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弗使表示,電文中又有關于各省區之各種提議,末云: 各縣代表,雖實際為軍民最高長官所委任,然欲使其手續之外表為合法,形式上當仍由各縣選出。故在各縣代表委定后,須立即以其名姓告知各縣知事,授意彼等,使備公文申詳上官,并集會正式選舉云。如種公文,更須將日期提前云云。 廿九日,朱啟鈐代表參政院發電云:“組織計劃,由參政院決定后,全恃選舉監督實行此舉之目的,故彼等當有管理選政及利用被選舉人之實力。至國民代表,無論何地,每縣須出一人;且須擇各省與政府機關有關系之人物,方能對于選舉真目的,不致有所誤會?!?/br> 十月十一日,國務研究會發電云:“我國將來之和平及安全,全視政府機關與北京及各省交換之公文而定。若有一種公文,為大眾所注意,余等當膺失察之罪。且關于國基之公文,若為眾所知,則我國政治歷史上,留一污點。故我國之尊榮及聲望,惟此等之秘密是賴。余等希望君等委任一親信屬員,可負保守秘密之責者?!?/br> 二十三日,帝制黨又密電指陳勸進之手續云:“國體定奪后,勸進書中,當含下列文語:‘余等國民代表,代表國民之真意,勸今大總統袁世凱,進位為帝,并授以國內至大至尊之君權,天許以此位,傳其子孫,以至萬世?!宋迨?,無論如何,不可更改。又在國體定奪之前,各種請愿書,必不公布,惟當置覆?!?/br> 各事既如法炮制,帝制黨乃即從事于洗刷其竊國之痕跡,弗使“新朝歷史開篇,留一污點”。其最后一電文云: 各種公文,無論若何秘密,仍將流為一種永久的記錄。且一旦為外人所知,則我人不能逃嚴厲之評論,及劇烈之攻擊,而使新朝歷史開篇,留一污點。中央政府,思維再四,決將各種公文,分別焚毀之;俾非必要之記錄,及種種缺憾,盡行掩滅。職是之故,務請君等檢出各種官私文電書札,無論接自北京或各省,除依例登入記錄者外,親臨監視而焚毀之。 此外電文甚多,此不過撮錄其要,讀者自可見一斑矣。 暨十二月十一日,代行立法院自稱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上書勸進,袁不承認帝位,其咨文云:“大總統為咨復事。準貴院咨開:本院前據國民請愿改變國體,議定由國民代表大會,議具法案,咨請大總統公布施行。茲先后接準各省區國民代表大會監督文電,報稱依法組織國民代表大會,又據國民代表大會文電報送決定國體票數,并共同委托本院為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前來。本院于十二月十一日開會,匯查全國國民代表共一千九百九十三人,得主張君主立憲票一千九百九十三張,是全國民意,業經決定君主立憲國體,所有民國各法令,除與國體抵觸不適用各條款外,仍應存其效力。又接準各省區國民代表大會文電,一致推戴今大總統為皇帝!伏查帝室典章,歷代均有通例,其《選舉大總統法》,亦當然廢止。茲謹將國民代表大會決定國體票數匯開總單,又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推戴書,及各省區國民代表推戴書,又各界推戴文電,附咨赍送,應請大總統鈞鑒施行等因。