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眾人聽到這里,全都愕然:“原來——” 他們只以為老晉王和老晉王妃胡鬧,才常常作弄老張,叫老張頂著蘋果供他們夫婦比賽。竟沒料到,里頭還有這樣的緣故? “你為何要向老晉王妃下毒?你究竟是誰的人?”黃管事冷聲喝道。 老張依然不答,臉上滿是得色,背著手開始走動起來:“我知道你們在找我。居然還想出這樣的法子,來逼我現身?!彼贿呑邉又?,一邊看著裴君昊說道:“王爺一提出吹曲兒為吳太妃賀壽的事,我便猜到了。但我就不出來,王爺可知道為何?” “因為你要作弄人?!崩渥雍媾峋淮鸬?,陰柔的臉上布滿冰霜,眸中閃動著怒意。 老張哈哈大笑起來:“不錯!我就是故意的!我偏不出現,叫你們著急!你們越著急,我就越得意!憑你是王爺又怎樣,不也被我耍弄得團團轉?” 當年老晉王和老晉王妃那樣作弄他,以為他心里沒有氣的嗎?如今,他也來作弄他們的兒子! 滿屋子都是老張得意又張狂的大笑聲,眾人紛紛憤怒不已。 茯苓更是恨得咬牙,想起就因為他,裴君昊與江絮又波折起來,便恨得直想咬死他。 “??!”這時,裴君昊悶哼一聲,卻是茯苓氣急之下,為他包扎的力度大了幾分。 老張見狀,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起來。 冷子寒的眼中閃過一抹冷誚,手腕一動,一抹赤色影子從他袖中飛出,鉆向老張的頸間。 “??!”只覺頸間一痛,老張不由得變了臉色,忙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只渾身火紅,通體晶瑩的小蛇,不過小指粗細,僅有一扎長,被他捏在手里,嘶嘶吐著信子。 “你,你——”老張瞪大眼睛,捂住脖子,又是驚恐,又是憤怒地看向冷子寒,“你竟敢放蛇咬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快拿解藥,不然我叫王爺立死!” 冷子寒昂起下巴,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哼:“只有你會曲子不成?” 說罷,嘬唇吹起口哨來,高高低低,也如曲子一般。 “??!”眾人口里發出一聲驚呼,全都爬起來圍到朱嬤嬤身邊,茯苓甚至還抱住朱嬤嬤的手臂。 只見一條條灰的、花的、紅的、白的、黑的蛇,從門外涌進來,密密麻麻,少說也有百條,朝老張涌過去。隨著冷子寒的口哨聲,尾巴纏住老張,豎起頸部,嘶嘶吐著信子,隨時都能在他身上咬一口。 頓時間,老張的臉色變了:“走開!走開!” 他在晉王府潛伏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冷子寒還養了一窩蛇? 不說他們,就連朱嬤嬤等人也不知道。茯苓甚至一臉恐懼地看著冷子寒,覺得他真是變態。 這時,原先被他掐在手里的小紅蛇,忽然在他虎口咬了一下,待老張痛叫松手,便滾落下地,爬向冷子寒。 “說吧,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為何要跟晉王府作對?”冷子寒一伸手,將小紅蛇接回到手腕上。 在他手腕上,還有一條碧綠的小蛇,兩條蛇交頸蹭了一下,纏在他的手腕上,慢慢游動著。 老張被數十條蛇纏在身上,陰冷滑膩的感覺繞著他,嘶嘶的吐信子的聲音,讓他不禁臉上發白,驚恐不已。聽了冷子寒的話,他咬牙道:“你先叫你的蛇走開?!?/br> 冷子寒的嘴唇勾了勾,嘬起唇,高高低低地吹了幾聲,原先纏在老張身上的蛇,紛紛松開尾巴,慢慢爬了下來。但卻沒散開,而是圍在老張的周圍,一條條十分有秩序,排列得極為整齊,豎起脖子對準他,依舊嘶嘶吐著信子。 只要老張的舉止稍有異常,它們便能立刻撲上去,叫他死無全尸。 “我,我是南疆人?!北灰粭l條黑的、紅的、灰的、花的蛇圍繞著,老張也不禁臉上發白,冷汗順著他的臉流下來,方才被小紅蛇咬的地方,開始發麻起來,他不知那是什么毒,因此不敢再造次,老老實實交代起來。 