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陸強噗嗤笑出來。 這桌兒就根子還算清醒。 “出息?!彼|頭上拍過去,又看陸強:“別人我不管,哥,以后我就跟著你了,有什么事,你得帶著我?!?/br> 陸強進去這幾年,手下小弟自力謀生,沒人撐腰,也漸漸脫離黑.道組織?,F在有做小本生意的,開出租的、憑技能做電工的,還有嘴皮子遛的干了銷售。 沒有刀口舔血,日進斗金,收入勉強糊口,卻過的踏實又舒坦。 陸強劃拉兩下光禿的頭頂:“你今天問我,還回不回去跟邱爺?!?/br> 根子:“啊,對?!?/br> “不跟了?!?/br> 根子一愣,“為啥,哥?” 陸強悶一口白的,呲了呲牙,火辣辣的液體順食道滑下去,通體舒暢,他不答反問,“你現在過的怎么樣?” “……湊合?!备宇D了兩秒,一時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又說,“錢沒有以前來的快,花錢總得算計著?!?/br> 陸強又吃兩餃子,好歹嚼嚼,咽了說,“我在里面這幾年,除剛進去那會兒有人找事,干了幾架,往后白天上工,晚上睡覺,甭管多硬的床,躺下就著,睡得忒踏實?!?/br> 根子機靈,聽出他話中意思,“哥,那你后面什么打算?” “里面不給介紹工作了?!?/br> 根子夸張‘啊’一聲,“就那?” “怎么?”陸強斜眼兒看他。 “沒沒……”根子干笑兩聲,“挺好的?!?/br> 散場已經深夜,坤東睡了一覺清醒不少,打車把另幾人送回去。 陸強沒去處,暫時住根子那兒。 兩人步行沒打車,夜間涼風將酒氣吹去大半。 爺們兒一起除了聊錢就是女人。 根子說:“強哥,那里面兒沒女人吧?” 陸強橫他一眼:“你說呢?” “那你這幾年都沒干過?” 陸強:“……” 根子賊頭賊腦,“哥,我請你去個好地方?!?/br> “不去?!?/br> 陸強側頭吐掉牙簽。路邊葉子被雨水洗刷的油亮,坑洼路段還積著一汪雨水,不斷反射城市的五顏六色。 他眼前浮現一個身影,嬌弱柔軟楚楚可憐,恨不能放懷里好好疼疼她。 陸強回了神,半天才問:“上哪?” “???” 十分鐘后,一條隱蔽巷子里,燈紅酒綠。路兩邊探出不斷閃爍的各色燈箱,把雨后的夜襯托的靡靡。 根子熟門熟路。 陸強問:“經常來?” “嘿……偶爾。我來只找固定的?!?/br> 陸強笑罵:“你小子,別腎虧?!?/br> 根子帶他左拐右拐,在一間不起眼的店前停下。 兩人在柜臺前站定,根子環過手掌,事先聲明:“哥,李輕是我的,你可別跟我搶?!?/br> 陸強嗤一聲,及不屑,“誰都一樣,別墨跡?!?/br> 老板和根子熟識,給陸強找了個身段模樣都不錯的女人,順便挨著摘兩把鑰匙給根子。 這種地方,房間多由老板改造,中間不是水泥磚塊修葺的實體墻,全部是那種及薄的木質膠刻板,房間毫無隱私可言,打個噴嚏旁邊聽的清清楚楚。 當然,敢來這里的,并不擔心這些問題。 根子把李輕帶入房間,急不可耐照姑娘臉上先啃兩口。 他們結識三年前,根子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當時歲數小,有些放不開,別人見他長相打扮都不樂意接待,恰巧李輕剛下海,人老實沒有花花腸子,并沒嫌棄他,整個過程細致周到,體貼用心。 這一聯系,便是三年…… 李輕嬌嗔躲了下,兩人立刻纏一塊兒滾到床上。 根子衣服還沒脫盡,墻那邊忽然傳來女人尖叫,隨后是一陣鐵床撞木板的聲音,整間房地動山搖,恐怕快散架。 根子駭然咳了咳,繼續之前的動作。 他今天心不在焉,也許外在刺激,很快就結束了。直到兩人平靜躺床上,隔壁女人還在撕心裂肺喊著疼,聲音似痛苦,似享受。 聽了會兒,兩人不免尷尬,李輕嘴上沒說,眼神透的渴望顯而易見。 根子把人一摟,干笑說:“憋的,我哥純憋的?!?/br> “……” 陸強的確很久沒干這事兒,算起來足有六七年。 他本身不是什么好人,進去前身邊鶯鶯燕燕,趕都趕不走,根本不屑來這種地方。頭次來,沒多大感覺,女人對他來說沒什么分別。 他把那女人翻來覆去折騰個遍兒,她剛進來還算歡實,現在小口捯氣,奄奄一息,修長手指覆上他精壯的胸肌,指尖摩搓著,流連的愛.撫。 陸強單手抓住她一雙腕子固定在空中,不讓她碰他。 他狠力聳動,盯著她表情,目光冷漠、殘酷,不見半點兒柔情。 