并收到國民代表大會決定國體票數總單,又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推戴書,各省區國民代表推戴書等件。準此。查《約法》內載民國之主權,本于國民之全體,既經國民代表大會全體表決,改用君主立憲,本大總統自無討論之余地!惟推戴一舉,無任惶駭。天生民而立之君,大命不易,惟有豐功盛德者,始足以居之。本大總統從政垂三十年,迭經事變,初無建樹;改造民國,已歷四稔,憂患紛乘,愆尤叢進,救過不贍,圖治未遑,豈有功業足以稱述?前以隱跡洹上,本已無志問世,遭遇時變,謬為眾論所推,不得不勉出維持,舍身救國。然辛亥之冬,曾居政要,上無裨于國計,下無濟于民生,追懷故君,已多慚疚。今若驟躋大位,于心何安?此于道德不能無慚者也。郅治保邦,首重大信,民國初建,本大總統曾向參議院宣誓:愿竭能力發揚共和,今若帝制自為,則是背棄誓詞,此于信義無可自解者也。本大總統于正式被舉就職時,固嘗掬誠宣言,此心但知救國救民,成敗利鈍不敢知,勞逸毀譽不敢計,是本大總統既以救國救民為重,固不惜犧牲一切以赴之!但自問功業,既未足言,而關于道德信義諸大端,又何可付之不顧?在愛我之國民代表,當亦不忍強我所難也。尚望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等熟籌審慮,另行推戴,以固國基。本大總統處此時期,仍以舊有之名義,及現行之各職權,維持全國之現狀。除申令宣示外,相應咨復貴院,并將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推戴書,及各省區國民代表推戴書等件送還,希即檢收查照可也。此咨代行立法院?!?/br> 于是代行立法院于同日集會,于十五分鐘間成二千余字之第二次推戴書,即晚進呈,次日十二日。而袁承認為皇帝矣! 袁世凱身著新設計的洪憲皇帝裝 十二月十六日,《申報》載袁世凱承認帝位之申令云: 據全國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代行立法院奏稱:竊總代表前以眾論僉同,合詞勸進,吁請早登大寶;奉諭推戴一舉,無任惶駭等因,仰見盛德淵衷,巍巍無與之至意,欽仰莫名。惟當此國情萬急之秋,人民歸向之誠,既已坌涌沸騰,不可抑遏,我皇帝倘仍固執謙退,辭而不居,全國生民,實有若墜深淵之懼。蓋大位久懸,則萬幾叢脞,豈宜拘牽小節,致國本于阽危?且明諭以為天生民而立之君,惟有功德者足以居之,而自謂功業道德信義諸端,皆有問心未安之處,此則我皇帝之虛懷若谷,而不自知其媯沖逾量者也??偞砭哂卸?,敢昧識知,請先就功烈言之:當有清之末造,武備廢弛,師徒屢熸,國威不振久矣。我皇帝創練陸軍,一授以文明國最精之兵法,劃除宿弊,壁壘一新,手訂教條,洪纖畢備,募材選俊,紀律嚴明,魁奇杰特之才,多出于部下,不數年遂布滿寰區,成效大彰,聲威丕著,當時外人之蒞觀者,莫不嘖嘖稱嘆,而全國陸軍之制,由此權輿。厥后戡定四方,屢平大難,實利賴之,此功在經武者一也。 及巡撫山東,值拳匪煽亂,聯軍內侵,乘輿播遷,大局糜爛,惟我皇帝,坐鎮中原,屹若長城之獨峙,亂匪為之懾伏,客兵相戒不犯,東南半壁,賴以保障,以一省之治安,砥柱中流,故雖首都淪陷,海宇sao然,卒得轉危為安,金甌無缺。當斯時,搆難雖由亂民,而縱惡實由親貴,不懲禍始,無從媾和,強鄰有壓境之師,客軍無返旆之日,瓜分豆剖,禍迫眉睫,而元惡當國,莫敢發言。