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要是身上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一定要來找蕭太妃問個清楚,別到處亂跑,知道嗎?” 張太妃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十分鄭重地拍了拍劉凌的肩膀,這才趕緊跟上薛太妃的身影。 “???什么身上發生奇怪的事情?” 劉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幾天我身體不適,難過的劍都舉不起來了,我的課先讓竇太嬪給你上!” 方太嬪一想到劉凌成了趙太妃和蕭太妃之間的“牽線人”,就覺得自己這幾天是無法直視劉凌了,準備在殿中先哭一哭自己死去的單戀再說。 “??????您哪里不舒……” 劉凌傻眼地看著方太嬪滿臉沮喪,拖著腳步有氣無力地往回走。 “好孩子,你現在門口站一會兒,等下再進去?!?/br> 竇太嬪溫聲建議。 萬一遇到趙太妃和蕭太妃正在“互訴衷情”,那豈不是要把劉凌嚇死! 那可罪過了。 “什么?為什么要晚點進去?遲到了要挨鞭子的!” “放心?!?/br> 竇太嬪瀟灑離去,頭也不回地回答。 “……你現在進去,才會挨鞭子……” “到底怎么回事嘛,每個人都怪怪的……” 劉凌納悶地撓了撓頭。 “不對!她們為什么都會跑來飛霜殿?!” 難道發生了什么大事嗎?! ☆、第36章 一輩子?一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課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劉凌總是覺得日子過得飛快,還沒眨幾下眼,又快到了每年宮宴的時候。 這段日子,劉凌總覺得冷宮里每個人都變得很奇怪,對待他越來越嚴厲了,也越來越古怪了。 而變化,好像是從那次飛霜殿各位太妃太嬪聚會之后開始的。 比如說竇太嬪,原本還在溫柔的對他笑,沒一下子就會變了臉色,板著個臉非常剛硬地和他說話; 張太妃以前喜歡撒嬌似的捏捏他的臉,摸摸他的頭,現在這些小動作也全部都沒有了。 并不是說她不疼他了,而是有時候剛伸手就像是被什么燙了一般又縮回去,就像他是什么臟東西一樣…… 太傷人了。 還有奶娘,現在也不給他做鮮亮顏色的衣服了,都是黑的灰的,穿起來像是一只土耗子,灰撲撲的…… 唯一態度還不變的,可能只有蕭太妃。 那也是因為蕭太妃本來就很少捏一下他的臉,掐一下他的手這樣的,更不會揉著他的腦袋叫他笑一個什么的。 到底他做錯了什么? 是因為他哪里做的不好嗎? 劉凌不敢問,也不敢傷心,他只能做的更好、更好、更好,努力讓自己更配得上她們的期望…… 然后他就累病了。 “你晚上熬夜了?!” 張太妃診完脈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 “你還小,這么拼命身體會虧掉的。你看看你,現在掉頭發掉的……” 她捻起枕頭上一小撮細軟的頭發。 “你真想少年禿頭嗎?” 劉凌拼命搖頭。 “是我們太心急了,他還是個孩子,需要睡覺的時間長,我們卻恨不得能在他離開冷宮之前早點把所有東西都教給他……” 薛太妃也在自責。 “從明日開始,每天大課的時間縮短一點……” “不用,是我這陣子晚上睡不好,不是課太重的原因?!甭牭揭鳒p課程,劉凌更擔心各位奶奶失望了,連忙從床上直起身子,“我白天睡一會兒就好了,不用縮減上課的時間?!?/br> “你確定?” 薛太妃看向張太妃。 “他的身體現在有留下什么隱患嗎?” “劉凌,你別覺得你現在沒有問題,我剛剛為你全身檢查了一遍,你的眼睛已經隱隱有些‘短視’的傾向了,長期睡不好,讓你心火上升,哪怕你記性再好,學東西也會忘得快?!?/br> 張太妃難得有這么嚴肅的表情:“你夜里也努力讀書,可是燭火昏暗,最傷眼睛。晚上就是給你休息的時間,切莫存著僥幸的心理?!?/br> “哦……” 劉凌有些傷心地垂下頭。 “這幾天好好休息吧,別想太多,到處走走、玩玩。一旦真得了‘短視’,眼睛是恢復不過來的,三尺之外都看的模模糊糊,和睜眼瞎也沒什么區別了?!?/br> 薛太妃露出久違的溫柔表情,揉了揉他的腦袋。 “像今天這樣突然暈倒太嚇人了,你要撐不住了就要和我們說,不要太勉強啊。來日方長……” “嗯?!?/br> 劉凌的心頭滾熱一片,眼睛里也澀澀的,為頭頂上放著的手有些要流淚的沖動。 “天冷了,出去走動要帶暖一點。已經是臘月了,馬上又要宮宴,在這關口更要凡事小心……” “好?!?/br> 直到所有的太妃們離開,劉凌才把頭整個塞進了被子里,一次哭了個痛快。 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什么對待他沒有以前親昵了,但她們疼愛他、關心他的心還是沒有變的。 只要是這樣,就夠了。 因為劉凌突然累暈過去,冷宮里各方太妃太嬪、女官宮人都趕過來對他噓寒問暖了一頓,讓劉凌感受到了過去一般的氛圍,甚至有些不想病好了。 只是他畢竟年紀小,又一直學武,身體強健恢復又快,沒多久就又生龍活虎了,再躺在床上就有些無聊。 太妃們像是被嚇到了,臘月里居然罷了一陣子課,讓他好好休息、玩耍,放松放松,弄的劉凌最后也沒法子,只能自作自受。 閑下來的他只覺得全身都難受,一練武或看書奶娘就一副要哭的表情,他只好天天穿著小宦官的衣服往外跑跑,在西宮附近晃悠。 可是他一去宮人們聚集的“窩點”吧,王寧就要嚇個半死,求爺爺告奶奶叫他不要亂跑?,F在窩點里來的人多了,也不乏貴妃和皇帝身邊的小宦官,萬一有個認出來的,王寧就洗干凈脖子等著去死吧。 監視的人監視到外面來了,能不死嗎? 眼看著宮宴越來越近,再想到那些神仙說了“半截”的話,劉凌心里直發慌,偏偏此事和什么人都不能說,只能憋在心里。 這一日,又到祭母的時候,劉凌捧了一個小銅盆,揣上一堆紙錢,又去了祭天壇,想要和母親好好敘敘自己這段日子“成長的煩惱”。 誰料等他遮遮掩掩到了祭天壇,一下子卻傻眼了。 祭天壇上已經有了人,還是熟人。 不是神仙們,竟是身后跟著小道童的太玄真人。 “小師叔啊,你確定氣脈在這里?上次不是說看不出嗎?” 太玄真人站在祭天壇的頂部,冬天的寒風吹得他的道袍獵獵作響,胡子都飄到了臉上,全靠用手擼下來保持儀態。 張守靜也沒想到祭天壇這般冷,這般孤寒,抱著手臂掐算了一會兒,肯定地點了點頭:“這里確實是整個宮中氣脈之所在,如今代國國勢大不如前,也和這里被荒廢不無關系……” “如果重新在這里祭天,再將宮中的重心重新移回中央……” 太玄真人好奇地問起張守靜。 “那是不可能的?!?/br> 一聲清亮的童音從祭天壇第二層的臺階上傳來。 “誰?” 張守靜手握羅盤,警覺地回頭。 “咦,難道是那個……” 太玄真人心里一激靈,悄聲對身邊的張守靜說:“這聲音就是我上次對你說的,那個在冷宮里待的腦子有些問題的小宦官?!?/br> 張守靜了然地點了點頭,看著慢慢出現在祭天壇上的人影。 沒一會兒,那頭頂就變的越來越大,抱著銅盆的劉凌終于站在了祭天壇上,一見到太玄真人就露出由衷的笑容:“真人,這都快半年了,好久不見……” “小朋友安好啊……” 太玄真人擠出一抹微笑,捋了捋胡子,絕口不提收徒之事。 劉凌跟隨一群厲害的太妃們生活了這么久,自然明白太玄真人現在這般禮貌的客套是為了什么,也識相的不再提起拜師之事,準備先套近乎,打好關系,再徐徐圖之。 張守靜和太玄真人師徒原本半年前就想溜之大吉的,無奈宮中四皇子身體反反復復,秋冬又是喘鳴高發的時候,袁貴妃怎么也不愿意他們二人走,劉未也是擔憂著四皇子的身體,竟大有將兩人留在宮中一直到四皇子養好身體的意思了。 可憐兩人興奮入京,原本是想為日漸衰落的泰山宗天師道尋個前程的,結果陷入這么一灘泥沼里,進退不得,也是作孽??苫实垡宦暳钕?,兩人哪怕為了泰山上幾百弟子也不敢擅動,只能在宮中一日日耗著。 好在夏天因為得了太玄真人的提醒,南方避免了一場洪災,太玄真人的名聲越加穩固,連劉未都恭恭敬敬稱呼一聲“天師”,他們在宮中行走漸漸也無人敢再阻攔,這才有了張守靜繼續尋找“氣脈”尋“仙緣”一事。 “你拎個銅盆做什么?” 張守靜在宮中沒接觸過幾個這么小的孩子,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 因為只是個小宦官,他也沒有想開個天眼看看什么的,宦官在代國地位極低,就算以后飛黃騰達…… 他也還是個宦官不是!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