其實他本來也沒打算隱瞞的。 方才說了那么多,不過就是想報當年老晉王和老晉王妃作弄他的仇。 “南疆王傳信過來,希望你同我們結盟?!崩蠌堈f道,“否則,當年老晉王夫婦的下場,便是你的前車之鑒?!?/br> 裴君昊冷冷地看著他,漆黑的眸中滿是冰冷的怒火:“結盟?南疆于我有殺父殺母之仇,憑什么認為,我會同你們結盟?” 老張呵呵一笑,說道:“如果王爺不同我們南疆國結盟,那王爺身上的毒,永遠也不會解?!?/br> “我從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裴君昊微微揚起下巴,朝他說道。 老張又是呵呵一笑:“王爺不怕死,不知王爺怕不怕最親近的人死呢?” “你說什么?!”裴君昊猛地變了臉色。 老張的眼珠轉了轉,臉上浮現一抹詭秘的神色:“你們以為老晉王和老晉王妃真的死了?” “你什么意思?!”眾人紛紛瞪大眼睛,愕然說道。 他們本來以為,老張并沒有被騙到,口中“王爺最親近的人”是江絮呢,怎么卻是老晉王和老晉王妃?這是什么意思? 老張呵呵笑道:“你們以為他們二人死了?其實并不是,老晉王和老晉王妃在我南疆國,仍然活著?!?/br> 當年,老晉王和老晉王妃在戰場上身中數箭而亡,是將士們親眼看見的。但兩人中箭后,便墜落河流,隨即被大水卷走。戰后,將士們尋找了三天三夜,也沒有發現兩人的尸骨,回來后,為老晉王和老晉王妃立的是衣冠冢。 因為老晉王和老晉王妃死得慘,連尸骨也沒留下,所以隆安帝大怒之極,派出大半兵力,鎮壓了南疆國。 “只要隆安帝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便放老晉王和老晉王妃回來?!崩蠌堈f道。 裴君昊瞇起眼睛,冷冷問道:“什么條件?” “割一半土地給我們南疆,每年提供糧食萬車、布帛萬匹、牛馬萬只、香料萬擔、瓷器萬箱,向我們俯首稱臣?!崩蠌堈f道。 話音才落下,頓時傳來一聲聲“呸”的不屑聲。 “做夢!” “窮瘋了!” “誰要向你們俯首稱臣?” 老張并不以為意,他抹了抹臉上的唾沫,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意,而隆安帝就更不會同意了。所以,我們希望晉王同我們結盟?!?/br> 裴君昊的臉上冷冷的:“我為什么要同你們結盟?” “你不想救回你的父母?”老張挑了挑眉,“他們的日子可不好過,在巫后的手里,每天遭受萬蟲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你!”裴君昊的身子立刻繃緊了,他緊緊盯著老張,從牙縫里擠出來:“你說的是真的?” “沒有半句虛言?!崩蠌堅幟氐匦ζ饋?,“如果王爺不答應,日后遭受這種痛苦的,便又包括了王爺?!狈路鹬琅峋灰f什么,他怪笑一聲,又補充一句:“中了我們巫后的毒,那是想死也難的?!?/br> 裴君昊緊緊抿著唇,眸中滿是冰冷的怒火,像要把他撕成碎片。 “王爺就算不答應,我們也有法子叫王爺答應?!崩蠌堈f到這里,又從袖中滑出翠綠的小管,湊在嘴邊吹了起來,這回又是截然不同的調子。 在他吹了幾聲之后,裴君昊的臉上便被茫然之色替代。 本來圍著他的人,也紛紛散開了,生怕他一時發狂,再傷害到他們。 卻見裴君昊一動不動,站在那里,兩眼發直,呆滯茫然。 “跳起來?!崩蠌堊隽藗€手勢。 裴君昊便屈膝一跳。 “說,愿向南疆國俯首稱臣?!?/br> 裴君昊便張口說道:“愿向南疆國俯首稱臣?!?/br> 眾人見狀,頓時大怒,紛紛朝老張看過去,眼神厲得像刀子:“你在干什么?” “你手里拿的什么鬼東西?” 老張哈哈大笑,握著翠綠小管,臉上說不出的傲然:“這是巫后賜予我的,是給她最心腹的勇士的,整個南疆國也尋不出三只來?!?/br> 一旁,裴君昊還在不停地重復著:“愿向南疆國俯首稱臣?!?/br> “跪下!”老張傲然一比手勢,沖裴君昊說道。 裴君昊停下重復說話,膝蓋一彎,便朝地上跪去。 這時,冷子寒的眼中閃過怒意,口里一聲冷哼,嘬唇一喚,頓時上百條黑的、紅的、花的、灰的蛇,便如閃電般朝老張撲去,吭哧一口,咬到他的身上。 