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是不是一盤木瓜和他擺在面前,她還是會目不斜視地端著那木瓜走…… 賀雅嵐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催促:“她到底怎么你了!” 林晗改主意了:“沒事!” 賀雅嵐擰眉:“你這人什么毛病?!?/br> 林晗惡狠狠:“老子女人哪哪都好,干嘛隨隨便便要跟你分享!” 賀雅嵐現在有點幸災樂禍地想,不是哪哪都好嗎,怎么你都出國了,她還不來送送你? 賀雅嵐過去坐他身邊,偷偷一瞥,瞧見他正在手機上瀏覽相片,無一例外都是夏苒,正面,側面,背面,或醒或睡,只是無一例外都是偷拍。 電量不夠,此刻跳出來一條提醒,林晗直接就將手機關了,往袋子里一放,睨著旁邊一人:“看夠了沒?” 賀雅嵐收回視線,裝得不經意,說:“該走了啊,這都幾點了?!?/br> 林晗長長吁出口氣,說:“好?!?/br> 飛機起飛那一刻,他看著窗外,側臉寂寥。 賀雅嵐在旁邊拍了拍他手背,他突然扭過頭來看著她,在隆隆的飛機聲中說了句什么。 賀雅嵐沒聽清,湊近過去,聽到他一字一句重復—— 要是她說一句,哈哈,你留下,我就留下,再也不走了。 *** 大雨初歇,地面濕滑,車速過快,幾次堪堪擦過其他車子。夏苒系著安全帶,抓著車里的把手,心跳一直沒下過一百。 夏苒心里還念著要快一點,再快一點,最好再來一場大風大雨,能讓飛機走得更晚一點。 她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好久沒覺得心里這么慌張過。 她在畢業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夢見過學生時代的事情,上學遲到,上課沒帶課本,作業沒做好,考試不會題…… 有一次終于沒再夢見那些狼狽的場景,只有夏季炎炎的夜晚,吊扇呼呼的風聲,她坐在教室里,一回頭杜希聲就在身后。 多美的夢啊,杜希聲向她微微一笑,便是心花怒放,有白色的紙條從他手上傳遞過來,一人一人接力,最后終于落到她手上。 她滿懷欣喜的打開,卻看到紙上一行熟悉得幾乎驚悚的字跡:看窗外。她硬著頭皮去看,林晗黑著臉站在窗戶外。 緊張啊,驚嚇啊,她大喊著坐起來,心里恨恨在想,這哪是什么青梅竹馬,分明是洪水猛獸,是夢魘,是魔鬼。 現在再想起來,驚訝他原來有這樣深的扎根在她心里——盡管面目每每猙獰,是她平靜生活里不多的攪局者。 司機這時候問:“小姐,你去機場是接人還是送人啊,不過這人肯定是你喜歡的那個吧?!?/br> 夏苒不解,他說:“你看你笑得啊?!彼幻?,看著窗外的后視鏡,絲毫沒發現自己笑得這樣燦爛。 夏苒總覺得心里氳著一股氣,散不開咽不下,一直這樣盈盈充實著,讓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奇異的亢奮中。 見面了該說什么,是笑還是鬧,他會不會和個孩子見了媽一樣,兩只手舞得像蝴蝶翅膀,一溜小跑地沖過來。 不行,怎么越想越要笑。 司機問:“幾點的飛機啊?!?/br> 夏苒說:“三點?!?/br> 司機說:“還來得及嗎?” 夏苒說:“可能會晚點?!?/br> 司機說:“你趕緊打個電話告訴他?!?/br> 打過了,有個女人告訴她,機主已關機。 司機嘆氣:“太趕了,你就是打通了,他也不一定會等你?!?/br> 夏苒卻擰起了眉,說:“不可能,只要我讓他等,他就一定會等我的,哪怕趕不上飛機,他也一定會等我?!?/br> 可如果她不說呢? 偌大的飛機場,夏苒找不到林晗。 上服務臺詢問的時候,打扮精致的前臺告訴她那一班飛往美國的飛機已經起飛。 夏苒心里那團聚的細密的氣一下子破了。 從機場走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想,林晗會不會躲在某個角落和她玩捉迷藏,他就是要看看他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她會不會來,會不會讓他不要走。 她此刻一個不經意的回眸,他就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臭不要臉地當眾給她一個深吻,然后說:“苒苒,你還是舍不得人見人愛的我吧?!?/br> 夏苒一連回頭幾次,卻只有形形□□的人群,來來往往的陌生人。 蘇珊給她打電話,問要不要接她下班:“天又暗下來了啊,估計你走那會兒就有大雨?!?/br> 夏苒心不在焉:“無事獻殷勤?!?/br> 蘇珊大怒:“我還不是看在林哈哈走了,你又成了可憐兮兮的一個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br> 夏苒耳膜都被震得疼,說:“行行,那你來接我吧,不過我不在單位?!?/br> 蘇珊問:“那你在哪浪呢?” 夏苒說:“我在機場呢?!?/br> “……”蘇珊尖聲:“中午問你,你還說沒空去送的呢!” 夏苒掛了電話。 她在靠近機場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自動門,人來人往中幾乎從沒闔上過。果然是又起了風,一股股從門外吹進來,把人凍得渾身發顫。 