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完顏康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這一次認真的試探,卻接到了才到汴梁的金主的手詔:兩國已經議和,不要打了,傷了和氣不好,跟主帥唱反調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 不用血拼氣勢如虹的鐵木真,這是完顏康目前希望的,要拼也要至少給他個三五年練練兵。但是被金主這么叫停,怎么越想越不是滋味呢?輾轉半夜,完顏康才恍然大悟:【你大爺的!老子不姓岳!】腹誹過,正考慮如何回復的時候,金主真的來了第二道手詔:你別回陜西了,回中都去看家,替換你太子哥,讓他來見我吧。 完顏康打好的草稿胎死腹中,重新斟酌措辭,試圖挽留太子。這一回,奏本寫好了,正要發出,第三道詔書又來了!這一回是正經的調令了:去東北。 一瞬間,完顏康真的想造反了! 第83章 回中都 朝令夕改,近乎亂命。 除了“亂命”完顏康已經找不出其他的詞來形容金主的行為了。這幾道命令,單說哪一條,都可以說只是不太高明的見解,輪番上陣,如果不是皇帝的精神狀態有問題,就是朝廷的決策層角力出了問題! 這么想的時候,完顏康沒有意識到,出現這種情況的一大原因正是他自己。 原本,金國與蒙古的國力對比是確定的,軍事力量的對比是確定的,外交形勢也是確定的。結果應該是鐵木真出兵,金國抵抗之后被打跪。由于國力等原因,百足之蟲掙扎一陣,再被蒙古徹底消化掉。甚至蒙古軍隊的推進,也是有跡可尋的,自北而南,層次分明如沉積巖,一層一層。 現在冒出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貨,首先,作為開了武俠掛的歷史軍事同好,他推動了西夏的局勢變化,讓夏金不再對立,成為鐵木真不得不顧慮的因素。然后,他居然不聽主帥號令,滯留孤城,拖住了蒙古軍的部分兵力。還因為他弄出了比較新的武器,戰斗力有了不小的提高,以至于能穩拿下他的預判出現了失誤。最后,他還收攏了部分金兵,試圖解中都之圍。鐵木真收買了金國的議和使者,使者為他提供金兵的情報,這也是鐵木真調度兵馬的依據——可惜,遇上了一個自行其是完全不在情報掌握內的愣頭青。 沉積巖被砸碎,搞成了一堆水泥砂漿,一切都亂了套。這一點,地圖上雜亂的行軍路線就是最直觀的體現。表現在金國,就是已經被打縮,準備掏錢買平安的朝廷,突然發現好像還能搶救一下。然而皇帝已慫,有志救亡圖存的與鼠目寸光的、已經暗中投敵的、只考慮自己的吵作一團。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人要問完顏康一個不聽號令的罪,可憐徒單丞相被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病倒了。沉穩有度的太子留在中都,被嚇得六神無主的金主越發沒了主意,發出的命令自然亂七八糟。 與之相對的,蒙古人卻表現出了他們的決斷。鐵木真很快調整了策略,本來的打算也不是一戰滅國,金國畢竟不小。在擊潰金軍主力,給予金國上下不可磨滅的恐怖印記,并且秉承著一貫作風,沿途大發利市之后,鐵木真果斷挾裹著戰利品,會老家消化壯大之后再來。 比較蛋疼的是回家路上攔著一個愣頭青。 當此之時,彼此都有點騎虎難下,完顏康也不愿拼掉內褲去跟士氣正盛的一代天驕死磕,鐵木真人口兵馬都少于金國,也有自己的顧慮。金主的命令,倒是很好地解了雙方的尷尬。兩場拼殺,雙方各有損失,鐵木真下令,以自己的士兵為要,牛馬人口財物,丟了可以再奪回來,勇士才是根本。 