老張頓時慘叫一聲,被咬得滿地打滾起來。他拼命掙出手,抓起身上的蛇,往外丟去。 但他丟出去的速度,趕不上蛇爬回來的速度,很快渾身都被各種顏色的蛇纏住,嘶嘶聲不絕于耳,在他身上、手上、腳上,一口口咬下去。 “該!”茯苓死死瞪著他,氣得都破了音。 其他人使勁抱著裴君昊,不讓他跪下,但又哪里抱得住,被老張誘得毒發的裴君昊,力氣大得要命。 “冷公子,快讓他把公子恢復神智?!敝鞁邒哳澲曇粽f道。 冷子寒便嘬唇一喚,很快,上百條蛇松開口,從老張的身上滑下來。仍然整齊地排列在他四周,豎著頸部,嘶嘶吐著信子,仿佛一聲令下便能撲過去。 老張已經被咬得渾身破爛,頭上、臉上、身上都腫了,他呼哧呼哧喘著氣,卻笑道:“原來不過是沒有毒性的蛇,呸!” 還以為冷子寒多厲害!不就是一群沒有毒性的破蛇?害他嚇得半死! “沒有毒性?”冷子寒冷聲說道,低頭看了一眼手腕,在他手腕上,一條火紅的小蛇與一條碧綠的小蛇,交互在他手腕上滑來滑去,“你要試試嗎?” 老張聽他聲音冷漠,又帶著漫不經心的冰寒,不由得遲疑了。 冷子寒的本事,他在晉王府多年,并非一點不知。越鮮艷的蛇,毒性越強。他看著冷子寒手腕上游來游去的兩條小蛇,一條火紅,一條碧綠,都是他不認得的品種,又想起自己被那么多蛇咬了,卻只痛得厲害,并沒有毒發而亡,心里漸漸發怵起來。 “你給公子解了毒,今天我就叫你死得痛快?!崩渥雍痤^說道,“如果你解不了,方才你所說的,老晉王和老晉王妃每日被萬蟲啃噬,便是你的下場?!?/br> 他倒是沒有萬蟲,但他有百蛇。他有的是法子,叫老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毒是巫后下的,全天下只有巫后能解?!崩蠌埌菏渍f道,一臉驕傲的樣子,“冷公子便是殺了我,我也解不了!” 他說完,便拿著翠綠小管,吹了幾聲,等裴君昊恢復神智后,對他說道:“王爺還是同我們合作吧。老晉王和老晉王妃,巫后大人會放了他們。至于王爺,每個月也有解藥可服用,再不必每隔一陣便放血,勉強壓制毒性?!?/br> 裴君昊一連被他耍弄兩回,早已怒火沸騰,只聽旁邊茯苓告狀道:“王爺,他方才讓您下跪!”立時怒意飆升到極致,冷冷看著老張,說道:“把他捆起來!” 一聲令下,眾人紛紛看向冷子寒,等冷子寒讓百蛇退散,便一齊上陣,把老張捆得結結實實的。 “先關起來,把他看好,別跑了?!迸峋幻蚱鹱齑?。 冷子寒低笑一聲,他手腕上的小綠蛇便游下去,來到老張的身邊,仰頭在他腿上咬了一口,然后游回來,纏回冷子寒的手上。 “不必人看著,把他關起來吧?!崩渥雍?。 茯苓連忙道:“把他的那個吹的東西拿過來!” 下人立刻上前,在老張的身上搜索一番,把那根小巧的翠綠小管搜出來。老張本要掙扎,但自從碧綠小蛇咬過他后,便渾身疲軟,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小管被遞到冷子寒的手上。 “你們以為我沒有它,王爺就安然無事了嗎?”老張失去了翠綠小管,氣得臉都猙獰了,“實話告訴你們吧,今日王爺一連毒發多回,他體內的蠱蟲已經徹底被喚醒。如果沒有我吹曲子控制,王爺每天都要毒發!” 冷子寒頓時面上一凜:“你說什么?” “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為什么每隔一陣子都要給王爺放血?”老張詭秘笑道,“因為王爺身上的根本不是尋常的毒,而是南疆巫蠱,是活物。只要蠱蟲徹底蘇醒,再也不會沉寂。除非每個月吃解藥,壓制蠱蟲,否則……” 冷子寒沒聽他說完,便忍不住,上前一腳踩在他的臉上:“你身上有沒有解藥?” “解藥只有巫后有?!北徊鹊媚樫N在地上的老張,吃力地說道:“在王爺答應與我們結盟之前,是沒有哪怕一粒解藥的?!?/br> “巫后是誰?在哪里?”冷子寒又問道。 老張哈哈大笑,無比敬慕地道:“巫后是我們南疆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