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節
站在一旁全程看戲的姚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陌生男人。 “我還能有救嗎?咯咯……”有些喝醉了的狄芙蘿咯咯的笑著,伸手掀開了腿上的薄毯。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呵呵,昨天我還尿了褲子,我自己都不知道……嗚嗚嗚,我尿了褲子,我居然尿了褲子!” 上一刻她還在笑,下一刻就哭了出來。 姚霽一下子就明白了屋子里奇異的熏香是為了什么。 “那該死的刺客,我情愿他一刀捅死我了,為何要把我變成這幅活死人的模樣?咯咯咯,所有人都在笑話我,那些女人們都說我是報應,咯咯,我明明是神愛慕著的女人,為什么會遭報應?” 狄芙蘿邊哭邊笑,看著秦銘的表情猶如迷了路的孩子。 “天上的醫生能治好我的殘廢嗎?” “會的,會的?!笨吹贸銮劂懞苁菍λy得一見的“脆弱”受寵若驚,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給了野澤醫生一個眼色。 “你們脫我衣服干什么???!大膽!” “別叫,他要看你身上的傷!” 醫生上了前,和秦銘一起半哄半強迫地褪下了狄芙蘿身上金色的長袍,露出背后猙獰可怕的一道傷口來。 傷口不大,可是看得出很深,而且傷口上有可怕的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是很干脆的手法,刺客對人的身體十分了解,想在后心骨頭的縫隙間將短刃刺進她的后心,但不知為什么刺偏了,刺進了她的脊柱,脊髓橫斷造成她運動功能喪失,感覺障礙、排尿排泄功能紊亂,肌痙攣,關節攣縮,甚至會伴有一定的呼吸障礙?!?/br> 野澤醫生看完她的傷勢后面色也很沉重。 “我身上沒有任何醫療器械,她的傷即使在我們那里也算很重的,更別說在這個時代了?!?/br> “能夠想辦法減緩她的衰弱情況嗎?” 秦銘抱有一絲希望問。 “僅僅是這樣她不會有嚴重的生命危險,刺傷她的兵刃上應該抹了毒,所以這里的醫生用火燒灼了她的傷口,用簡單的解□□治療了她,但這種作用于神經的毒素讓她的肌rou都萎縮了,用不了多久連內臟都會衰竭?!?/br> 野澤捏了捏她的手臂和大腿,軟綿無力,猶如敗絮一般。 “很抱歉,除非她到了我們那邊,否則……” 姚霽自然是知道狄芙蘿是為什么會中毒受傷,劉凌那邊應該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即便是刺不死她也能讓她中毒而死。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壽命未止,這個原本并不強壯的女人居然靠著堅強的意志活了下來,雖然活的并不怎么好,但畢竟是活下來了。 聽到野澤醫生的回答,姚霽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為她惋惜。 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她不但能夠蠱惑一國的國王將自己的兒子送上王位,甚至能把秦銘迷得動用雇傭兵和emp這么可怕的東西襲擊研究中心,如果她真能到他們的世界去,還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說實話,她覺得他們那個時代的人的心計和城府,有時候真抵不上這些在宮廷中浸/yin的人。 “咯咯咯,我就知道我治不好了,這幅身子到了快爛掉的地步了……”王太妃狄芙蘿的手臂環上了身邊秦銘的脖子,借由他的力氣靠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你是來接我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來接我去天上了?你舍不得我下地獄……” “是,我舍不得你下地獄?!?/br> 秦銘攬住她。 “我不會讓你死的?!?/br> 另一旁,姚霽還在想秦銘為什么要帶她來,難道就是為了看這“感人”的一幕? 還是他心里懷疑是劉凌下的手,想要試探她一下? 完全想不通???! 姚霽還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秦銘卻已經三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伸出手懇切地說:“借我用一下!” “借你用什么?” 姚霽蹙眉。 “我必須要帶她回去,她現在接觸的到實體,如果她能到我們的世界,即便不能治好癱瘓,身上的毒素一定是能清楚干凈的,晚了,她就死了?!鼻劂懣聪蛞V,“導向儀沒有主人不能過來,我只能這么做,你放心,到了那邊,我很快就會讓史密斯來接你?!?/br> “不,沒有導向儀,永遠只能犧牲一個人留在這里……”姚霽驚得連連退步,“沒有了導向儀,會發生什么事誰也不知道,如果這里真是平行空間的話,我很可能迷失在空間縫隙里!” “野澤醫生要替狄芙蘿進行手術,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發誓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離開的!你在降落點附近一直等研究所的人就行了!” 秦銘見姚霽想要逃跑,一個健步向前抓住她的肩膀,姚霽只覺得天旋地轉,已經被秦銘過肩摔到了地上。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他們這樣出身富豪的子弟,是都會學會防身之術的,這是為了防止被親近的人綁架或其他意外的傷害。 但他會徹頭徹尾用暴力來解決問題,實在是出乎姚霽的意料之外。 