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你好?!笔⑾暮鋈挥行┚o張,“我是盛夏。你是……田心哥嗎?” 電話另一端的人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是我?!?/br> 田心哥是當年盛夏給趙思年起的外號,因為趙思年比泰莉年紀小,又對她抱有一種特別的崇拜心理,所以一站到泰莉面前,他就會顯得很拘束,特別聽話,簡直乖得不行。盛夏那個時候總是打趣他,說他活像個甜心寶寶。 “趙哥,”盛夏心頭激跳,“你這些年……我以為……” 趙思年的聲音似乎哽咽了一下,“我也以為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你了?!?/br> “你現在在哪里?”盛夏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安全嗎?” “我不確定?!壁w思年沉默了一霎,“我有話要跟你說。但是……” 盛夏猜到他在顧忌什么,忙說:“你在哪里,我現在過去接你?!?/br> “不,”趙思年的聲音頓時緊張起來,“現在不行,你不要過來?!?/br> “那這樣吧,”盛夏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我自己不露面,我讓信得過的人去接你。還是昨天那個時間,還是菜市場門口,還是昨天哪輛車。你自己上車。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安排?!?/br> 趙思年遲疑。 盛夏輕聲嘆氣,“田心哥,不管發生什么事,躲避不是辦法?!?/br> “我知道?!壁w思年沉思了一下,“我要跟你說的事在電話里說也并不安全……就按你說的辦吧?!?/br> 盛夏松了口氣。他可不希望從趙思年這里聽到幾句沒頭沒腦的話,然后就再也找不到這人了。那可比從沒碰見趙思年還要麻煩。 當然,他眼下的麻煩還不止這一樁。首要的麻煩就是盧培的生日聚會。 盛夏的座駕駛入“靜?!钡耐\噲鰰r,接到了凱文打來的電話,說他已經接到了趙思年,他說趙思年的精神狀態不是很穩,有些驚悸過度的表現,迫不得已他給趙思年打了一針鎮定劑?,F在人已經睡著了。 盛夏皺眉,有些不確定趙思年所說的“不安全”會不會只是他自己的緊張過度。 “小夏,”凱文說:“我之前在查于光偉的時候,發現他們似乎在找什么人。你說,他們在找的會不會就是這個趙思年?” 盛夏搖搖頭,“等他醒來再說吧?!?/br> “好吧,”凱文說:“我會看著他。也會看著你的。小外甥,你要知道,入侵‘靜?!谋O控系統對我來說可是小毛毛哦?!?/br> 盛夏被他怪腔怪調的話逗笑了,“好吧,那你可要好好保護我?!?/br> “這是當然?!眲P文一本正經的說:“放心去吧?!?/br> 盛夏掛了電話,轉過頭叮囑嚴橋,“等下如果遇到盛河川,盡量不要跟他發生正面沖突?!?/br> 嚴橋點點頭。他以前也跟著盛河川參加過一些社交活動,酒量也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如丁浩成那么圓滑世故,這一點曾經被盛河川嫌棄,如今卻被新的老板看重。嚴橋有時候想想,自己都覺得有些唏噓。 “靜?!币呀涢_始營業了,一樓的大廳里都是散客,表演臺上有人在彈琴,氣氛還是很不錯的。盛夏帶著嚴橋走進“靜?!?,跟著引路的服務生搭專用電梯直達頂樓。 他們到的不算早,已經有不少客人先到了,三三兩兩的圍聚在一起聊天。盛夏跟幾個熟人打了招呼,就帶著嚴橋到一邊躲清閑去了。他跟盧培這一伙兒人沒有太密切的商業往來,更談不上什么私交,來這里不過就是為了彼此的面子,倒也不用表現的太熱絡。 盛夏對冷餐沒什么興趣,來之前也拉著嚴橋吃過晚飯,這會兒兩個人各自端了一杯酒,靠在窗邊不顯眼的地方聊天。盛夏趁機把到場的客人跟嚴橋做一個詳細的點評。這個嚴橋哪里都好,就是為人處世方面不大懂得變通,多讓他知道一些臺前幕后的隱情也是有好處的。 年紀小的時候,一根筋還可以說性格直率,要是年紀大了依然一根筋,那就成了局限自己發展的束縛了。 不多時,盧培的出現打斷了兩個人的現場教學。因為是私人性質的聚會,盧培的穿衣打扮顯得十分隨性,襯衣的顏色是很淺的橘粉色。雖然看外表盧培也算是個風度瀟灑的帥哥,但盛夏還是覺得這個人給他的印象就是不大正經。 “小夏,”盧培滿臉笑容的迎了過來,“我就知道你會來?!闭f著還沖他眨了眨眼,看得出他心里很是高興。 盛夏不好在這種場合潑人冷水,笑著點了點頭,取出準備好的禮物遞過去,“生日快樂,盧少?!?/br> 盧培伸手接過,很仔細的看了看,笑著說:“小夏的眼光真不錯,我很喜歡?!?/br> 盛夏敷衍的笑笑,“喜歡就好?!?/br> 盧培大概覺得嚴橋站在一邊有些礙眼,但是看在盛夏的面子上也不好說什么,只能盡量無視他的存在。他攬住盛夏的肩膀,很是親昵的說:“我給你介紹兩個朋友吧。