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雖然夜色正濃,雖然燈光昏暗,任江城根本看不清他,卻莫名覺得他此刻是不快樂的,淺色眼眸中滿是憂郁,nongnong的、和這夜色一般無邊無際的憂郁…… 任平生和范瑗、任啟、桓昭等人也出現在臺階上。 桓昭和任平生等人告辭,任啟高興的沖她揮著小手,任江城想要送她,陵江王聲音沙啞的叫了聲“阿令”,任江城忙著照顧他,也就顧不上送桓昭了。 桓昭獨自走下臺階。 “阿兄?!彼搅嘶笍V陽面前,低聲的、同情的叫道。 雖然她不知道陵江王和桓廣陽說了些什么,可是看桓廣陽的樣子便能猜出來了,那一定是很糟糕很不幸的,往事不堪回首。唉,可憐的阿兄,可憐的十三郎。 桓廣陽沒有理會她,依舊靜靜的望著任江城。 任平生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任江城和任啟從來沒見過祖母,而這一切,全是因為桓家對陵江王的兩次刺殺……她,還能再面對他么,還會再對他露出愉快明媚的笑容么? 他和她明明就在一個同一個院子里,可是,他卻看到一道巨大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天然險要,怒濤翻卷,仿佛天塹一般難以跨越、隔斷交通…… 他和她遙遙相望,心中無限悲涼。 “十三郎,九娘子,恕不遠送了?!比纹缴曇羟逶?。 桓廣陽和桓昭都道:“請留步?!?/br> 桓廣陽深深看了任江城一眼,和meimei一起攜手離開。 一路之上他默默無語,一言不發,桓昭偷眼看他,張張嘴想問些什么,可是話已經到了嘴邊,還是又咽回去了。問些什么呢?陵江王說的話一定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一定不愿意再回味,唉,算了,茲事體大,還是讓阿父阿母拿主意吧。 桓昭很乖巧很體貼,什么也沒問。 回到公主府,桓廣陽意興闌珊,直接回房去了,“阿璃,跟阿父阿母說一聲,我倦了,先睡?!被刚堰B連點頭,“是,阿兄?!滨谄鹉_尖,看著桓廣陽走的遠了,方才一溜煙跑去見壽康公主和桓大將軍。她聰明的很,知道桓大將軍和桓廣陽對壽康公主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她也一樣,當著壽康公主的面嘻嘻笑,“阿兄也不知是累了還是害羞了,連阿父阿母也不回來見,直接回房歇息了,嘻嘻?!眽劭倒鞑挥傻淖旖俏⒙N,“十三郎害羞起來是什么樣子?我還真想見見呢?!被刚雅滤娴倪^去看,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阿母,阿兄害羞的樣子若被您看見了,說不定惱羞成怒,以后有心里話不跟您說了,一味憋在心里?!被复髮④姶鬄橘澇?,“就是。公主,十三郎現在的樣子你還是別看了,他反正不待見我,我去瞅一眼,回來說給你聽。他若沒事呢,那便最好;他若惱了,也只惱我一個,和公主還是親近的?!眽劭倒鞑恍?,“你說什么夢話?十三郎會惱了我,和我不親近?我十月懷胎生下的他,明白么?”桓大將軍趕忙陪笑臉,“公主說的是,你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咱們十三郎,就怕他光著屁股的樣子被你看見了,也不敢和你不親近,對不對?是我說錯話了,失言,失言?!眽劭倒鞅凰旱穆冻鲂︻?。 桓大將軍暗暗松了口氣。 他終于勸好了壽康公主,同意讓他一個人找桓廣陽去。 桓昭出來送他,小聲把在青云巷的情形說了說,“……一開始還是很和諧的,后來外叔祖把阿兄叫出來說了說話,然后氣氛就變了,說不出來的詭異。阿兄有些呆呆的,以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心疼死了?!被复髮④娐砸凰尖?,柔聲道:“陵江王年青時和你外祖父有儲位之爭,阿璃你也知道的,儲位之爭事關重大,難免有流血犧牲、陰謀詭計?;讣液屯跫沂侵С帜阃庾娓傅?,若是當年曾經和陵江王發生過什么不愉快的事,那也在所難免?!被刚讯碌狞c頭,“阿父,我知道,我只是同情阿兄?!被复髮④妵@口氣,“阿璃,時候不早,你早些回去安歇吧。萬事都有阿父在,不必想太多?!卑参颗畠簬拙?,急匆匆的走了。 “阿兄可憐,阿父也可憐?!被刚燕?,“外叔祖和外祖父爭儲位的時候,桓家家主還是祖父啊。