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是怕趙德芳的反應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期盼是想借著這事兒，能看明白趙德芳的態度。

    忍冬和丹秋也是看見了趙德芳，兩個人的表現也不一樣，忍冬還是默默的哭著，眼眶微紅臉色微白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就是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兩句。而丹秋則是嚎啕大哭，撲過來就抱住了趙德芳的腿，又是訴說自己的忠心深情，又是暗示焦婉婉容不下她們想要趕盡殺絕。

    和忍冬比起來，丹秋這一招就有點兒落于下乘了，看人家忍冬哭的，半個字可都不曾說過焦婉婉的不妥當。

    焦婉婉也看趙德芳，趙德芳略有些無奈，抬抬腿，輕踢了一下，示意丹秋放開，丹秋也不敢太放肆，惹怒了趙德芳，下場照樣不怎么好，所以就順從的給放開了。

    趙德芳這才脫身，坐在軟榻上，挨著焦婉婉，下巴對著茶杯示意了一下。焦婉婉嘴角抽了抽，還是很順從的拎著茶壺給倒了一杯茶，塞到趙德芳手里。

    忍冬瞧見這一幕，心里忽然就多了幾分不安，略微低頭，又將嚶嚶的哭聲給收斂了幾分，現在變成無聲掉淚了。丹秋卻是不會看眼色，還在那兒扯著嗓子哭呢。

    趙德芳也不出聲，端著茶杯慢悠悠的品茶，抿一點兒停頓半天，小小的一杯茶，一炷香時間都沒能喝完。他不說話，焦婉婉也不出聲，忍冬越發的不安，丹秋慢慢的也察覺出來氣氛有些不太對了，哭聲也跟著降低。

    那一杯茶喝完，都是兩柱香之后了，丹秋的哭聲也完全降下來了。

    “這幾個月以來，王妃可缺過你們的份例，少過你們的飯菜，克扣過你們的衣服首飾？”趙德芳開口問道，忍冬摸不清形勢，不敢出聲，丹秋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若是不能留下來，她也不用去討好巴結焦婉婉，若是能留下來，怕是焦婉婉也不會看她順眼了，再加上剛才的那些話，怕是早就對立起來了。

    所以，稍一沉吟，就磕頭說道：“王妃娘娘雖未曾短過我們的衣食，卻是耽誤了兩個月的，現下，王妃娘娘也不過是才進門三個月多，連半年都沒到?！?/br>
    不到半年就拖了兩個月，以后說不定就要越發的嚴重了。

    趙德芳轉頭看焦婉婉，焦婉婉輕咳一聲，面上嚴肅認真的解釋：“之前和你說的，就是這事兒?！毙睦飬s是在哀嘆，一個小小的疏忽，就讓人給抓住了把柄，這古代的日子也不好混。

    好吧，不管哪兒都不好混，就是現代，哪怕就是個小小的文秘，拿錯了文件或者是落下了公文，也是要造成損失的。說不定一個小數點的錯誤，就能帶來幾百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損失呢。

    這事兒推脫不掉，確實是她的錯，不管是疏忽了還是刻意忘記了，錯了就是錯了。

    抿抿唇，焦婉婉又說道：“作為補償，我已經吩咐針線房給兩位娘子準備了六件大毛的衣裳，明年四季的衣服，都翻倍了，另外賞賜了二十兩銀子?！?/br>
    趙德芳點點頭，又看丹秋：“王妃已經補償過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丹秋愣了一下，忍冬在一邊著急，也太蠢了點兒！可再想想，若不是這么蠢，當初自己也不會將她推到前面去了，可眼看著丹秋說不出來話，忍冬也忍不住了，再不說就要真被趕出去了！