那邊的高個子,看到了嗎?是京城秦家的人?!?/br> 盛夏之前就看見了跟盧培說話的陌生人,這人與盧培年歲相仿,相貌不俗,只是眉眼之間帶著一股倨傲的神氣,讓人覺得難以親近。盛夏沒見過他,但是京城秦家還是聽說過的。秦家不算什么大家族,但秦家先后出了幾個實權派,如今正是節節高升的時候。只怕盧家在他們面前也要后退兩步。如果這位秦少就是出自這個牛掰的秦家,那他目下無塵倒是不顯得很奇怪了。 “還是算了,”盛夏婉拒,“今天過來是純休息的,不想談生意?!?/br> 盧培看了他一會兒,了然的笑道:“秦筑這人也就是看著不好接近,性格其實還不錯。他家里早年是做紡織業的,到他父親這一輩開始轉行做地產?!?/br> 盛夏敏銳的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點兒別的意思,“盧少對地產有興趣?” 盧培想了想,笑著說:“這話要怎么說呢,有興趣自然是有興趣。但是之前沒那個條件。所以……”他攤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其實很多人跟我說地產的黃金時期已經過去了,讓我別輕易試水?!?/br> 盛夏附和,“我也聽過這種說法?!?/br> 盧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不過機會總是需要人去發現的。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也未必就沒有賺頭。有消息的話,回頭我悄悄告訴你?!?/br> 盛夏其實對房地產什么的不是很感興趣,見他主動示好便含糊的應了一句,“那我先謝謝盧少了。只怕我手里沒那么多閑錢,之前‘盛世’拆分……你大概也聽說了?!?/br> 盧培臉上露出一副明白明白的表情,還體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的時候,沒機會也能人為的制造機會?!?/br> 盛夏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心里嘀咕這人為制造機會又是個什么意思?他想起股市里那些躲在背后cao縱市場的莊家,再想想組團去二線城市炒房的地產商,總有一種他們沒打好主意的感覺。 盧培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壓低聲音很是親昵的說了句,“有錢大家一起賺。我跟你透個實底,現在我們正攢隊友呢。你要是有興趣,到時候跟一股吧?!?/br> 盛夏心里一動,“要攢多少隊友?” 盧培笑而不語。 盛夏明白了,盧培大概是想跟那位秦少合作一單大生意。但他們是真的想集資一起發財,還是有什么別的打算,盛夏覺得還真不好說。 “考慮一下?!北R培又在他肩上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壓低了聲音說:“我知道你對別的生意興趣不大,不過賺錢么,誰會嫌錢多?” 這種傳銷一樣的語氣。 不知道是不是盛夏本來就多疑,聽他這樣說,心里反而警惕了起來,“你現在攢了多少隊友了?” 盧培大概是想給他多一點兒信心,十分自得的揚了揚下巴,“吶,你看見的這些人,差不多都有份兒吧?!?/br> 盛夏的視線掃過去,在宴會廳的某一個角落停頓了一下,微微挑眉,“真沒想到,盛河川也對房地產感興趣?!?/br> 盧培瞟了一眼正在跟劉長春聊天的盛河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嗯,你考慮考慮吧?!?/br> 盛夏在最初的詫異過后,又覺得盛河川會對盧培的提議動心也正常,他離開“盛世”之后,雖然手里有錢,但總歸是有些勢單力薄了,累積財富對他來說恐怕是當務之急的一件事。而盧培顯然是搞投機生意的老手,估計賺錢的理念跟盛河川是很一致的。 不多時又有貴客到來,盧培跟盛夏寒暄兩句過去招呼新來的貴客。 盛夏轉過頭對嚴橋說:“耳朵支棱起來,聽聽這些人都在聊什么?!?/br> 嚴橋剛才站的有點兒遠,沒聽清盛夏和盧培都談了什么話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這么說有什么用意。 盛夏低聲說:“打聽一下最近地產方面有什么大的項目?!?/br> 嚴橋點點頭,“好的?!?/br> 第67章 聽來的秘密(一) 嚴橋一旦進入工作模式,全身上下所有的觸手瞬間都激活了。他借著給自己老板端茶倒水的機會滿場地晃悠了一圈。 不得不說,“靜?!钡乃矫苄赃€是做的很到位的,所有來賓都是憑請帖才能入場,別說是媒體派來的探子,就是沒有獲邀的圈內人都摸不上頂樓。人在安全的環境里自然會覺得放松,說起話來也不會那么戒備。因此嚴橋來回走了幾圈,心里就大概有了一點猜測。不過場合不大對,嚴橋還是決定等離開這里了再跟盛夏好好談談。 