我皇帝密上彈章,請誅首罪,頑兇伏法,中外翕然,和局始克告成,河山得免分裂,此功在匡國者二也。 尋授北洋大臣,其時風鶴猶驚,人心未靖,乃掃蕩會匪,萑苻絕跡,廓清積案,民教相安,收京津于浩劫之余,返鑾輿于故宮之內,遂復高掌遠蹠,厲行文明諸新政,無不體大思精,兼營并舉,規模式廓,氣象萬千。論者謂我皇帝為中國進化之先河,文明之淵海,洵符事實,非等虛詞,此功在開化者三也。 革命事起,風潮劇烈,不數月間,四方瓦解,王室動搖,天意厭清,人心思亂,清孝定景皇后知大勢之已去,滿族之孤危,痛哭臨朝,幾不知稅駕之何所。斯時我皇帝即改玉改步,為應天順人之舉,躬自踐祚,以安四海,夫誰得而議之者?乃猶恪恭臣節,艱難支柱,委曲維持,以一身當大難之沖,幾遭炸彈而不恤。孝定景皇后乃舉組織共和政府之全權,與夫保全皇室之微意,悉挈而付托我皇帝,始有南北議和,優待皇室之條件,人知清廷遜位之易,結局之良,而不知我皇帝之苦心調劑,固幾竭其旋乾轉坤之力也。于是南北復歸于統一,清室方保其安全,四萬萬之生靈,弗陷于涂炭,二萬里之疆域,得完其版圖,于風雨飄搖之中,而鎮懾奠安,卒成此共和四年之政局,國家得與人民休養生息,不至淪胥以盡,此功在靖難者四也。 民國初建,暴民殃徒,攘臂四出,叫囂乎政黨議會,慼突乎官署戎行,挑撥感情,牽掣行政,我皇帝海涵天覆,一以大度容之。彼輩野心弗戢,卒有贛、寧之暴動,東南各省,再見沉淪,幸賴神算早cao,三軍致果,未及旬月,而逆氛盡掃,如拉枯朽,遂得正式禮成,大業克躋,列邦交譽。彼輩毒無可逞,猶復勾結狼匪,肆其跳梁,大兵一臨,渠魁授首,神州重奠,戈甲載橐,卒使閭閻安堵,區宇敉寧,以臻此雍洽和熙之治。自庚子拳匪之亂,辛亥革命之變,癸丑六省之擾,皆足以傾覆我中國,非我皇帝,孰能保持鎮撫,使我四千年神明之裔,食息茲土,不致淪亡,此則我皇帝之大有造于我中國,而我蒸黎子姓所共感而永矢弗諼也,此功在定亂者五也。 不但此也,溯自海通以來,外交之失策,不可勝計,國際之聲譽,幾無可言,以積弱衰疲之國,孤立于群雄角逐之間,托勢之危,莫此為甚,而意外變局,又往往無先例之可援,措置偶一失宜,后患輒不堪設想。惟我皇帝睿智淵深,英謀霆奮,遇有困難之交涉,一運以精密之謨猷,靡不立解糾紛,排除障礙,卒得有從容轉圜之余地,而遠人之服膺威望,欽遲風采者,亦莫不輸誠結納,帖然交歡,弭禍釁于樽俎之間,締盟好于敦槃之際,此功在交鄰者六也。 凡此六者,皆國家命脈之所有,萬姓安危之所系。若乃其余政教之殷繁,悉由宵旰勤勞之指導,則雖更仆數之,有不能盡。我皇帝之功烈,所以邁越百王也。 請再就德行言之,我皇帝神功所推暨,何莫非盛德所滂流,蕩蕩巍巍,原無二致。至于一身行誼,則矩動天隨,亦有非淺識所能測者。即如今茲創業,踵跡先朝,不無更姓改物之嫌,似有新舊乘除之感,明諭引此為慚德,尤見我皇帝慈祥忠厚之深衷,而不自覺其慮之過也。 夫廿載以來,往事歷歷可征,我皇帝之盡瘁先朝,其于臣節,可謂至矣。無如清政不綱,晚季尤多瞀亂,庚子之難,一二童騃,召侮啟戎,成千古未有之笑柄,覆宗滅社,指顧可期。非賴我皇帝障蔽中流,逆挽滔天之禍,則清社之屋,早在斯時。迨我皇帝位望益隆,所以為清室策治安者,益忠且摯,患滿族之孱弱也,則首練旗兵,患貴胄之昧也,則請遣游歷,患秕政之棼擾也,則厘定官制,患舊俗之錮蔽也,則議立憲章。