最后時刻,陸強閉上眼,腦中驀然浮現一道畫面。 ……陰天,雨霧中,十字路口,一個模糊的白色影子。 耳邊是瀕臨崩潰又強裝鎮定的儒弱聲音,于是他看清她的臉,小巧白嫩,掛滿哀傷。秀發打濕貼在頰上,那些水滴不知是雨還是淚,令她整個人顯得過分狼狽。她零零落落站在雨幕里,唇角漾開的朱紅看去妖冶又可憐。 陸強心癢癢,不斷打量她。 她穿著象征忠貞的白紗,細腰盈盈一握,隨胯部到小腿形成曲折流暢的弧線。他視線忍不住看上去,她半個胸脯都露著,白得能看到皮膚下的細細脈絡,雨水落在那片白皙上,調皮鉆進深深的溝壑…… 他想到家鄉的雪,團在手里,捏成不舍放下的渾圓雪團子,柔軟、純粹、不見塵埃,是他污穢黑暗的世界里,最奢侈的珍寶。 陸強狠狠咬住牙齒,一聲低吼溢出喉,就在這一刻,他聽見自己心中似有泉水叮咚,有個念頭瘋狂冒出來,他感到激動而滿足,可這無疾的念頭只持續幾秒,身體的極樂根本無法取代內心的空虛。 陸強沒等那勁兒緩過去,驀地抽身起來,摘了套子扔地上,抽幾張紙好歹擦了擦,躬身套褲子。 他在那房間總共逗留一個小時,收拾妥當出來,往廳里沙發一坐,點了根煙。 根子去結賬。 那女人隨后也從房間出來,步伐虛浮,姿勢別扭。對待這種雇主,她們既愛有恨,長得好看,又帶一身陽剛漢子味兒,那方面持久沒的說,就是不懂憐香惜玉,大多只在乎自己享受。 脫褲子上床,穿褲子下床。 涼薄無情,缺那么點人情味兒。 女人軟塌塌歪在陸強身上:“哥,還什么時候來???” 陸強輕輕吐氣,空中出現一個縹緲的煙圈,慢慢擴大,直至消失。 他聳開她:“邊兒涼快去?!?/br> 女人被推個趔趄,起身扭了扭,扶著墻,不自然的走開。 根子走回來,把零錢揣兜里,看看那女人消失的方向,打趣:“強哥,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br> 陸強哼笑一聲, “又不是我媳婦?!彼f。 第5章 一周后。 事件平息,盧茵請了長假,一直窩在住了五年的出租屋里。 她憔悴不堪,成日以淚洗面,不出門,不洗漱,偶爾恍惚,仍然不能接受現實。 她對感情專一,和劉澤成戀愛這些年,沒有轟轟烈烈、??菔癄€,卻平淡中充滿溫馨,她以為會互相陪伴,就這樣終老,萬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背叛她。 盧茵仍然不敢回想那天怎樣收場的。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怒火中燒,被個有兩面之緣的男人熄滅,她被打回原形,落荒而逃,不得已把車開回酒店停車場。 某種程度講,盧茵承認她膽小怕事,憤世嫉俗只敢擱心里憤憤不平,和人吵架又有點欺軟怕硬,她很少和人紅臉,即使打人這也是頭一次。盧茵是個普通的小女人,不是圣人,沾染太多凡間的世俗氣息,她好面子怕丟人,在乎外人對她看法,更介意別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她握著方向盤,渾身發抖,終于冷靜下來,已顧不上傷心,只擔憂這場鬧劇怎樣收場。 那時典禮尚未開始,賓客不多,只有雙方親屬和少數服裝廠的同事。 停車場里碰到一直等她的好友葉梵,她給她帶了衣服換上,她并未露面,只由好友代勞,通知婚禮取消。 在葉梵走后的一段時間,車內靜的可怕,后視鏡里映出一張蒼白無力的臉,妝容凌亂,原本美艷的唇色在臉側暈開。 她拿出紙巾擦拭,那些紅印頑固難消,像這匆匆七年,想拭去,太難了。盧茵跟自己較勁,手上力道及重,口紅印記漸漸變淡,卻因為用力過大,細嫩皮膚刮出一道道紅痕。 她看著鏡中的臉,不免悲從中來。 待人走盡,回到新房,里面擠滿劉家親戚,第三者已被劉澤成勸走,他垂著頭,頹然靠在沙發里。 事情發生的突然,他雖有錯在先,其母卻暗暗埋怨盧茵不計后果,擅自離開。盧茵舅媽叫嚷著索要精神損失,舅舅只管悶頭坐著,沒人顧忌盧茵感受。葉梵不樂意,指著劉家破口大罵。 一時間,屋里鬧得不可開交。 劉澤成騰地站起來,拉住盧茵往外走。 盧茵掙了下,力量不及,被他拉上走廊。 他還穿著典禮的黑色西裝,剪裁規整,面料上成,把一副好身材襯的越發修長。領帶松著,歪在一側,整個人顯得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