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桑芪白?!彼缡钦f,甚是簡潔明了。 司馬玥想起她上次武術課上爬樹取蘋果,手被劃破的那一次,王雋正是用這個桑芪白給她敷的手,結果第二日她手就完全好了。記得那時鶯時曾說過,這桑芪白是太原王氏一族不外傳的珍貴藥粉,傳說可生肌活骨,無論多大的創傷,用了這個都絕對不會留疤。 而現下王雋居然拿了出來給崔護,這樣看來他還是很大方的嘛。 只是沒想到崔護卻沒有伸手來接。 “多謝?!贝拮o一面舉起已經包扎好的右手示意給王雋看,一面很冷淡的就說著,“只是我不需要這個?!?/br> 司馬玥在后面急的真是恨不能直接踹他一腳啊。 這崔護怎么就這么死心眼呢。 論起來他手上這傷怎么都是因她而起的,所以絕對不能見著有這么好的藥粉而不讓他用的道理啊。 而王雋見他不收,也不再強求,只是唇角微彎,似是在笑,但笑意卻未曾到達眼底。 司馬玥一見他有將青瓷瓶收回去的意思,立時就上前兩步,劈手自他的手里將青瓷瓶奪了下來。 而后她轉身,不由分說的直接將這個青瓷瓶塞到了崔護另外一只沒有受傷的手里。 “這個桑芪白很好用的,你回去用用看,管保明天你的手就會好?!闭f到這里,她抬頭望著崔護,用很真誠的語氣說著,“真的,崔護,你相信我?!?/br> 她親身實踐過這個桑芪白的嘛,所以自然是可以打包票的了。 崔護望著她,見她雙眼亮晶晶的,其中滿是真誠和期冀。 他原本是不大想受王雋的這個人情的,可是現下,他看著司馬玥眼中的真誠和期冀,竟然就是鬼使神差般的點了點頭,然后握緊了手里的青瓷瓶。 原本是觸手生涼的瓷器罷了,可是現下握在手掌中,卻是莫名的就是覺著很溫潤。 而王雋在旁側看著他們兩人的互動,就連剛剛唇角勉強扯出來的那一絲笑意也沒有了,目光也涼涼的。 崔護此時就低聲的在問著司馬玥,要不要他送她回去? 司馬玥摸了摸鼻子,開始扯謊。 “我想起來我皇祖母剛剛說有事找我的,我就先不回去了,你自己先回去吧?!?/br> 一面又問著他是怎么來的。當得知他是騎馬來的時候,又是各種囑咐了一番他騎馬要小心,千萬不能再傷著了右手之類的。 崔護一一的應了,又低聲的囑咐了她幾聲小心之類的話。 與剛剛和王雋說話時的簡潔冷淡相比,此刻的崔護簡直都能算得上是個話嘮了,而且還是個語氣很溫情的話嘮。 而身在旁側見證了這一幕的王雋目光已經不能用涼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冷。 冷入骨髓的那種冷。 崔護向司馬玥交代好了一切,而后方才向王雋行了個禮,簡單的說了一句學生先告退了,然后便轉身走了。 王雋這次是連頭都沒有點,只是負手站在那里,表情看起來有點高深莫測。 司馬玥則是望著崔護翻身上馬,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線之中,而后方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出來。 在這過程中,王雋一直都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涼涼的望著司馬玥。 而等到司馬玥轉身過來想和他說話的時候,卻見他也不看她,直接抬腳就走了。 司馬玥急忙去追他。 只是他看起來走得不快,實際上卻是行步如飛,很快的就到了馬車旁,伸手撩開車簾,直接就頭一低進了馬車廂。 而且隨即還放下了馬車簾。 司馬玥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王雋這唱的是哪一出。 正坐在車轅上的承影跟隨了王雋多年,自然是知曉自家公子這是生氣的表現了。 他見司馬玥只是站在原地不動彈,又不敢開口說什么,生怕王雋待會一肚子邪火都出到他身上了??墒沁@般的在一旁干看著他又著急,只能用手勢示意司馬玥趕緊上車去安撫王雋一番。 司馬玥接收到了承影的信息,正想提著裙子上車,忽然就見車簾被撩開了,王雋冷著一張臉看向她,語氣冷峻:“還不上來?” 司馬玥哪里敢遲疑,連忙手腳并用的爬上了馬車。 待她人一進了馬車廂,王雋立時就將馬車簾放了下來,冷聲的吩咐著承影:“趕車?!?/br> 承影被王雋周身的低氣壓給壓制的什么話都不敢說,老老實實的坐在車轅上開始趕車了。 而馬車廂里的司馬玥此時也被王雋周身的低氣壓給壓制得什么話也不敢說,只是低垂著頭,雙手放在膝上,老老實實的坐在旁邊一側的位置上不敢動彈。 王雋瞧著她現下這副低眉斂目,乖順無比的模樣,再是想想她剛剛在崔護面前巧笑倩兮,關懷備至的模樣,一時都有沖動恨不能將她拎過來,好好的責罰一番。 他緊緊的抿著唇,望著司馬玥,可惜司馬玥這當會壓根就不敢看他,所以完全的就看不到他眼里的怒火。 不過看不到不代表就感受不到。正是因為感受到了,所以司馬玥這會才什么話都不敢說,只是老老實實坐在這里這樣的。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時車廂里很是靜寂。 最后還是王雋沒按捺住,率先開口涼涼的問著:“白孔雀看過了?” “嗯??催^了?!彼抉R玥低眉斂目,很是乖順的回答著。 “和崔護一起看的?” “......嗯?!?/br> “好看嗎?” “......還行?!?/br> 然后王雋就又不說話了。 司馬玥就坐在那琢磨著,王雋這到底是生的哪門子氣呢?