凡茲空前之偉畫,壹皆謀國之良圖;乃元輔見疏,忠讜不用,宗支干政,橫攬大權,黷貨玩戎,斫喪元氣,自皇帝退休三載,而朝局益不可為矣。 及武昌難作,被命于倉皇之際,受任于危亂之秋,猶殷殷以扶持衰祚為念。詎意財才殫耗,叛亂紛乘,兵械兩竭于供,海陸盡失其險,都城以外,烽燧時驚,蒙、藏邊藩,相繼告警,而十九條宣誓之文,已自將君上之大權,盡行摧剝而不顧,誰實為之,固非我皇帝所及料也。后雖入居內閣,而禍深患迫,已有岌岌莫保之虞,老成憂國之衷,至于廢寢忘餐拊膺流涕。然而戰守俱困,險象環伏,卒苦于挽救之無術。向使沖人嗣統之初,不為讒言所入,舉國政朝綱之大,一委諸元老之經營,將見綱舉目張,百廢具振,治平有象,亂萌不生,又何至有辛亥之事哉?至萬不得已,僅以特別條件,保其宗廟陵寢于祚命已墜之余,此中蓋有天命,非人力所能施。而我皇帝之所為熟意綢繆者,其始終對于清廷,洵屬仁至而義盡矣。若夫歷數遷移,非關人事,曩則清室鑒于大勢,推其政權于民國,今則國民出于公意,戴我神圣之新君,時代兩更,星霜四易,愛新覺羅之政權早失,自無故宮禾黍之悲。 中華民國之首出有人,復睹漢宮威儀之盛,廢興各有其運,絕續并不相蒙,況有虞賓恩禮之隆,彌見興朝覆言之量,千古鼎革之際,未有如是之光明正大者;而我皇帝尚兢兢以慚德為言。其實文王之三分事殷,亦無以加此,而成湯之恐貽口實,固遠不逮茲,此我皇帝之德行,所以為叟絕古初也。然則明諭所謂無功薄德云云,誠為謙抑之過言,而究未可以遏抑人民之殷望也。至于前次之宣誓,有發揚共和之愿言,此特民國元首循例之詞,僅屬當時就職儀文之一;蓋當日之誓詞,根于元首之地位,而元首之地位,根于民國之國體,國體實定于國民之意向,元首當視乎民意為從違,民意共和,則誓詞隨國體為有效,民意君憲,則誓詞亦隨國體為變遷。今日者,國民厭棄共和,趨向君憲,則是民意已改,國體已變,民國元首之地位,已不復保存,民國元首之誓詞,當然消滅。凡此皆國民之所自為,固于皇帝渺不相涉者也。我皇帝惟知以國家為前提,以民意為準的,初無趨避之成見,有何嫌疑之可言?而奚必硁硁然守儀文之信誓也哉!要之我皇帝功崇德茂,威信素孚,中國一人,責無旁貸,昊蒼眷佑,億兆歸心,天命不可以久稽,人民不可以無主,伏冀撝哀勉抑,淵鑒早回,毋循禮讓之虛儀,久曠上天之寶命,亟頒明詔,宣示天下,正位登極,以慰薄海臣民喁喁之渴望,以鞏固我中華帝國萬年有道丕丕之鴻基!總代表不勝歡欣鼓舞,懇款迫切之至。除將明令發還本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推戴書,及各省區國民代表推戴書等件,仍行赍呈外,謹具折上陳,伏乞睿鑒施行!等情。 據此,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予之愛國,詎在人后?但億兆推戴,責任重大,應如何厚利民生?應如何振興國勢?應如何刷新政治?躋進文明?種種措置,豈予薄德鮮能所克負荷?前次掬誠陳述,本非故為謙讓,實因惴惕交縈,有不能自己者也。乃國民責備愈嚴,期望愈切,竟使予無以自解,并無可諉避!第創造弘基,事體繁重,洵不可急遽舉行,致涉疏率,應飭各部院就本管事務會同詳細籌備,一俟籌備完竣,再行呈請施行。凡我國民,各宜安心營業,共謀利福,切勿再存疑慮,妨阻職務。