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穆穆惠風,扇彼輕塵。奕奕素波,轉此游鱗。 琴音在靈力加持下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滌去之前那些流行音樂帶來的浮躁,帶他們回到那個物質并不豐盛,人們的心態卻安然恬淡的時代。琴曲并不長,短短幾分鐘就結束了,余音卻是繞梁不散。米分絲們沉醉在清雅的琴音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五位專業評審也在感動中下意識按下了通過按鈕。 劉導和王導在他下臺之后才從醉人的琴音中清醒過來,驚恐地對望了一眼——想不到他還有沒拿出來的本事,該不會真的讓他一直走到最后,然后當上電影里的阿寒,再對他們的電影指手劃腳吧? 可是為什么……他們心里卻開始覺著這個經紀人的外表和氣質都……恰好就是他們想找的那個人了呢? 第130章 那些拍電影的日子 30進20的比賽晏寒江輕松通過,20進10的比賽他則稍微展露了一點真功夫,以一套劍術贏得了全場掌場,以全部綠燈的成績順利勝出。另外19名選手中則有4名同樣直接晉級,8名待定,7名淘汰,這8名待定選手又和各分賽區選送的復活選手爭奪剩下的5個名額。 這場比賽比之前任何一場競爭都要激烈,因為這場比賽后,便只剩下最后十名選手爭取這個角色。到了這一步,選手們本身的技藝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選出外表、氣質和演技都能貼合角色需要的人。 節目組給這群年輕(里面混了一個不年輕的)人找來了形體、臺詞和表演老師,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封閉培訓,而培訓之后的10進5的比賽就不再比歌舞等才藝,而是在臺上抽取一段“阿寒”的劇情進行表演。10進5這場是單人表演,到5進3的時候則會再提高一點難度,兩人一組抽簽分飾邵宗嚴和阿寒,到最后的冠軍賽則要在攝影棚中帶妝試鏡,真正拍一段短片。 最后的勝者就會成為這部電影的主角,落敗的選手也有可能進入電影中演個小角色。 可以說,到了這一步的選手基本上都算是一只腳踏進了娛樂圈,只要表現得好,哪怕不被這兩位導演選中,也會落到其他人的眼睛里!所有選手都精神振奮,準備在接下來一周的培訓里破釜沉舟,用自己的表現驚艷兩位導演和評審們。 比賽結束后只休息了一晚,節目組就開始按既定計劃訓練了。晏寒江雖然是邵大師的經紀人兼男朋友,在選秀組里也沒得到什么特別關照,還是要早早起來練形體;洗過澡后開始臺詞課,從呼吸、發聲、吐字學起,還要做大量對白練習;下午則是培訓演技,因為時間并不富余,這些培訓都是圍繞著“烽火同行”這部戲和他們要爭取的角色“阿寒”進行的。 這些來選秀的少年都很珍惜這次機會,認真訓練、上課練臺詞、培訓結束后也會在房間里努力揣摩角色。為了上鏡更好看,他們連飯也不怎么吃,生怕臉上添了rou,在鏡頭下會顯得太圓,不像一個身負國仇家恨、一直執行秘密任務的軍官。 培訓這一個月,所有人都過得艱苦而充實——只除了晏寒江。 他雖然被迫也住進了酒店,和其他人一樣進行封閉訓練,可他家人居然來探視,還按頓給他送飯! 好吧,節目組確實沒規定不許家人送飯??伤麄優榱藢P挠柧?,為了不打擾同樣用功的選秀同伴,都是狠心拒絕了親人們來探望的好意,認真關在房里餓著肚子減肥的。這個人居然一天三頓都有親人送盒飯來,還是那種四層電熱保溫盒,里面的菜又是炸又是炒的,一開蓋香氣就散得滿餐廳都是,讓他們這些啃粗糧面包配干巴巴的水煮雞rou、白水煮菜的人怎么過?! 眾人聞得咬牙切齒,對著清湯寡水的減肥餐就覺著喉嚨發堵,怎么也咽不下去。一位腮骨稍大,減肥減得最刻苦的選手索性把飯盒一推,站起來喊了一聲:“不吃了!晚上還要測體重呢,我減肥!” 對!