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嗯……這其中居然還有一個年紀四十的寡婦。安寧不免在心中感慨著這孟川儀的口味實在有點重。那寡婦的年紀比孟夫人還要大幾歲呢,他也能下口! 她視線往下移,又發現了更坑爹的一條信息。那位叫做楊月娥的還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兒顧曉曉,似乎也被那孟川儀給上了。只是也不知道孟川儀是如何安撫了這對母女的。 安寧心頭忍不住燒起了一股的火。她原本以為這孟川儀只是簡單的愛好美色,沒想好他這人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惡心。想到孟夫人之前還想將她惡心的兒子介紹過來,她心頭的這把火就燃燒得更旺了。 安寧輕輕敲著桌子,強忍著怒氣問蘇大:“這楊月娥和她女兒現在在哪里?” 蘇大說道:“楊曉曉在一年之前,懷了身子,結果生下了一個死胎。楊曉曉便直接瘋了,楊月娥原本想要去告官,但因為女兒的緣故還是忍了下來?!?/br> 安寧皺眉:“為了女兒?” 蘇大點點頭,“孟川儀讓人給顧曉曉開了一些藥,安撫她情緒。若是一個月內之內沒服藥,便會發作。那藥價格又十分昂貴,若不是為了這藥費,楊月娥恐怕早就同孟家魚死網破了?!?/br> 安寧皺了皺眉,她雖然可以將這事捅出來,壞了孟川儀的名聲,但倘若楊月娥為了女兒不肯承認,那也是沒招。她雖然也可以設計仙人跳,但仙人跳這種事在她離開宣州之前就布置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畢竟紙上說過的,孟川儀自認為自己是情圣,不喜歡馬上勾搭了就上床那套。而是先玩一下所謂的戀愛游戲幾個月,再慢慢地從一壘進展到三壘。 不過對于楊月娥來說,明明深恨孟川儀,卻為了女兒不得不忍氣吞聲,心中一定藏著不少的怨恨吧,她倒是可以從這點上做文章。 正好她初四的時候,接了于施璐的帖子,要去她家玩耍,倒是可以順便去見一見這楊月娥。 她再次將這視線落在紙上,據說這孟川儀大概一個月會派一個人去給楊月娥送藥,也許是因為楊月娥焦心女兒之事,形容憔悴,不復過去的風韻,孟川儀現在倒沒有再像過去一樣同她偷情。 安寧將上面的信息一點一點地看完,然后將這紙卷成了一團,放在燭火旁,很快就燒成了灰燼。 她微微一笑,“你這幾天打探消息辛苦了,等下去找你素雨姐領個一兩銀子。二娘和三娘好幾天沒見你,整日念叨著你呢?!?/br> 想起自己的嫡親meimei和義妹,蘇大嘴角也勾起了笑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后退下。 …… 安寧初四時候便去于家,同于施璐玩了一天,當天晚上也是歇息在于家。等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 從于家出來后,她沒有回家,而是來到自己的那宅子,帶上蔚邵卿最初給她的那人皮面具,換了一套樸素的棉布衣裳,才領著蘇大等人一起上楊家。 楊家位于州府附近的一個小村莊,房子看上去修建得還可以,至少比這附近好多了。 安寧站在楊家大門前,正要敲門,這時隔壁一個老婦人問道:“姑娘,你是要找楊月娥?” 她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絲的鄙夷。 安寧點點頭。 老婦人道:“那你不用敲門了,等下她估計就回來了。她剛剛出去了?!?/br> 安寧有心打探一些,說道:“她去哪里了?” 老婦人說道:“還不是她那個女兒,前幾天搶了王豆腐家不到一歲的小孩,雖然后面小孩子還回去了,但小孩子受了驚嚇,請了好幾趟大夫過來。這楊月娥剛剛上王家賠藥錢呢。你同楊家是什么關系?” 安寧在出門之前,早就已經想好了借口,說道:“楊月娥是我娘的一個遠房堂妹,我娘聽聞她日子過得不太好,所以就讓我過來瞧瞧她,看有什么幫襯沒有?!?/br> 老婦人絲毫不掩蓋自己臉上的不屑,“這都是她活該!你這位姨母……哼?!?/br> 安寧裝作不解,“姨母怎么了?” 老婦人道:“你看上去也是好人家的姑娘,還是回去告訴你娘,少同她打交道的好。這種人,沾上了名聲都說不清喲?!?/br> 安寧十分配合地問:“我娘同她也有幾十年沒見面,只聽說她成了寡婦,日子過得不太好,念在小時候的情誼上,恰好我同哥哥經過宣州,就讓我們過來看望一下她?!?/br> 蘇大也一臉憨厚地點頭,他這回裝的就是安寧的哥哥。安寧帶上這個面具后,相貌十分普通,和蘇大站在一起扮兄妹也不會引發人懷疑。 老婦人繼續道:“這楊月娥啊,在她丈夫死去后,一開始還能好好守寡,撫養女兒。結果在幾年之前,卻同一個貴公子勾搭上了。她一個四十歲的老女人,卻做出這等不知羞的行為,真是丟盡了我們村里的臉面。