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
這次抓了太多人,齊白此人尤其重要,趙杼想親自看著審問,所以這次回來也只是看看盧櫟,換個衣服就得走。 但是抱抱媳婦的時間還是有的。 趙杼緊緊擁著盧櫟:“怕不怕?” “不怕?!北R櫟頭埋在趙杼胸前,聲音有些悶,“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出事?!?/br> 趙杼笑了,“這就對了?!?/br> “但此事即出,肅王那里勢必不會繼續蟄伏……” 肅王想造反,弄出這么大攤子,貪銀案,藏寶組織,私造兵器,私蓄兵丁,往所有他認為值得拉攏掌握的權貴官員放暗釘……錢,權,兵,人,他什么都在準備。 蓄勢這么多年,就為一擊成功,如今趙杼得到線索,有暴露可能,肅王不可能心存僥幸,坐以待斃。換成任何人,也不可能在這種局勢下認輸,沒準會聚集所有力量,最后一博! 但趙杼這邊,因為時間不足,還沒有探明肅王所有力量底細,怕是要吃虧…… “傻?!壁w杼揉了揉盧櫟的頭,“他不變,我自然要小心查探他所有力量,他若動,行動不會小?!?/br> 盧櫟眼睛一亮:“你是說……” “他若反,最終要對付的是皇上,不管兵力還是朝局,都會朝上京城施壓?!敝灰C王一動,手下力量脈絡就會出來,兵力也會調動,趙杼也能借機看的清清楚楚,“你擔心這是不利,我卻以為,這是機遇?!?/br> “你……” 趙杼將盧櫟頭按在胸前,“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br> “那你需時時注意,肅王可能很快就有行動?!北R櫟還是忍不住提醒。 趙杼挑起盧櫟下巴,俯下身輕吻:“我知……” …… 他們二人為局勢心憂,這邊赫連羽卻正在裝虛弱,膩著讓沈萬沙陪。 沈萬沙知道赫連羽受這么多傷都是為了他,看他臉色蒼白的樣子很不忍心,端茶倒水忙的團團轉,也沒不高興。 結果還是赫連羽心疼了。 他喜歡沈萬沙,也喜歡寵著沈萬沙,看少爺發小脾氣都很享受,可往日怎么伺候都不為過的嬌少爺,今日竟愿意為他奉茶端水,任他指使,干什么都沒脾氣…… 他舍不得。 等沈萬沙端了碗藥過來,他斜斜靠在枕上,眼神中含了溺死人的溫柔,“改日我好了,上門去見你爹娘……好不好?” “見我爹娘做什么?又不是沒見過?!鄙蛉f沙沒聽明白,眼神在赫連羽光裸的上身掃過,耳根微紅。這人明明看起來瘦瘦的,可脫了衣服竟然有漂亮肌rou誒! 赫連羽看著他笑,“自然是提親?!?/br> “呃……等我想想?!鄙蛉f沙臉更紅了。 赫連羽心疼少爺,怕他嫩手被碗底燙紅,伸手想接過藥碗自己喝……不想被沈萬沙一爪子拍開。 少爺瞪眼:“胳膊傷了怎么好動!”他略笨拙的拿湯勺舀湯藥,“我來喂你?!?/br> 這樣的少爺很可愛,可赫連羽笑容還是僵了起來,“那個……還是我自己喝吧?!边@藥一聞就知道很苦??!一口喝干了還能少受些罪,一口口喝…… 沈萬沙板著小臉,神情非常嚴肅:“不行!你傷這么重,動都動不了,茶也端不起,怎么能自己喝藥呢?我喂你!” 少爺語氣不容商量,赫連羽心底默默流淚,臉上卻還帶著燦爛笑容,把那苦藥水一口口咽下。 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受完…… 第300章 籌謀 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順利。 齊白死了。而且死的頗有些出乎意料。 身為藏寶組織的小頭目,齊白此人心機深沉頭腦上佳,有急智手也辣,對肅王忠誠度也非常高。這樣的人被抓住,多數兩種結果:立即自盡,或忍受所有大刑就是不招。 趙杼抓人第一時間卸下巴掏毒,杜絕了自盡可能,齊白若不配合招供,用刑是難免的。