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一旁已經跑的氣喘吁吁的劉凌終于奔到了戴良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伸出手道:“把你的弓給我,我的在爬圍欄的時候丟掉了!” “殿殿殿下你還要射鹿?你剛剛命差點都沒有了!” 戴良驚得敬語都沒用了。 “廢話,就是因為我小命都差點沒有了,所以才不能輸!” 劉凌眼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難道要留下我差點被鹿踏死的名聲嘛!” “???哦,好,給您!” 戴良干脆地把弓給了劉凌,劉凌腰上還纏著箭袋,箭是不必再下了。 弓一入手劉凌就惱怒地瞪了一眼,因為這弓太輕了,和他剛剛拋下的弓比起來,簡直就像是莊揚波的玩具。 但有弓總比沒弓好,劉凌拉開弓,一步步地接近另一個方向的母鹿,估算著兩者之間的距離。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戴良大氣都不敢出地看著突然“勇敢”起來了的三皇子。 六十步! 嗖! 劉凌手中的弓弦迅速地放掉,箭頭向著母鹿左邊的眼睛飛去。 噗嗤! 箭頭應聲而入,母鹿一下子跌倒! 這時,另一支箭從另一個方向飛來,擦過跌倒的母鹿身子飛了過去,而后傳來魏坤懊惱地一聲嘆氣。 劉凌定了定神,復又開弓,對著眼睛受傷的母鹿又射了一箭,確定它倒下不能動了,又射了幾件箭過去。 做完一切,劉凌只覺得全身酸痛,那是筋rou緊繃后突然放松產生的酸楚,他極少這樣直面生死,乍一放松,只想癱倒在地。 想到自己已經射死的兩只鹿,場上只剩一只活鹿,劉凌原本該乘勝追擊奪得勝利的,可是看著滿臉緊張的大哥和握著弓嘴巴抿成一條線握著弓箭不知在想什么的二哥,劉凌卻提不起一點精神來。 父皇就喜歡看他們互相爭斗的場面,過去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可他就不想讓他看。 劉凌的叛逆心一起,完全不想再參與者無聊的游戲了。 反正他已經射了兩只,別人射的再多,也越不過他的數目。 他提著弓箭,像是遛彎一樣閑庭漫步地走回了戴良身邊。 “咦,殿下你不射鹿了嗎?”戴良正在興奮他家殿下射中了兩只鹿,見他沒有再下場的意思,滿臉詫異。 “嗯,手臂已經脫力了?!?/br> 劉凌敷衍地回答。 “沒法再射?!?/br> “哦,那真可惜。不過兩只也很好了呢,二殿下一直都沒有?!?/br> 戴良喜滋滋地扭頭看了眼一旁的莊揚波。 “也是,就他一個人……” 場上的情景簡直是一邊倒,有魏坤的幫助,劉恒很快就射中了僅剩的那只母鹿的一條腿。 那只鹿原本已經從受驚的狀態平復下來,圍著圍欄的邊沿慢慢繞著圈子,腿部中箭后只能一瘸一拐地逃命。 沒有馬,圍獵全靠人驅趕才能讓鹿朝著要跑的方向走,大皇子和二皇子又矮,射鹿簡直是拿命在博的事情。 之前劉凌還在懷疑父親為何要用這么溫馴的母鹿來試探他們射箭的本事,現在想起來,這些鹿哪里溫馴,發起瘋來簡直是兇神惡煞一般! 魏坤藝高人膽大,大皇子又急于求勝,那鹿倒了之后劉恒趕忙補了幾箭,奔過去要看個動靜。 一旁的二皇子劉祁卻抬起了弓,靜靜瞄準劉恒的方向。 這下子,滿場皆驚。 “殿殿殿殿殿下……”戴良的牙齒在打架,哆哆嗦嗦地說:“二二殿下下在做什么……” 劉恒已經離垂死的鹿很近了,彎下腰想要檢查它的生死確定所有權,突然感受到面前一黑,奇怪地抬起頭來,卻發現是魏坤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擋著我干什么……” 劉恒奇怪地將魏坤的身子往一旁一推,伸出腦袋一看,卻見得日光之下,劉祁弓上的箭頭反射著冰冷的光芒,直直地對著自己。 嗬! 劉恒還沒來得及躲,那支箭就已經對著他射了出來。 老二是得了失心瘋不成! 劉恒吃了一驚,偏了偏身子又想往魏坤身后躲,誰料魏坤大概也是想重新站回去替他阻擋,兩人一個往左偏一個往右躲,又重新錯了開來,劉恒的身子重新完全暴露在了劉祁的面前。 嘭! 一道鮮血飛濺出來,溫熱的鮮血撒入劉恒的身上。 腿部的guntang讓劉恒的腿一軟,噗通一下坐倒在地。 “天??!二殿下他……” “殿下,您沒事吧?” 就在每個人都擯住呼吸以為要看到大皇子血濺當場時,血濺當場的卻不是大皇子,而是他面前已經瀕死的母鹿。 劉凌詫異地向著二皇子劉祁看去,謝飛燕詫異地向著二皇子劉祁看去,莊揚波詫異地向著二皇子劉祁看去,就連原本隱藏在宦官身后一個帶著帽盔的侍衛都古怪地伸出頭來,向著二皇子劉祁看去。 謝飛燕原本準備上去阻止,畢竟二皇子或大皇子哪個折在這里都要倒霉,誰料他剛走出幾步,身后那個侍衛就按住了他的肩膀,朝著他搖了搖頭。 謝飛燕看了那侍衛一眼,站住了腳步。 只見場上,之前射鹿毫無成績的劉祁眼睛亮的驚人,手中的弓弦聲不斷,箭袋里的箭被一支一支地射向地上的那只母鹿,每一箭都射的母鹿顫抖一下,也驚得大皇子劉恒顫抖一下。 劉祁每射一箭就向前走上一步,他射箭的本事在三兄弟里不算拔尖的,連謝飛燕都沒看出有什么天賦,可現在這箭就像是自己有著意識一般向著劉恒面前的母鹿身上鉆,飛濺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光。 劉恒面如金紙,兩條腿像是灌了鉛,根本站不起來。那些從鹿身上飛出的鮮血濺了劉恒一頭一臉一身,鹿血的溫熱和腥氣讓愛潔的他喉頭抑制不住有嘔吐的沖動,恨不得暈過去算了。 可提著弓的劉祁太過可怕,就像是從地獄里踏出來的魔神,激的他后背一陣陣涼氣,硬是暈不過去。 事實上,他甚至擔心自己一暈過去,老二的箭就真的射到他身上去了。 他為什么發這么大的脾氣? 難道因為一只鹿都沒有射中? “你你沒射中鹿也不必……” 劉恒抖得有如篩糠一般。 一旁的魏坤將身子擋在劉恒面前,躬身長道:“二殿下,您要再上前,我只能動手了?!?/br> “大哥,你還是這樣的脾氣……” 劉祁像是終于忍受不住一樣,恨聲道:“當年就是這樣,你只看得見我出宮的好處,父皇問你我是不是病了,你一字不提我從未生病……” “你……” “剛剛你真是沒看見三弟沒爬出去嗎?就算沒看到三弟被撞了下來,出于兄弟情義,也不該射鹿讓它更加受驚。你眼里永遠只看得到你想看到的東西,什么兄弟之情,什么手足之愛,都要排在你想要的東西后面……” 劉祁尚在變聲期內,這一壓抑之下,聲音更加沙啞,甚至還帶著一種糙糙的音色。 他是在做戲!他一定是在做戲! 劉恒的心里在狂吼著。 他根本就不是這種多愁善感的性子,他為什么好好要說這些話! 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這么嚇唬我,讓我狼狽不堪地跌坐在地上,究竟是為什么! 難道他不想我也得了雙鹿,想要用這種法子掩蓋他什么都沒收獲的結果? 還是要挑撥我和三弟的感情? 劉恒不由自主地向劉凌望去,發現劉凌慢慢移開了眼睛,望向一旁。 “我……” 劉恒開口準備解釋。 “你們都別胡鬧了!” 一聲熟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驚得劉恒魂飛魄散。 劉凌并沒有太吃驚。 從二哥舉箭朝著大哥謝飛燕卻沒有阻攔的那一刻起,劉凌就知道父皇肯定就在這校場某處。 只是他差點被鹿拱死父皇的人也沒救援,實在太讓他心寒了。 果不其然,謝飛燕身后一名侍衛摘下頭盔,露出之前遮遮擋擋的身影,旁邊的侍衛和宦官們都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叫了起來。 “陛下!” “父皇!” “父皇!” 劉未拋下頭盔,在謝飛燕的保護下踏入圍欄之內,眼神從渾身鮮血的劉恒和倔強站立的劉祁身上掃過,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老二,看起來你心頭一直有怨?” 劉祁垂下眼眸,只字不語。 劉恒終于在魏坤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身上的鮮血已經冷凝了起來,腥膻撲鼻。 “老大去清洗一下,然后到東宮的麗正殿來見朕?!彼噶酥竸⑵?,“你跟朕去麗正殿?!?/br> 劉恒和劉祁都低頭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