嚴橋從兩位抱怨股市不景氣的女士旁邊繞過,剛從餐臺上取了一小塊蛋糕,眼角的余光就瞥見有人朝著他走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人并沒走開,而是在他旁邊停了下來。 嚴橋抬頭,心里微微沉了一下,臉上卻仍是一副很平淡的表情,“盛先生,好久不見?!?/br> 盛河川掃了一眼他手里的托盤,嗤笑了一下,“我看你跑腿跑的挺殷勤?!?/br> “盛先生說笑了,我是盛總的助理,照顧他是我的工作?!眹罉蚰樕蠋е男θ?,神情不卑不亢。這個人雖然已經不是他的老板了,但是公共場合,要是跟他起了什么沖突,丟的還是“盛世”的臉,嚴橋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盛河川雖說看他不順眼,但也不至于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難一個小助理。他只是看到嚴橋就有些心塞罷了。以前跟在他身邊的三個人,丁浩成死了,于光偉現在藏在暗處,暫時還不能到處跑,只有這個當時不怎么被他看好的嚴橋抱上了盛夏的大腿,仍然風風光光的繼續留在了“盛世”。 與盛河川再無關系的“盛世”。 這個事實多少讓他有一種被背棄的感覺。 盛河川上下打量他兩眼,丟下一句“好自為之”便冷笑著轉身走了。他一走,嚴橋也松了一口氣。自從知道他的前任老板是個什么樣的人之后,他對盛河川行事的狠辣還是很有些怵頭的。一想到他曾在盛河川身邊工作了那么長時間,有的時候還會覺得有些后怕。 嚴橋端著蛋糕回到盛夏身邊。盛夏剛才就注意到了盛河川的動靜,不過還沒等他走過去,盛河川就轉身離開了。 “他為難你了?” 嚴橋連忙搖頭,“幾句話,說不上為難?!?/br> “他說什么你都別在意,”盛夏說:“他根本就是瘋的?!?/br> 嚴橋笑著點頭,心里也覺得像盛河川這樣行事完全無所顧忌的人種,確實不好預估他能做出什么事來。還是離的遠一點兒才安全。 宴會廳里的氣氛漸漸火熱起來,表演臺上的樂器演奏也變成了火辣的艷舞。賓客也大都有了幾分酒意,有的也開始借著酒勁兒放浪形骸起來。盛夏婉拒了一個跑過來拉他跳舞的女人,推脫有事,帶著嚴橋去找盧培告辭。 盧培靠在吧臺邊正跟秦筑聊天,懷里還摟著一個模樣挺漂亮的小男生??匆娛⑾倪^來,他松開懷里的男孩,笑著沖盛夏舉了舉酒杯,“來一杯?” 盛夏沖著他身旁的秦筑點點頭,對盧培微帶歉意的說:“盧少,不好意思。家里臨時出了點兒事,我要先走一步?!?/br> 盧培露出遺憾的神色,“這樣啊,等下還有好看的節目呢?!?/br> 盛夏笑了笑,“以后還有機會的?!?/br> “是啊,”盧培意有所指的看著他,“以后還有機會?!?/br> 盛夏被他直白的目光鬧得背后發毛,寒暄兩句就趕緊帶著嚴橋離開了。盧培目送他的背影穿過人群,手指無意識的在吧臺上輕輕敲擊。 秦筑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稍稍有些好奇,“你說的那個人,就是他?” 盧培的目光還在追隨著盛夏的背影,直到那道頎長的身影消失在了玻璃門外,才略有些遺憾的收回了視線,“是啊,挺有意思的一個人?!?/br> 秦筑揶揄的看著自己的老友,“不好下手吧?” 盧培笑了笑,眸色微沉,“總有機會的?!?/br> 盛夏一走出宴會廳就松了口氣。 在生意場上混,人際來往是免不了的,但是盛夏本身并不熱衷于這種活動,尤其還是盧培這種既跟自己沒什么生意來往,又沒有什么私交的類型。他一想到盧培有可能跟盛河川是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他就提不起一絲一毫想要交往的心氣。 兩個人剛走出電梯,就見迎面走過來幾個人,領頭的一個男人身材微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正是“靜?!钡睦习迳棠?。 作為會所的老板,商南其實并不需要每天都要泡在這里。他手里還有一個專做絲綢皮革的貿易公司,同時還代理著幾個國外的食品品牌,這些才是他養家活命的東西。至于這會所,對商南來說,固然是一個擴展人脈的平臺。但更多的,則是一重負累。他今晚之所以會趕過來,是因為有貴客包了頂樓,而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會出席,商南無論如何也要過來露個臉。 “盛總,”商南笑著跟他打招呼,“時間還早,不再玩一會兒?” 盛夏客氣的點點頭,“臨時有事,下次有機會再過來?!?/br> 商南本來是要上樓的,見了盛夏又客客氣氣的陪著他往外走,還特意帶著他們走了相對來說比較清靜的側門。 盛夏暗中打量商南,商南似有覺察,面上卻絲毫也不表露出來。 “聽說,”盛夏若無其事的問他,“你跟老丁是親戚?” 商南瞟了他一眼,點點頭說:“盛總說的沒錯,我們是堂兄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