深深地望了完顏康一眼,鐵木真道:“慣于陰謀詭計,不敢戰場相見的狗王,居然養出一個堂堂正正的兒子,這次是我們都疏忽了。讓我們的探子和內應多多打探他的消息!”一鞭馬,率先奔向了草原。 完顏康下令,奪回百姓為先,不要過分追擊(追上了也很有可能打不過)。待搶回人口,第一件事便是進行登記分類。到了這個時候,一視同仁也是不可能的。第一要將內里讀書識字詩禮之家挑出來,送回故里。這些人有一定的文化素養,是可以做重建秩序的幫手。其次才是將百姓分門別類,按照戶籍等分營遣歸。一時間,人人稱頌。 完顏康卻帶著無上火氣,下令全軍修整停當,直奔中都——他要換皇帝!跑了的都是太上皇,他不介意給便宜大伯升個職! 戰場離中都原就不遠,鐵木真本部由于被完顏康橫插一杠子,尚未拿下中都,只在周邊劫掠一番,又收了金主的禮物,并且定下了歲貢而已。一切的一切,除了沒有被打穿,簡直就是當年金國下汴梁的翻版——除了金國有打爆老板的傳統。 完顏康憋著一口氣,沖到了中都,迎接他的只有留守抹捻盡忠。此君在對付紇石烈執中的時候與趙王府有過聯手,見到完顏康,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太子殿下前腳走,小王爺后腳就來了,臣可算有了主心骨了!”才不要說他已經打包好了行李,準備見勢不妙就棄城先逃! 完顏康一肚子暗火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失聲道:“什么?大哥走了?”那我還抓誰來登基架空便宜大伯???臥槽!靠譜了一輩子的大哥怎么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抹捻盡忠心里抹了一把虛汗,解釋道:“圣上思念太子……” 那我大哥也不會走???“究竟怎么一回事?” 抹捻盡忠道:“妃子們尚在宮中,小王爺您要不要見了她們再問?”總覺得小王爺情緒不太對,還是讓他見了妃子們,他們自家人自己說好了。 完顏康道:“也好,你隨我同去?!被蛟S有什么不好說的隱情,自己一個人入宮,這個時候還是要避嫌的,拖上一個人作證也好。何況此人目光閃爍,似有隱情,拿住他同往也是個后手。正待舉步入宮,卻遠遠聽到馬蹄聲,以及一個熟悉的聲音:“忽都!” 多保真! 完顏康頗為詫異:“你怎么還在中都?”皇帝走了,徒單丞相也走了,怎么多保真還留在這里? 多保真縱馬奔來,雙目盡赤,鬢發散亂。近了,滾鞍下馬,揚起馬鞭劈頭蓋臉往抹捻盡忠抽去!完顏康似乎也被這神來之筆驚呆了,待她鞭子落下又揚起,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阿姐,怎么能鞭撻大臣?” 多保真順勢大哭:“他算什么大臣?聽說蒙古人來了,他自家備了車馬要先逃,卻騙我們留在城中!娘娘們信了他的話,還以為他是好人。我在宮外,消息靈通些,這才知道的。虧得你來得早,不然……嗚嗚……”剩下的話被完顏康捂住了。 完顏康目光四掃,大聲道:“我既來了,便不會私逃,隨我入宮吧?!闭f著,順手一撈,將抹捻盡忠也攥住了,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他的手骨捏碎。 多保真鬧了一場,弟弟又回來了,多日來的驚慌、怨懟、憤怒漸漸平復。踏入宮城,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從沒想到會被拋下,還好,你回來了?!蓖觐伩档吐晢枺骸拔也恍糯蟾鐣G下大家伙,究竟怎么一回事?” 多保真道:“他開始留下來的,有一天卻突然不見了?!闭f著,又咬牙切齒了起來。