各文武官吏,尤當靖供爾位,力保治安,用副本大總統軫念民生之至意!除將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推戴書及各省區國民代表推戴書發交政事堂,并咨復全國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代行立法院外,合行宣示,俾眾周知!此令。 十三日,袁氏遂在居仁堂受百官朝賀,并冊封黎元洪為武義親王。袁氏既有無可推諉,無以自解之承諾,以了其心愿,然內有民軍之憂,外有鄰國之警,更有隱忍難言者,于是或禁止反對,或聯絡感情,聯北洋三杰之一馮國璋。 在袁世凱稱帝后,其公開批評袁之背叛民國布令文。十二月十三日大總統申令:“前清遜位,民國成立,予以德薄,受國人之付托,改統治之大權,惟以救國救民為志愿。憂勤惕厲,四載于茲,每念時艱,疚慚何極。近以國民趨向君憲,厭棄共和,本懲前毖后之心,為長治久安之計,迫切呼吁,文電紛陳,僉請改定國體,官吏將士,同此悃忱,舉國一心,勢不可遏。予以原有之地位,應有維持國體之責,一再致詞,人不之諒。旋經代行立法院議定國民代表大會,解決國體,各省區國民代表,一致贊成君主立憲。民國主權,本于國民全體,予又何敢執己見而拂民心?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往籍所垂,于順天逆天之故,致戒甚嚴。天不可見,見于民心,斷非藐藐之躬,所能強抑。外征大勢,內審所懷,事與愿違,異常悚懼。從民意則才不足以任重,違民意則理不足以服人,因應胥窮,彷徨竟日,深維好惡同民之義,環顧黎元望治之殷,務策安全,用奠區宇!因思宵小僉壬,何代蔑有?好亂之徒,謀少數黨派之私權,背全體國民之公意,或造言煽惑,或勾結為jian,甚為同國之公敵,同種之莠民。在國為逆賊,在家為敗子,蠹國禍家,眾所共棄,國紀具在,勢難姑容。予惟有執法以繩,免害良善!著各省文武官吏剴切曉諭,嚴密訪查,毋稍疏忽!持此通諭知之。此令?!?/br> 十二月十六日令云:“政事堂呈稱:準參政院代行立法院咨稱,準清室內務府咨稱,本日欽奉上諭:前于辛亥年十二月,欽承孝定景皇后懿旨,委托今大總統以全權,組織共和政府,旋由國民推舉今大總統臨御統治,民國遂以成立。乃試行四年,不適國情,長此不改,后患愈烈;因此立法院據國民請愿改革國體,議決《國民代表大會法案》公布,現由全國國民代表議定君主立憲國體,并推戴今大總統為中華帝國大皇帝,為除舊更新之計,作長治久安之謀,凡我皇室,極表贊成等語?,F在國體業經人民決定君主立憲,所有清室優待條件,載在《約法》,永不變更,將來制定憲法時,自應附列憲法,繼續有效。此令?!?/br> 被袁世凱策封為嵩山四友的徐世昌十八日令云:“政事堂呈:前據蒙古、西藏、青?;夭繃翊?、鑲黃旗滿洲都統親王那彥圖等呈稱:共和不適國情,全國同聲,咸以改定君憲為救國大計?,F在國民代表大會滿、蒙、回、藏國民代表投票決定國體,一致主張君主立憲。具見薄海人民,心理大同。惟是國體既定為帝國,帝位必歸于圣人。四年以來,國家多故,拯民水火,登之衽席,我四萬萬蒸黎身家子姓,實托我大總統一人之覆幬!我國民為人民謀長治久安之厚福,為國家圖創業垂統之宏規,億萬同心,歸于圣德,代表等謹以滿、蒙、回、藏國民公意,恭戴我大總統為中華帝國皇帝,并以國家最上完全主權,奉之于皇帝,承天建極,傳之萬世!