我們不想吃那么多rou,不想吃那種油大的東西,我們是在為了電影藝術而節食! 眾人低頭舀著烤小番茄、芝麻菜沙拉和白煮雞胸,堅決不去看他飯盒里炸得金燦燦的酥脆乳鴿、烤得嫩嫩的羊rou片、去了頭的辣炒小龍蝦……還有那碗看著就清甜爽口的荔枝牛rou湯。 每天吃飯時受刺激太多,九位選手的仇恨都壓在了晏寒江身上,每天上課練臺詞、揣摩人物的時候,他們都無比努力,想要在下場比賽中碾壓晏寒江,讓他體驗到自己看著那個大盒飯時心靈受到的打擊。 想象那個亂世中,一位身負國仇家恨,壓抑著心中秘密和上司、同僚虛與偽蛇的年輕軍官,他的心態該是什么樣?他平常該怎么面對周圍的人?他在邵宗嚴面前放松自己的精神,又會表現出怎樣的一面…… 他們揣摩了又揣摩,把手里拿到的幾個劇本片斷的翻爛了,竟然隱隱覺著,晏寒江那個可以稱之為毫無演技的冷漠面癱倒的幾分符合阿寒在屬下團滅,在充滿陰暗壓抑的特務部門工作時該有的態度? ……這一定是錯覺!他們不是那種靠臉、靠人氣的膚淺男紙,不會輸給一個連笑都不會笑,還不注意保持身材,一天三頓都大吃大喝的男人! 在如此火熱的良性競爭氛圍下,短短一個月的封閉訓練很快結束,10進5比賽終于開始了。比賽仍是在原來那座賽場里,現場抽簽選取一段培訓過的劇情表演,每人上場前有五分鐘準備時間。 比賽到了這個階段,晏寒江這個17號實際上已經在選手里排到第二位了。他前面只有一個8號選手關景,抽中的是“阿寒”在戰場上看著自己的手下傷亡殆盡,打算上去和敵人拼命時,卻得到上司“不抵抗”命令的小片段。這段鏡頭需要情緒飽滿,表現出他的悲憤、他對手下戰士的痛惜和對當局的信任初部破裂的復雜情緒,關景的情緒是夠激烈了,卻激烈太過有些浮夸,五位評審直接沒給通過。 在比賽當中,前一位選手的狀態和成績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后面的選手。有很多時候,如果一個選手表現得非常差勁,在他后面甚至會有幾個人都發揮失常;而有時候前面的人通關也會提高后面出場選手的信心,出現一連串通關選手。 而現場這個壓力都壓到了晏寒江身上。后臺的選手們都眼巴巴看著他,臺下的米分絲則拼命歡呼,搖得觀眾席上晃成了一片光海,而觀眾席上還坐著兩個說什么也不想讓他進組的導演……晏寒江連眉毛也沒動一動,穿著筆挺的軍裝走上臺,抽取了一段劇情交給主持人。 這一段正是他在老宅地下室里找到元泱蒼華的信物,捧起信物后卻又發現那個圓光球漸漸黯淡失色,也沒看出什特別秘密,從滿懷希望到失望的這么個過程。 這一段表演的動作很少,只有一句臺詞,幾乎整場戲都是用眼神和精細的表情表達阿寒內心復雜變化的情緒,難度在這次表演的幾個題目中是最高的。就連對他信任度那么高的米分絲們都急了,不忍心看他接下來的表演,生怕他也像關景一樣……不,不一樣,關景那是情緒過度飽滿,他只能情緒過度不飽滿。 兩位導演倒是睜大了眼睛,右手直接按在了淘汰鍵上,滿懷激動地等著他演砸。 他下去準備了五分鐘,臺上也簡單布置好了放信物的房間。頭頂燈光全部熄滅,只留下束光照在晏寒江身上,引導他從黑暗中走出來,走進布滿塵埃的地下室。幾臺攝影機對著他的臉拍特寫,在背后的大屏幕上播出,讓觀眾和導演都能看到他最細微的神情變化。 不知是不是錯覺,評審和米分絲們都覺著他這回出來,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再是那種淡漠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反而……從他的略重的步伐、隨著走路翻卷的衣擺上看出了幾分焦急和匆忙;而他的眉宇間微微印出一道豎紋,眼神依然淡漠,被微皺的眉頭一襯,卻淡出一種蒼涼沉重的感覺;他的鞋是裝了硬跟的,每走一步都會踏出一聲悶響,悄巧踏在眾人呼吸的節拍上,越走越急,也帶得下面看的人越喘越快,心似乎要隨著他的動作砰砰地跳出來。 