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那塊海棠香見火就著,很快冒出縷縷輕煙?;饎偨佑|到香尖兒的時候邵宗嚴便轉身往外跑,待到第一縷輕煙升起,他已經站在陽臺上,背身推上窗扇,叫唐虞幫他拿幾個盆栽過來擋窗。 客戶神色復雜地看著窗內,邊遞花盆邊問:“你點的不會是毒藥吧?魏凌他要死了?他折騰了我這么久,這么容易就……死了?” 邵宗嚴堵好窗子,把濕布扯下來裝進背包里,回身讓客戶伏在自己身上,低聲解釋道:“不是殺人的,只是讓他睡一覺而已。這香是我派虛和祖師煉甜夢香時誤混了陽臺盡歡散而成的,號稱‘海棠酣夢何須伴,一夕煙雨潤無聲’,可于夢中會見心愛之人,共享人間至樂,不到元陽盡泄是不會醒來的?!?/br> “元陽盡泄?”唐虞眼中的迷茫瞬間換成了驚恐。明明客服小哥說的都不是人話,他怎么硬是聽出其中蘊含著某種可怕的東西呢? 邵宗嚴微微一笑,掏出傘繩繞過他的腰和大腿,把人緊緊捆在身上,然后托起魚缸,腳尖輕點,便踏著陽臺輕飄飄落到了樓頂上。 小樓四周都有人巡邏,樓下布置了許多射燈,照得整片島嶼明亮如晝。但一般人巡邏時都不會特地注意頭頂,邵宗嚴站在樓頂無數燈光交匯之處,竟也始終沒人抬頭看他們一眼。 他截斷一條七股傘繩權當長鞭,用力甩到高大的棕櫚樹上,借力一扯,身子便像紙鳶一樣輕飄飄劃過天空。即將撞到樹身之前,他便伸出腳來輕輕一踢,抵消蕩過來時的力道,腳尖點在樹皮外堅硬的葉鞘上,再度揮繩,把自己拉到更遠的一顆樹上。 唐虞從頭到尾都咬著自己的手掌,生怕不小心叫出聲來,等到三人終于落地,他的手也咬出了深深一個血印,被咬住的那塊rou都發白了。 幸好客服大俠沒把他解下來,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站住。 離開別墅所在的巨巖,再繞過一片椰樹和棕櫚樹叢,他們終于踏上了相距大陸最近的那片海灘。海灘上的腳印很快就會被水沖走,所以他也沒刻意運功,而是以盡量節省體力的方式走入了夜晚冰冷黑暗的海水里。 水漸漸變深,到了及漆深的地方,紹宗嚴便從包里取出了船。一艘兩米多的皮劃艇就這么突然出現在眼前,狠狠震驚了從沒見過仙家法寶的可憐客戶。直到被扔進艇里,唐虞還是一副夢游般的神情,喃喃說道:“開始你往海里走時我都快以為你要自殺了,沒想到你是……你們真的是修仙游戲??!居然連法寶囊都出來了!” “自然是修仙游戲。不是神仙,誰能這么快就派客服來救你?”邵宗嚴一面答話,一面又往海里推了推船,直走到及腰深的地方才一撐船舷翻了進去,坐下后便主動cao起槳,氣勢如虹地一槳劃了下去。 然而劃了幾下之后,他和客戶就陷入了一種謎之沉默。救生船在海上歪歪扭扭地打著轉,不好好往海里走,洋流此時是穿過海峽向東流的,他們的船就打著轉兒貼著海灘慢慢移動。 客戶又一次感到了元泱蒼華這個游戲的不靠譜。 邵道長也深刻認識到了自己是個山里的道士,沒那么快適應海上生活。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邵道長腦中忽然響起了晏寒江清冷動聽的聲音:“撐開我的傘,把傘扛在肩上?!?/br> 他沒做太多解釋,也不需太多解釋,在他說出要求的那一刻邵宗嚴便把傘拿出來撐開,架在了自己肩頭。 架好傘那一刻,邵宗嚴就覺著有個人從背后緊緊貼住了他,微涼的雙手籠在他手上,幫他換了另一個姿勢握槳。