她自己不要臉也就算了,居然還將自己的女兒送到那貴公子的床上,結果曉曉那丫頭懷了那人身子,生下一個死胎后就瘋了。她將自己的女兒害成這個德行,現在還好意思一副慈母的樣子。呸!” “可憐曉曉那丫頭,小時候也是個伶俐漂亮的女孩子,偏偏有了這么一個娘,一輩子就這樣毀了。本來以她的人品相貌,嫁個老實的人家平平穩穩地過一輩子也是好事?!?/br> 老婦人從小看著顧曉曉長大的,看她落得現在瘋瘋癲癲的樣子,心中十分不忍,言語之間就越發踐踏起了那楊月娥。 咦?是這樣嗎?若是楊月娥真的是這樣的一個母親,她又何必為了顧曉曉而忍氣吞聲,甚至按下了報仇的沖動?她今日上門來尋這楊月娥,究竟是對還是錯?安寧唯一慶幸的是,她至少喬裝打扮過,沒有以自己真正的樣子去見她。 她一抬頭,卻看見不遠處一個婦人佇立在那里,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雖然面色憔悴,身材纖細到了極點,但依稀可以看出過往的麗色。 老婦人說到一半,注意到安寧的表情,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隨即呸了一聲,吐了口水在地上,然后轉身回到自己屋內。 見到她這樣的表現,安寧便知道這位恐怕就是那楊月娥了吧。 安寧瞇了瞇眼,說道:“你就是我的姨母嗎?” 楊月娥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安寧自我介紹道:“我娘是楊月珊。這是我哥哥?!闭f罷,還將蘇大給扯到旁邊。至于蔚景和蔚海,則是遠遠躲著。 楊月珊……楊月娥從記憶中搜出了那道有些模糊的身影,說道:“你是月珊堂姐的女兒?” 安寧點點頭。之前蘇大便調查過這楊月娥有個叫楊月珊的堂姐,嫁到外地,兩人幾十年都沒見面過,安寧便直接頂了這身份。反正楊月娥也不會知道。 楊月娥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根本不認為會有人冒認自己的外甥女,安寧只是一說,她便相信了。 她上前拿出鑰匙,打開大門,對安寧說道:“沒想到月珊堂姐也有一子一女了,你們進來吧?!?/br> 安寧和蘇大便隨她進了屋子。 就在這時候,她們聽到了桌椅碰撞的聲音。 楊月娥臉上涌出了絲絲縷縷的急切,連忙跑了過去,安寧和蘇大跟在她后面。 走到正堂,卻看見一個頭發凌亂的少女倒在地上掙扎著。少女嘴里塞著布,全身上下都被繩子綁的嚴嚴實實的,她的眼神有些發直,頭發凌亂,在地上徒勞地想要掙開繩子。 剛剛的聲響應該就是她掙扎之間,碰到桌子發出的。 下一秒,她露出了一臉痛苦的表情,像是在強忍著什么極大的痛楚,手上的青筋都迸了出來。 楊月娥的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抱住她,“我的曉曉!為什么不是我遭這樣的罪!” 聲音之間的哀戚和悲憤幾乎要化作了實質,聽起來沒有半分的虛假。 ☆、第五十八章 虞美人,設計孟川儀 安寧看顧曉曉臉色蒼白、身體冒汗、全身抽搐,這表現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瘋病發作。 楊月娥看著女兒這樣,哭得不能自已,她趕緊從懷里拿出一包的藥,顫抖著送到女兒的嘴里,那是一包白色的粉末狀的東西。顧曉曉在吃了藥以后,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楊月娥知道女兒吃了后,會有一段時間不會再發作,連忙將繩子給解了下來,望著女兒衣袖下被勒出的痕跡,一臉的心疼。 顧曉曉仍然是癡癡呆呆的樣子。 楊月娥緊緊咬著下唇,眼淚還是不斷地滴下來,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啊。 就在這時,敲門的聲音想起。 楊月娥眼睛亮了亮,連忙去開門,進來的是一個衣著一看就是大戶人家下人的男子,他走了進來,看到安寧和蘇大后,眼中閃過一絲的戒備,問道:“這兩位是?” 楊月娥擦干了眼淚,說道:“這是我堂姐的女兒和兒子,今日正好過來看望我們?!?/br> 男子點點頭,掏出了幾包的藥,對她說道:“這是這個月的量?!?/br> 楊月娥小心翼翼地接過,十分珍惜地將這幾包東西收進懷里。 安寧大概猜出這位恐怕就是孟川儀的心腹了,她裝作不解,問道:“姨母,這位是大夫嗎?你們城里的大夫真好,還會特地上門送藥呢?!?/br> 楊月娥沒說話。應該說她下意識地不想讓自己的外甥女知道自己如此骯臟的一面。 那男子也沒解釋什么,只是警告地看了一眼楊月娥便離開了。 等到他走了以后,安寧才說道:“姨母,你那藥可以給我一份嗎?我最近跟著一位先生學醫呢,我到時候把藥給先生看看,說不定她可以配置出其中的東西,那姨母一家以后就省了配制藥的錢了?!?