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原來以為他是來視察業務的，也沒在意，一門心思糾結自己的小問題，等到江衍帶著她進了電梯，她才問了一句：“咦，我們是來干嗎的？你難道還帶我聽匯報？”

    江衍閑適道：“聽什么匯報？我是來開.房的?！?/br>
    沈溪迅速地面紅耳赤了。江衍看她紅著耳根子左顧右盼的模樣，捏了捏她的鼻子，說：“你在想什么呢？我已經36個小時沒有睡過覺了?！痹陲w機上還一直在趕著那個數據模型，剛剛還收到邁克爾的信息，果不其然，那小子拿了個b，好在沒有拿f。

    沈溪這才注意到江衍俊朗的眉目間簇著些落拓的神色，眼底有淺淡的青灰，像一層淡淡的灰塵把那個光鮮的他籠罩了起來。不由地有點心疼，她沒頭沒腦的一句分手吧，還真的把他折騰得夠嗆。

    只是，開房這種事情，怎么聽怎么都有些危險啊。

    沈溪絞了絞手指，輕聲說：“那你回家去睡嘛，為什么還跑到酒店來?！?/br>
    江衍摸了摸她的頭發，說：“沈溪，我過兩天又要去美國了，你陪我的時候慢慢想，好不好？”

    他的聲音富有磁性，像帶著點魔力，作為一個音控，沈溪頓時就有點把持不住，睜著一雙清亮的眸子看他，撞上了他澄亮貴氣的眼神，似乎還帶著一點在江衍身上從來沒見過的可憐巴巴。

    嚶嚶，小江這個壞人，不但要色、誘她，還要聲、誘。

    沈溪紅著臉，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江衍的手指已經緩緩落了下來，將她牽出了電梯，20樓到了。

    融江大酒店20樓的vip客房一直是留給江衍自己的，原本為的是他偶爾來辦公歇腳，畢竟錦江華庭不在市中心。

    江衍很利落地用房卡開了門，“滴”的那聲就像羽毛一樣古里古怪地撥動了沈溪的心弦。

    她還沒說和好呢，小江第一件事就是帶她來開.房，不對不對，就是和好了也不行……沈溪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偏偏江衍一進房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拽領帶脫襯衫，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領口輕輕一解，每一顆扣子他都解得特別慢，又特別用心。

    沈溪捂著臉，說：“小江，你要做什么？”

    江衍連頭也沒回，道：“我要洗澡……下飛機以后都沒洗過?！?/br>
    這么說……這件事情好像也很合常理，沈溪把手拿下來，就看到了有點刺激的一幕，有人已經把上半身脫光了，露出精壯瘦削的胸膛與結實的腹肌。

    沈溪……很愉快地看得目不轉睛。哼，不看白不看啊。

    上一回看到小江光著上半身還是在大一游泳課，不但她尖叫了，圍觀的少女都尖叫了，后來聽小江宿舍的大胖說，如果不是因為游泳是必修課，小江一定會退選的。

    但是現在看過去比之前似乎要更結實了一些，大概是在美國鍛煉的？

    江衍原本確實心存著一點逗沈溪的想法，結果看到她眼睛張得比剛才大了好幾圈，猛然就有一種自己被調戲的感覺，順手就拿浴袍先裹住自己。

    看沈溪站在一旁像個女流氓一樣嘻嘻嘻地笑，江衍懶洋洋地朝沈溪勾了勾手指：“你一直盯著我看，是想和我一起洗？”

    女流氓沈溪一秒鐘就敗下了陣。

    浴室里的水聲嘩啦嘩啦，沈溪在沙發上坐立不安，她剛剛繞了一圈，雖然酒店套房很大，有客廳有臥室還有開放式廚房但是特么只有一張床一張床！但從理智角度說，他們確實需要好好安靜地徹夜長談一番。

    窗外已是夜色濃重，沈溪則在很認真地害羞。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害羞的。他們小時候在一張床上不知道睡過多少次，作為江衍的跟屁蟲，她在幼兒園生涯時，兩個人常常并排睡，長大一點，因為老跑去江家玩，她又是一個小瞌睡蟲，有時午睡也在一起，雖然江衍也很嫌棄，但鑒于沈溪小朋友已經在他身邊都睡得打呼嚕了，他也不能將她踢下床。

    □□歲以后，自然沒有同床了，大家慢慢地都有了性別意識。但在他身邊睡著，也不只一次，每次醒來，身上都披著一件小毯子，江衍總是沒事人一樣，坐在旁邊看書，目光筆直而平靜。