他在簡單布置的房間里翻找一陣,終于停下腳步,雙手托起一個錦盒時,滿場觀眾和評委的心也跟著他的動作放松了,激動地望著屏幕上的盒子,期待他快點打開。 盒子里裝的是正元泱蒼華客戶端,打開之后便散出一道瑩潤的白光,照得他沉重的眉眼漸漸舒展。那雙黑沉眼瞳被白光照亮,仿佛蘊含著希望的喜悅,緊抿的嘴角又帶著幾分遲疑,不敢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上。 他從盒子里捧出游戲客戶端,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明亮的光芒說道:“我是寒家的子弟,家祖和元泱蒼華的前輩有過約定,我寒家的子弟遇到危險時,隨時可以向你們求助?,F在國家危難當頭,我以寒家十代嫡孫之名,求你們相助!” 他捧著客戶端就要下跪,其上的光芒卻一點點消失了。他眼里的光芒也隨之黯淡,腿半彎不彎地停在空中,手背上驀地繃起明顯的青筋,臉色冰冷而壓抑,托著客戶端慢慢站直了身子。 燈光重新亮起,之前被他掩去光芒的客戶端也恢復正常,叫他收進了袖子里。 在燈光下看去,他的臉還是和之前一樣毫無表情,身形挺拔如玉樹,穿著軍裝也沒有什么軍人氣勢,更像是古裝劇里的仙人??蓜倓偰嵌伪硌葜?,他卻活像一個從硝煙戰火里走出來的剛毅軍人,沒有太多表情變化,只是稍稍皺了眉,配合著光影變化便在眾人眼中展示出了那樣變化豐富的內心戲…… 難道他們看走眼了,這個不是面癱,他是會演對的?兩位導演對視一眼,實在也挑不出什么錯來,只能在米分絲狂喜的歡呼和哭泣聲中按下了綠色的通關按鈕。 本來要為難他的就是兩位導演,其他三位評審可喜歡這位非物質遺產傳人了,見導演都松了手,當然也就毫無負擔地大夸特夸了他的演技一頓,給他通行證。 直到后面兩三名選手表演過去,劉導才從晏寒江那迷人的演技里回過神,悄悄拉了王志清一把,把頭湊過去低聲說道:“我覺著這事不對??!他剛才演的雖然好,可你看他的神情表現是借助了燈光的,那張臉還是特別費力才能拉出一點點豎紋來,將來進了組之后要演那些需要情緒很飽滿才能出來的戲他演得了嗎?別的不說,讓他笑一個他笑得出來嗎?” 王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把頭歪過去,小聲問:“那就下場比賽挑一個他必須笑出來的鏡頭?” 電影里邵宗嚴和阿寒攜手逃過特工部門一次次追殺,還曾參加過一場戰役,在這些痛快的戰斗后面添個“兩人在合作戰勝敵人后默契地相視一笑”的鏡頭簡直太正常了! 就這么愉快地說定了! 10進5比賽后,兩位導演又和節目組開會研究新劇本,而五位選手則要選出自己合作的對手,準備下場比賽。 5個人結對練習,必然會多出一人,這個人會和節目組請來的人對戲。這個消息傳出來之后,晏寒江就又一次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他的長相和別人比起來,簡直就是明星和路人一樣的差別,米分絲團又極龐大,光憑米分絲就能把他頂進前三,能和這樣一個人結伴,簡直就是晉級的保證。 可是他參賽這么久,從沒跟任何人結交,連吃飯都是自己開小灶,眼睜睜看同伴吃沒油水的減脂餐都不帶說話的。這樣的人,真的能和人好好合作嗎?而且他晚上下課后根本不練習,成組之后他能配合自己對臺詞嗎? 左右為難了一會兒,四人一致決定靠抓鬮分組,趕上誰是誰。晏寒江倒很喜歡這樣的分組方式,伸手便抽了那個單人的紙條來,回到房間把門一鎖,化作一陣清風回明天家里歇著去了。 一周之后的5進3比賽如約開始,選手們在后臺分好了角色,緊張地化裝、換衣服、對臺詞,準備出場比賽。直到這時候節目組才請來那位要和落單選手合作的專業人士和他們見面—— 也不算太專業,就是已經內定了這部電影的主角,提前他們幾個月進組接受導演單獨調教的邵宗嚴的扮演者,邵宗嚴。 這群年輕的選秀演員都看呆了,不知該震驚于他的美貌,還是他能讓兩位國內一流導演折節,啟用他這個素人作為兩人合作的第一部電影的主角不說,還以他的名字為主角命名的背景。 