    當即就又磕了頭，那聲音響的，焦婉婉都丹秋那青石磚會裂開。

    “回王爺的話，婢子們對王妃娘娘給予的補償并沒有什么不滿，婢子們十分感恩，又有些惶恐，這些補償實在是太重了些，婢子們受之有愧，所以還請王妃娘娘收回?！?/br>
    忍冬先是堅決的推掉了焦婉婉的賞賜，這才說到重點：“婢子們現下是求王妃娘娘，不要將婢子們趕出府去。婢子們從小就進宮，長這么大，學的也都是如何伺候主子，現下忽然要被趕出府，婢子們除了伺候人，別無所長，到時候該如何謀生？出府就等于是斷了婢子們的生路啊?！?/br>
    也確實是有這方面的顧慮，說著自己都能想到以后的凄慘，淚珠子更是一連串的往下掉：“王妃娘娘若是不喜婢子們，只要給婢子們片瓦遮身，只要有口飯吃，哪怕是到針線房做繡娘，或者是到茶水房燒火端茶，或者是到廚房洗菜切菜，或者是當漿洗房洗衣晾曬，這些活兒婢子們都能做，婢子發誓，以后絕不會往王爺跟前湊，不會礙了王妃的眼，求王妃娘娘饒命，不要將婢子們趕出去?！?/br>
    到了最后，還是沒忍住給焦婉婉上了點兒眼藥。就算是趙匡胤頒布了對女子十分有利的婚姻法令，但七出這種東西，可是從漢代就有的，從未曾被廢除過，善妒這事兒，也是不許被說出口的。

    焦婉婉還是不說話，只看趙德芳。丹秋大約是被忍冬給提醒了，也不嚎了，忙不迭的磕頭，求饒命，只說將自己放在府里角落里，只求自生自滅，定不會讓王妃看了心煩什么的。

    趙德芳聽了幾句，抬手敲了敲桌子：“既然你們說，這一輩子也只學了怎么伺候人，并未曾學過什么生計，出了府門怕是會活不下去，不如這樣，我給你們幾條路來選，頭一條，讓王妃給你們找個富庶些的家庭，嫁過去就當個享福的奶奶，不用你們cao心生計之事。第二條，送你們到家廟，每個月的香火錢呢，王妃自然會派人送過去的，你們也不用干活謀生計，每天就念念經，吃吃喝喝睡睡就行了。第三條，也是最輕松的一條，之前你們不是說，針線房，漿洗房，茶水房，都能去嗎？王妃正打算開個鋪子，你們不如去當個管事娘子？”

    焦婉婉臉上忍不住露出些笑容，忍冬和丹秋卻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一開始她們還以為是趙德芳不在，焦婉婉這個善妒的女人自己做主要將她們給趕出去，所以趙德芳一回來，立馬就跟看見了救星一樣，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卻沒想到，這救星竟是焦婉婉的，主心骨也是替焦婉婉做主的。

    所以，說讓她們出府這事兒，其實王爺早已經知道了，也已經答應下來了？

    “王爺，婢子們有哪兒伺候的不好，您盡管說，婢子改，一定改，求求您，別將婢子趕出去?！钡で镉珠_始哭，忍冬卻是聰明的，想明白這里面的事情，表情就逐漸平靜下來了。

    現在也已經得罪了王妃了，王爺也給出了選擇了，若還是糾纏不清，惹怒了王爺，怕是這三條路就都不能選了。趁著還有那么點兒情分在，選了其中一條，日后也能留條路。

    思來想去，在丹秋哭的間隙里，磕頭，堅定的說出自己的選擇：“婢子選頭一條，但求王爺看在婢子伺候王爺這些年也算盡心的份兒上，給婢子一個恩惠?！?/br>
    趙德芳看焦婉婉，焦婉婉略有些意外，還以為得用點兒雷霆手段才能將人給鎮壓下來呢，沒想到，這位倒是想的聽明白的。

    “你說，若不出格，在我能力范圍之內的，定會給你這個恩惠的?！苯雇裢裥χ鴨柕?，忍冬忙說道：“王妃娘娘為婢子挑選好良人之后，婢子想要見見面，相看一番，婢子點頭了，這親事才能算成。日后婢子若是過的不如意，能否求上門讓王妃娘娘為婢子做主？”

    焦婉婉忙點頭：“自是能的，不管什么時候，不管是你自己上門還是派人過來，我都會為你做主。這相看的事情，更是十分應當，并不算是什么恩惠，我允你另外再提一個要求，若是現在想不起來，也可先保留著，等你日后想起來了再說?！?/br>
    ☆、第53章

    忍冬這邊解決了，也就只剩下丹秋了。和忍冬比起來，丹秋是不聰明，但也不蠢。沒了并肩作戰的小伙伴兒，又將焦婉婉給得罪狠了，又見趙德芳主意已定，絕不會更改的態度，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哭吧，沒人搭理，上面那兩個只親親我我的湊在一起說話。不哭吧，更沒人搭理，那兩個人說完了話就自顧自的起身去內室了，丫鬟婆子們攔在外面，她也不能跟進去。

