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蔚邵卿雖然也可以再提拔一個大丫鬟,但是他平時更多的活是交給護衛和小廝,丫鬟一般只是負責打理他的服侍,就算只有一個一等丫鬟,還有二等三等呢,根本不怕沒人服侍。所以蔚邵卿便沒有再提拔一個的意思。 …… 蔚邵卿被安寧來葵水這個消息狠狠地刺激了一把,甚至忘記了自己下車的時候,讓人去宮里請太醫這件事。 等宮里的李太醫加班加點氣喘吁吁地趕過來的時候,蔚邵卿沉默了。 “病人呢?”這李太醫同蔚邵卿也算熟悉,甚至他兒子的前程還是蔚邵卿給安排的,算是宮里太醫之中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蔚邵卿在知道安寧“受傷”以后,自然第一反應請他過來照看。 只是面對著明顯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蔚邵卿卻不知道該怎么開頭。難不成真要對他說“我表妹來葵水了,你來幫她瞧瞧”嗎? 李太醫有些不耐煩了,“不是說有緊急的病人呢?在哪里?” 蔚邵卿咳嗽了一聲,決定決定早死早超生。他一旦下了決心以后,姿態便回復了一貫的游刃有余,“我表妹來葵水了,我之前并不知曉,以為她受傷了?!?/br> 神情鎮定地仿佛只是在說“我今天中午多吃了一碗飯”一樣。 李太醫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顫顫地指著蔚邵卿,“你讓人將我從被窩里抓起,就為了這件事?” 就算蔚邵卿是他兒子的恩人,他也按耐不住揍他的沖動。 蔚邵卿點點頭,“你等下給她看一下?!彼济櫫似饋?,“她當時似乎看上去不太舒服,連冷汗都冒出來了?!?/br> 李太醫深呼吸好幾口氣,冷笑道:“這是正常的?!焙芏嗯⒆觼砜紩绱?。 “真的沒事?” “沒事!你若是擔心,我等下開個藥方給你也就算了?!币驗檫@種事情而不得不從溫暖的被窩中離開,李太醫實在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即使面前是位高權重的侯爺,聲音同樣惡劣,充滿了不悅的情緒。 蔚邵卿知道自己理虧在先,自然不會同李太醫計較。 他想起安寧那時候疼得直咬牙,繼續請教,“這種時候,是否應該給她準備一些特殊的藥膳?”總不能讓她每次來了以后,都會疼一場吧。 李太醫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這位侯爺居然同他討論起這種女性生理問題,若是傳出去的話,恐怕會有人以為他這是失心瘋了吧。一般的男子對于這些都是十分忌諱的。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位周縣主在他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啊。 或許是處于一種微妙的看好戲的心態,窺探出點八卦的李太醫反而心平氣和了不少,說道:“我把脈以后,再同你說?!?/br> 然后便先去給安寧診斷了一把。 最后得出的結果無非就是因為之前受了點寒,吃了點冰東西,加上又第一次來,所以才會痛得昏過去。 蔚邵卿的眼刀直接就往桂圓身上掃了過去。 桂圓聲音也弱了下來,“姑娘今天在家的時候,突然想吃冰,便吃了一份的水果冰?!彼夜媚镌谏钪泻苡行┕竹?,比如說冬天冷的要死的時候,反而會想吃冰,嘴里還念叨著“冬天吃冰最痛快”,只是周李氏擔心她受寒,又擔心吃太多冰,日后來葵水容易疼,所以從不讓她吃。 安寧雖然不會在周李氏面前吃,但是私下就不一定了。安寧的院子可是有一個小廚房,平時做一些簡單的糕點食物都很容易,更別提是水果冰這種不需要什么技巧的甜點。她那小院子都是她的人,她發令下去,底下的人自然是偷偷瞞著了。幸好玉容還會盯著她一些,一個月最多也就吃個一兩回解解饞。白天的時候,她便趁著玉容不在的時候,偷偷吃了一碗,誰知道好死不死的,今天就來初潮了。 蔚邵卿的臉直接黑了下來。他就知道她從來不是特別聽話的人。 李太醫瞅著蔚邵卿的表情,在旁邊不住地捋著胡須樂。 嘿,平時看這位侯爺總是不動于山的穩重模樣,如今可算是有點這年紀少年該有的朝氣了。如果連這位侯爺那點情思他都沒看出的話,那就白瞎了他的眼睛。 李太醫開口道:“我等下寫幾道補血養氣的方子給你,這年紀的小姑娘,得好好保養身體啊?!辈蝗怀黾抟院缶驮摽蘖?。不少的女孩子就是因為保養不到位的緣故,所以落下了宮寒等毛病。