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節
宛如興奮的臉頰都漲紅了,看著五皇子不停的笑,眼角的細紋都明晰起來,大赤赤的不加掩飾。 順平帝斜過去一眼,宛如忙垂了頭。 順平帝輕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芳嬪跟著起身,順平帝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朕不耐煩說這些廢話,你好生囑咐他們一番,留下用頓午飯,到時再使人去喊朕?!?/br> 芳嬪應是,送了順平帝出了芳齡閣,再回來,笑著去讓宛如端錦杌,自己扶了夙思嫣的手坐回主位,拉著夙思嫣坐在自己身邊,五皇子則得了宛如搬來的那個錦杌,坐在了下首。 “母妃……”夙思嫣起身,拎裙跪下,芳嬪往去扶,夙思嫣卻已磕下頭去,“阿依秋多謝母妃憐憫之心,多謝母妃成全之意……” 芳嬪知她說的意思,嘆了一聲,抓住她的手拉她起來,拍著道,“傻孩子,你們有多登對,母妃怎會不知?人活這一輩子,還能圖點兒什么?母妃都知道,都知道……” 夙思嫣就紅了眼圈,說不出的感激感動,這些話,她生身爹娘都未與她說過,或者從來都未替她考慮過,他們眼中的她,是一顆再好下不過的棋子…… 夙思嫣止不住心中的酸澀,委委屈屈的喚了聲,“母妃……” 芳嬪就嘆了一聲,將她摟入懷中,哄孩子一般拍著她的后背,“阿依秋乖,以后母妃疼,喬兒要是欺負你,母妃替你教訓他!” 夙思嫣破涕為笑,不依的叫著,“母妃?!?/br> 似小女兒撒嬌的模樣。 芳嬪就慈愛的笑。 宛如也低頭抿著唇笑。 五皇子哭笑不得,眸中卻帶著笑意湊趣,“母妃,有您撐腰,兒子可不敢了?!?/br> 芳嬪哈哈大笑,夙思嫣嬌嗔的斜了五皇子一眼,如水的眸子里滿是情義,芳嬪瞧見,就把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輕輕拍了拍,“以后的路要靠你們自己走,且行且……彼此珍重?!?/br> 五皇子就正了神色,將夙思嫣的手緊緊握住,朝芳嬪點頭,“母妃放心,我一定會的?!?/br> 說著,目光溫柔的看向夙思嫣,夙思嫣回一深情款款的笑容,芳嬪看著心里止不住的滿意,與一旁的宛如輕輕點頭。 宛如笑著福身退出去,不一會兒,身后跟著兩個端托盤的宮女笑盈盈走進來,福了身道,“皇上與娘娘一早備下的賞賜,皇上的是兩對玉如意,娘娘給五殿下和五王妃準備的是兩條鑲玉的繡紋玉帶與兩套宮裳,玉帶是給五殿下的,宮裳是給五王妃娘娘的,都是按照王妃娘娘的尺寸,由娘娘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的?!?/br> “母妃……”夙思嫣激動的站起身來,芳嬪什么樣的身份,竟親自動手與自己做衣裳?!夙思嫣的心里說不出的感動,她這個婆婆是拿她當女兒一樣疼了! 芳嬪就笑著去拉她坐下,“我左右閑著無事,也來練練手,你不嫌棄我手笨做的不合你心意就好?!?/br> “不嫌棄!不嫌棄!不嫌棄!”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夙思嫣紅著眼笑的很是開心、幸福,坐在芳嬪身邊,雙手就抱住了芳嬪的胳膊,輕輕蹭了蹭,“多謝母妃!” “哈哈,好,不嫌棄就好……”芳嬪笑著摸了摸夙思嫣的頭。 五皇子眼見兩人母女倆好的模樣,在一旁滿目柔情,笑著湊趣道,“母妃,別人都是向著兒子,您怎么有了兒媳婦,兒子就撇在一邊了,這差別待遇……您讓宛如姑姑評評理,您給兒媳婦做了兩套衣裳,親兒子才得了兩條玉帶……” 很是委屈的模樣,垂頭喪氣的。 夙思嫣有些不好意思,芳嬪就笑著指了五皇子罵,“小孽障,為娘的小時候少與你做衣裳了,我才對兒媳婦好一些,你就來吃醋,也不害臊!該打!宛如,替我教訓教訓這小子,也好叫他知道,以后要對兒媳婦好一些,敢有欺負的,我可不依!” 宛如笑著應景,“五殿下,還不快認錯,說你以后再不敢亂吃醋了……” 說罷,就扭了頭過去,偷偷的笑。 五皇子露出瞠目的模樣,芳嬪指著他哈哈大笑,夙思嫣紅著臉抿了唇笑。 …… 沒兩日,邊關傳來捷報。 夙重華用兵詭道,三戰三勝,重傷呼延廷,北周大軍節節敗退;殺死北齊率軍統帥,北齊沒了統帥,退回北齊。 呼延廷再用詭計,卻因不能親自到場督陣被夙重華看出破綻,用了一招瞞天過海騙過了北周大軍,主力直入北周大營,再次生擒呼延魯父子二人! 