他完全放松了身體,順著那人的力量搖動雙槳,手里原本沉重難用的槳柄一下子就變得馴順起來,船也按照心意朝大海更深入駛去。 晏兄。 顧忌著客戶在,這個稱呼并沒叫出口,他只是朝著腳下的魚缸清淺一笑,更賣力地搖起槳來。 第21章 第二次救援 已知:兩岸之間最短距離40海里;洋流速度最大為2.8千米/時,與行船路徑相垂直;行船速度接近5海里/小時,在不計算風速影響的情況下,最快花多長時間才能到達對岸? 面對如斯考驗計算力的問題,邵道長沒有選擇畫力矩圖,而是掏出洗劫來的棉被,溫柔地蒙到了提問的人頭上:“睡吧,這一宿你也撐不下來,我先劃著,等天亮再說?!?/br> 海風并不太大,但也始終沒停過,夾著蒙蒙水霧打到人身上,皮膚表面的熱度很快就會被帶走。邵宗嚴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自然不怕這么點寒風,可唐虞卻是個身體不太好的文藝小青年,早就叫風吹得渾身哆嗦了。此時接過柔軟干爽的被子,他頓時把什么航速風速的都扔到腦后,舒舒服服地裹上被子,蜷縮著躺進了船艙里。 這個客戶也挺容易哄的嘛。邵道長撐著傘起身,翻出一塊粗糙厚實的防水布,用繩子系在船幫上替他遮擋飛濺上來的海水。 唐虞躺在溫暖干燥的被窩里,小聲夸贊道:“你真了不起,什么都會,什么都能弄出來。我從來沒想過這么容易就能逃出那座島,可是你一出現,那些只能夢里想想的事,一下子就都實現了?!?/br> 比如他曾經無數次想狠抽魏凌那個變態的臉,但他那點兒小身板小力氣,根本扛不住黑帶九段的魏凌一掌,可邵宗嚴就那么簡簡單單地抓住他的臉往床上一撞…… 簡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帥!爽!看著就痛快! 只為了那一刻的感覺,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跟著邵宗嚴走,不管后頭會不會被人抓住,會不會掉進水里淹死……一切都不用考慮,只要看著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強悍無比的身影,他心里就仿佛有了支柱,到哪里去也無所畏懼。 這是他被綁到這座島上以來第一次可以安心欣賞夜色,而不需要擔心魏凌今天又會換什么花樣來折騰他。他拉著被角裹緊身子,將眼睛睜得大大的,仔細看著這一刻寧靜寬廣的世界。 天空是一種深暗的紅,像是被燈光照射著一樣亮,月亮邊緣像蒙著一層紗般朦朧不清,天上看不到星光,或許因為天幕已經太亮,不需要他們點綴。船在水里輕輕的搖著,帶著淡淡咸味的海風吹著水霧撲到人面上,水的味道好得讓人恨不能一輩子住在這船上。 而正在他上方忙碌的萬能客服卻忽然停了手,站起來看著遠處茫茫大海,深沉地嘆道:“暴風雨要來了?!?/br> 海上天氣千變萬化,風雨來得又急又暴烈。晏寒江預言風雨的聲音猶在耳邊,海風就猛地從遠處吹來,吹得剛剛覆上的防水布發出“撲啦撲啦”的聲響。周圍的海浪在烈風下高高涌起,浪頭堆疊出高高的水沫打向他們,卻在靠近這座小小的救生筏三尺之內就消散了。 船周圍的水面始終是平靜的。 邵宗嚴回身撫摸著傘面,低聲道:“晏兄真有神仙之能,小道佩服無已?!?/br> 缸里的草魚忽然擺了擺身子,待得不安穩起來,他腦海中也忽然響起了晏寒江比平常略顯低沉壓抑的聲音:“風雨將至,雖然我能定住風浪,可也阻止不了雨水落進艙里,你先把船罩上,免得水流進來?!?