他倒是骨頭硬,不管怎么樣,就是不招,還是趙杼親自出馬,用談條件的方法誘供,他才招了突襲盧櫟沈萬沙之事。 他在找藏寶圖,既然知道盧櫟幾人與藏寶圖有關,必要想辦法謀算,可惜一直忙碌,也沒找到特別合適的時機。上次異族使團案中,是他在背后指揮巴正,借機巧布背景,擄住盧櫟。當時只是順勢布局,準備并不算充分,他只想以此舉試探,看看趙杼的反應速,評估盧櫟的價值,好為接下來的謀算做準備。 他喂了盧櫟幻藥,近距離接觸誘問,確定有藏寶圖在趙杼手中。趙杼在短短時間里突破重重機關,甚至心急蠻力破壞機關暗道一點也不懼內里危機,順利把他們逼退將盧櫟救出……他就知道,盧櫟價值非同小可,一定能威脅到趙杼! 趙杼是平王,位高權重,自身武功又高,他不易接近,利用盧櫟逼迫其拿藏寶圖來換最合心意…… 可盧櫟被趙杼看的死緊,他根本沒有機會下手,別說仔細布計劃,每次派過來監視的下屬還未走近,就會被暗衛們發現。雖然手下齒內藏毒可及時自盡,避免信息落到對方手里,可一而再再而三被發現,事情就大了。 齊白不敢再隨意動手。時間一點點過去,他開始變得心急…… 看到盧櫟沈萬沙到野湖溜冰是意外。他明面上的身份是相英管家,相英是鴻臚館少卿,常駐館內辦公,他自己與藏寶組織有深刻聯系,所以經常過來。這天天氣不錯,鴻臚館里有人出來玩,他也要發展自己的關系線,便陪著來了,一來,就看到了盧櫟沈萬沙。 盧櫟與沈萬沙身邊帶著不少護衛,一看就是精衛,若沒發生其它事,齊白大概也只有眼饞的份,并不敢隨便下手。 可誰叫湖心冰裂了呢? 齊白也不知道為什么冰裂了,他只知道這機會太好,簡直上天在幫他。湖面躁動一起,他聽到盧櫟吩咐護衛救人,心里就起了主意,立刻放暗號叫手下們過來。 他的勢力大半隱在鴻臚館,距離近來的速度當然也特別快,多年相處,他一個眼神,手下就知道要做什么,進攻行動立即開始。 齊白知道這樣行事太沖動了,可時間過去這么久,他都找不到一個好時機擄盧櫟,如今大好機會怎能放過!既然行動了,就孤注一擲,拼死也要把盧櫟留下??! …… 齊白只交待了這些,再問多的,只字不提。上封,組織,網絡,以前做過的事,以后打算的事,他一個字都不說。 趙杼也知問供不能急躁,他得給齊白交待時間。齊白是聰明人,要么不交待,既然交待了,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齊白熬過刑,開始跟他談條件,就代表有機會。 可誰知,就在這當口,齊白死了! 他用鎖著手的鐵鏈繞過脖子,把自己勒死了……這樣的自殺方法,不是狠人做不到。 趙杼非常氣憤,暗衛們怎么能這么不小心!他立時罰了洪右四十軍棍。 邢左嚇的不行,四十軍棍,還不得把人打壞了! 于是很快,盧櫟就知道了這件事。 盧櫟便趁趙杼回來時勸他:“齊白是故意的。他早決定好了去死,但他不甘心,故意配合你,受酷刑后招供,讓你希望再讓你失望。他大概覺得很得意,能在生命最后階段戲耍你一番?!?/br> 趙杼就是想到這點,才更生氣,“不過一只螻蟻——” “所以別生氣,”盧櫟靜靜看著他的眼睛,“你生氣才合了他的意。不如穩下心神,繼續往下查,把他主子一起送到黃泉,看他怎么得意。你這次抓到的人,可不只有齊白一個,這張網布的這么大,不知道前,神秘非常,到了現在,已處處都是漏洞?!?/br> 趙杼目光幽寒。沒錯,他這次抓到的足足有幾十人,齊白是大頭目,相英這個鴻臚館少卿,知道的也不會少…… “肅王怕是耐不住了?!北R櫟指尖輕敲桌面,“你得用的人,不能在這個節骨點上有失?!?/br> 時間很重要。 趙杼明白盧櫟建議的關鍵,揮手讓外面軍棍停了。 …… 趙杼沒休息多久,換過衣服就出發了,這一次他的審問對象,是相英。 相英是個文官,不會武功,平素看起來冷漠嚴肅,可大刑往外一擺,他就直接嚇的尿褲子了。大概懾于肅王權威,他不敢直說組織是肅王的,只模模糊糊說因自己是下層,不知道老大是誰,只知道其在肅王府,權柄很大。 