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我們猜得不錯,兇手確實是男主的弟弟。去年開始沾上了賭博,欠了賭債還不起、又借了高利貸,最近被放高利貸的人追著要債,晚上偷偷回來問父母兄嫂要錢,沒想到家人不給、還狠狠罵了他一頓。他經過廚房看見菜刀,一下子氣血上頭,提了菜刀就折回去、本來是威脅男主人要錢。沒想到男主人根本不怕他、兩人動起了手,結果就出了人命。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一家人都殺了、卷了錢想跑,沒想到當天晚上九點的時候鄰居來敲門借熨斗,發現出事馬上就報了警。村口盯得緊,他不敢出去,接到我們電話的時候,還假裝在縣城里沒有回來。他說把兇器扔到河里了,張承已經安排人去打撈?!?/br> 陳頎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把案情始末挑重點簡要地復述了一遍。凌霄一言不發地聽著,卻并不感到意外——大致情形都和他們先前想的差不多。 張承帶人排查死著一家的社會關系,查到他弟弟在縣城欠了賭債的時候幾人當即都是心頭一震、多少都有了幾分把握。只是這人現在不露面,要找他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于是張承一邊安排縣城那里的警方調查死者弟弟的行蹤去向,一邊順著凌霄的提議演了一出戲——那孩子至少要到后天才醒,凌霄卻把時間提前了一天多,就是要逼兇手口急跳墻、不得已殺人滅口。 一切果如所料,兩人卻都沒有半點高興。陳頎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眼凌霄、忽然嘆了口氣。 凌霄抬眼看他。 “你以后少在老張面前提這種話題?!标愴爮埩藦堊?、原本大概是還想再勸幾句,可又知道說再多都沒有用,終于也只能是交代了這么一句。 凌霄卻忽然有些好笑:“在他面前不提,那在你面前就可以提了?” “也不準提?!标?醫木著臉、盡職盡責地履行著一個警務人員的職責,“小孩子家家成天把‘殺人’掛在嘴邊,知不知道什么叫奉公守法、法治社會?” 凌霄聳了聳肩、敷衍地“哦”了一聲——這個問題其實她和陳頎早就討論過、也一直都有分歧。不過兩人對此向來都是求同存異、并不存在爭執,這時候陳頎這么說,也不過就是提醒她注意分寸罷了、倒不是非要說教,她自然并不動氣。 說話間有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凌霄抬眼,就見張承已經拉開椅子在桌邊坐了下來。陳頎給他盛了碗粥,他點點頭接過,一邊向兩人交代著: “兇器已經找到了,和傷口吻合,一會兒你們可以再過去看一下?!?/br> 陳頎點頭。 張承和他對視了一眼,忽然轉頭看向了凌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他說他的腿到現在都使不上丁點力氣,一碰就疼得渾身冒冷汗?!?/br> 第89章 結案 第九十二章 結案 凌霄嚼著饅頭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而后慢條斯理地把剩下最后一點的饅頭吃完了,這才有些敷衍地淡淡“哦”了一聲。 張承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盯著她看——連二十歲都還不到的小姑娘容貌昳麗、眉眼精致,此時此刻的臉上寫滿了無辜。 或者也不應該說是無辜,如果要讓張承來翻譯一下她臉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么他大概只能想到四個字—— “關我屁事?” 凌霄似乎是壓根兒就沒在意張承的目光,自顧自地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粥,用紙巾斯文地擦了擦嘴,這才有些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身體,淡淡道:“疼幾天就好了?!?/br> 張承沉聲應了一句,卻依然還在看她。 凌霄收回手、撐著下巴和他對視:“他會判死刑嗎?” 張承點了點頭:“如果沒意外,會的?!?/br> 凌霄迅速地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微微揚眉、眸色陡然間加深:“什么樣叫做意外?” 張承猛地繃緊了渾身的肌rou和神經,聲音越發低沉:“你想干什么?” 她說出這句話時,身上忽然間涌出的一股巨大壓迫力,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沒什么,”凌霄依然是有些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隨便問問?!?/br> 張承深深地吸了口氣、再開口時帶著一股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強勢:“不會有意外?!?/br> “那就再好不過了?!绷柘鰪澲佳坌α诵?,拉開椅子站起了來、向兩人揮了揮手,“你們慢慢吃,我去病房看看?!?/br> 一直到目送著少女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張承才終于收回目光,邊吃早飯邊問:“老陳,你怎么看?” “這案子應該沒有什么別的問題了,”陳頎點了點頭,眉宇舒展開來,“等那孩子醒了之后再核對一下估計就可以收工了?!?/br> 張承沒有應聲,反倒是忽然抬起了頭:“我是說凌霄?!?/br> 陳頎忽然沉默了下來。 張承似乎是對他的反應并不意外,微微頓了頓、很快就又自己把話題接了下去:“看得出來,完全是個隨心所欲的人?!?/br> 陳頎點了點頭,卻又低聲替她解釋:“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不會做什么。她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br> 他和凌霄也算是老朋友了,小姑娘嘴上總是說自己脾氣不好,可在他的記憶里,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無理取鬧、甚至連真正發脾氣都不記得有過。 張承卻忽然沉下了聲音:“那么萬一觸及了她的底線呢?她的底線又是什么?有能力卻沒有束縛,這種人才是最危險的?!?/br> “老張,我不想和你談論這個話題?!标愴犓坪跏怯行┢v,長長地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張承卻還在皺眉:“我知道你很喜歡這個小姑娘,但是……” “老張!”陳頎向來斯文好脾氣,就連說話也大多是慢條斯理,這時候卻少見地斂了神色、語氣間幾乎是帶上了幾分喝止的意味,“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法律上還講疑罪從無、拿證據才能說話;更何況她現在根本都還什么都沒有做、反而幾次三番幫了警方的忙,你這態度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共事將近十年,陳頎發火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忽然變了臉色,就連張承也不免有一瞬間的發怵,隨即像是立時就意識到了什么、一下子冷靜下來,深深吸了口氣后當即斂容道歉: “抱歉,這件事確實是我過分了?!?/br> 也許是這女孩子身上的血腥氣太重、壓迫感實在太強,甚至或許還因為她昨晚對嫌犯下手時漫不經心的果決利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總是將她放到了一個隨時需要防備的位置上、時時刻刻將她當成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的定時炸彈。帶著成見辦案看人——這對一個警務人員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對于她來說,也是極其不公平的。 陳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著氣搖了搖頭。 …… 案子到了這里基本上算是破了,只是受傷的孩子還沒有蘇醒、沒有核對證詞前還不能算是完全了結。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張承和陳頎先帶著嫌犯回去上報備案、履行必要的手續,留下楊宇跟著凌霄繼續待在這里照看這個孩子、等到他傷情穩定后帶回江城繼續治療養傷。 凌霄對此沒有異議,帶著陳頎的小徒弟在村子里又多待了三天,見那孩子已經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這才徹底放下了心來,帶著最后留守在村里的幾人一起回了江城。 警方那里早就已經安排妥當,凌霄把孩子送到了醫院后想了想,給沈清發了條短信告訴她自己已經忙完回來了、卻并沒有去學校,反而是徑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