/br> 邵宗嚴點了點頭,又在傘上摸了兩下才低頭干活。之前他倒沒注意,這傘面的手感和普通的油傘不同,光滑得如同鏡面,摸起來微覺涼意,竟有點像在摸著一條從水里撈出來又用布擦得干干凈凈的大魚。 就好像……摸著小小的草魚精尾巴時的觸感。如果他能變成大魚,那個尾巴摸起來大概就是這樣的? 邵宗嚴看著自己的手,嘴邊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大雨來得極快,邵宗嚴才把另一塊防水布覆到船上,噼啪作響的雨滴就打在了布上。雨絲很快就變成了如盆潑桶澆般的水柱,單只是覆在船上的防水布被打凹了一片,水順著兩塊布間的縫隙漏到了船里。 他便把傘撐在船中央頂著防水布,先給唐虞拿了一個大型垃圾袋,讓他把自己和棉被裝里以防受潮;然后拿了一條安全繩系在腰間,另一端系在船邊掛安全繩的d型扣上,在客戶驚疑的目光里掀開防水布爬了出去。 遠些的海上已揚起了驚濤駭浪,浪頭幾乎比人還要高了。雖然他們這條船上有晏寒江的傘鎮壓海浪,可漫天風雨卻是照樣往船上澆的。大風吹得人直接就要飛了,這船又不能像地面一樣借力,他卻硬是抱著圓鼓鼓的船弦,迎著暴雨爬出去,一寸寸摸著防水布邊緣,用傘繩系在船沿的卡扣上。 又急又密的雨注澆在身上,打得皮膚微微發疼,眼前的水流像小瀑布一樣,幾乎睜不開眼。唐虞在防水布底下亂摸,擔心得不停叫他,晏寒江的聲音更是清晰地回蕩在腦海里,嚴令他不許在大雨中停留,趕快回船艙避雨。 可他只若未聞,扒著船舷仔細檢查了一圈,又在兩張防水布相疊處又壓了一層才肯爬回船艙。進去的時候他全身都給澆透了,衣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手腳冷得活像一條剛出水的海魚。 救生船本來就小,再這么一遮更是沒處躲藏,唐虞當場撲上去扒他的衣裳,拿大棉被往他身上捂。邵道長忙抓著他的手腕按回去,連聲道:“棉被濕了!棉被濕了還怎么蓋?你好生蓋你的,我先把衣服換了?!?/br> 唐虞急得直罵他:“棉被有什么稀罕的,進點水又能怎么樣?你要是凍著怎么辦!我也不會劃船也不會游泳,你要是病了咱們都要死在海上??!” 黑夜里看不到他的神情,但還是聽得出他別扭的關心。邵宗嚴含笑道了謝,脫下濕淋淋的衣服扔進包里,裹上從霸道總裁家順來的床單,又包了一層防水效果極好的太空毯,摸索著魚缸,準備抱進懷里。 魚缸里忽然響起一聲輕輕的擊水聲,他手上一涼,一個濕濕涼涼的小身體就攀到了他手臂上,但是居然沒滴下水來,可見已離開水許久了。 趁著船艙里暗無天日,客戶又嚇傻了沒要他點燈,他便把缸收起來,托著小小的草魚精放到胸口床單里,小心地側身躺了下去。唐虞不知什么時候也摸了過來,卷著壽司卷一樣的被子和垃圾袋貼在他身后,伸出手圈住了他,試圖借給他一點微薄的溫度。 在周圍隆隆的風雨聲和船體有節奏的搖動中,三人竟也都安心地陷入了沉眠。 風雨持續了將近一整夜,轉天一早才漸漸收起。邵宗嚴一向睡得警醒,外頭沒有吵了一夜的聲音相伴,他也就清醒過來,起身從懷里摸出了拖著小尾巴的晏寒江。 此時唐虞還在熟睡,他便放心地出聲問道:“晏兄這一夜睡得可好?我是把你先放在床單里還是擱回魚缸?” 晏寒江扭了扭身子,雙手撐著自己坐起來,于艙內一片黑暗中看著他,淡淡答道:“先放在船上吧,天都要亮了,你還是換件衣服方便?!?