李太醫并不清楚安寧的先生是衛汀然,衛汀然一直都有給安寧進行這方面的調養,根本不存在這問題。 蔚邵卿將李太醫帶到他書房之中,李太醫開了兩張方子以后,就丟下筆,懶得再動筆,直接他說,蔚邵卿寫。 他除了給了一些補血的食譜,還順便說了一些來葵水期間的注意事項,比如說喝的水最好是熱水,不要碰觸到冰水,要注意保暖什么的。 蔚邵卿十分鎮定地將他所說的一一記了下來,只是他的耳朵卻已經紅透了。 已經這么晚了,加上同李太醫也熟悉,蔚邵卿當然做不出過河拆橋,看完病就把人給送回去這種事情,便讓李太醫在蔚府休息一個晚上。 李太醫想了想,問出了自己的心里話,“我回宮以后,記錄本該登記什么?” 一般來說,太醫被請出去看病以后,回來的時候都得登記在冊,包括看病對象和病狀。他若是說自己是被蔚邵卿請去專門普及少女葵水常識的話,絕對會被笑死的。 蔚邵卿沉默了一下,說道:“就說我府上的客人得了風寒?!?/br> 李太醫點點頭,然后捶了捶自己的老腰,去休息了。 蔚邵卿將那幾張紙收起。 …… 安寧這一覺便睡到了天亮。 醒來的時候,下腹的位置已經不那么疼了。 下腹……等等,安寧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不會睡得滿床都是血吧。 她掀開被子,看了看,發現床上卻干干凈凈的。 難道沒來例假嗎?不對啊,她明明有感覺的。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打開,桂圓手里捧著托盤進來了,雞湯的香氣也飄了進來。桂圓見到她醒來以后,眼睛亮了起來,說道:“姑娘你醒了,來喝烏雞湯吧,這廚房燉了好久呢?!?/br> “烏雞湯?” 桂圓點點頭,“姑娘你第一次來葵水,據說喝這個最好。昨天玉秀jiejie還給你換上了月事帶呢?!?/br> 月事帶啊……安寧不由松了口氣。幸好還有月事帶這東西,不然她今天就很有可能滿江紅了。 桂圓盛了一碗湯,端在安寧面前,她知道這種燉湯,安寧都不愛吃雞rou,所以也沒有放雞翅的意思。 安寧喝了湯以后,溫暖的雞湯入肚,感覺小腹那位置的酸疼感似乎又減少了幾分,她心情變得愉快起來,問道:“這湯也是玉秀讓人燉的嗎?”那她得去感謝一下玉秀的月事帶和烏雞湯。 桂圓搖搖頭,“是侯爺讓廚房燉的,還是昨晚特地吩咐的,從莊子上帶來的烏雞呢?!?/br> 據說這烏雞湯以前都是用枸杞、紅棗等補血的東西飼養的,煮來喝以后有諸多的好處。桂圓也是聽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是好東西。 安寧拿著湯勺的手僵了僵,“你說是蔚邵卿?” 那不是等于他知道原因了? 桂圓不知道安寧此時的心情,點點頭,“侯爺真是好人?!睂λ夜媚镌俸貌贿^了。 安寧深呼吸一口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知道就知道,又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丟臉一回罷了,反正她在蔚邵卿面前丟的臉也有不少,總比在別人面前丟臉好。 烏雞湯的味道太過勾人,安寧在做過心理建設以后,便一口一口地喝著雞湯。因為睡了一個晚上的緣故,到現在醒來,胃里空空,一燉盅的烏雞湯都被她給喝完了。 桂圓將碗筷收到,打算拿到廚房,這時候玉秀也來了,手里還拿著幾張折起來的紙。少爺今天早上出門之前,便交代若是表小姐醒了,就把這交給她。 “這是少爺讓我給你的?!?/br> 安寧點點頭,收了下來,說道:“昨晚謝謝你了?!?/br> 玉秀臉色依舊平靜,“沒什么?!?/br> 安寧問道:“你知道唐延止是誰嗎?” 玉秀原本打算離開的腳停頓了一下,“唐公子,是修國公的嗣子?!?/br> 嗣子……也就是過繼過去的了? 修國公這一脈一直以來都子嗣艱難,修國公自己本人更是只有一女,沒有兒子,所以只好過繼自己庶弟的大兒子唐延止過來。等現在的修國公去世以后,這爵位肯定是落在唐延止身上。有這么一層身份,也難怪他行事有些不忌。 玉秀見她若有所思,提醒了一句,“唐延止在京城里的名聲不太好,姑娘最好別同他牽扯上?!?/br> 安寧點點頭,說道:“我連見都沒見過他,哪里會同他牽扯?!编?,帶著面具見面不算。 玉秀本來就是沉默的性子,見安寧沒有其他的吩咐,便轉身離開。 安寧也打開了那幾張紙,看了以后,臉瞬間燒得通紅。這上面基本都是寫經期時間的注意事項。字跡一看就是出自蔚邵卿之手。 