    就好像，她是個隱形人，不存在一樣，誰都沒看她一眼，誰都不和她說話。時間慢慢過去，午膳那兩個人也是自顧自的吃的，然后，眼看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

    丹秋哭了一天，又累又餓又渴，實在是撐不住了，猶猶豫豫的起身，想走吧，又不知道這一走會有什么后果，不走吧，呆著也沒意義，很明顯，那夫妻倆是要將她當灰塵呢，好吧，說不定連灰塵都比不上。

    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正院，直奔忍冬的房間。忍冬正拿著自己的梳妝盒盤點自己的首飾呢，見她進來，就將盒子給蓋上，挑眉笑道：“怎么，撐不住了？”

    “你說，我們應當怎么辦？”丹秋毫無主見，抓著忍冬的手，又要忍不住落淚，忍冬忙擺手：“快別在我跟前哭了，我也不是男人，見了也不會心疼，聽著你那聲音，像是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先喝口水？”

    丹秋正渴呢，忙點頭，這一喝水，也忘記要哭的事兒了。忍冬見她放下茶杯，嘆口氣：“你也別來問我了，之前在正院你也聽見了，我選了這第一條路，也只等著王妃娘娘給我挑選了良人，回頭我相看一番，就等著嫁人了。你若是也選了這頭一條呢，日后咱們還能當親戚來往，互相走動走動，你若是選了第二條，好歹一場姐妹，我會時常去庵里看看你的，這葷腥之類的，也會給你帶一些的，你若是選了這第三條，我怕是就要見不著你了?！?/br>
    “沒別的路子嗎？”丹秋忍不住又垂淚，忍冬不去看她：“王爺都已經做了決定了，哪兒還有其他的路子？之前我還有些不甘心，這王府的榮華富貴，就這么成了眼前云煙?？涩F在想想，留在王府，說不定也是死路一條，出來了，也還有更好的天地，我已經認命了，只盼著王妃娘娘到時候多給我寫嫁妝才好?！?/br>
    丹秋垂下眼簾，哭的太狠，還連著打了幾個嗝兒。忍冬也不去理她，盤點完自己的首飾，又去開箱子看自己的大毛衣服，也不知道王妃娘娘會給挑選個什么樣的人，自己這些衣裳，也不知道有沒有逾制的。

    焦婉婉揉揉額頭，嘆氣：“總算是走了，我還想著，要是晚上她還在這兒哭著，咱們是不是得換個地方睡覺呢，還好她自己撐不住了?！鳖D了頓，斜眼看趙德芳：“這兩個小娘子可是各有千秋的美人兒，就這么走了，你不心疼？”心里那根刺還是沒□□，又是高興趙德芳愿意將人趕走，又是怕趙德芳是個薄情冷心的。能對別人這樣，指不定將來也能對自己這樣。

    趙德芳忍不住笑：“人都要走了你還拈酸吃醋呢？早先我既然答應你了，這會兒就絕不會反悔的。再者，我若是為她們好，才應當快刀斬亂麻嘛，女孩子年輕貌美也就這么幾年，再耽誤下去，就找不到更好的人家了。好歹也是伺候我一場的，既然不能給她們希望，何必讓她們空度花期？”

    焦婉婉愣了一下，心里立馬暖烘烘的，原來，不是趙德芳薄情，而是他的溫柔用的是另外一種表達方式。想明白了，就眉開眼笑：“那你也不會生氣，我將人給送走？”

    “自然不會生氣?！壁w德芳捏了捏她肩膀：“明兒，你再看看咱們府里的名冊，到了適婚年紀的，要么給指了人，要么就放出去?！鳖D了頓，又補充道：“前幾天，趙將軍上了折子，說是北地那邊，女子稀少，若是再沒有對策，怕是幾十萬將士，無一能娶上娘子了。爹的意思是，將京城中的女子，選一批過去，若是有自愿去的，朝廷會給五十兩賞銀，另外準備嫁妝?！?/br>
    說著，又嘆氣：“都是錢啊?！?/br>
    焦婉婉挑眉：“所以，朝廷現在是沒錢也沒人？”