順平帝大喜,立刻下旨讓夙重華派人押兩人進京,讓他務必將北周、北齊大軍徹底趕出大安,若有再來者,定斬不赦! 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往邊關。 這一仗,幾家歡樂幾家愁。 高興的自然是元大人與搭上了五皇子線的二皇子的私人武裝。 三皇子與六皇子是怎么也高興不起來的!原因無他,不過是因為夙重華是五皇子的人,五皇子本就在軍中有些威望,如今夙重華又立此奇功,他們能高興的起來?才怪! 他們卻不知,讓他們不高興的事以后更多,這個只是開始。 沒幾日,有人舉報夙扶雨的大兒子夙重耀打著為皇上效忠的名頭在外肆意斂財,僅珍藏的古玩、字畫、黃金、白銀就藏了足足一個山洞! 順平帝大怒,立刻派人前往查看,又宣了夙扶雨與夙重耀進宮問話。 夙重耀是被抬進宮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夙扶雨只跪在大殿上,一聲不吭。 沒多久,奉命去查看的禁衛軍歸來,稟告道,“此洞名為十里瑯環洞,其奢靡程度令人發指,里面所放之物更皆是世間珍稀之物,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順平帝大怒,“夙扶雨,你可對得起朕這么多年對你的信任?!” “皇上……”夙扶雨將要解釋什么,那回話的禁衛軍又道,“皇上,微臣在洞內還發現一個匣子,里面放了幾封書信,內容……更是令人不齒,還請皇上過目!” 夙扶雨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目光灼灼的看向那禁衛軍手中的匣子,一時如遭雷劈,僵立當場,那匣子…… 分明是裝了他與呼延魯來往書信的匣子! 可那書信早被夙重華拿去,匣子也被他順手銷毀,又怎會突然出現在此處? 怎么會? 再看那禁衛軍有條不紊,絲毫沒有他通敵叛國咬牙切齒的憤怒模樣,似乎壓根就不知道那匣子里是什么東西…… 夙扶雨突然明白,他是被人算計了。 算計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高高在上、穩坐龍椅的那個人。 他癱坐在地! 連生走下臺階,就要去接那匣子,夙扶雨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和膽識,撲過去奪過了匣子,一把抓起匣子內的信就往嘴里塞,邊塞邊道,“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對皇上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微臣這二十多年為皇上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皇上看在微臣這么多年盡心伺候的份上,留我們夙家人一條命,不要趕盡殺絕!微臣情愿將忠勤侯府拱手讓給夙重華,懇請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吶!” 順平帝大怒,“給朕卸了他的下巴,將信掏出來!” “是,皇上!”禁衛軍應了一聲,上前一招制住欲逃跑的夙扶雨,抬手卸了他的下巴,將夙扶雨塞了滿嘴的信重新掏出,用袖子擦了干凈,重新遞給連生。 連生淡淡的看了夙扶雨一眼,眸底如看一個死人,轉身捧著信回了順平帝身邊。 看著信上惡心的口水,順平帝擰了擰眉,冷冷瞪了夙扶雨一眼,“連生,你來念?!?/br> ------題外話------ 更新到,么么噠~ 昨兒個端午,親們吃粽子沒有? t ☆、188 謝恩,發落(2) “皇上,開恩吶……”夙扶雨是真的怕了!下巴被卸,他的口水滴落胸前,卻再顧不得,匍匐在地上哭求,“皇上開恩啊……” 說出的言語含糊不清,只隱約聽得出皇上開恩四個字。 順平帝沒有出聲,連生沒有理會,禁衛軍的人更不敢多說一個字,大殿內,很快回響起連生有些尖細的嗓音,吐出的話卻似殺人利器一樣直直射向夙扶雨! 這一次,夙扶雨是真的癱在了地上,再不能發一個字。 通敵叛國,輕者抄家滅族,重則株連九族,永世不得入京為官,只能世代為奴為婢! 他終究是玩火**了! 禁衛軍的人聽的心肝發顫,只恨不得此刻生為聾子,半句沒有聽見信中的內容,卻偏偏聽的一清二楚。