。杜醫生和海臣應該也不會走……我感覺我在制造不安定因素?!?/br> “那你自己呢?你想要去青海,還是留在島上?!?/br> “……”段鯨欲言又止,轉而嘆息。 像是聽懂了他的心聲,林幼清沉吟片刻,給出一個折中的主意。 “星澤也懂事了,應該給他一些選擇的權力。離月底還有一周,也許你可以先問問他的意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