    十九歲，大學露營，偶然一起睡過一次帳篷，那天人數眾多，當她并排躺在江衍身邊時，心跳如鼓。醒來時，她發現她的臉壓著他的手，睡了一個晚上，江衍很平淡地起身，甩了甩手。

    其他人吹著口哨起哄，沈溪只好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朦朦朧朧中，好像聽到江衍說了一句：“習慣了，從小就是這樣?！?/br>
    而后他們起哄得更加厲害，江衍卻捏了捏她的鼻子：“沈小豬，起床了?！?/br>
    ☆、22.chapter 23

    江衍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沈溪已經抱著抱枕半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江衍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笑了笑，自言自語道：“說睡就睡，就這還緊張呢?！?/br>
    他在沈溪身邊坐下，輕輕地捏了捏沈溪的鼻子，說：“沈小溪，你就篤定了我不會拿你怎么樣了是吧?！?/br>
    沈溪只用微微張開唇這一舉動回答了他。

    壓根沒醒。

    江衍輕輕嘆了一口氣，拿手指在她脖頸處輕輕呵她的癢，沈溪皺著小眉頭，用手輕輕拍了下他的手，繼續睡。

    “還真像一只小豬?！苯茑卣f了一聲，將沈溪橫抱了起來。

    沈溪在夢里，又回到了大一那個野營的地方，她躺在江衍身邊，周圍的人嗡嗡地在說什么，突然有一只小爬蟲爬到了她脖子上，她伸手抓了下，不過好像沒抓到那只小金龜子，也許只是一只小飛蟲。

    她睜開眼，起來時，發現身邊的人還有江衍都不見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大帳篷里，她慌忙跑了出去，周圍是霧氣濃重的森林。

    沈溪先喊了一聲“小江”，感覺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怎么也喊不出來，她用盡全身力氣，握著拳頭，又大聲喊了一句：“小江……”

    江衍抱著沈溪往房間里走，走到一半聽到沈溪啞著嗓子喊了一句“小江”，壁燈昏黃，他的心一下子柔軟得一塌糊涂，打算連微信那個莫名其妙的小白的帳都不和沈溪算了，看看，沈溪夢里喊的是他的名字，不是那什么小白。

    但沒過三秒，沈溪用力抓住他浴袍的衣襟又大喊了一聲：“小江！”，她柔軟的小手碰到他的胸膛，江衍微一吸氣，輕咳了一聲。

    沈溪喊完那聲小江，就醒了，睜眼就看到江衍一臉神秘莫測的表情，接著一瞥眼就看見自己探進他衣襟的手……

    因為一時間實在不知道怎么應對，沈溪兩眼一閉，繼續裝睡，順便迅速抽出手，規規矩矩地放好，捏著嗓子朦朦朧朧地又喊了一句“小江 ”。

    沈溪睜眼后迅速閉眼的爛演技全映在了江衍的眼里，沈溪這膽子是肥了不少啊，撩完人居然還敢不認賬了是吧。

    江衍把沈溪“扔”在了床上，準確說是把她的腦袋和上半身先輕輕地放在床上，但是抬高她的腿，甩了下來。所以沈溪上半身安然無恙，屁股……有點小痛。

    沈溪在心里嘀咕道，跟少女漫畫里的果然一點都不一樣，明明少女漫畫里男主角都是很溫柔很溫柔地把睡著的女主角放下來的，還會在她身邊輕聲告白，然后劇情突飛猛進。

    江衍呢，把她放下來以后，自己在她身邊坐下，說道：“我要怎么吃掉你呢？”

    他的聲音溫潤柔和，像是在極認真考慮事情。

    沈溪臉紅得像一只煮熟的蝦子，小江這混蛋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江衍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耳垂，guntang一片，心底嗤笑了一聲，都這樣了還要裝睡。他翻身在沈溪身側躺下，單手撐著下頜，側身看著她。

    離得很近，沈溪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傳遞來的絲絲熱氣。

    啊啊啊小江這個混蛋是不是要偷親她。沈溪的睫毛抖了抖。

    江衍懶洋洋的聲音又再度傳來：“白白胖胖的沈小豬，我要紅燒著吃，還是炸著吃呢?！?/br>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溪攸地睜眼，揍了江衍一個小粉拳：“白白是對的，我哪里胖胖了！一點也不胖！我只是跟你視頻的時候才顯胖，上鏡顯胖是正常的……”

    說完這句話，對上江衍促狹的眼神，沈溪就心里罵了自己一句喵的智障，好好裝睡不就好了，又上了小江的當。

    因為太丟臉，沈溪開始耍賴，閉起眼睛，又躺了下去，還假模假式地揉了揉眼睛，聲音含糊地說：“唔……好困，想睡覺?！?/br>
    但江衍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單手摟著她的腰，說：“是胖了一點，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伙食挺好?！?/br>
    裝不下去了，沈溪只好睜著眼紅著臉不說話。