唯有晏寒江不為外物所動,主動走上前朝他伸出了手,露出了這場選秀鏡頭下第一個笑容,溫柔地說:“邵大師你好,我是你的顧客阿寒?!?/br> 第131章 那些拍電影的日子 總決賽的100位選手,走到如今僅僅剩下了5個,晏寒江這個17號在最開始的選拔中并不算靠前,此時卻已經成了選手中第一位——也是積分第一位,人氣第一位。 理所當然,這次比賽也是由他第一個抽簽,第一組表演。 他抽簽時掃過箱子里的紙條,發現每道題目都是他和邵宗嚴同舟共濟之后怎么脈脈對視盡在不言中的,索性也沒挑撿,隨便抽了一張,看也不看就交給主持人。 他抽到的是兩人逃出寒公館后被情報局特工發現,被追到醫院里。邵宗嚴化妝成外國醫生,讓他裝成病人躺在平板車上,推著他避開特務追蹤,躲進高級病房里,兩人第一次共渡難關后相視一笑的場景。 這劇情簡直太合他的心意了!之前他被邵宗嚴拿塑料袋、鐵鍋、魚缸拎回家的次數不要太多好么!他就擅長扮演這種躺平等人救的角色,本色演出,根本不需要演技! 主持人在臺上介紹劇情,他回后臺換了病號服和慘白的妝容,就往平車上一躺,安安心心等著邵宗嚴推他上臺。 劇情中的追逃和漂亮的動作戲在臺上不方便演出,他們要表演的只是兩人進了病房之后的一段交心懇談。邵宗嚴一襲白大褂,戴著帽子和口罩,蒙得嚴嚴實實地推著車上了舞臺,走到臺中央才伸手一扯,把口罩一邊的帶子拉下來,眼含笑意,看著平車上那張罩得嚴嚴實實的單子。 還沒開始演,觀眾席就沸騰了。 他露出的臉龐毫無瑕疵,皮膚雪白,眼尾微微上挑,眸中像盈了一泓秋水那么清亮,身材和晏寒江一樣的挺拔,穿著寬大的白大褂還有幾分出塵的韻味……就和網上放的圖片一模一樣! 他的那些圖竟然是沒修過的! 他本人居然就長這樣,而且鼻梁不透光,下頜角弧度自然,不是整容臉! 場下觀眾條件反射地拿出手機、平板、卡片機,不管演得好不好,這么高顏值的一對小鮮rou在眼前,先拍了再說! 邵宗嚴之前叫米分絲圍怕了,看見他們這么熱情也沒像別的選手一樣超常發揮,反而多出幾分緊張感,恰好應合了此時門外風聲鶴唳的氣氛。他伸手揭開晏寒江臉上的床單,露出一雙大睜著的眼,正對上他的目光,沙啞地低聲問道:“這里安全了?” 邵宗嚴看見他的眼睛,不自覺地就放松下來,點了點頭念出臺詞:“我已將門鎖上了,這里是高級病房,沒人會進來的。那些特務以為我是東洋來的醫生,就算有懷疑也不敢進來查問。你的臉色不好,伸出手來讓我搭一下脈?!?/br> 他一伸手拉開床單,露出寬松的病號服,和衣領處一抹凌利的鎖骨,頓時又引起了臺下一片尖叫和閃光。 這段按劇本本該是邵宗嚴搭脈,搭過脈之后說他郁結于心,開導他幾句,轉而共談怎么治國,可晏寒江這時候竟然自己發揮,在他搭脈的時候一反手抓住了他,微微搖頭:“我的病不在身而在心,邵大師正為給我治心病而來,又何必再探脈?” 邵大師……有點接不下詞了。 幸虧經濟人之前爭取的權力多,邵大師這個角色就是給他量身定制的,他只要本色發揮就行。短暫的空白之后,他也把心一橫,反手抓住他的腕子,三根手指強行搭脈,自己加了一段臺詞:“治病譬如治國,不先探脈怎知道病灶在哪?或許先治好肢體的病痛,才能找到解開心病之途?!?/br> 說完絕不再給晏寒江自由發揮的機會,按著他的手把剩下的臺詞全倒出來了。 在他的開解之下,晏寒江身上那種孤悲的氣息漸漸融化,目光越來越柔軟,嘴角微微挑起,笑得竟然十分自然。 誰說wuli阿寒不會笑的!誰說他打了rou毒素面癱的!敢說這話的敢不敢上圖比比誰笑得好看!顏米分們沸騰了,晏寒江這么爭氣,演技這么好,笑得這么好看,他們此生無憾了! 黑他面癱的黑子們被他那一笑打臉打得說不出話來。 臺下的王導也拍著劉導的肩勸道:“我看他表演的還算有層次,臉也不像不能做表情的……”要不干脆就認了吧? 劉光輝聽著背后潑開的掌聲,聽著旁邊三位評審夸張的點評,心里拔涼拔涼的。但他還是堅持了自己的原則,挑出晏寒江不該在臺上隨意改詞的問題,終于按下了一直想按的紅燈。 