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娘子出逃記(一)
清晨,日出東方。 臧青色的帷幔中,趙初悟眉頭微皺,口中不知道呢喃著些什么,她還在夢中,夢里有什么,城西的林園,供盛開的菊花,陽光下有人笑道:“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啊”。 夢中又見,逆光之下,有人下蹲著說:“那我背你回家?!?/br> 一聲聲呼喊打碎了趙初悟的夢景,也打碎了她的呢喃:“嗚嗚……林……風……” “jiejie,jiejie”,林白輕輕地拍了拍趙初悟的肩膀,試圖叫醒她。 趙初悟終是從夢魘中醒來,慢慢打開緊閉著的眼眸。見林白一臉擔憂,垂了垂眼,發現林白上身赤裸地半撐著身子。 趙初悟心中一震,眼前的一幕,下體以及胸前的隱隱作痛,勾起昨天的部分畫面,互相纏繞著的身體,起起伏伏的沖撞,模糊中短暫的標記。她憶后便全身蜷曲著,雙目緊閉,雙拳緊握,不言不語。 “jiejie,你沒事吧”,林白少見趙初悟這般一片死寂。 “出去”,背對著林白冷冷吐出這兩字。 “怎么了,是……” 林白隱約曉得jiejie不喜自己太過親密與她,曾是定下了說不需要自己遵循約法三章,只答應不可隨意親近她。jiejie,似乎特別生氣。 “出去!林白,你聽到沒”,趙初悟怒喝道,而后又是一片沉寂。 林白愣了愣,撿起衣服,穿戴整齊,便出門呆呆站在外面。傻傻地想著,我聽話出去了,jiejie應該不會生氣了吧。 趙初悟躲進被子,沉靜須臾,漸漸嗚咽聲傳出,小聲地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你怎這呆站著,還不快叫你娘子一起去食早飯”,林母照往常叫林白她們吃飯,便見林白傻愣愣面壁思過般地站那門口。 “jiejie她……好像”,林白不知道怎么說才好,遮遮捂捂地說不出一句整話。 “怎的?” 林母見林白欲言又止的模樣,一面疑惑問道,一面手早已推開了大門。 “哎,娘親,等”,林白還沒來得及阻攔,林母已經瞧看了大概。 “嗯?白兒你今日大清早就怪模怪樣的很”,林母轉頭又望了眼林白,又望了眼趙初悟,見她好端端坐在桌前喝茶,笑眼看著她,林母瞧來瞧去,也沒發現甚異端,不過初悟唇角似乎有些破皮了。 “初語,白兒,走吧,咱去吃飯吧”,林母招呼著兩人一起去食飯。 趙初悟緩緩起身跟著后面走著,乍看似乎沒甚異常,但那心細之人便發現,趙初悟的步子邁得虛得很,似乎有些不穩。林白乖巧地陪在趙初悟身邊,不敢多言。 晌午,廚房內。 “你家娘子今天怎的陰郁得很啊,你惹她生氣了”,到底是活了幾十年的人,這今日一上午下來,初悟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少了平時那股生氣兒,怪異的很。 林白想與母親述說昨日發生的事情,但隱約中覺得是與娘子的小秘密,說了可能娘子會更生氣,便敷衍道:“沒有,可能昨天睡太晚了?!?/br> “睡太晚,哦哦哦,為娘知道,嘿嘿,沒事,你好生照顧你家娘子”,林母竊喜,難怪昨天偷偷摸摸地那么早回房間??磥砹旨液芸毂阋硇露×?。 林白也不知林母知道些什么,臉依舊苦兮兮,上午與jiejie說話,都是愛答不理,身上的寒氣似冰川般難以消融。 “林白啊,怎么還來,這做蠟燭的活你可做不了”,林金叔瞧著林白垂頭喪氣地走過來,停下了手頭的活。 “林金叔,jiejie生氣了怎么辦,很生氣很生氣的那種,比上回嚴重多了”,見到林金叔,林白便吐露出自己的苦惱。 “那便帶她去玩,她覺得有趣的事”,林金繼續傳授著自己這點哄娘子的經驗。 林白苦思冥想也就知道jiejie愛往外跑,一出門她就心情好。 “jiejie,今天出去玩紙鳶吧,今天天氣可好了”,林白討好道。 “好”,趙初悟平淡回應兩字,也并沒有見到以前兩眼放光的模樣。 路上,林白拿著紙鳶跟在后面,見jiejie走另一條路,急忙糾正道:“這條路,jiejie!” “陪我走走吧,我不想放紙鳶”,趙初悟想去村口,想探探路,即使腿間因著昨日的激烈,走一步都帶著不適,但明日時間緊迫,出不得一點意外。 “哦,好呀,那我陪著jiejie”,即使冷言冷語,林白依舊笑臉相迎。 