難道是因為先前他讓自己不要亂跑,在那里等她,結果他回來一看自己不見了,然后還和別人跑去看白孔雀了,然后他就為這事生氣了? 打死她也想不到王雋其實是醋了。 為什么你會和其他人去看白孔雀,而不是和我? 王雋望著依然低眉斂目坐在那不抬頭不看他一眼的司馬玥,一時真是連想打她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又不能直說崔護他喜歡你,你應當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最好是橫眉冷對,往后壓根就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才是。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你若是不知道對方喜歡你,大可以還和對方一直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相處下去,而若是你知曉對方喜歡你了,往后對方所有的表情和動作在你眼里看來都會變了味。這樣兩個人往后要么就是老死不再來往,要么就是這么一直曖口昧下去,然后就直接曖口昧著修成了正果。 所以有苦不能言的王院長此時覺得有點心塞。 而讓他更為心塞的是,司馬玥現下為什么坐著離他這么遠?這些時日他們兩個人不都是很親密的嗎?而且她為什么不主動和他說話? 最后又是王雋沒有忍住,又主動的開口說著:“你坐那么遠做什么?還不坐過來些?!?/br> “......哦?!?/br> 司馬玥答應了一聲,然后慢吞吞的起身站了起來,打算坐到王雋身邊來。 只是她這一起身,就聽得咚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從袖子里掉了出來。 兩個人同時低頭去看,就見那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司馬玥身上有些什么東西王雋是一清二楚,所以他看到這把匕首的第一時間就知道這不是她的東西。 再是聯想到先前鄭洵所說的,他立刻就知曉了這把匕首是崔護的。 于是王雋剛剛才和緩一些的臉色立時就又冷了下來。 而司馬玥一見這把匕首掉了出來,就彎腰打算去撿。 但是王雋比她速度更快。 司馬玥不過才剛彎下腰的這會兒功夫,王雋就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將那把匕首撈在了手里。 那司馬玥自然是要說上一句:“把匕首還給我?!?/br> 原本她只是無心的一說,但在王雋聽來,那就是她很緊張這把匕首。 換而言之,她其實是很緊張這把匕首原先的主人。 王雋就只覺得一股無名之火自丹田之處升起,很快的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之處,幾乎就要將他素來都引以為傲的理智全都燒毀殆盡。 于是他一揚手,就只見得一道銀光在空中劃了道漂亮的弧線。 那把匕首被他直接沿著車窗就給扔了出去。 司馬玥瞳孔放大,扒著車窗就往外看去。 可是承影車駕的飛快,哪里還能看得到那把匕首的蹤影。 她心中一時就有些怒了,轉身面對著王雋就質問著:“王雋,你這是在做什么?” 呵,我這是在做什么? 他心中忽然無來由的就漾起了一股悲涼的感覺。 他竟然在對他自己的學生吃醋啊。 而司馬玥此時已經開口叫承影停車了,接著就想伸手去掀車簾,然后下車去找那把匕首。 那把匕首外鞘上面可是鑲嵌了好幾顆紅寶石和玳瑁之類的,就不說是價值連城吧,可那定然也是價值不菲的,就這么白白的扔掉豈不是太可惜了? 只是她的手不過才剛剛觸到車簾,身后忽然有一只手更快的過來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用力順勢一扳,就直接將她的身子扳了過去抵在了旁側的車廂壁上。 隨后王雋欺身上前,兩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冷冷的開口問著:“你就這么在乎崔護送你的那把匕首嗎?” 能不在乎嗎?那匕首得值多少白花花的銀子啊。 司馬玥正要開口解釋,但是眼前光影忽然一暗,就見王雋俯身下來,隨即她的雙唇就被他粗暴的咬住了。 ☆、第一個吻 哪個少女不懷春?其實司馬玥以前也曾經暗搓搓的暢想過自己的初吻會是什么樣的。 不過在她的設想中,那定然會是很浪漫。 要么就是陽光明媚的春日里,櫻花樹下深情一吻,周邊紛紛落落的下著粉色的櫻花雨;又或者是秋高氣爽的秋日里,銀杏樹下踮腳輕吻,周邊飄飄蕩蕩的飛舞著金黃色的銀杏葉;又或者是月光如水的夜里,漫天璀璨星空之下,彼此深情相望,而后親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她初吻的場景可以說是設想過成千上百幕,每一幕都堪可入畫,引人心醉無比,但唯獨就是沒有眼前的這一幕啊臥槽。 這他媽的壓根就是強吻! 司馬玥從剛開始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然后心中就開始惱怒起來,自然而然的就開始反抗了。 她現下的姿勢是跪坐在地上,兩只腳是拿不出來攻擊了,所能用的也就唯有一雙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