不過前四位都按了綠燈,到他這里不通過也沒什么意義,晏寒江不意外地又是一張通行證拿到手,轉身跟邵宗嚴下了臺。 接下來的第二組是25號方梓誠和73號王昊的組合,一張娃娃臉的方梓誠飾邵宗嚴,型男王昊飾阿寒。他們抽到的是兩人扮作商人趕往根據地途中被一隊敵軍搜查盤問,裝作順從地混入其據地,出奇不意襲殺了敵軍將領后逃出來,兩人心心交印的一出戲。 這兩人事前好好揣摩過戲份,演得中規中矩,臺詞清楚,細節也算生動,可不知為什么,觀眾的反應不太熱烈。 一名方梓誠的米分絲甚至苦惱地對朋友說:“我本來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理智的米分絲,喜歡的是誠誠的內在,不是那種看誰顏好就跪舔的顏狗??墒乾F在看著誠誠表演,我腦子里全是剛才在場上的邵宗嚴,沒辦法控制地拿他們倆比較……想不到我的內心深處就是個沒節cao的顏控……” 不知有多少米分絲痛心疾首地面對了自己內心的弱點。約摸是痛苦太深,接下來的兩場比賽她們都沒怎么認真看,投票時也都投給了晏寒江,最后是由評委點評,留下了第二組飾演邵宗嚴的方梓誠、第三組飾演阿寒的周晟這兩名表演較好的選手,只等最后一場總決賽和晏寒江爭個高下。 劉導懨懨地扔了那些“惺惺相惜、相視一笑”的片段臺本,和攝像、服裝、布景等工作人員開會研究,就挑兩人在公館最初相會的那一幕進行實拍。 如果真的拍出來效果好,這段就直接剪進電影里,算是給米分絲的彩蛋。 這一段正好是晏寒江10進5那場戲的后續,也就是“阿寒”在客戶端失去光彩后,在期望與絕望的煎熬下,坐在客廳里等待天明特務來抓捕,而在最絕望之際,邵宗嚴忽然出現在面前,救他離開公館的那段戲。 這一段雖然沒有什么相視一笑,可邵宗嚴向他伸出手時,“阿寒”要表現出被救贖的驚喜和對客服人員的依賴。依賴,信任,還要帶點脆弱感,這么多復雜的微表情,對這些初次接觸電影的年輕藝人來說都是極難表現出來的。 想想晏寒江那張笑也不能大笑,皺眉也皺不出幾條豎紋的面癱臉,劉導心里就在陰暗地偷笑:呵呵,這條還是他自己要求的,說是為了保證潛在客戶看過之后都能對他們的救援人員產生信任?,F在自己在臺上抽到了這個片段,他會不會后悔當初對劇本指手畫腳,給自己添了這么難表演的一段? 他要是演不出來,回頭他們就能理所當然地刪改這段喪病的對白了! 他看了眼監視器上的畫面,抿了口礦泉水,心情有點愉快。 這場戲他們是直接租借了一間舊時代的小樓拍攝的,第一場從阿寒進門一直拍到他走到房間中央的沙發上,是一場很精細的心理戲,拍攝花絮也會被剪進去,在選秀現場播出。如果ng太多,就算鏡頭里的表現好,也會影響觀眾和評審的評價。 整個劇組和另外兩名選手都盯著晏寒江,幾架攝影機對準了他,一丁點瑕疵都會在鏡頭下被放大,呈現在觀眾面前。他卻只看了看邵宗嚴,眉眼平和,在導演喊了“”后便整整臉色,穩步邁向房間中央。 他的頭發用發膠攏向腦后,露出飽滿的額頭,眉宇間一派堅毅之色;腰間緊緊束著巴掌寬的皮帶,越發顯得肩寬腿長;舉手投足都像是用尺量出來的,分毫不錯,正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人才會有的風儀……從臺邊走到舞臺中心的短短幾步路,他就塑造了一個將軍人風范刻進了骨子里的舊式軍官。 監視器后的兩位導演眼神也變了。他們拍過這么多戲,眼力極銳利,一眼就看出晏寒江已經入戲了。 不是努力向觀眾展現他在演“阿寒”這個人物,而是他自己就是那個舊時代的軍官,他孤僻、冷漠,疲憊,懷抱著干系一國之運的秘密,不得不防備所有人…… 房間左側設了一張黑色單人沙發,晏寒江雙手捧著客戶端走到那里,就像脫力般重重地坐到沙發里,微微垂頭,被發膠抿得光滑的額發散落了幾綹下來,給他增添了一分蒼涼頹廢的感覺。 他就像被這令人窒息的黑暗與肅殺的時局凍住,化成一座冰雕,等待人來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