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安寧好奇地看著她娘,對于云水道人她還真了解不多?;蛘哒f從來都是她娘去道觀,就連原身周安寧記憶之中也就只去過一兩回。 “后來??!云水道人騎著老虎慢悠悠地走出了林里,把他仇人嚇得直接瘋了。那之后,大家都說云水道人是有*術的?,F在那道觀后山,可是養了不少他馴養的動物呢,老虎啊,猴子啊,什么都有?!?/br> 安寧被她娘說的心癢癢的,“娘,那我們后天也帶上靜靜一起給云水大師看看吧,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沾染上大師的一點神通呢?!?/br> 說什么神通,只是幌子罷了。安寧并不相信什么法術一類的,即使她已經穿越了過來。在她眼中,那云水大師說不定就是厲害一點的馴獸師。若有機會向對方取經一下也不賴。 周李氏略一沉吟,也覺得這主意可以。她想得要更深一點,她家靜靜畢竟是一只狼,狼在大家眼中,那是養不熟的,村里要是有人知道了,說不定會上門來說三道四的。要讓周李氏把靜靜送回山里,她又舍不得。索性趁這個機會,在云水道人面前過了明路,讓大家都知道,靜靜是一只十分安全的不會亂咬人的狼。 她心中添了這些念頭,又覺得送的那點理由又不夠了,急急忙忙跑庫房里,看能不能搜出一些合適的禮物。但是翻來覆去,也就是布料首飾一類的東西,又不能送給云水道人。 安寧看她倒騰了半天,也沒倒騰出什么結果。親自下馬,做了一瓶玫瑰清露。 周李氏啐了她一口,“云水道人,還少你這口吃的嗎?” 安寧笑道:“這可是市面上沒有的東西,周家獨有,說不定云水道人就稀罕呢,到時候再準備幾樣糕點就好了?!?/br> 周李氏想想也是如此,便不多說什么了。 到了后天。周李氏一大早便將大家喚醒,都換上了素雅的衣衫,包袱東西都準備好以后,兩家人浩浩蕩蕩地朝云水道觀前進。 安寧、慧姐兒、聰哥兒、衛隆、周青梅、周李氏、桂圓和紅棗,外加李南張青青兩口子,還有蔚海。這一堆的人塞了兩輛車才勉強能坐上。蔚景、衛氏則是留在家里,負責看家。因為牛車太慢,周家只有一輛馬車,李南又特地去借了另一輛的馬車。 從玉山村到云水道觀坐馬車也要一個多時辰。 路上,聰哥兒因為出門之前喝太多水,中途還下車一趟,躲在田里,偷偷尿了一把。上車的時候,臉頰都是紅的。讓一車人停下等他尿尿,真是太丟臉了。 等順利抵達云水道觀的時候,也已經午時了。 安寧從馬車上下來,便看見道觀前停著十來輛的車駕,顯然今日也有不少訪客前來拜訪這云水觀。從其中幾輛馬車來看,不乏富貴人家。云水觀并不算大,坐落在竹林之中,即使是炎炎夏日過來,也能夠感受到一股的清涼氣息。 單從這普普通通的外觀來看,同其他道觀似乎沒有什么差別。 周李氏一下馬車,便虔誠地向前方的空氣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詞的。 道觀的門口有個年約十二的小道士,身子斜斜靠著墻,正打瞌睡呢,仿佛來再多的客人也吵不醒他一樣。他長相頗為出色,即使懶懶的樣子也遮掩不住身上的氣質。 這時,靜靜卻突然跑了過去,搖晃著尾巴,安寧養了他一年多,自然知道靜靜這是開心的意思。 靜靜繞著這小道士跑了幾圈,嗅了嗅,然后伸出舌頭,養著他衣衫的下擺玩呢。 周李氏倒吸一口氣,“靜靜,快回來?!?/br> 靜靜卻置之不理。 安寧對他們解釋,“靜靜只是同他玩耍呢。我第一次見到靜靜親近外人呢?!?/br> 這說的是絕對的實話,別看靜靜在她面前撒嬌耍賴一把抓,但是在陌生人面前還是頗為兇狠的,不過好的是,除非安寧下命令,否則他不會隨便亂咬人。這也是安寧放心把他帶出來的原因。 他在那邊咬著小道士的衣服玩,小道士眼睛都沒睜開,嘴里念著:“軟軟,你又跑來了。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咬我的衣服,怎么說不通!” 他還伸出手,摸了摸靜靜的頭。 出乎安寧的意料,靜靜居然任他摸了! “咦?”這小道士睜開眼看到是靜靜后驚訝出聲,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不是軟軟啊?!?/br> “靜靜,回來?!卑矊幒暗?。她的命令還是比較有效果的,靜靜乖乖地放開了嘴里的衣服,一溜兒地跑回了安寧身邊。 那小道士瞇著眼,看著靜靜,然后問道:“這狼是你養的?” 安寧有些驚訝他一眼就看出是狼,而且居然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這云水觀看來還真有幾分道行。 “你不怕他?” 小道士笑了笑,“有什么好怕的,他一出生我就抱過他了,同我家軟軟長得一樣,連愛咬衣服的習慣都一樣,害我剛剛差點沒認出?!?/br> 軟軟?他的意思是,道觀里還有另一只狼? 安寧不由問道:“軟軟,難道是靜靜的兄弟?” 小道士嘴里叼著一根草,看上去頗有幾分桀驁不馴的味道,“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軟軟比靜靜早出生一點?!?/br> 安寧道:“說得好像是你接生的一樣,你還知道哪只先出來啊。說不定我家靜靜更大呢?!?/br> 小道士從鼻中哼了一口氣,“那是我師傅接生的,我就在旁邊看著呢,后來就把他送給了沈家的那個小啞巴?!?/br> 沈家的小啞巴,說的是沈以行吧。 安寧摸了摸靜靜的頭,“你能別小啞巴小啞巴地喊嗎?人家有好好的名字,叫做沈以南?!?/br> 小道士哼了幾聲,上下打量了安寧一眼,“你倒是挺維護他的嘛?!?/br> 安寧純粹是覺得小啞巴這個稱呼有點侮辱人的味道,因此才制止的。 周李氏上前一步,親切問道:“小道長,今日你師傅可在觀內?!?/br> 小道士點點頭,“今天天熱,上來的人少,你們說不定還可以見我師傅一面呢?!闭f罷,也不引路,直接伸手摸了摸靜靜的頭,“你們可以把這只狼也帶進去,看在它的份上,師傅說不定會多同你們說幾句話呢?!?/br>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能夠同他家師傅多說幾句都是一件榮幸的事情。 周李氏聞言,不由眉開眼笑了起來,拉起了靜靜脖子上的鏈子。出門在外,為了保險起見,安寧還是用布條做了一個簡易的狗鏈。 他們走進門中,一眼望去,便是一個大大的池子,池水中種滿了荷花,此時正是荷花開放的季節,吃面上碧綠的荷葉連綿不絕,荷花亭亭玉立,風一吹,便搖曳出動人的姿態,宛如一個聘婷少女。 穿過架在池傷的小橋,前面便是云水觀的主殿,云水觀同其他道觀不同,只拜三清祖師,其余一概皆無。右側是觀主和觀內道士所居住的地方,左側的房子則是給上訪的客人歇息的,至于女客,則在更偏遠的靠近后山的位置。 三清殿內有一群的仆役簇擁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上香,婦人身側站著一男一女,兩人皆是熟人,一個是沈以南,一個是沈以蘭。 安寧不由一驚,她沒想到今日過來云水觀的會是沈家人——既然沈以蘭和沈以行都在,那位婦人想必就是沈家的主母了。 沈以蘭一抬頭便看見周安寧,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沒想到今日陪母親過來上香居然會遇到周安寧。 安寧的視線落在沈以南身上。一年多不見,沈以南的個頭竄高了一些,臉頰也長了些rou,看上去精神氣十足,看得出他在沈家過得還算不錯,至少比在他親生母親身邊要好。 沈以南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的欣喜,但是又不敢上前找她。 沈以蘭嘟起了嘴巴,拉了拉她母親的袖子,“娘,你看她居然把狗給帶進來了,真是對三清祖師太不敬了?!?/br> 沈夫人抬起頭,看向安寧,她皮膚白皙,模樣秀麗,看上去溫柔端莊,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這位姑娘,還是快快把這只狗給帶出去吧?!比f一這狗不小心在里面尿尿或者便便,那豈不是污了這一片的凈地。 安寧正想說靜靜不會隨處大小便,剛剛見過的那小道士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殿內,開口道:“那只狼,同我師傅有些緣法,是我讓她帶進來的。他當日是因為三清祖師的保佑而平平安安出生的,來拜一拜祖師爺也是應該的?!?/br> 現在的他依舊是剛剛那一身的道袍,卻不像最初見面那樣憊懶,嚴肅時候的他雖然年歲尚小,那種獨屬于道士的仙風道骨的味道卻是出來了。 安寧沒想到他會替自己說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小道士不為所動,對她道:“等下上完香,就去見我師傅?!?/br> 即使不知道這云水道人多厲害,單看沈以蘭不甘的神情就值得票價了,安寧含笑點頭道:“那就叨擾云水道人了?!?/br> 說罷,她接過周李氏遞來的香,鄭重其事地跪拜,上香。 她看著乖乖坐在她旁邊的靜靜,嘴角彎起一個促狹的弧度,又拿了三株的香,“來,靜靜,也給三清祖師拜拜一下?!?