這位神秘的富家子弟時而城府深沉,時而簡單粗暴,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亦或者他欠缺的只是自控能力? 事已至此,再多做廢話都只是白費口水,秦銘大概早就已經布好了這個局,他留下紙條讓她留下、他找來醫生,他控制住了研究中心所有人卻獨獨將剛剛對他有了些信任的自己帶來這里。 都不過是為了奪取她手中的導向儀。 “黃博士說過,導向儀是dna綁定的,雖然你不覺得是這樣,但我相信他不會撒謊。我不知道那位醫生手里的導向儀是從哪里來的,但他能用他,一定是無主的導向儀……” 姚霽腦子里靈光一閃。 “是馬修,馬修辭職后他的導向儀一直沒有主人,是馬修的對吧?” 說話間,姚霽的導向儀已經被摘了下來,因為大家都是“觀察者”,姚霽沒有辦法像是之前對他那樣用聲控控制強制將他“遣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秦銘將導向儀珍而重之地捧到狄芙蘿面前,小心翼翼地給她佩戴上。 狄芙蘿似乎明白這是神靈的“天衣”,很是配合的伸出皓腕,甚至用一種狂熱而興奮的眼神看向秦銘。 秦銘剛剛幫野澤佩戴過,動作很是熟練。他讓狄芙蘿多一些酒,就彎下身子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對身后的野澤說:“我們走,回去立刻準備手術!” 野澤挑挑眉,連看都沒看姚霽一眼,順從的跟著秦銘一起往外走。 被摘下導向儀的姚霽并沒有什么不適感,可是她卻奇異地感受到一種寒毛直立的危險,這種危險似乎來自于心底、來自于基因,拼命地催促她找到導向儀,戴上它、選擇回返。 這樣的危機感使得她不甘心地遠遠墜秦銘他們的身后,想要伺機尋找機會奪回自己的導向儀,雖然機會很是渺茫。 但對付一個高位癱瘓的病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找尋他們的位置不是很麻煩的事情,姚霽一出門,立刻被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吸氣聲驚到。 “??!王太妃殿下飄起來了!” “有神靈!太陽神來解救王太妃殿下了!” “殿下被神靈庇佑的事情實在真的!” “飄起來了!天??!” 這樣的聲音實在太響亮又太刺耳,姚霽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尋找方向。 慢慢地,人群從害怕變為好奇,從好奇變為狂熱,在他們看來,像是坐在什么上面迅速橫移的王太妃簡直就像是被施展了神術的“圣女”,想到她的女兒現在就是下一任光明神的大祭司,眾人的狂熱更是可怕。 在這種狂熱又崇拜的眼神里,狄芙蘿的酒意也越來越盛,長久以來因為殘廢和毒素被折磨而壓抑無比的她終于找到了釋放,她竭力讓自己在秦銘懷里坐的更加端莊、更加圣潔,她的脖子仰的高高的,仿佛找到了全身心的寄托,而秦銘為了怕耽誤酒精效果的狂奔更是讓她的“漂移”愈發神秘。 ‘在后宮里稱霸算什么,成為一國之主算什么!我終于可以成神了!’狄芙蘿的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你們這些渺小的凡人就繼續爭奪那可憐的權利吧,而我,將屹立在天空之上,成為真正的主宰!’ “母親!” 遠遠的,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喊。 “等等!” 狄芙蘿聽到熟悉的聲音,低頭對秦銘說道。 “讓我和他告個別,他畢竟是我的兒子?!?/br> 秦銘聽了她的話并沒有做出回答,但腳步還是緩了緩。 這個時辰應該是摩爾罕處理國事的時候,但他還是氣喘吁吁地從很遠的前宮跑了過來,此時發出呼喊離著狄芙蘿還隔著一座長長的橋廊,但他已經顧不得什么了,在很遠處他就已經看到了殘廢了的母親漂浮在空中的那驚悚一幕。 “母親,你要去哪里?是神使嗎?” 摩爾罕大叫著。 他是知道那位“神使”的存在的,雖然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點點“神跡”而已,還不如他meimei看到的多。 “摩爾罕,母親要去天上了?!钡臆教}溫柔又堅定地說著;“神使來接母親去天上,你以后,要好好的治理國家?!?/br> 秦銘知道她是想要留下一個美好的“背影”,嘆了口氣,將她往上更托了托,直接將她放在了自己魁梧的肩膀上。 于是乎,吸氣聲更大了。 “您,您要去當光明神身邊的神使了嗎?” 摩爾罕終于趕到了近處。 看不見秦銘和野澤的他只能看見母親遠遠地飄在空中,像是駕著神仙的香車,又像是身下有著無形的寶座。 “我會成為神使的伴侶?!钡臆教}像是在許諾著什么用手掌撫摸了下秦銘的臉,聲音越□□緲。 “我會在天上好好看著你,保佑你的……” “那您能帶我一起去嗎?” 摩爾罕有些失態地脫口而出。 “不能啊,王,您要拋棄您的臣民了嗎?” “王,如果您離開了,您的軍隊會嘩變的!” 幾位隨著摩爾罕匆匆趕來的大臣驚慌失措地喊道。 “和永生不死成為神明比起來,那算什么!” 摩爾罕心中喊道。 “那可是成神!” “你有你自己的使命?!?/br> 狄芙蘿想起兒子在她殘廢后一步步削弱她的權利,到后來更是很少踏足她的殿中,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不耐。 “母親,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而是……” “我已經告別完了,我們走吧?!?/br> 狄芙蘿突然這樣說道。 然后所有人就看見她快速地向著胡夏王庭的大庭院移動。 摩爾罕不甘心地跟在母親身后跑,試圖用骨rou親情和言語說服她。大臣們苦苦哀求,跟隨著他們的國王,請求他不要拋棄他們的臣民。 宮中的宮人有的是想看熱鬧,有的是希望能“雞犬升天”,還有口中不停祝禱希望能治愈家中親人的疾病、或是許著什么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