/br> 天要亮了,唐虞也要醒了,光裹著這么條床單也太不相宜了。 邵道長也覺著裹床單干活不方便,又怕自己動作時壓到這么小的人魚,索性還是把他掖在胸口,拖著長長的單子爬出自己搭的艙篷。 四周茫茫,已是一片無垠碧海,看不到出發時的小島——他們的船昨晚雖沒被風雨打翻,卻也順著洋流不知漂到了什么地方了。船上防水布里積著好幾洼水,但幸好船中間頂了把傘,水是向四周流的,他爬出來時倒沒有什么積水倒灌進船艙里。 布上積的這些雨水是干凈的,直接掀下去有點可惜,邵宗嚴看著看著,倒是動了洗澡的念頭。昨晚他扒著船舷系防水布時,一側身子不時浸入海里,此時才看出皮臉殺得有些發紅了,正好借著淡水沖洗一下。 反正唐虞還在下面睡著,晏寒江又和他不同科還是不同屬的,看了果體也沒什么。他便把晏寒江擱在傘面支著的那片干爽些的布上,自己輕盈地走到積水旁邊,背著對小草魚精解下床單,蘸著水仔細擦身。 那具矯健美好的身體又一次完全展露在他面前,這回連個小毛巾都不系了。晏仙長忍不住雙手捂住了臉,認真考慮以后要不要給他加一科生理衛生和犯罪心理學教育。 無奈之后,還是要替他cao心。晏仙長放開手,起身朝他叫道:“這里離人住的地方近,雨水恐怕不夠干凈。你不是從那家里接了水嗎,拿幾袋出來沖沖?!?/br> 邵道長堅決地搖了搖頭:“那水都是能喝的,咱們在海上還不知要漂多久,你那魚缸不得換水?我們兩個活人不都得吃水、洗漱?這海水怪咸苦的,不能吃不能洗,還是節省些好。再說我當年在山上時也都是就著雨水洗了,還要拿缸接了做吃的水呢?!?/br> 他擦完澡之后,便把被單照樣往救生包里一扔,換上那間客房里柜子里掃出來的睡衣和丁字褲,光著兩條大長腿在船上晃來晃去,把自己昨晚系上的防水布解下來。 晴好的天光一下子透入船艙,也把唐虞從夢里照醒了。 他一時間分不清身在何方,直到看見了滿目遼闊的藍和客服小哥在陽光下越發耀眼的美貌才清醒過來,確信自己終于逃出生天了。 他費力地從棉被里伸出臉,對還在疊防水布的邵道長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早安,邵先生?!?/br> 邵宗嚴也還了他一聲早安,把防水布擱進包里,掏出昨天省下的烤羊排、斑鳩和鮭魚問道:“吃早飯嗎?” “吃!”明明是這么簡單瑣碎的對話,他就覺著歡喜勁兒從心里往外冒,怎么也收不住笑容,簡單洗漱后,便接過冷掉的rou和米飯大口吃了起來。 他頭一次感到了這些飯菜的美味,和著大滴淚水,狼吞虎咽地將冷飯吞下肚。賢惠的客服小哥還拿出一盤切得極精致的刺身,掏出餐刀細細削掉外層部分,露出里面更新鮮美味的紅rou。 “謝……” 唐虞正要道謝,卻看到邵宗嚴把削好的rou塊飛快的切成細絲、剁成米粒大小的rou屑,灑進了寶貝草魚缸里。 …… 這條魚果然是親生的! 第22章 第二次救援 吃過飯后太陽也升上來了,赤道地區特有的酷熱便席卷了這座小船,連挾著海霧的風都沒辦法降溫。兩人都曬得又干又渴,剛一早晨就喝了半鍋水,晏寒江雖然不會渴,可也感覺到魚缸里的水步步升溫,只能躲在水草下休眠了。 再這么熱下去就要中暑了!晏兄那缸水也該變成小火熬魚湯了! 邵道長拍船而起,把固定在船邊的槳拆下來了一把,拿七股傘繩橫橫豎豎地捆成一根桅桿,再把剛收起來的防水布蓋在槳柄上,系搭出了一個能蓋住大半條船的三角帳篷。 魚缸擱左邊,客戶坐右邊,邵道長還把昨天那身濕西服搭在槳上當門簾,外面的風吹進來就是濕濕涼涼的,有點像家用的冷風扇。