恨恨地瞪著抹捻盡忠,似乎又將一切怪到他身上了,先前自己只是個并無權柄的公主,只能忍,現在手握重兵的弟弟回來了,看她饒過誰! 完顏康看了抹捻盡忠一眼,抹捻盡忠忙說:“我并不知情!”完顏康心道,作為留守,預謀先逃,你以為我還會讓你活命嗎?抹捻盡忠心下難安,卻又想,自己與他父子曾是盟友,于是低聲道:“據臣猜測,太子殿下是不得已才南行的。世子想,殿下不在圣上身邊的小人焉能不蒙蔽圣聽?野狐嶺失利,人心惶惶不說,好些人也是十分不滿的……”將話頭往紇石烈執中身上引,以期令完顏康記起舊事,毋信婦人之言。 完顏康聽著雙方的言辭,面上波瀾不興,心中計議已定。 ———————— 汴梁城,近百年后略復繁華舊觀。軍民人等的臉上卻有著與繁華無關的慌亂——“又”要亡國了,“又”來一個跑路皇帝。 汴京在金國也是一座重要的城池,趙宋年間格局猶在。金主自打想逃亡來此,已派人先做修葺,到得此地,分門別類住進去,但是有條不紊。東宮里,太子咳得滿臉通紅:“阿衡,忽都那里有消息了嗎?” 他是被親爹病危的假消息騙來的! 金主縱有百般不好,對兒子卻是真心,想方設法把兒子弄自己身邊來了。太子也擔心父親,這個節骨眼上,病死了反倒好了,就怕不死,病糊涂了亂命那才是要拉著大家一起死。一看到親爹的命令亂七八糟,太子不得不拖著病體動身。到了汴京,親爹活蹦亂跳的,太子眼前一黑,強撐著沒被氣死,終于知道徒單丞相是怎么病的了。 以太子的身體,支撐到汴京已是難得,即便發現被騙了,短期內也沒有體力再回中都了,值得強撐病體,時刻關注完顏康的消息。 徒單衡老板和老爹都病倒了,一個人兼顧兩頭,忙的胡子拉碴,全沒了昔日翩翩公子的模樣。他過來就是傳遞消息的,還是個爆炸新聞:“抹捻盡忠欲棄城先逃,騙妃子公主留于中都,忽都入城,公主向他哭訴。他已經將抹捻盡忠梟首示眾了。還有,議和使者抹石明安向鐵木真暗通消息,出賣我軍布置,信使被他捉住了,砍了頭給鐵木真送過去了?!?/br> 太子聞言大笑:“好!好!好!告訴他,便宜行事!” 徒單衡嘆了一口氣:“還有,他請陛下還都,言辭懇切,朝上炸開了鍋?!?/br> 太子搖頭:“傻孩子?!?/br> “?” “爹必是不肯回去的,大臣疑他有異心,也不會有很多人贊成,他們會算計他的。如果僵持不下,各退一步,我或者二弟還能回去??晌业纳眢w,支持不到啦。他白費心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要怎么破局了,只盼他不要愚忠,不要顧及到我?!?/br> 第84章 繼續昏 太子從自己的角度,將完顏康想得很好。金主與周圍的一群人,卻從另外的角度,認為他是想篡位自立。這兩者結合起來,也不能完全涵蓋住完顏康所有的目的。他們都不知道,完顏康并非完顏氏的血脈。信息的缺失,讓他們的判斷都出現了不小的漏洞。 完顏康的心里,也確實是想最后幫太子一把的。太子日漸衰弱的身體,使他免于“親手推翻對自己很好的兄長”的天人交戰。就算扶了太子上位,太子也活不久了。太子身死之日,便是完顏康脫馬甲之時。便宜大伯本人,已經在一次一次的“亂命”之中,將從小培養起來的感情消耗殆盡了。 完顏康下了一招狠棋——拿下中都,請金主還朝。 金主,他敢嗎? 顯然是不敢的,哪怕本來敢,在完顏康斬了抹念盡忠之后,也要變成不敢了。以完顏康對金主的了解,借他八個膽子,他都不會再回來。斬了抹捻盡忠,收盡中都士庶人望,函首寄君前,金主甚至沒有下旨斥責他。便宜大伯如今只敢在心里罵他,連召他到汴京來問罪都沒有,反而授他為都元帥,接替了殉國的丞相完顏承暉的部分職務。 慫!慫爆了! 關鍵時刻的這一慫,卻又幫了他。如果此時他再問責,則以完顏康如今的聲望與風評,金主便坐實了“昏君”的稱號。一慫,還顯得他有了點“知錯就改”的“知恥而后勇”的“振奮”模樣了。