手機又響起來,上頭一連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夏苒心一窒,立刻接過來,說:“喂?” ☆、chapter 45 夏苒說:“喂?爸?” 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焦急萬分地響起來:“不是你爸,是我啊,小夏,終于找著你號碼了,我是你王阿姨呀?!?/br> 夏苒腦子一轉,記起是住在爸爸家對面的鄰居,說:“王阿姨,你怎么拿我爸爸的手機打給我?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王阿姨說:“小夏,你先別急,你好好聽我說,你爸爸平時都好好的,剛剛突然倒我家門口了,我們幾個人就趕忙抬著他去了醫院——” 夏苒急得渾身冒冷汗,一下子站起來,帶著哭腔說:“我爸他怎么了!” 王阿姨急忙安撫:“讓你別急啊,小夏,你爸爸他現在正在手術室里搶救呢,我聽醫生說是胃穿孔,你也知道的,他平時喝酒實在是喝得太多了?!?/br> 夏苒簡直要落淚,問:“要緊嗎!” 王阿姨說:“具體情況還要問里頭的醫生,現在手術沒結束,我在外面也是干著急啊。不過你爸爸命硬,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是沒有什么問題的?!?/br> 夏苒心急如焚,還是告誡自己要冷靜,說:“謝謝你了,王阿姨,還要麻煩你在醫院幫我守一會兒,醫藥費的話也請幫忙墊一下!我現在正好在機場,我立刻就去買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去,不出意外,今晚一定能到?!?/br> 王阿姨說:“沒事兒,沒事兒,街里街坊的,這種時候都不幫忙,還有什么時候幫忙。小夏,你也別太著急了,橫豎還有我在這兒撐著呢,有什么最新情況,我就立刻通知你?!?/br> 夏苒說:“謝謝!” *** 杜希聲說:“你做事做的這么到位,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哪怕隔著電波,秘書還是被這陣冷得徹骨的聲音給嚇到了,知道領導最近心情不好,可不知道他心情差到這種地步。往日里雖然笑得虛偽,但仍舊是笑著迎人,此刻冷不丁的來這么一下,她實在忐忑。 秘書連忙承認錯誤,聲音要多溫柔就多溫柔,說:“杜總,真對不起,這幾天天氣不好,原本只是要說會延誤,誰知道剛剛就來短信說取消了,我一刻沒敢耽誤立刻就來向您匯報?!?/br> 杜希聲冷冷一笑:“是啊,都怪今天司機把車開得太快,不然也不用到機場,半路就能聽到取消的好消息?!?/br> 秘書見他語氣緩和,大膽一些撒嬌:“杜總,您別開玩笑了?!?/br> 杜希聲說:“誰跟你開玩笑呢,你本事沒見增長,臉倒是真大。這客戶非常重要,我不管你是重訂航班,還是讓塔臺協調,反正我必須趕在明早之前到達地方?!?/br> 秘書想哭:“杜總……” 杜希聲怒意里帶著不近人情的嘲諷:“你不是說能為我分憂解難,做許多旁人不能做的事情嗎,怎么,現在連個飛機都打不起來,以后還敢說自己技術高桿?” 一句話說得旁邊久經沙場的老司機都有些臉紅,杜希聲助理佯裝在撥手機,心想領導就是領導,說點黃`話都不帶顏色的。不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可什么都沒聽見,我什么都沒聽見哈。 秘書徹底凌亂了:“我這就去辦,杜總,如果實在找不著,我能不能,能不能給你換個交通方式,動車您看好不好?” 杜希聲:“滾!” 掛了電話,仍在氣頭上,助理在前帶路進機場,說:“杜總消消氣,別跟那丫頭片子置氣,你小心腳下,這有個坡,一會兒我先給你找個vip室休息一下吧?!?/br> 杜總……門內的人窒了一下,扭頭來看。 杜希聲也正抬頭往前,看到一抹清麗的身影,肌rou立時繃緊。 “苒苒?” “……” 真是巧啊,杜希聲。 *** 狹路相逢,次數多了,也不覺得是什么稀奇事。 見當不見,夏苒轉身便往機場內部跑。 杜希聲幾步即跟上來,表情不明地說:“怎么,這么急,來送林晗的?”瀟灑地轉腕看表:“時間早過了吧?!?/br> 話里嘲諷明顯,夏苒卻沒空理會,他索性擋過來,攔住她,說:“飛機已經走了,你現在怎么趕都沒用?!?/br> 夏苒一把推開他,說:“杜希聲,你未免太多管閑事了吧!” 一人跑,一人跟。助理保持距離,偷偷去瞧領導后腦,免得殃及池魚。杜希聲則緊盯夏苒背影,不讓她消失于熙攘人群。 以為她會去國際航班區找人,卻沒想到她徑直走到了售票窗口,低頭找身份證的時候,對里面的人說:“一張去禾水的機票,最近的是幾點?” 工作人員很禮貌地說:“對不起,小姐,受天氣影響,去往禾水的航班臨時取消了,最新時間還沒定?!?/br> 夏苒一怔,杜希聲也吃了一驚,以為她來送人,卻沒想到是要回家。杜希聲心里大概有數,聽到她說:“那大概什么時候才能恢復?” “很難說,現在機場有許多飛機排隊,最長的已經延誤了二十個小時,什么時候能夠恢復我們也不清楚?!?/br> “那是不是代表今晚肯定走不了?” “我不是很確定,但應該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