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這結果也是她希望的。 這邊告別了陳剛家,順帶又去了一趟外婆家。 還是跟之前一樣,只是外婆更老了些,敏生又長了兩歲,能自己在地上奔來跑去。 家里還是很窮,貧困,苦。 秦墨看見的只能想到這些字。 而舅母這次看見秦墨回來,到不似之前那么歡迎。 舅母比一年前看著又添了些風霜,畢竟是農村,每天做不完的家務和瑣事兒,婦人老的還是很快的。 秦墨站在那院子里,看那不能比避風擋雨,搖搖欲墜的房子的瓦梁,心里竟然是拔涼拔涼的。 畢竟是舅母,外祖,她也不知道這些事兒她應不應該管。 古代的規矩倒跟前世現代的規律不同,外戚就是外戚,仿佛女兒嫁出去了跟這娘家再沒有粘連,如果一直牽掛著娘家是會被人笑話的。 而恰好,秦墨心中除了這個外祖母,對其他人也并說不上有感情可言。 所以,她心里不知道該不該拉這娘家一把,有時候有些人會總把別人的付出當著應該,看這舅母就怎么都不是省油的燈。 舅舅在地里,沒在家,敏生在地上轉著打陀螺玩。 那姜家媳婦就走過。 一身藍色碎花的棉衣,半身圍著一張有些污臟的圍裙。頭發挽成單髻,一根木簪子別在腦后,那木簪子應該是從娘家帶來的陪嫁。 見秦墨在次,端著一盆雞食假意從秦墨身邊走過…口中便碎碎念… “雖說是侄女,那當的是什么侄女,那讀書的錢愿意白白的供給外人,也不把自己的親表弟不當回事兒,雖說女兒是外人,但是到底也是從姜家的門檻出去的,老祖宗知道,也比不會饒了這些人的,一個個跟白眼狼似的,今日你看她發達了,便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都不知道幫扶自家人。寧愿選著高枝去挑,也不看這被外人踩的自己家人,這年頭,這樣的人總是多——!” 絮絮叨叨的,仿佛心中不知道多少埋怨,本來秦墨心中沒什么感覺的,都就是這樣被她這樣一直叨念,硬是念起來了一股氣… ☆、第百八十八章 女人味 “雖說是侄女,那當的是什么侄女,那讀書的錢愿意白白的供給外人,也不把自己的親表弟不當回事兒,雖說女兒是外人,但是到底也是從姜家的門檻出去的,老祖宗知道,也比不會饒了這些人的,一個個跟白眼狼似的,今日你看她發達了,便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都不知道幫扶自家人。寧愿選著高枝去挑,也不看這被外人踩的自己家人,這年頭,這樣的人總是多——!” 絮絮叨叨的,仿佛心中不知道多少埋怨,本來秦墨心中沒什么感覺的,都就是這樣被她這樣一直叨念,硬是念起來了一股氣… 轉頭看了看那媳婦,只見那舅媽卻已經扭身遠去了,去了雞舍,秦墨見是如此,也便懶得多說。 外祖母還是癱在那床上,秦墨這是知道的,腿腳不便利,已經成了頑疾,按照前世現代醫術來說,就是骨質疏松,脆化,也不能大力的補鈣,身體太差。 上次來這里看了眼外婆,兩年了,雖然秦墨每每差人送東西過來,但是到底自己沒有能親自看望。 這時代思想是內外有別,秦墨不愿來多加打擾。 差人送的那些錢糧,補品,自己不在姥姥身邊,也不知道這媳婦到底有沒有在床頭遞湯送水 而自己也沒有那精力來多監看。 姥姥住的那間房屋還是那么破,比起兩年前,更破了些,中間正堂的一間瓦屋是添了些料。 姥爺姥姥住的那屋子,風雨飄搖的,今日風又大,饒是這樣看著,都只怕那屋檐上的瓦片會垮下來。 “素群。是你么。素群——!” 忽然,從破窗里沙啞的似帶著呻吟的聲音,秦墨一怔。 那可是姥姥的聲音!她想進去,但是站在那臺階上又神情微擰。 素群?!那可不是這穿越后自己母親的名字么。 想著想著,就那樣在地上站著站著,秦墨的鼻子忽的一酸。 身子沒進去。 “咯咯咯——!”舅母還在雞圈里逗食,拿著瓦盆在喂雞,秦墨知道她現在在不時向周邊人打探自己的事跡,否則也不會知道秦墨給嬸母還有陳剛兒子捐助讀書的事兒。 就在那里待了片刻,便又轉身回來。 馬車停在大路上,只是小桃在身邊看秦墨神色有些寥然,便一言不發的扶了秦墨走。 顏尤夜一直跟在身邊一語不發。 車夫已經等了多時,上了馬車,顏尤夜手中拿著那片蘆薈葉子還在用手指用力去擠壓,搗汁。 車夫揚鞭,馬車徐徐開啟。 窗外的風拉的車簾呼啦呼啦作響。 秦墨卻陷入了深思。 從外祖家回來到現在,車上的三個月便再沒人說話,就算是一直話多的顏尤夜,此刻也只安安靜靜坐著。 就專心去搗弄那蘆薈玩… 跟個小男生似的,只看的秦墨想氣又想笑。 “小桃,我還是把外祖母接到身邊來吧——!” 許久,窗外翻開簾子的風也落到秦墨臉上,秦墨凝下神思慮了好久才如此對小桃說道。 小桃一聽,那身子一轉,杏目大睜 “姑娘,你可是想好要這樣么——!” 問了一句,聽不見秦墨答,便又自顧說道 “你可要想好,這臨水縣的規矩,就是焱國的風俗,你是外孫女,倒沒有聽過是外孫女可以把外祖母養在身邊的道理,如果說姑娘沒有了本家,既沒有田地,又沒有叔伯照顧,這外祖母是可以把外孫女接過來的,你這做法可是臨水縣新鮮做法了,而且姑娘也可要知道,你和二小姐都是女兒家,小姐你還未及笄,也未許下人家,那求親的門戶也是要看女方家世的,你把這樣一個帶病的老人養在身邊,真得好么,那些人不會嫌棄么——!” 小桃說的,秦墨也不是都沒有考慮道。 只是,心中到底是忍不下心。 “小桃,別說了,你為我的心我都知道,可是,外祖母那個樣子,你也看到了,外祖父也老了,家里就舅舅一個人種田,養活兩老的還得加一個小的,他們的日子也過的清貧,今天住的那房子你也都看見了,破磚爛瓦的。還有老人住在里面,你說我怎么放心——!” “小姐,你就是這樣,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說的就跟你是萬能,什么都能承受的一樣——!” 小桃嘟著嘴抱怨,惹的秦墨輕笑,側身玩笑捏了一捏她的腮幫子,嗔笑 “你這丫頭——!” 小桃不依的轉身,旁邊的顏尤夜也早已經停止了之前玩蘆薈的無聊舉動,待秦墨不小心轉頭過去跟小桃相互打鬧時,才發現他眉角挑起,對秦墨,那眼底,分明在笑。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帶著絲絲的晶亮,竟然看的秦墨有些不知所措,跟小桃打鬧的手也不自然的放下來了。 最后端端正正又在馬車里坐好。 只是這舉動,讓顏尤夜也笑著將臉轉開了。 又回到覃廬,已經是傍晚。 臨水欽州兩地又送來了幾個糧鋪的賬本,秋收之后,便是倒賣糧食的最多了,所以糧鋪每天都出賬入賬,項目繁多… 養殖場,還有賭坊的生意也不錯。 酒樓和之前的紅妝的生意反而慢慢拖后了。 但是秦墨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細細管理整頓它。 過了一日,臨水又在問支出 一日,臨水又在問支出香香的學堂新紙筆點心銀子。 