伏愿順應天人,踐登大位,皇建有極,民悅無疆。一統定基,保四千年神明之冑,奕葉蒙福,遂億萬姓歸往之誠。代表等不勝歡忭跂望之至,等情?,F在國體業經全國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代行立法院決定君主立憲,所有滿、蒙、回、藏待遇條件,載在《約法》,將來制定憲法時,自應一并列入憲法,繼續有效。此令?!?/br> 又同日令云:“以予薄德,奚足君人,遭時多艱,無從息肩。而臨深履薄,無時去懷。近見各處文電,紛紛稱臣,在人以為盡禮,在予實有難安。況今之文武要職,多予舊日之同僚,眷念故侶,情尤難堪。雖四岳五人,曾無異代之成見,而圣帝賢王,實非予所可企及,凡我舊侶及耆碩故人,均弗稱臣。時艱方殷,要在協力謀國,無取儀文末節也。此令?!?/br> 二十日,復申令以徐世昌等為嵩山四友。 至此不能不略述袁氏稱帝與外交上之關系矣。袁氏即真之延遲,則初有三國警告,繼之以五國警告也。警告之主動為日本。然日本在始固贊成帝制者,五月九日之事件,交涉暗昧,早有助成帝制為簽字條件之說。待交涉結束未久,日本公使日置益忽有歸國之行,帝制亦隨即發現。大隈伯、日置益皆曾對其國人宣言,謂中國進行各事,甚為順利。當帝制倡議之初,陸徵祥先言外交甚不易辦,曹汝霖亦言不負責任,袁謂此事在外交方面,我已辦妥。袁所謂外交,本著眼在日,再證以當日日置益破外交慣例,直接向袁提出二十一條時有云:“若開誠交涉,則日本希望貴總統再高升一步”之語,則蛛絲馬跡,事雖奇秘不可究詰,殆非盡誣矣!據劉彥編著之《歐戰期間中日外交史》略謂:民國三年,德國將與俄、法宣戰,為維持中、德和平關系,青島總督有秘密承認袁氏稱帝之文件,青島被日攻克后,此項文件落于日本之手,日本始悉袁氏稱帝之決心,視為奇貨可居。 當共和初建后,日本朝野以中國采用共和制為愚妄,謂共和無益于中國。帝制初步進行時,日本有力人物及報界論載,多表贊成之意,并稱如中國君主立憲,與日本國體甚有利益。其實非真贊成,不過欲藉此以啟中國之內亂,坐收漁利。故至此忽改變態度,提出警告,無非希作進一步之脅取耳。蓋其時日本對華政策,因見歐洲各國,盡行卷入戰爭旋渦,而認為此乃“日本從速解決中國問題之好機會”,《黑龍備忘錄》中,記載了了,茲節錄數段如下: 中政府之保持共和形式,乃中日同盟前途之障礙。何則?共和國之主旨,及其人民社會上道德上之目的,與君憲國絕然不同;其行政與法律,亦相抵觸。若日本作中國之監護人,而中國一一模仿日本,則兩國遂可彼此盡力解決遠東問題,而無不一致不同意之處。故為再建中國政府起見,為保持遠東永久和平,及為實現日本帝國政策之成就起見,我日當利用目前時機,變中國共和政府而為君主立憲,使與日本之君憲一致而與他國各不相同為起點?!兏袊w,實再建中國時所當采用惟一之主義。且現時亦為我日鼓勵革命黨及其他不滿于中政府之人物,在中國起事之良機?,F時此等人不能肆志之原因,乃因資本之不足。若帝國政府能利用其資本之不足,假以借款,唆以起事,則中國全國,大亂立見。我日于此,乃可起而干涉并整理之。 吾人當容納中國革命黨、?;庶h及其他不滿中政府之人物,以擾亂全中國之地。其全國既擾亂,而結果乃推翻袁政府。 