/br> 然后把香遞到靜靜嘴旁,靜靜咬住香,安寧輕輕扯了扯鏈子,靜靜隨著她的動作,點了三下頭,像是在作揖一般,這套動作他們在家的時候也玩過,因此靜靜做得十分自然。安寧拍了拍他腦袋,拿出香,隨后插在香爐中。 沈夫人驚訝地看著靜靜,又看著鎮定自若的安寧,心中終于相信了這只狼與云水道人有緣法的故事。她心中卻以為靜靜是云水道人養的,最多嘀咕了幾句,果然是大師,連狼都養。 “真是只聰明的狼?!彼挥筛锌?。 安寧笑著接納贊美,與有榮焉,“靜靜一直很乖很聰明?!?/br> 沈夫人驚訝看她,“這是你養的?”一個小姑娘,居然有勇氣養這么一只狼,還養得這樣好。 安寧只是笑笑,拉著靜靜,走出了三清殿。殿內香味太濃,靜靜顯然有些不習慣,剛剛還咬了一下她的裙子。 沈以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靜靜,滿是貪婪——她也想要有一只這么拉風的狼。 “娘,我也想要養狼?!彼蛏蚍蛉巳鰦傻?。 沈夫人皺了皺眉,還是勸道:“乖,等回去后,娘讓人給你買幾只狗,你要什么類型的都可以?!?/br> “不要嘛,我才不要狗,我只要狼!”連周安寧這個村姑都能養狼,她怎么能夠輸給她呢。 作為一個母親,沈夫人怎么可能讓女兒養狼這種危險的動作,她只能找別的借口,“就算要養狼,也必須從狼崽開始養,才能養熟,狼崽很難抓到的?!?/br> 沈以蘭仍然嘟著嘴,一臉的不放棄,“她都可以,我為什么不可以?” “以蘭?!鄙蚍蛉顺亮讼铝四樕?,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她平時都是直接喊蘭兒,只有生氣時候才會喊以蘭。 就算她爹在氣頭上,沈以蘭也敢同他撒嬌,偏偏她娘和她哥哥嚴肅的時候,她都不敢多說什么,在他家,素來慈父嚴母的。 她咬緊了下唇,暫時不敢多說什么,腳蹭了蹭地板,“我出去走走?!?/br> 哼,不給她買就不買,她從周安寧那邊要去!不過是一只狼罷了,她就不信拿不到。 沈夫人只當她小孩子脾氣上來,想要出去散心,見她沒有繼續糾結于這個問題,松了口氣,又叮囑了兩個丫鬟好好照看小姐。然后跪在墊子上,虔誠地拜著三清祖師。 …… 走出三清殿,安寧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索性牽著靜靜,走到不遠處一個亭子處,直接坐在那邊,乘涼順便看看荷花,桂圓在她旁邊坐下。她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荷包里裝著一些炒瓜子。 “姑娘,要吃嗎?” 安寧嘴角抽了抽,這個吃貨,無論到哪個地方都不忘吃吃吃。 “不用了,不過你殼記得別亂丟?!?/br> 桂圓咬了一個瓜子,口齒不清道:“當然不會,我像是那種人嗎?” 安寧把“像”的答復吞了下去,托著腮,欣賞著荷花。唉,要是家里也能弄個水池那就好了,靜靜也坐在她腳邊,一人一狼,一起看荷花。 安寧看著他安安靜靜的樣子,有些驚奇——靜靜還真不愧是花癡的外號啊,看荷花也能看得這么著迷。 “周安寧,你這只狼多少錢才賣?”一道倨傲的聲音響起,安寧轉過頭,瞧見沈以蘭正用勢在必得的眼神看著靜靜。 老實說,這種眼神真的很討厭啊。 “只怕我要的價你出不起?!彼曇衾涞?。 沈以蘭輕蔑一笑,“那你出價吧?!币粋€農女而已,能出多少錢,十兩銀子就頂天了,也就是她一個月的月錢。她在家中素來受寵,一個月不僅有十兩的月錢,爹和娘生怕她受了委屈,平時還時不時添補東西。因此沈以蘭手頭頗為寬松,只要是在一百兩以內,她都買得起。 安寧唇角勾起一個狡黠的笑容,“好啊,十萬兩,不二價?!?/br> “你,你在耍我……”沈以蘭怒氣沖沖地指著她,“開什么玩笑,就這樣一只狼,也要十萬兩?你以為他是黃金做的嗎?” 安寧輕哼一聲,“我就這個價格了,你愛買不買?!?/br> “我最多只給你一百兩了,沒有更高價格了?!本退闶亲卣剝r,也不應該是十萬兩這么離譜的性格。 安寧直接笑了,“一百兩,你當打發叫花子呢?;蛟S在你心中,靜靜只價值一百兩,但是在我心里,他不僅價值十萬兩,他是無價的。在你出得起這個價格之前,你還是別來找我了?!?/br> 沈以蘭咬了咬牙,拿下頭上一個白玉簪子,“這個簪子加一百兩,你要不要?我告訴你,就這樣一只狼,在外面都賣不出五十兩,你是想錢想瘋了吧?!?/br> 安寧嘆了口氣,“沈小姐,我說過的,不二價。難道你平時買東西也是這樣經常講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