    江衍又說：“胖一點挺好，原來就太瘦了?！?/br>
    小時候的沈溪，一直瘦巴巴的。

    床頭暖黃色的燈光溫暖，給江衍清冷的臉上暈上了一層溫柔的感覺。氣氛太好，沈溪也安靜了下來，用指尖輕輕碰了下江衍的下巴，說：“小江，你瘦了?！?/br>
    身材是壯了，但臉瘦了，也憔悴了。

    她的手指若青蔥般，指腹溫軟。

    江衍抓住沈溪的手，按了下來，壓著聲音說：“別撩?！?/br>
    沈溪紅了紅臉，恨不得跺了自己的手，她才沒想做什么，她只是多少還是有點心疼他。

    哪怕發生了這么多事。

    江衍淡淡地笑了下，又道：“今天終于說出了一句女朋友該說的話?！?/br>
    沈溪爬起來，正視著江衍，格外認真地問道：“江衍，你把我當作女朋友真的是因為喜歡我嗎？”

    這句話顯得就有點不那么中聽了。

    江衍微蹙了下眉頭，臉上拂過一絲蒼白：“沈溪，我以為這個事情很多年前你就明白了?！?/br>
    喜歡，真的是很喜歡，喜歡到了很早的時候就想過十年后、二十年后的事情……

    江衍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心頭的澀意比他收到那條短信時還要重。

    他突然有點羨慕沈溪，沈溪爽朗而直白，想哭的時候就會哭?？墒撬鳛橐粋€男人，這種時候，只能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聽她又問出一個問題——

    “就算你有了其他的選擇，也還是會選擇我嗎？我的意思是，比如如果身邊從小跟著你到大的還有另外一個女生，或者說其實你家里允許你選另一個女孩，你還會選擇我嗎？”

    沈溪鼓足勇氣，說出了這番話，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但她在江衍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淡淡的他極力想掩藏的失望。

    她大概又讓江衍生氣了吧。

    江衍這時的情緒確實非常復雜，他挺想拎起沈溪，揍一下她的小屁股，但是看到她已經縮在床上，有點瑟瑟發抖的樣子，自己的心尖都跟著顫了。

    翻來覆去地想，似乎只能怪過去的自己，驕傲得放不下一點架子。

    最后，還是只輕輕地彈了下她光潔如玉的額頭，問：“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要跟我分手的？”

    沈溪柔柔弱弱地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這是其一……”

    所以還有其二、其三……江衍覺得自己真的要罵人了。

    沈溪看他面色不佳，縮了縮脖子。

    打小她在江衍面前就是這樣，一點出息都沒有。

    江衍看著她眼底細細碎碎的光，問道：“沈溪，你是不是覺得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我……”沈溪囁喏了一句，沒敢回答，她不是笨蛋，很多很多的細節里，她覺得小江至少還是喜歡她的，哪怕只是像逗寵物那樣的喜歡，但是這些都抵不住時光流逝以后她心中的疑惑。

    準確地說，她是倦怠了，追了江衍二十年，累。

    還沒等她回答，江衍就迅速用手掩住了她的唇，道：“你不用急著回答，我下面說的話你要認真聽，因為……”他頓了下，說，“如果你的回答是否的話，很可能只能聽這一遍了?！?/br>
    江衍眼底微光浮動，用沈溪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說：“沈溪，我很喜歡你，比你想象中的要來得喜歡的多?！?/br>
    沈溪愣住了。

    江衍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直接了？難道那個什么白子淵說的戰術是對的？

    江衍擁過她，讓她的耳朵貼在她的胸膛上，聽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跳得有點快，但是很好聽。

    江衍接著說道：“在美國的這兩年，我想了很多。我承認，開始的第一個月，我很專注地學習的時候，有想過，那個麻煩的沈溪不在了，做事的效率果真提高了很多?！?/br>
    嚶嚶，她果然是個麻煩，沈溪撅嘴，用手指輕輕擰了江衍一下，但是很輕很輕，像是小瓢蟲在爬。

    “但是第二個月、第三個月，我就開始想念那個很麻煩的沈溪。一部電影上映了，我就會想，如果是和沈溪一起看，她一定又會在影院睡著；路過冰淇淋店，我會想如果買給沈溪吃，她會很高興；就是去實習基地參觀的時候，都會想，如果沈溪跟著來，她一定會吵著讓我給她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