    趙德芳點頭，戰事才平息幾年，國庫空的怕是連三千兩銀子都找不出來了。

    “那要怎么辦？”焦婉婉問道，趙德芳點了點她額頭：“朝堂的事兒，你就別過問了?！?/br>
    焦婉婉卻是轉動腦筋，看自己能不能想到什么主意。

    “爹有沒有說，鼓勵百姓們生孩子……”說了一半又頓住，這可不是現代，生個二胎還得政府用各種軟文來忽悠，古代不用說大家只要能生都要一直生下去的。

    “自然是有的?！眳s沒想到，趙德芳還真點頭了：“兩個以上，官府會發賞銀的?！?/br>
    焦婉婉嘴角抽了抽，缺人這事兒，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也不是靠人力能想出辦法來解決的，除了鼓勵百姓生育，也就只能慢慢等了，等個十年二十年，人口自己慢慢上來。

    她也不是女媧，樹枝一甩，能砸出來千千萬萬的人了。

    往邊疆送女人這事兒吧，除了鼓勵獎賞，好像也沒別的辦法。都知道邊疆苦，吃穿都愁，風沙也大，又要遠離親人，只要能活得下去，哪家的女孩子會自愿去邊疆？

    想了一會兒，焦婉婉也想不出來什么好主意，因為她能想到的，基本上朝廷都已經想到了，她想不到的，朝廷也已經想到了，她一個人的力量哪兒能跟朝堂上數百人的力量相比？

    能上朝的，哪個不是人精？

    “好了，你也不用發愁，這事兒怎么也不會輪到你來出主意的?！壁w德芳見她眉頭緊鎖，就點了點她眉心：“時候不早了，我再去書房一會兒，你若是困了，就自己先睡，不用等我了?！?/br>
    正要起身，焦婉婉忙將人拽?。骸澳莻€，李王妃身邊的那個人，查清楚了？”

    趙德芳微微皺眉，又點了點焦婉婉：“我不是說了嗎？這事兒，你不用再問了，以后，也不許再和別人說，就當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得空了就想法子做幾個新鮮的玩具，或者到外面去看看鋪子什么的，你不是想開個玩具鋪子的嗎？掌柜小二都選好了？地址也選好了？”

    焦婉婉無語，這算是過河拆橋？

    “我是擔心你?！苯雇裢袢滩蛔≌f道：“若是爹爹出了事兒，二叔有那樣的盟約在，二哥和你肯定就要危險了?！?/br>
    見趙德芳還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樣子，焦婉婉更著急了：“我真的很是擔心你，我已經做過好幾次噩夢了……”

    趙德芳伸手拍拍她額頭：“擔心什么，就算是二叔……為著他自己名聲著想，也不會將我和二哥怎么樣的?！?/br>
    “那可不一定，勝者為王，史書也都是勝利者書寫的，他真除掉了你們，你們也不能出來喊冤了?！苯雇裢駠@氣，她現在是看出來了，趙匡胤和趙德芳這父子倆，是有一種迷之自信，半點兒沒將趙光義給放在眼里的。

    就好像，已經做好了各種安排，就等著趙光義自投羅網一樣。

    哎，不對，難道，他們真做好了準備？焦婉婉皺眉苦思，半點兒沒察覺，在她走神的時候，趙德芳已經輕手輕腳的出門去書房了，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兒苦思冥想。

    有沒有可能，這事兒根本不是她提醒的，而是趙匡胤早有預謀，要將趙光義給除掉，所以才將人弄回京城。然后，兩個人互相博弈，結果趙匡胤不及趙光義，所以敗了。不是趙光義在趙匡胤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謀反了，而是兩個人已經開始過招了。