袁氏雖予智自雄,在先殆亦熟聞贊成之說,而不知墜其術中者。 十月二十八日下午,駐京日本代理公使會同英、俄兩公使,向我外交部警告,先由日代使口述,而英、俄附合之。其全文于二十九日晚由日本外務省發表,照錄如下:“中國近所進行改變國體之計劃,今似已猛進,而趨入實現其目的之地步。目下歐戰尚無早了之氣象,人心惶慮,當此之時,無論世界何處,茍有事態,足以傷害和平安寧者,則當竭全力阻其生成,藉以杜絕新糾紛之發現。中國組織帝制,雖外觀似全國無大反對,然根據日政府所得之報告,而詳察中國之現狀,覺此種外觀,僅屬毛皮,而非實際,此乃無可諱飾者也。反對暗潮之烈,遠出人臆料之外,不靖之情,刻方蔓延全國。觀袁總統過去四年間之政績,可見各省紛擾情狀,今已日漸平靖,而國內秩序,亦漸恢復,如總統決計維持中國之政治現狀,而不改其進行之方針,則不久定有秩序全復,全國安寧之日。但若總統驟立帝制,則國人反對之氣志,將立即促起變亂,而中國將復陷重大危險之境,此固意中事也。日政府值此時局,鑒于利害關系之重大,故對于中國或將復生之危險狀況,不能不深慮之。且若中國發生亂事,不僅為中國之大不幸,且在中國有重大關系之各國,亦將受直接間接不可計量之危害;而以與中國有特殊關系之日本為尤甚!且恐東亞之公共和平,亦將陷于危境,日政府睹此事態,純為預先防衛,以保東方和平起見,乃決計以目下時局中大可憂慮之原因,通告中國政府,并詢問中政府能否自信可以安穩達到帝制之目的?日政府以坦白友好之態度,披瀝其觀念,甚望中華民國大總統聽此忠告,顧念大局,而行此展緩改變國體之良計,以防不幸亂事之發作,而鞏固遠東之和平!日政府故已發給必要之訓令致駐北京代理公使。日政府行此舉動,純為盡其友好鄰邦責任之一念而起,并無干涉中國內政之意?!?/br> 我國外交部之答復如下:“貴國警告,業經領會。此事全系中國內政,然既承友誼勸告,因亦不能不以友誼關系,將詳細情形答復。中國帝制之主張,歷時已久,我國人民所以主張帝制者,其理由蓋謂中國幅員廣大,五族異俗,而人情浮動,教育淺薄。按共和國體,元首常易,必為絕大亂源,他國近事,可為殷鑒。不但本國人生命財產,頗多危險,即各友邦僑民事業,亦難穩固,我民國成立,已歷四稔,而殷戶巨商,不肯投資,人民營業,官吏行政,皆不能為長久計劃,人心不定,治理困難,國民主張改革國體之理由,實因于此也,政府為維持國體起見,無不隨時駁拒。乃近來國民主張者日見增加,國中有實力者,亦多數在內。風潮愈烈,結合愈眾。如專力壓制,不獨違拂民意,誠恐于治安大有妨礙,政府不敢負此重責,惟有尊重民意,公布代行立法院通過之法案,組織國民代表大會,共同議決此根本問題而已?!?/br> “當各省人民向立法院請愿改變國體時,大總統曾于九月六日,向立法院宣示意見,認為不合事宜。十月十日,大總統申令,據蒙、回王公及文武官吏等呈請改定國體,又告以輕串更張,殊非所宜,并誡各選舉監督,遵照法案,慎重將事。十月十二日,又電令各省選舉監督,務遵法案,切實奉行,勿得急遽潦草各等因,足見政府本不贊成此舉,更無急激謀變更國體之意也。本國《約法》主權,本于國民全體,國體問題,何等重大,政府自不得不聽諸國民之公決,政府處此困難,多方調停,一為尊重法律,一為順從民意,無非冀保全大局之和平也。大多數國民意愿,現既以共和為不適宜于中國,而問題又既付之國民代表大會之公決,此時國是,業經動搖,人心各生觀望。