迎面走來一對年輕夫婦,都穿著短褐,面相淳樸。婦人提著菜籃子,男子挑著扁擔。婦人見自家男人流了汗,便喚他停下,給他擦了擦汗,男子柔聲喚了句:“有勞娘子”,四目相對,情意都浮在臉上。 林白見狀,覷了眼趙初悟,亦發現她額頭滲出些許香汗,林白拿起袖子上前就要給她拭了去。 誰知趙初悟的反應極其敏銳,側了側身,偏了偏頭,眉頭緊了緊,眼中露出防備。 “我給你……給你擦擦汗,jiejie”,林白第一次見jiejie這么防備自己,心臟似被人捏住一般疼的喘不上氣。 “不用”,趙初悟瞥了林白一眼,便又繼續往前走。 林白耷拉著腦袋緊跟其后。 還沒走幾步,趙初悟今天第一次主動開口,淡淡問道林白:“你可知何為夫妻?” “知道,我們便是啊,娘親說,娘子就是陪我玩,陪我睡覺”,林白回想起娶親那天,娘親解釋道什么是娘子,什么是夫妻。 “林白,我們不是夫妻,你可知?你甚都不知”,趙初悟聽她說完,停下腳步,一雙嬌俏的桃花眼卻死死地盯著她,第一次這么認真對著林白說這些話,語氣也不由地急躁起來。沒有父母之命強行嫁娶算甚夫妻,沒有拜那天地飲那交杯算甚夫妻,沒有你情我愿兩心相惜算甚夫妻? 林白眨巴眨巴那無辜又透徹的眼睛,后又疑惑地看著趙初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趙初悟見林白這副孩子模樣,收了收眼神,又默不作聲地繼續走著。林白饒了饒腮幫子,繼續懵懵懂懂地跟在身后。 半個時辰,按照林海所帶所指的路線真的來到村口。趙初悟就這么盯著村外看著,心中不快消散了些,她似乎回想起小時候偷偷出院門的心情似也是這般。 林白偷偷覷了趙初悟一眼,似乎jiejie很想出村,是跟我一樣想去鎮上嗎? 路上兩人默默無語,林白倒也不去招惹趙初悟。一路上這里摸摸,那里看看,像個剛出山來到鎮子上的小和尚,自得其樂,全程忘記要帶jiejie出來開心才是主要目的。 回到林家時,趙初悟早已香汗淋漓,身上沒甚勁,可坐在椅子上大腦卻在拼命地運轉。明日便是十一了,明日順利的話便可以離開這里,終于可以離開了。 九月十一,秋日,宜遠行。 卯時還未到,天灰蒙蒙的,秋天的白晝稍微晚來一些。 林白房間,黑漆漆的房間里,一身影輕手輕腳地從床下拿出一包袱背著,復又小心翼翼地緩緩走到房門前。 輕輕開啟房門,踏出門去,看了眼地鋪上的睡著的人兒,又毫無聲息地關上。 房間內,地鋪上的人兒翻了翻身。 成功逃出林家,趙初悟已滿頭大汗,心中甚喜,終于出來了!還差一步,要快些才是。 今日對與林慶來說可是遭恁多晦氣了,通宵賭博輸了個底朝天。 “狗娘養的,將我半月家用都賠了個光”,林慶吐了一口痰,狠狠道。 “弟弟你且半個月,哥哥我這家當都光了”,與林慶同行的一人愁的眉頭都皺成山,眼小眉粗,一個朝天鼻,丑的很。此人是隔壁王家的破落戶,王魄,也是個浪蕩子。雖臉丑了些,可那一身腱子rou,壯的很,不過也是白費了這好體魄,此人凈做些偷雞摸狗,欺男霸女之事。 “咦,那不是林白的小娘子嗎”,林慶眼尖遠處似見到趙初悟的身影。再仔細瞧了去,篤定道:“嚯,果真是也,慌慌張張地,還獨自一人,這小娘子近覷美似仙子,遠瞧更是撩人??!” “甚的仙子,給老子cao弄一番便讓她立即落凡?!?/br> 王魄往著那身影一臉yin色,這色心惡膽兀的起來。便與林慶商議一同上前去與這小娘子戲耍戲耍。窮山僻水出惡民,何況這林慶早就起了覬覦之心,連連答應。 趙初悟見前方的小路,在拐個角走一會便到了,喜出望外,步子不由得走的更快。 突然被兩人捂住口鼻,縛住手腳,抬了起來。趙初悟驚慌的很,莫不是被發現了?掙扎之中,卻見抱著她腳的是林慶那潑皮,眼中驚恐,更是用力去踹。 “恁會掙扎,用些藥讓你欲仙欲死罷”,林慶一想到這小娘子似母狗般向自己求歡,便熱血沸騰。 “唉,用甚藥,老子就愛看這美的小娘子在自己胯下掙扎,美得很”,王魄不愛那順順服服的小sao貨,那窯子里多的是,就愛cao弄這貞潔烈女。 “好好,哥哥說的對”,林慶看了看王魄全身的肌rou,后又諂媚道。 這拐角處,正是一片樹林子,忽的似有陣風吹過,小樹叢窸窸窣窣地一陣陣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