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愉快,也不是我阿父下的令,也不是我阿父動的手,阿兄和阿令多相配啊,可惜因為祖父一輩的事,我這么出色的阿兄都被嫌棄了,唉,前人的恩恩怨怨要算在我們這些小輩身上,真是很不公平,很不合理?!睈瀽炚玖艘粫?,沒情沒緒的回去了。 “篤,篤,篤?!被复髮④姷搅嘶笍V陽臥室前,很有禮貌的敲門。 “請進?!被笍V陽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 桓大將軍推門進去,看到眼前的光景,不由的愣了愣。 桓廣陽已經換下見客衣裳,卸下了發冠,一頭如絲綢般柔順亮澤的長發披在肩上,慵懶、散漫,他大概就要上床就寢了,只穿了件純白里衣,赤足踩著雙木屐,更顯得膚光勝雪,精致絕倫,如詩如畫。 “你早多少年都不給阿父抱了,明知阿父會來,還打扮成這樣?!被复髮④姳г?。 桓廣陽不理會他,踩著木屐踢踏踢踏到了床畔。 他人生的美,走起路來姿勢也好看,看的桓大將軍心里癢癢的。人家王丞相的兒子多好,三十多歲了還肯給阿父抱、坐阿父膝上,十三郎卻是早就不肯了。唉,看來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給十三郎娶了新婦進門,生下和他兒時一樣雪團兒似的小郎君了…… 桓廣陽徑自上了床。 “陵江王說了什么?”桓大將軍在床沿坐下,問道。 桓廣陽面色冷淡,把陵江王的話簡單說了說,“……他追過去了,重獲芳心,然后他又遇刺,又失約,這一次天人永隔,永遠失去了她?!?/br> 桓大將軍愣了半晌,方道:“那位女郎也是可憐,先是心上人失約,她被迫另嫁他人,然后心上人追過來了,說盡甜言蜜語,哄的她回心轉意,她已經準備和離,準備嫁給他,然后他又失蹤了,不見了……”想到那位至死也沒等到情郎的可憐人,不禁生出惻隱之心。 桓廣陽閉上了眼睛。 他眼睫毛細細長長,一張面龐無可挑剔,燈光下看他的睡容,會覺得非常美好。 桓大將軍發愁的看著他,“十三郎,這可怎么辦呢?你祖父當時是支持你外祖父的,如果說他為了你外祖父派人去襲擊陵江王,這事是完全可能的,連我都相信……” 這事可不可能是真的?太可能了啊?;实鄄皇乾F在才平庸無能的,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沒有決斷,拖泥帶水,先帝很不喜歡他,好幾回都想廢掉太子改立英勇果決的陵江王。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兩場刺殺,現在能坐在那個寶座上的人是皇帝,還是陵江王,誰能說得清。 桓廣陽撈過被子蒙住了臉。 桓大將軍替他拉開,“逃避是沒有用的。十三郎,阿父出面替你出面解釋,如何?” “沒用?!被笍V陽簡短道。 桓大將軍默然。也是,陵江王和任平生儼然是一家人,陵江王的仇人就是任平生的仇人,這些事如果是真的,那是怎么解釋也沒用啊。 “那,求和?石州靠近蜀中,劃給陵江王?”桓大將軍苦起臉。 “陵江王不是這種人?!被笍V陽搖頭。 把桓家的地盤劃給陵江王,他就前嫌盡釋了?沒有這樣的事。 “那,離間陵江王和任平生?”桓大將軍出起餿主意。 “怎么可能?”桓廣陽語氣淡淡的,“任將軍很可能是陵江王的親生兒子,如何可能離間?!?/br> “十三郎你說什么?”桓大將軍大驚,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 桓廣陽微微皺眉,“阿父您聲音小點兒。我這也只是猜測和感覺罷了,到底是不是,還有待查證。不過,陵江王和任將軍不可分割,這是一定的。阿父,您如果頻臨絕境的時候被人救了,這人還對您關愛有加,無微不至,您可能會背叛他么?” “不會?!被复髮④姶袅舜?,道。 對啊,換了他是任平生,也是絕對不可能背叛陵江王的啊。 桓大將軍撓撓頭,“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不你……你換個人喜歡吧……” “不換?!被笍V陽怫然。 “十三郎你終于承認喜歡阿令了,哈哈哈?!被复髮④姾鋈婚_心起來,捧腹大笑,“養了你這么大,頭回聽到你紅口白牙的承認喜歡上別人了,哈哈哈?!?/br> 桓廣陽臉上泛起可疑的酡紅,如喝醉了酒一般。 