政治即受影響,商務已形停滯,jian人乘隙造謠,尤易驚擾人心,倘因國是遷延不決,釀成事端,本國國人不免受害,即各友邦僑民,亦難免恐慌。國體既付議決,一日不定,人心一日不安,即有一日之危險,此顯而易見者也?!?/br> “當國體討論正烈之際,政府深慮因此引起變故,一再電詢各省文武官吏,能否確保地方秩序。該官吏等一再電復,僉謂國體問題,如從民意解決,則各省均可擔任地方治安之任,實行改革時,必無變故發生。在外國人之調查,自不能若本國人之詳確。今各省官吏,均一致報告擔任治安;未據有里面反對熾烈,及上海、長江一帶及南方情形可慮之報告,政府自應據為憑信。至本國少數好亂之徒,逋逃外國,或其他中國法權不到之處,無論共和君主,無論已往將來,純抱破壞之暴性,無日不謀釀禍之行為。然只能造謠鼓煽,毫無何等實力。數年以來,時有小亂發現,均立時撲滅,于大局上未生影響,現在各省均加意防范,凡中國法權不到之處,尚望各友邦始終協力取締,即該亂人等亦必無發生亂事之余地矣!當貴國政府勸告之時,各省決定君主立憲者已有五省,各省投票之期,亦均不遠??傊谖覈鴩?,則期望本國長治久安之樂利,在政府則更期望各友邦僑民,均得安心發達其事業,維持東亞之和平,正與各友邦政府之苦心,同出一轍也。貴國政府此項友誼勸告,并聲明湊非干涉中國內政,此項嘉意,本政府自當重視。貴國政府此舉既完全為維持東亞和平起見,正與本國意見相同。貴國政府盡可深信本國政府,凡可以達到此目的者,必不遺余力也。以上各節,即希轉達貴國政府為荷?!?/br> 日本政府于接到袁政府答復之后,頗不滿意。袁政府續有二次三次之口頭答復,略謂:“復興帝制一事,暫從延緩,本年斷不實行?!庇种^:“意外之亂,果或猝起,中政府自信無論何時,均有完全對付之力”云云。迨十二月十一日,帝制確定,十五日,日、英、俄、意、法又聯合警告。大意謂:“曩者各國對于中國帝制問題,曾向中國政府勸告,其時中國政府嘗言固不急遽從事,且聲明擔保中國疆內之治安。日本及其他四國據此,以后對于中國決定執監視之態度”云云。 實際袁氏急欲一過其皇帝癮,進行籌備頗亟。十二月十六日,《申報》載大總統令云:“前令各部院詳細籌備改行帝制事宜,各部長官皆通達政體之人,應知立國尚質,惟圣去奢,實為古今致治之根本。此次籌備典制,凡有益于國,有利于民者,自應加意研究,用備施行,此外縟節繁文,概從屏棄。歷代朝儀,多相沿襲,跪拜奔走,何關敬事?格律程式,亦困異才,非耗有用之精神,即蔽上下之情志,豈開明之世而宜出此?近年變患頻仍,閭閻凋敝,商民坐困,財政多艱,予一入朝作夜息,惟以培養元氣為當務之急,又何可虛糜國帑,稍涉鋪張?各部院籌備事宜,務以簡略撙節為主,其前代典章失于繁重者,均不許采用,而事慮累民,永懸厲禁??偲诰黠跽?,悉予掃除,不尚虛文,重惜物力,用副歸真返樸,軫念民生之至意!此令?!?/br> 第五節護國軍之討伐 成功策動云南起義,自任護國軍 第一軍總司令,誓師討袁的蔡鍔將軍是月十九日,政事堂奏請設立大典籌備處,實則在十二月初已由朱啟鈐、周自齊等組織。二十一日,袁封龍濟光、張勛等四十九人以五等爵。三十一日,下令以明年一月一日為洪憲元年元旦,預備登極,而云南已首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