尷尬的情緒讓她覺得這紙都有千金重,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了。 最后她只是紅著一張俏臉,咬著貝齒道:“我才不需要這些呢?!?/br> 雖然如此,她的手卻小心翼翼地將這幾張紙折好,收進懷中。比起她來,想必特地去打聽的蔚邵卿回更尷尬一點吧。 因為身體恢復了不少力氣,安寧便打算現在回去,還能趕上午飯呢。 她和桂圓兩人都換了女裝,桂圓表示今天早上蔚邵卿拿了她們兩個的面具,讓體型同她們相差不了多少的人扮成昨晚她們兩人的模樣,從蔚府堂堂正正地離開。 這樣一來,即使安寧回去,也不會有人將她同昨天的她聯想在一起。 安寧不得不承認蔚邵卿行事周到,滴水不漏。 兩人在出門的時候,卻恰好遇到了正要登門拜訪的唐延止。 安寧在見到唐延止的時候,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的詫異,隨即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周安寧本身就不該認識唐延止。 正要同唐延止擦肩而過的時候,唐延止卻喊道:“等等,周縣主?!?/br> 安寧的心咯噔一下,停了停腳步,問道:“請問你是?”她現在無論是長相還是聲音都同昨天不同,根本不用擔心唐延止會認出她來。 唐延止論相貌的話,還是相當不錯的,只是在古代受歡迎的是蔚邵卿和季延一那種類型,他這種帶著一絲邪氣的俊美在這世界不算特別走俏。安寧心中感慨:這人相貌在現代的話,肯定很受小女生歡迎。那些小女生最喜歡這種邪魅總裁類型了。 唐延止露出充滿風流韻味的一笑,“在下唐延止?!?/br> 語氣之中,似乎覺得安寧一定聽說過他的名聲。 安寧哦了一聲,說道:“表哥現在在皇宮執勤,你若是有事尋他,等休沐時間再來吧?!?/br> 唐延止卻說道:“我想拜訪的是府上另一位公子,還請周縣主為我通傳一聲?!?/br> 安寧嘴角抽了抽,這唐延止居然為了這件事找上門來。其實他根本就是故意趁蔚邵卿不在的時候才來的吧,若是蔚邵卿在,估計連理都不理他。 她眨了眨眼,說道:“抱歉,我聽說那位蘇公子早上便已經離開了?!钡拇_是夠蘇的,以那尋常的臉都能夠吸引到唐延止這位未來的國公,根本就是被瑪麗蘇光環籠罩。不對,那面具是男臉,所以應該是湯姆蘇才對。 唐延止睜眼說瞎話,“我同那位蘇公子十分投契,只可惜蘇公子來不及留下地址便已經走了?!毖哉Z之間,仿佛兩人真的是知交好友的樣子。若不是安寧知道真相,保不齊就被他這樣的好演技給騙了。 安寧都快無語死了,不甘示弱,用最誠摯的語氣說道:“蘇公子是表哥的朋友,我一個閨閣女子,同他也只有昨晚的一面之緣,所以并不清楚。唐公子還是等表哥回來吧?!?/br> 說罷,她點點頭,算是致歉,隨即從他面前走過,打算坐馬車回家。 唐延止又不能攔下她,只能嘆了口氣。 這時候,一個貴族仆役打扮的小廝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聲音帶著興奮,“公子!少奶奶今天診斷出有三個月的身孕了!老爺都說少奶奶是咱們家里的大功臣呢。老爺和老夫人都歡喜瘋了,老爺賞賜了三個月的雙倍月錢,老夫人還將自己那套陪嫁的紅寶石頭面送給少奶奶呢?!?/br> 這胎生下來若是兒子,那可是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他家少爺這個嗣子的地位也更穩當了一點。 安寧聽了后,在心中哼了口氣:這唐延止果然是雙性戀,而且他孩子都有了,還好意思這樣。真是同情他那妻子。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唐延止的臉上沒有所謂的喜悅,反而沉了下來。剛剛在安寧面前,他好歹還帶著表示善意的笑意,乍聽到自己妻子懷孕,卻反而黑了臉,完全看不出開心興奮的心情。 那報信的小廝顯然也沒料到這一遭,呆了呆。 半響,唐延止的聲音冷了幾分,“走,我們回家,好好看一看我們這位有大功勞的少奶奶?!贝蠊谌齻€字似乎帶著一股的殺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安寧她們看過來,唐延止抬起頭,視線同安寧相交了一下,然后轉移開來。 安寧收回目光,同桂圓一起進了馬車里面。 桂圓好奇問道:“姑娘,這位唐公子好奇怪啊。他妻子懷孕了,他為何看上去一點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