/br> 楊月娥聞言,激動地抓著她的手,“你說的是真的嗎?那位先生醫術好嗎?”她也曾想過脫離孟川儀,但是看過再多的大夫,都沒有人能治療女兒的病,只有孟川儀給的藥可以讓女兒安靜下來。楊月娥只能將心中的怨恨小心翼翼地埋藏下來。 安寧可以理解她的心情,點點頭,說道:“是真的,我那先生就在開原縣,或者姨母你直接帶著表妹同我一起去找她。順便讓先生看看表妹這病有沒有根治的希望?!?/br> 楊月娥重重地點頭,只要有一絲的希望,她仍然不想放棄。 盡管安寧同楊月娥才見面沒多久,但從楊月娥清明的眼神中,她并不覺得楊月娥會是那種將自己女兒推入火坑的人,這其中大概有什么別人不知曉的誤會。從她所見到的一切來看,楊月娥分明就是一個慈母。 楊月娥趕緊燒了一壺熱水,將女兒沾滿灰塵的臉擦拭干凈,動作溫柔地給顧曉曉梳頭發。 顧曉曉安安靜靜地任由她做著這些,很是乖巧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之前在地上打滾抽搐的樣子。 安寧之所以要特地帶她們去找衛先生是有理由的。她曾經在網上看過一些癮君子毒癮發作時候的視頻,顧曉曉這癥狀怎么看都像是毒癮發作。而且如果真的只是瘋病的話,怎么可能吃了藥后馬上好下來,就算是現代的高科技,也做不到這點。她嚴重懷疑孟川儀給楊月娥的所謂藥就是罌粟花。 倘若真的如此,那孟川儀這手段還真是狠辣。只是……那孟川儀真有這個頭腦設計這種事嗎? 安寧又有些懷疑了起來。不過這些懷疑成立的基礎都建立在這白色粉末是罌粟花這點上,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她們帶到衛先生面前。安寧現在雖然制藥水平有了顯著提高,但在分析藥成分這點,她仍然有點不太確定。 楊月娥將女兒收拾干凈整齊后,便牽著女兒的手,一起同安寧到城里。安寧從開原縣到州府的時候坐的是家里的馬車,那馬車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同她現在的身份不搭,為了不暴露自己,安寧只能同蘇大在城里同一個正好會經過開原縣的車隊一起上路。 要圓一個謊言就得編造出九十九個謊言,這句話說得果然沒錯。在楊月娥之前給女兒換衣服的時候,就讓蘇大通知手下的人將衛先生給帶到開原縣的“有客來”客棧里,省的安寧一到家就穿幫。 楊月娥出門的時候,匆匆帶了一兩銀子,上了車后,她便要掏出錢付車資。 安寧說道:“不用了,我來吧,我身上有銅錢?!?/br> 一個人是十文的車資,四個人就是四十文。 或許是因為之前鬧過一場的緣故,顧曉曉看上去很是疲憊的樣子,一上馬車便開始瞇起了眼睛。 楊月娥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有一下沒一下的。 顧曉曉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安寧則開始進行套話的工作,開始套顧曉曉平時的情況。 楊月娥是真把安寧當做她的外甥女,以為安寧只是關心,一五一十沒有半點隱瞞地說了出來,“曉曉這一年來吃的東西并不多,常常冒冷汗,頭疼,有時候還會產生一些幻覺。是我對不起她……”她說到后面聲音又哽咽了起來。 安寧越聽越覺得那癥狀的確很像是吸毒,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先入為主的緣故吧,她的手覆蓋在楊月娥手上,給她一種支持的力量,“我相信姨母無論做了什么,肯定是為了表妹好的,表妹若是清醒了,也不會怪罪姨母的?!?/br> 楊月娥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就在這時候,顧曉曉似乎處于夢魘狀態,她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不住地顫抖,眼睛仍然緊緊閉著,嘴里喃喃自語。 安寧的聽力很是不錯,盡管顧曉曉的聲音很輕,基本內容還是聽得差不多了。 “孟川儀,我恨你!” “娘,我錯了。我對不起你?!?/br> “孩子,我的孩子!” 到后面,她甚至開始掙扎了起來。 楊月娥以為女兒又發病了,連忙緊緊抱住她,“曉曉,別怕,娘在這里!” 顧曉曉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在掙扎了一會兒后,又慢慢停了下來,呼吸也平緩了許多,又重新陷入了睡夢之中。 楊月娥一直抱著她,像是抱著一個易碎的珍貴瓷器一樣。從州府到開原縣好歹也得坐一天的車,安寧見她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生怕她累到,連忙讓她將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