    好像這種情況更危險啊，趙匡胤都是皇帝了，還能敗了，那趙光義準備的是多充足。連趙匡胤都能敗了，趙德芳更是難以被保住吧？

    要不然，自己還是去考慮逃跑的路線吧？

    焦婉婉捏捏眉心，為什么自己上高中的時候沒有好好學歷史！燭影斧聲到底是哪一年的事情！趙匡胤到底是當了幾年皇帝！趙德昭是什么時候死的！

    “王妃，時候不早了，熱水也已經準備好了?！苯鹈沸Σ[瞇的過來說道，焦婉婉張開胳膊，讓金梅她們幫著更衣，這會兒海島什么的，好像都還沒什么人吧？

    要不要提前送點兒人過去，先占據個海島，然后建立根據地呢？以后自己打造個小王國，也應該是可以的吧？

    但隨即焦婉婉就有些泄氣，大宋朝自己都缺人呢，自己從哪兒找些人送到海島上去？還得悄無聲息！恐怕這陸地上少個三五千人，官府立馬就能知道，然后要開始追查起來了吧？

    上天啊，穿越的時候為什么不給我個更聰明的腦子呢？焦婉婉深呼一口氣將腦袋埋在浴桶里，最不濟，一個過目不忘的的腦袋也行啊，至少能回憶起來歷史課本長什么樣子。

    ☆、第54章

    焦婉婉腦袋笨，也從未參與過這樣輕則一個人沒命，重則全家人沒命的政治運動，所以，冥思苦想了好幾天，想出來的幾個餿點子，全被趙德芳給否決了。

    無奈之下，只好將心思轉移。金梅她們年紀也不小了，也不好等下去了，再等說不定就要被發配到邊疆去了，所以，趁著還沒就藩，焦婉婉打算趕緊將人給嫁出去。

    準備了嫁妝，選好了日子，歡歡喜喜的將身邊的四個大丫鬟給嫁出去了三個，剩下的一個臘梅，年紀比金梅她們小兩歲，還能再留兩年。嫁完了三個丫鬟，還有忍冬和丹秋，這兩個雖說也只是侍妾，但到底是宮里出來的，也伺候過趙德芳一場，所以這婚事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定下來。

    她本來是想找趙德芳商量一下的，卻不料，這段時間趙德芳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都是一早出門，回來都差不多是半夜了，她都睡下了，竟是一個機會都沒找到。

    算起來，都有五六天，夫妻倆沒好好說過話了。于是，等晚上洗漱之后，焦婉婉就讓人拿了幾本書，點上大大的蠟燭，靠在床頭翻看起來，打定主意要等趙德芳回來。

    可沒看兩頁，就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這聲音太熟悉了，焦婉婉迅速坐起身子，果然，下一刻就看見趙德芳掀開簾子進來了，見她還沒睡，趙德芳也有些驚訝：“不困嗎？”

    “不困，今兒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早？”焦婉婉忙起身，也不叫丫鬟進來伺候，自己幫著趙德芳解開披風的帶子：“是從哪兒回來的？這幾天都是在忙什么？”

    趙德芳還沒開口，焦婉婉就又說道：“不許再糊弄我，什么外面的事情不讓我插手啊，我不插手，我就問問，咱們夫妻一體，你忙什么事情，總得讓我知道個大概是不是？再說，你是那種會被我插手影響決定的人嗎？”

    趙德芳忍不住笑，捏了一下她的臉頰：“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之前不是說，等過了中秋節咱們就要就藩的嗎？爹娘有些舍不得，這幾天一直讓我在宮里多留一會兒，敘話什么的?！?/br>
    焦婉婉忙問道：“已經定下日子了嗎？”

    趙德芳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已經定下了，十月初啟程。貴州距離京城十分遙遠，此去數十年怕是都不能回來，你是不是先去西京一趟？”

    焦家人今年去了西京，雖說也是遠離京城，但和貴州比起來，也就三四天的路程。

    焦婉婉有些遲疑，說實話，她是不愿意去的，畢竟，在焦家人跟前她總是心驚膽戰，生怕某一天就會被拆穿了，那可是立馬就能沒命的事兒?？墒?，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絕，一來是她穿越之后，不管是不是替代了原主，但焦家人對這個身子的關心愛護，那都是真實存在的，她又不是石頭，哪兒能沒一點兒觸動。二來，即將遠行，又從未和娘家起過什么齟齬，不回去看看才會讓人更加起疑。

    “我一個人回去？”思量了一番，焦婉婉小心的問道：“你不陪著我嗎？好歹，你也是焦家的女婿，哪怕是將我送過去，也是一番心意，能讓我爹娘放心的，所以，不如咱們一起？”

    有趙德芳在，哪怕是焦家人發現了什么不對勁兒，也應該能糊弄過去吧？就是糊弄不過去，看在趙德芳的面子上，也應該不會動手的吧？

    趙德芳卻是猶豫了一下，略有些歉意的搖頭：“我本來想陪著你一起去的，只是，最近，西南路那邊有些不穩定，怕是我抽不開身，不如這樣，我派人送你過去，等我忙完了，親自去接了你回來？”

    焦婉婉抿抿唇，趙德芳忙又說道：“我幫你多準備些禮物，焦將軍那里，你先幫說個情？我保證，等這邊忙完了，就立即趕過去，也就是三五天的時間，到時候，我陪著你在西京多住幾天好不好？”

    焦婉婉無奈，有些不太高興，但能讓趙德芳去接也算是達成了一半的目的，只好點頭應了：“那好，你可要記得去接我才是，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