桓大將軍把他笑話了一番,心情變好了,“十三郎,不能因為你祖父和外祖父當年做的事便把你和阿令耽擱了。放心吧,阿父會替你想辦法的?!?/br> “我自己來?!被笍V陽坐起身子,臉色鄭重,“我會讓陵江王改變主意?!?/br> “你打算怎么做?”桓大將軍好奇。 “這您就別管了,我心里有數?!被笍V陽淺淺笑。 桓大將軍頗覺欣慰,笑著拍拍他的肩,“十三郞,有事盡管跟阿父說,阿父會幫你?!?/br> 桓廣陽道過謝,便舒舒服服的躺下了,閉上了眼睛,“阿父,您走的時候,勞駕替我帶上門?!?/br> 桓大將軍一笑,俯身替他蓋好被子,“阿父走了。十三郎,好夢?!?/br> “好夢?!被笍V陽道。 桓大將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出去之后轉過身,替他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桓大將軍走后,桓廣陽重又睜開了眼睛。 他眼前仿佛浮現出任江城秀麗的身影,不禁胸中一熱。 是,他和她之間確實有一道鴻溝,難以跨越,可是那又怎樣呢?他不會甘心,不會認命,不管是奮力將這鴻溝填平也好,或是架起一座橋梁也好,總之他會排除萬難走到她身邊,和她共度這一生一世。 他和她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誰也無法阻擋。 陵江王不能,過世的桓大司馬不能,當今皇帝也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先到這兒吧,下一次更新是晚上六點。 我爭取提前存出來,到時候放個全章。 謝謝大家,晚上見。 ☆、第119章 119 這年初秋時節,南朝和北朝和談成功,和親事宜也一并談妥,三皇子元繹即將帶領北朝使臣回國,要和他一路同行的還有淳安郡主、任淑英,他的王妃和側妃。 淳安郡主對于這樁婚事很不滿意,不過她被大梁冊封為淳安公主,備極尊榮,北朝又以林城、山城及大批珍貴珠寶做為聘禮,非常隆重,南朝則增加了澤城和海城做為陪嫁,因為老皇帝的寵愛,也因為老皇帝迫切想要和平,所以除了例行的公主陪嫁之外又增加了許多古董珍玩、名貴絲綢等物,淳安郡主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對這樁婚事倒沒那么抵觸了。 會稽王妃心痛愛女,這些時日不停的勸說,“北魏并未立下皇儲,元繹也是有機會的。你阿父將來自會助你一臂之力,將來元繹坐上那個尊貴的位子,你成了皇后,世上還有比這個更風光的事么?”淳安郡主悶悶不樂,“可是,北人有殺子立母之說,我這輩子休想母憑子貴,讓我親生的兒子繼承皇位,成為尊貴的皇太后了?!睍蹂斐隼w纖玉手點她額頭,恨鐵不成鋼,“傻孩子,生孩子要懷胎十月,臨生產之時又要在鬼門前關走一圈,何等兇險。你為什么要自己的親生兒子登上皇位,讓別人替你受十月懷胎之苦,讓別人替你生下兒子,你撫養他長大、扶他登上皇位,怕他不將你當作親生母親來尊敬么?” 淳安郡主問道:“十月懷胎真的很辛苦?生孩子很兇險?”會稽王妃一臉心疼,“傻孩子,你連這個還不懂呢,真是不應該這么早便出嫁的。這女人生下來便命苦,十月懷胎只是累、心煩,生孩子的時候真是會要人命的。生孩子是什么好事了?鄉野村姑是生孩子越早越好,越多越好,皇室女兒金貴,和她們可不一樣。你快別惦記這件事了?!贝景部ぶ飨肓讼?,“可我還是想要自己親生的孩子。這樣吧,我生女兒好了?!睍蹂淮?,“阿珠,你還小,這生孩子的事不急,至少再過幾年,等你十七八歲的時候再說,或是再晚一些也使得?!贝景部ぶ鼽c頭,“好,知道了?!?/br> 淳安郡主出嫁在即,會稽王妃萬分不舍。 她背著人的時候不知對著會稽王垂下多少淚水,“阿珠才這么小,我舍不得她,放心不下?!睍鯚o奈,“那怎么辦?你當作保姆陪嫁過去?”會稽王妃眼淚如泉涌,眨眼間便濕了一條手帕,“也行?!睍醣凰目扌Σ坏?。 會稽王妃越是心疼女兒,就越是怨恨任江城,無人之時和會稽王商量了不止一回,“怎生擺布這個任八娘才好?若她一直好好的,難消我心頭之恨!”會稽王皺眉,“對付任八娘,便是對付她父親任平生。單單一個伏波將軍任平生倒還罷了,偏偏他背后還有陵江王,那便難辦了。你也知道,陵江王和陛下是同母兄弟,陛下就算不喜歡他,對他和其余的叔父們也不一樣,非常寬容。你要擺布任八娘,等叔父回封地之后吧,到時候任平生一家人落了單,隨你怎么報復都行?!