他自己則頂著傘盤坐在船中間,把另一只槳也從槳鉤上拿下來,憑著單槳左劃一下右劃一下,朝大陸方向緩緩前行。 唐虞手里捧著客服專用地圖,對比著看他們現在身處何地。 一夜風雨,根本沒法出去cao舟,再加上風和洋流的影響,到現在他們也僅僅是沿著大陸漂出了十幾公里,離那座島的距離還是很近??伤F在的心境已經和之前不同,沒有那種亟切想要逃離魏凌的恐懼,反而開始享受起這種寧靜的海上生活。 他甚至想去泡泡水,釣個海魚來吃。 雖然旁邊缸里就有新鮮的草魚,不過這條是肯定不能吃的。他扔下地圖往前探了探身子,拍著邵宗嚴的肩膀道:“你那書包里有魚竿嗎?好容易到海里還不試試海釣?” 包里沒有魚竿,不過釣魚有時候也用不著魚竿。 邵宗嚴從救生包里翻出針線盒,挑出最粗大的針,叫唐虞幫忙用打火機在下面燒,自己用衣服墊著手指,捏著針的兩端慢慢窩成鉤形,再把魚鉤穿過七股傘繩,就做成了個簡易釣魚線。他把早飯剩下的一小塊斑鳩rou穿到魚鉤上,直接便把繩子交給唐虞,還給了他一個小鍋盛魚,讓他自己享受海釣的樂趣。 唐虞這下子也不怕熱了,扯著繩子就往船頭跑,伏在舷上觀察了半天,就近找了個有魚的地方下鉤,之后就趴在那里緊盯著魚線。邵宗嚴怕他曬壞了,把自己睡過的床單拿出來給他披上,自己仍是架著傘,在晏寒江的引導下不緊不慢地劃著船。 坐在這柄大黑傘下,陽光是真的一點也曬不透,而且身后和兩臂都能感覺到水族特有的清涼。有時略往后倒一倒,甚至還能感覺到有人在背后支著他,哪怕劃再久也不會覺得累。 只是不知道晏兄會不會累?他握著槳回頭看了眼魚缸,只見那只草魚倦倦地趴在水草下,不知是睡著還是精神都貫注在他這里而累到了。 總之,中午還是得給他弄頓新鮮的補補,別老吃剩的了。 邵道長動了這心思,便放下槳,將傘塞到陰涼的船艙里,人也鉆過去摸了摸魚缸,低聲道:“晏兄先歇歇,我去弄點新鮮魚來做午飯?!?/br> 他要動手,就不是唐虞那種小打小鬧的做法了。邵宗嚴掏出從島上拿來的餐刀綁在槳柄圓頭上當成臨時魚叉,倒提槳柄走到了船頭。 唐虞正趴在那兒等著水里的魚啄餌,感覺到邵宗嚴走動時船身搖動,便興興頭頭地起身朝他招手:“你看這底下有好多魚,我這邊馬上就有魚上鉤了!” 邵道長也俯了身子朝船下看去,發現救生艇舷下的陰影里有不少銀光閃閃的小魚在游動,唐虞下的釣鉤附近正有幾條圍著餌食游動,時不時試探著啄一下。 他不欲打擾唐虞的樂趣,自己繞到船側找魚。救生船停下來之后,因為在水面上形成了一片陰影,倒是吸引了不少來蹭陰涼的小魚,而以這些小魚為食的大魚也偶爾浮上水面,快速地捕獵后又潛回深層。 邵宗嚴很有耐心地站在船舷上,從海水反射的光芒中尋找魚身形成的陰影,終于等到了一條從海中慢慢浮來的大魚。那條魚體態細長,動作靈活而兇猛,在海里游動的速度也極快。它浮上來的那一刻便張大了生滿利齒的巨口,叼住一條正在船下乘涼的小魚。 兩股力量在水下撞擊,擊起一片水花,海波上倒映的太陽也被攪碎,化成一片刺眼的光芒。船頭忽然猛地一墜,傳來唐虞歡欣的叫聲:“我釣著魚了!邵宗嚴,我親手釣著魚了,咱們中午就吃這個吧!” 船身搖動,水下所有的小魚都迅速地轉身逃遁,那條叼著小魚身子往下吞的大魚逃得更快。水波日影晃動,再加上小魚奔突,那條大魚下潛的身影被遮掩得幾乎看不見,可邵宗嚴卻在那一刻忽然魚叉脫手,擲向魚身旁邊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