秦墨也批了。 然后秋收之后就是朝廷收稅,公糧上繳,秦墨莊子多,少不得由各處的管家配合,一處處交公糧。 農田稅收后,便又是商鋪的稅,三十稅一,這是上面的征收標準,秋后一大筆賬目要看,應接不暇,而顏尤夜還在店鋪里熬了兩夜,就幫秦墨看賬。 但是到底欽州臨水小地方,這賬目就算是自己親自管理還能接應,估計若是以后伸展到全國各地,只怕秦墨都親自看怕就不能了。 項目多,雜事兒擾,偏偏這時候還把外祖母也接過來了,接到覃廬,外祖母已經是六十三歲高齡(古人結婚早),又下身癱瘓,下不得地,也幫不了忙做些什么。 只是都由丫頭們服侍著。 熬湯送藥,每日端了補藥日日服侍在膝前… 坐在庭前的貴妃椅上,老人也會時一時恍惚把秦墨當素群素群的叫,而秦墨大多只覺得有些蒼涼。 只是這手中商鋪多,每月繳稅,在忙亂中恰好又出了件事兒。 那上門收稅的官差,也許是看著秦墨有一家賭坊的店面一直沒主人出面,居然在半個月之后說秦墨的鋪子是謊報了稅。 并要逮捕并且把家產充公,這事兒鬧的大,秦墨后面才慢慢了解。 那就是看這賭坊后背沒來歷,加上這幾個月收入又頗可觀,城另外一邊也有一家賭坊,那家老板后臺是遠房表哥是欽州茶馬司大使,便都是做生意的,成一條心,見秦墨這家賭坊后面老板遲遲不露面,便以為沒勢力就要打壓。 一段時間,官府來人又抄家又要查封店面,氣勢兇兇。 最后到底還是顏尤夜出面,給京里府上修書一封,通過京城找到了些關系,這事兒才就此作罷。 這一鬧也斷斷續續兩三個月,將秦墨竟精力耗損了不少。 幸而身邊還有顏尤夜這個臂膀,也是因為這樣,秦墨對這位年輕正直的公子更多了幾分信任和依賴。 一轉眼,冬天就來了。 外祖母也在這里住了幾個月,每天補藥什么的吃著,養著,果然人精氣神好些。 也不似剛才來的那會兒,人骨瘦如材,整天神思恍惚,叫著秦墨素群了… 這個秋末,恰好秦墨就及笄了,已經十五周歲了,女子及笄會行初次的成人禮,母親用發梳將頭發盤起來,然后將女兒的頭盤成發髻,只是那天,秦墨沒有母親,最后是借外祖母的手,一梳一梳的將頭發梳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墜馬髻,發用頭繩束起,頭頂斜插了只綠玉瑩亮的發簪。發簪的一端,是縷空梨花狀,簡單卻好看。 耳上帶了水滴祖母綠的耳墜子,發髻梳好鏡子里的嬌俏模樣,便是那外祖母也笑,握著秦墨肩膀 “好一個嬌滴滴的美娘子,你啊,長的不像素群,不像你娘,眉眼處倒像你爹,只有下巴像你娘,你爹是男子的時候不算好看,可是生了你這么個女兒,這女兒像看著卻挺好看的。哈哈——!” 那外祖母手中拿著梳完頭的木梳,打量這銅鏡里秦墨的樣子,卻是忍不住樂呵呵的笑開了。 “外祖母,你這都說的是什么??!”秦墨聽著她的話,自己的語氣卻先嬌嗔了,雖然鏡子里的這張臉是不太丑,倒也沒美的傾國傾城,那神情里,有一種美更令人心動的東西,妖冶。 是的,從秦墨的眉心看過去,眼如點漆,燦若星辰,明媚若春曉之花,眉梢眼角精致中又帶著一絲陰戾之氣。 雖說有些陰郁,但是看得出性子卻是剛硬的,人品剛直,別具一格。 盯著鏡子,卻是心里感慨,終于,也還是長大了,在這個時空,這么多年,不知不覺的過來。忙忙碌碌,到底都已經是及笄了。 “哎喲,可是害羞了不是,女兒家啊,長大了說這些總還是會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