額頭不禁冒出大顆大顆的汗來,一滴一滴落在他面前的地毯中。 連生讀完信,殿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許久不見人說話,只余飄蕩在空氣里的夙重耀粗嘎的喘息聲。 順平帝終于開口,聲音卻是玩味的冷笑,“夙扶雨,你把朕的兄弟謀害致死,吞了他的忠勤侯府,害了他的妻子兒女!你說,朕該如何發落你才能為懷安報仇?才能對得起被你害死的駱夫人與她腹中的孩子?才能解了朕的心頭之恨?!你說……” 停頓片刻,又笑道,“你二十年的功勞?你有什么功勞可言?你最大的功勞不過是托生成了懷安的親弟弟,不過是得了朕對懷安的憐憫賞給了你一口飯吃。你真的天真的以為,賺錢非你不可?你真的以為,沒有你,朕就找不到為朕賺錢的人?” “不過是看在我是懷安的親弟弟的份兒上……”夙扶雨嗚嗚的說著,突然抬起了頭,“皇上,朕哪點比懷安差?!為什么你們眼里都只看得到懷安?!我呢?我也一樣努力,我也一樣能干!為什么你們眼里就是看不到我!憑什么?!” 他的眸子里有團火焰在燃燒,憤怒的氣息在周身飛竄,氣勢洶洶的瞪著順平帝。 順平帝哈哈大笑,招了禁衛軍的人,“把他的下顎上了,朕要聽清楚他的話!” “是,皇上?!蹦侨嗣ι锨?,扶了夙扶雨的下顎,一個用力,咔擦一聲幫他裝上了下巴,又迅速退回原位,沉默的束手立著。 夙扶雨重新跪下,磕頭,“微臣自知比不得懷安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懇求皇上看在微臣這許多年來,鞠躬盡瘁的份上,饒了微臣一家的狗命,其余……”他深深的低下頭,眸子里雖盡是不甘,卻不敢再出言觸怒順平帝,只深吸了氣,向高位上的男人臣服,“……微臣愿聽皇上圣裁!” 順平帝冷笑,“你不是有千百個理由嗎?你不是要與懷安比個高下嗎?狼心狗肺的東西!夙家當年壓根就不該收留你!一個不知道爹娘是誰的畜生玩意兒謀奪了夙家的滔天富貴還處處追殺重華,你死上千萬次也不足以消除朕心中對懷安的愧疚!” 夙扶雨卻突然抬頭,駭然的看著順平帝,“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順平帝仰頭大笑,眸子里盡是嘲弄之色,“字面上的意思,朕說你壓根就不是夙家的人!不過是夙家二老在邊關撿回來的棄子,含辛茹苦,親生兒子一樣待你,卻不成想竟養出了一條白眼狼!連生!” 順平帝看向連生,胸口濁氣不平,“拿給他看!” “是,皇上?!边B生從袖子里掏出一封泛黃的信件,下了臺階,丟到夙扶雨眼前,信奉上粗狂的四個大字是他最熟悉的厭惡字體,陛下親啟。 是夙扶風寫給順平帝的信。 夙扶雨不想看,不想看! 有關夙扶風的一切他都不想看,不想接觸,他的生命里不想有這樣一個讓他有既生瑜何生亮怨憤的人! 可這會兒,他不得不看。 因順平帝的那句“不過是夙家二老在邊關撿回來的棄子……”,他想看看這信里是不是有講這回事,他這樣優秀,合該是夙家人,怎么可能不是夙家人呢?! 他不信,他一個字都不要相信! 夙扶雨幾乎是撲過去將信拿起,抖著手取了信紙去看泛黃的信紙,信上只寥寥寫了幾句話,不過是說邊關的戰事,說自己即將取得勝利,言辭間的炫耀和得意毫不掩飾,即使這信是寫給順平帝的,夙扶風依然是個傲氣的存在,而順平帝與他的交情也確實讓他有傲氣的資本。 夙扶雨恨的一口咬住牙齒,手捏著紙張,青筋暴突。 目光極速的看完前面的內容,落在提到他的那一行,“懷予雖性子不討喜,卻有一顆聰明的頭腦,陛下若信得過我,不如把充盈國庫的事交給他去做,我保證不出十年,以懷予的聰明,定能讓陛下盆滿缽滿,再不用為國庫銀錢發愁!待他功成,還請陛下也賜封他一席之位,太低了難免讓別人說陛下賞罰不明,不如就跟我一樣,也封個侯府住,如何?” 如何? 如何?! 如何! 夙扶雨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行字,反反復復的,一個字一個字拆開去看,待終于明白過來是夙扶風在信中為他討封賞,挺直的脊背再也受不住,坍塌下來! 手中的信無力的飄落在地上,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日期上,大安順平十五年四月三十日夜。 正是他讓人動手下毒給夙扶風的前一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