世人對皇帝,總是會多一些敬意,愿意將他往好處想一想的。完顏康被個慫貨架到墻頭上了。 朝野的目光都望向了中都,等著完顏康的答復。完顏康此時,正被一群娘子軍圍攻著。金主的妃子們,都是他的小嬸子,多保真更是他堂姐,一個一個都是看著他長大的,回想起險些被抹捻盡忠給扔在中都,萬一完顏康回救不及時,就要落入蒙古人之手,全都是后怕得要命??尢炷I,也顧不上避嫌,都不肯讓他走! 非是阻止朝廷的調令,而是連讓他出宮城都不肯了。個個梨花帶雨,將他圍他中間:“忽都,別走!”、“你離開了,我連覺都睡不安穩了?!?、“陛下棄我等于此,你也要如此狠心么?” 完顏康前后左右,沒個插腳的地方,地又太硬遁不得,唯一的出路便是縱輕功奔逃。外面無數的事務等著他去接手,斬殺抹捻盡忠的好處已經撈到了,剩下的爛攤子他也得收拾。抹捻盡忠職務之下的事務、遺留的親信、殉了國的完顏承暉遺留的事務……等等等等。 就在他要“飛”出包圍圈的時候,汴京的新詔令來了——升職。依舊是調他往東北去,催促他北上。陜西離河南,還是太近了,金主在紇石烈執中的攛掇之下,打算將他調到上京路,離汴京遠一點,免得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安全。 哭聲有一瞬間的停頓,妃子們原回避于珠簾后,此時一涌而出,齊問宣詔使者:“陛下要如何安置我等?” 使者道:“娘娘稍安毋躁,陛下必有安排的?!?/br> 那就是根本沒想到了?妃子們臉上失望之色愈濃,哭都哭不出來了。只有多保真還能說出話來:“父皇倉皇南巡,又將大哥召去,我并無怨言。時至今日,卻連親生骨rou也不肯問上一句了嗎?”聲音凄厲已極,在大殿內盤旋良久,往殿外散去。 使者默然。 多保真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我知道了?!?/br> 完顏康道:“阿姐不要著急,大伯會回來的?!?/br> 使者一驚:“元帥?” 完顏康微笑道:“你稍等,將我的奏本帶過去?!?/br> 使者額上沁出汗來,不想答應,又不能不答應,噎著點頭。 自此,完顏康與金主開始了隔空喊話。先是謝恩,其次便問金主的歸期。除開由宣詔使者順路帶去的折子,完顏康的日常便是,每天早上起來,寫封情辭懇切的奏本,從中都官民人等想你了,你回來吧,一路寫到小嬸子們哭著等你回來,我快扛不住了。再寫,祖宗陵寢都在中都,蒙古兵退后,我派人重新修葺了,您不來祭一祭嗎?你一向最疼阿姐了,她也在中都呢,你真的不回來嗎?好些大臣們的家眷也都在這里,您體恤體恤大家伙兒啊。然后是,中都的治安很好,蒙古兵已經退了,您回來吧,很安全的。 天曉得他哪來那么多的感情寫! 金主開始還讀上兩封,看得面紅耳赤,他心里也知道這般出逃,祖墳都扔了,確實是件丟臉的事情。到得后面,羞愧不已,索性不看了。只發詔,將完顏康大大地夸獎了一回,派與完顏康有舊的完顏承麟為使,去中都見完顏康,試探其意,也是想辦法讓他閉嘴,趕緊滾去上京路賞雪看冰雕。 **************** 完顏承麟是個忠心的人,一路跑路未曾掉隊,護送金主安全抵達汴京,如今愈得信任。為了護送金主,他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沒能帶上,現在是被完顏康保護照顧的。 再次見面,完顏承麟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強撐著宣了詔,再試圖與完顏康密談。完顏康知曉其意,也是十分懇切,待只余下兩人之后,不等完顏承麟開口便問:“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宮室城垣都修葺好了,蒙古人也退了。