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 ★☆★☆★☆★☆ ★☆★☆★☆★☆ ★☆★☆★☆★☆ ★☆★☆★☆★☆ ★☆★☆★☆★☆ ★☆★☆★☆★☆ ★☆★☆★☆★☆ 甲官:聽到沒有???館陶長公主的女兒把栗公主打了? 乙官: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甲官:怎么不可能?聽說內史公主的屋子搞得像遭風災似的,簡直沒法看。 乙官:蒼天??!太囂張了。那皇太子怎么說?就聽任人家打上門來? 甲官:誰知道呢?就看皇太子敢不敢追究喏!要說嘛,館陶長公主就是厲害。當朝儲君呀,半點不放在眼里?;侍游ㄒ坏陌?,說打就打了。 乙官:咦,不是翁主動的手嗎?怎么又改成長公主了?到底是哪個? 甲官:呃?。ㄗ鲎タ駹睿┯袇^別嗎?!母女連心,母女連心??! 乙官:那,皇帝那邊怎么說? 甲官:皇帝呀(做神秘狀),幫jiejie狠狠教訓兒子。 乙官:可憐哪!皇太子殿下…… …… 諸如上面的對話,在京都眾多的官衙和宅邸間飛快流竄。 事實都擺在臺面上,此次沖突,明打明是館陶長公主一方理虧。 當然,考慮到天子對jiejie的器重和對侄女一貫的憐惜,公論認為皇帝最有可能的做法是‘各打五十大板’;或者再偏幫些,由陳翁主意思意思道個歉,讓栗太子這邊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就在宮內外眾多豪門官第擦亮了眼睛、等著看天子警示jiejie和侄女時,不可思議的訊息傳來:皇太子兄弟倆挨罵了,痛罵! 據有子弟在宣室殿當差的人家落實,天子陛下大發雷霆,指著哥兒倆的鼻子罵到狗血噴頭,甚至于暴怒之下,一腳踹翻了御案! 而皇太子和河間王兩個,竟是連一句話都回不出來;滿臉羞愧,灰溜溜灰溜溜地逃出了未央宮城。 輿論大嘩! 人們議論紛紛:天子對兒子,是不是太苛刻了? ★☆★☆★☆★☆ ★☆★☆★☆★☆ ★☆★☆★☆★☆ ★☆★☆★☆★☆ 未央宮●宣室殿 館陶長公主才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幅圖景: 掌控天下的皇帝弟弟端著雙耳朱漆觴,頹唐地坐在案后,一杯接著一杯…… 案上的佳肴,幾乎沒動; 長柄金壺中的酒水,卻剩下沒幾滴了。 “陛下……”長公主攔住弟弟倒酒的動作。 “阿姊,阿姊,”天子醉眼惺忪地看看jiejie,伸手又去夠酒壺:“吾……無能也?!?/br> 成功攔截掉雙耳觴,館陶長公主的語氣中很有些著惱:“陛下,何至如此?” 是啊,何至于如此呢? 不過是未婚的公主,大了肚子——既不會引發民變,又不會動搖社稷,更不會顛覆天下,何必大驚小怪。 然而,皇帝卻放不下。 “外強,而內虛,徒具其表……外強,而內虛,徒具其表……阿姊,耳熟否?”沒酒觴,天子干脆直接拎起酒壺,嘴對嘴地灌。 長公主氣急敗壞——這么多年了,弟弟怎么總對這句話念念不忘? “陛下,陛下……” 劉嫖長公主緊著勸:“陛下仁慈睿智,御萬民……乃天下蒼生之福?!?/br> “然……先帝云,‘此子行剛,外強而內虛,徒具其表也’,徒具其表也?!闭f到這兒,皇帝搖搖酒壺,呵呵笑個不停。這是那年父皇——漢文皇帝——對他的評語,當著他的面親口說的。 劉嫖皇姐嘆口氣,不知第幾百次地規勸:文皇帝那是氣話,氣話!氣話嘛,是做不得準的。 那時候,還是皇太子的天子一時沖動,用棋枰砸死了吳王太子。要知道當時先帝也是才從代國入繼大統沒幾年,內內外外遠談不上安穩,最是不愿生事。冷不丁皇太子殺了藩王太子,還沒有個拿得出手的理由,文皇帝如何不惱? 一怒之下,說些過頭話,再自然不過。 氣話,說明不了什么。 無論如何先帝都頂住了壓力,沒有廢太子;而最后,劉啟皇太子順利繼承皇位。 “乃……母后之功,母后之功也!”天子感慨地搖頭,當年能保住皇太子位,母親竇皇后居功至偉。 長公主默默頷首。她也是從那次事件才開始了解到政治的波譎云詭,也理解了母親主持中宮的不易。 “未婚而……有妊?” 指指戳戳北邊后宮的方向,皇帝抹抹臉,惱羞成怒:“穢亂宮闈……丑呀!阿姊,吾無能,外強中干,教子無方!” 長公主現在弄清皇帝弟弟的思維了。 ‘事情……不如想象的那么簡單??!’皇姐干笑兩聲,斜眼看著弟弟反問:照這么說,阿嬌一個女孩子家竟然動粗,還持鞭打上門;女兒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她這個母親也是夠無能的,逃不掉教子無方的指責。 “哎!阿嬌……乃事出有因哪!”皇帝擺擺手,連連為侄女兒辯解。 宣揚流言,詆毀人名譽,被打上門算輕的。阿嬌不是就打壞了點陳設布置嘛;依他看,不夠,遠遠不夠!內史就是欠抽,欠抽三百鞭子。 “陛下……”聽弟弟維護女兒,長公主輕笑出聲。 倏爾,劉嫖長公主斂去笑容,語重心長地勸弟弟,真不用太介意內史的問題: 年輕的女孩兒大多沒腦子,招招蜂引引蝶,容易惹事生非。實際上,民間發生內史這種情況相當普遍;貴門皇族中雖少見,但也絕不是沒有。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犯不著那么認真。 “誰家?”天子挑高一條劍眉,不接受空口無憑的說法。 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瞅著大弟弟,慢條斯理地念道:“阿……武?!?/br> 皇帝執酒壺的手,停到半空中…… ★☆★☆★☆★☆ ★☆★☆★☆★☆ ★☆★☆★☆★☆ ★☆★☆★☆★☆ 太zigong●內書房 出在風口浪尖上的可憐太子,現下正坐在太zigong的書房中。他的對面,太子太傅竇嬰跟個旗桿似的直挺挺站著,一張臉是鐵青鐵青。 “太傅……息怒,息怒?!崩跆犹嵝牡跄懙赜^察著他的恩師。 唯恐老師在大怒之下,沖進未央宮將meimei暴打一頓;或更殘酷些,去到父皇駕前擠兌上幾句,來個‘借刀殺人’。 劉榮知道,對現在的太zigong來說,妹子內史已經從一個能帶來政治同盟的有用之人,徹底變成了招災惹禍的麻煩源。 而魏其侯竇嬰的個性,從來是——防患于未然。 等了很久,竇太傅才長長地舒口氣,走到河間王的右邊坐下;一落座,就幽幽地講道:“殿下,當親臨曲逆侯官邸……” “嗯?”劉榮暫時沒反應過來。 “退婚,殿下,退婚!如此……內史主降曲逆侯何,非結親,結仇也!” 太子太傅竇嬰額頭的青筋跳動,幾乎咬碎滿口鋼牙——出這種事,瞞是瞞不住的。假冒原裝貨出嫁是天方夜譚,是往死里得罪曲逆陳氏! 栗太子劉榮,無言以對。河間王劉德,無奈地嘆息。 ★☆★☆★☆★☆ ★☆★☆★☆★☆ ★☆★☆★☆★☆ ★☆★☆★☆★☆ 未央宮●宣室殿 “阿武?” 天子似乎一下子平靜下來,不聲不響地等著jiejie。 ‘就知道會這樣……’劉嫖皇姐強忍住心頭的好笑,盡量以再正經不過的語氣告訴皇帝弟弟:“阿武之女,曰‘婉’……嗯,李王后所出……亦未婚有妊矣!” 皇帝先一怔, 然后就是凝視著jiejie的眼睛,慢吞吞地問:“李王后之女遠居……梁地,阿姊在京,何如得知?” “劉婉私出梁宮。于數日前,yin奔入京矣!”講到這里,館陶長公主好笑地聳聳肩,說道:“求助于其姊……吾家阿姱?!?/br> 天子也笑了。 梁王家兩個嫡侄女的種種不和,長輩們都是知道的。 ‘竟然投奔……老對頭?看來是給逼急了’皇帝于是信了七分,再追問詳情。 皇姐就把兒媳婦上報的‘許婚糟老頭公孫詭’‘與周德私定終身’‘暫時安頓在舊宅’等等情況復述一番,結尾,還補充了一句:“已遣醫者診脈……其重身,百日有余?!?/br> “有妊……百日有余?”天子挑挑眉——哇!比內史還過分,栗公主的肚子才兩個月不到。 館陶長公主掩口,輕笑。 “如此,如此嘛!阿武……”想象著弟弟在梁王宮內暴跳如雷的畫面, 大漢天子淺笑盈盈,右手指尖扣在案面上,篤悠悠篤悠悠地敲啊……敲啊……敲啊…… 壓在心頭的郁悶, 于不知不覺間——松快多了! ★☆★☆★☆★☆ ★☆★☆★☆★☆ ★☆★☆★☆★☆ ★☆★☆★☆★☆ 太zigong●內書房 “大王,”竇嬰沉吟片刻,突然在席上轉身,面朝河間王跪拜:“嬰……有一請?!?/br> 河間王劉德的師傅不是竇嬰,而是建陵侯衛綰,平常也就是隨著長兄叫叫‘太傅’。 現在見太子太傅向自己大禮參拜,不由大為驚詫,急忙忙起身回禮:“不敢,不敢……不知太傅有何見教?” 竇保持跪地的姿勢不變,大聲道:“大王,嬰……請誅栗家子?!?/br> ★☆★☆★☆★☆ ★☆★☆★☆★☆ ★☆★☆★☆★☆ ★☆★☆★☆★☆ 未央宮●宣室殿 長公主就象個為孩子們的魯莽cao心不已的長輩, 一邊絮叨著女孩子家怎么能這樣不謹慎,一邊規勸天子千萬別為此過于煩惱,以致傷了精神; 門外一響,內官送來了新做好的菜肴。 劉嫖皇姐逐一查看宮女們手里的托盤,讓把幾道涼拌菜拿回去,只留下清蒸或燉煮的熱菜,放上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