睍蹂а?,“陵江王什么時候回封地?”會稽王苦笑,“陛下年事已高,眷戀故人,怕是要留他在京城住一陣子了?!睍蹂鷼獾难蹨I汪汪,“那咱們要等到哪年哪月方才可以動手?這口氣憋在心里出不來,快把我憋死了?!?/br> 淳安郡主若是見了會稽王,也是必定要抱怨任江城幾句的。 會稽王妃和淳安郡主一再攛掇,會稽王終于被她倆說的動了心。 一則他確實疼愛淳安郡主這個女兒,二則和親這件事上他一直和太子較著勁,因為最后和親北朝的是淳安郡主而不是太子的女兒,他顏面盡失,在太子面前好像矮了一頭似的。有這兩個原因,他哪會不怨恨任江城呢?只不過這份怨恨藏在他心里,隱而不發,會稽王妃和淳安郡主時常跟他提起來,便愈來愈烈愈來愈濃,藏也藏不住了。 會稽王妃本來是沒有把青云巷任家放在眼里的,但是自從她知道壽康公主也對任家另眼相看之后,便命人密切監視起任家的一舉一動。陵江王和任平生一家人到壽康公主府赴宴時舊病復發,之后回青云巷休養的消息,自然沒能瞞過她。她把這件事告訴給了會稽王,“殿下想想這件事,能據以做些文章么?陵江王在青云巷養傷,不回王府,咱們應該能挑撥陵江王妃吧?蕭凜也不會滿意的,應該有機可乘。還有,jiejie和姐夫和太子來往的密切,對咱們冷淡,對桓家,咱們也不必太客氣了,殿下以為呢?” “陛下和陵江王從前嫌煩隙甚深,現在卻好像過于太平了些?!睍跫毤毸尖饬季?,笑道:“或許是時候讓陛下再回想起陵江王威脅儲位、令他寢食難安的歲月了。到時候陛下看到陵江王便不舒服,自然會命他返回封地,咱們再想收拾任平生一家,便易如反掌?!彼麉s沒有提到桓大將軍和壽康公主。 “對,讓陵江王趕緊返回封地是正經事?!睍蹂鷺O力贊成,“他可是先帝最寵愛的兒子呢,若他在京中呆的久了,朝中大臣擁戴了他,可如何是好?” 會稽王和會稽王妃不由的相視一笑。 老皇帝雖平庸,卻已登基多年,他的地位哪里是陵江王所能動搖的?可是,身居高位的人總是疑心重的,尤其是坐在皇帝寶座上的人,高處不勝寒,沒有哪個是不怕兄弟、兒子、大臣造反奪宮要搶他位子的?;实廴糁懒杲踉诰┏情_始和權臣頻繁來往,他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起疑心,會不會擔心陵江王繼續留在京城會對他不利?當然會啊,不會才怪了。 會稽王進宮陪老皇帝下棋的時候,似乎是無意中提起來,“叔父和姐夫倒是很要好,前天在jiejie府中赴宴之時不知吃壞了什么,舊病復發,就叔父那個性子,居然沒和姐夫生氣,還好好的?!?/br> 老皇帝聞言咪起眼睛,慢吞吞的問道:“是么?” 會稽王熟知老皇帝的性情,知道他這是往心里去了,便笑著說道:“自然是真的。叔父也是奇怪,舊病復發之后不回陵江王府休養,反倒住到青云巷任家去了。任家您知道么?他家那位女郎便是因為逼迫北魏三皇子而聲名雀起的那位了?!?/br> 會稽王說任江城“因為逼迫北魏三皇子而聲名雀起”,其中的話意就是暗指任江城的行為純屬釣名沽譽,一切全是為了自己出名,是含著貶意的。 “原來是那多事的女郎?!崩匣实鄄粣?,“因為她多事,我大梁倒要多陪嫁兩座城過去?!?/br> 會稽王干笑了兩聲。 他有點尷尬,按說南朝少了兩座城池他應該是反對的,可因為那是陪嫁給他女兒的,他的感覺卻和老皇帝截然不同,暗暗想道:“陪嫁越多越厚重,阿珠在北朝才越容易立足嘛?!?/br> 老皇帝生了會兒氣,皺眉道:“你叔父這兩天住在青云巷,沒回王府?”會稽王打起精神,“是,沒回王府,聽說叔母為此很不滿呢?!?/br> 其實陵江王妃對這個有沒有不滿他并不知道,因為陵江王妃就算是不滿也不會跟他說的。不過,他現在反正是要調撥離間,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又有什么是他不敢說的呢? “成何體統?!崩匣实鄢料履?。 會稽王唯唯諾諾的低下頭,心中竊喜。 老皇帝都覺得陵江王不成體統了,之后大概會越想越氣,命令陵江王離開京城返回封地居住吧?那樣的話,他就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毫不客氣的下手收拾那害了他女兒也害得他丟了顏面的任平生一家了。會稽王覺得,以他的實力,要收拾任平生這一家人真是易如反掌,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