圣駕南巡,民心動搖呀!” 完顏承麟低聲道:“你這可也太實誠了,汴京疑你。你擅殺大臣,又不遵詔令,這可不是件好事?!?/br> 完顏康苦笑道:“當時那個情形,抹捻盡忠要是還活著,軍民人等該對朝廷失望了。哪怕將他押送汴京問罪,也不及當時斬首能更快安定人心?!?/br> “理是這個理,你可就難做了?!蓖觐伋绪胂嘈帕送觐伩档脑?。 完顏康道:“那有什么?我只盡我的力罷了。只要大伯和大哥回來,國家穩定了,再勵精圖治,未嘗不能中興,不是嗎?”覷了一眼完顏承麟的面色,“不行嗎?大伯自己不肯回來?那大哥能回來嗎?” 完顏承麟心中一酸,自忖并無良策教他,卻又不知道他該如何是好,只得勸他:“你不如暫且啟程,以釋陛下之疑,再徐圖勸諫?!?/br> 完顏康沉默了一下,低聲問道:“說出這話來,你信么?” 完顏承麟有許多話要勸他,比如忠孝節義,話到路邊又都咽了。只聽完顏康堅決地道:“帶個話回去吧,他回來,我走!中都不能沒有一個有份量的人,否則,國勢就頹了?!本彤斪詈笠淮闻Π?,如果金主回來了,完顏康寧愿脫了馬甲,一根線都不帶走,白手起家,重頭造反! 完顏承麟道:“你這么跟他說話,又是何苦?汴京里恨你的人可不少?!?/br> 完顏康昂起頭道:“我何曾怕過人?” 完顏承麟見勸說無用,心里倒也佩服他這般敢說敢做,便不再勸,只說:“我會想辦法勸一勸圣上的,成與不成,我可也不敢保證?!蓖觐伩档溃骸霸賻臀規€折子吧,他要不看,你便轉述?!?/br> 完顏承麟問道:“什么事?” “既然我軍也不算大敗,何必再求和?從來都是收歲貢的,居然向別人繳歲貢,丟人不丟人?毀約算了?!?/br> 他這話說得輕巧,完顏承麟聽得心頭一跳:“這如何使得?信義……” 完顏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城下之盟也算信義嗎?圣上就不能振作一點嗎?” 看來是不行的。完顏承麟忠字當頭,也必須承認,皇帝陛下確實缺乏銳氣。他心里明白,讓金主返回中都,難如登天。即使不懷疑完顏康,經過鐵木真進兵一事,金主也是不敢回來的。越想越是喪氣,心道:我只做我的忠臣,總不辜負良心就是。 卻不知完顏康心里也想的是:我再為太子做這一回忠臣,免教以后良心不安。 不知為何,完顏康與完顏承麟的對話,還是有一些通過種種渠道泄漏了出去。兼之先前完顏康不斷督促金主北歸而金主不肯,一時流言四起,說完顏康年輕氣盛擅殺大臣不對的有,更多的卻是覺得金主做為一國之君委實不稱職。 完顏康再次上表,如果金主因為北方氣候不適合養老的話,請讓太子回來安定人心。 毫無疑問地,這份奏折再次被扣了下來。金主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卻又發了另外一道命令,逼得完顏康不得不動身北上——再不動身,上京路整個就要造反了!萬一投了鐵木真,那是給鐵木真送生力軍去的,再跟鐵木真掰腕子,可就真要輸掉褲子了。 這道命令是:命令上京路,兩戶女真人夾一戶契丹人,以防止契丹人叛金投蒙。 這是明擺了將人當囚犯呀!才吞并遼國、士氣如虹的時候不這么干,不趁有強力的時候搞民族融合。這都快要完了,再想起來這么搞?不反也要被你逼反了!尤其你個皇帝還跑路了!離了上京路十萬八千里,連心理上對上京路的壓力都沒有了,你還防范個ball?! 完顏康的頭腦很清楚,請金主還朝這件事情,他沒抱什么希望,所以可以磨牙不計成敗,甚至樂見金主不回來。不能讓上京路契丹人投了鐵木真,磨牙不能磨來金主,必須自己親往,將事情控制在自己手里。以強力,禁止上京路執行金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