問別的細節,但凡知道的,倒是全說了。 軍權他沒份沾,所以造兵器,蓄私兵這事完全不知情;往各級官員處安插暗釘,知道一點,全招了;因為身在鴻臚館,對于異族藏寶組織,知道的算最多的。 他說這異族藏寶組織起初全部由外族人發起,秘密在大夏探查,大夏那個以小妾管家側面控制官員的組織是肅王府老大的,兩者最初并無關聯。有一次探查消息時兩邊人碰到,戰了一場,知道彼此存在,后來慢慢探到大家目的相同……便提了合作之事。 兩邊定了盟約,盟約內容不相英并不知道,只聽說盟約完成后,互有利益。比如肅王府老大會獲得異族兵力支援,異族會在事成后獲得肅王府老大各樣豐厚物資,優厚條件……當然,這個‘事成’,指的是藏寶找到還是其它,下面的人誰都不知道。 起初兩邊人地位相同,信息共享,可是不知道從什么開始,情勢往肅王府老大這邊偏,異族組織漸漸被齊白握在手里,而齊白,對肅王府老大非常忠心。 異族人里有人對此不滿,遂組織出現裂痕,小部分開始組織內斗,但總體來說,肅王府老大還是控制了局面的。 …… 趙杼將這些信息與盧櫟分享,盧櫟不由冷笑:“肅王很本事么,明擺著不想與別人瓜分勝利果實,索性畫個大餅跟人談合作,再一邊探聽重要消息,一邊將組織蠶食變成自己的!” 趙杼亦齒冷:“異族兵力支援,事成后回以豐厚物資,優厚條件……什么樣的事,需要異族兵力支援?” 據相英口供,兩個組織融合已有十年,所以十年前,肅王就打算造反了?十年……真是好沉的住氣! “草蛇灰線,馬跡蛛絲,可惜網織的再好,也瞞不過獵人好眼?!北R櫟眼角微翹,斜斜挑了趙杼一眼。 趙杼被夸,唇角彎起,忍不住湊過來親了盧櫟一口。 “相英還說,之前墨脫王子赫連羽獻上赤炎堂的消息,經查屬實,赤炎堂的確在打藏寶圖主意。但赤炎堂很神秘,總是在自己行動,并不理會他們發出的消息,不管好意還是善意?!?/br> 盧櫟眉梢舒展:“沒混在一起也好,省的力量太大你忙不過來?!?/br> “我已順著各樣線索往下摸,假以時日,一定會摸到肅王所有兵力布置……” 可惜,肅王沒給他足夠的時間。 第二日一早,大朝會上,突然有幾道折子,參趙杼行事霸道,有失親王之儀。折子寫的洋洋灑灑,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收集到的陳年舊事也提起來說一說罵一罵,愣是把趙杼形容成寸功未立,不學無術,干啃王爵不干實事還欺壓百姓的敗家王爺。 而且不只一個折子,所有折子都這么說! 趙杼與龍椅上太嘉帝對視一眼,彼此眼底都帶著一份意味深長的凝重。 沈萬沙正和盧櫟一起與大白玩,聽到這消息手里的金色骨頭狀布包都嚇掉了:“這些人腦子沒壞吧!” 那可是平王??!戍邊殺敵戰功無數,保衛大夏疆土十數年,打的異族人聞風喪膽,不敢隨意行動的平王!如此大功還不算功? 還不學無術干啃王爵不干實事還欺壓百姓的敗家王爺…… “都怎么想出來的?”沈萬沙愣愣看著盧櫟:“王爺脾氣是有點不好,臉一直很臭,可這話隨便拎個上京孩童過來,也不會信??!” 盧櫟目光微閃,視線落在窗外紅梅之上:“瞧著吧,這還是開始?!?/br> 果然,這只是個開始。 早上朝會一罷,下午就有幾個大臣一起進宮找太嘉帝哭訴,說自家媳婦/兒孫/侄兒產業遭平王打壓,平王仗勢欺人,如今滿上京城,不,整個大夏,崇拜平王甚深,有些小地方,甚至只知平王,不知太嘉帝…… 這話就更嚴重了,開始指趙杼功高震主,存有異心了。 第二日早朝折子便不是小打小鬧的參了,直接彈劾了,不知道從哪聽到消息,指平王存有異心,不能再賦予這么多權力了,否則太嘉帝皇權威矣,大夏威矣! 太嘉帝不得不如趙杼進宮,促膝長談,好生勸慰一番,沒奪他王爵,沒降他俸祿,解了他手上兵權。五城兵馬司,西郊大營,總督府駐兵,全部不歸他管了,他現在能調用的,只有自己府兵。 沈萬沙這次直接嚇的筷子都掉了,連平時最喜歡的點心都推開,急急問盧櫟,“怎么辦怎么辦!真叫那群小人得意了,皇上猜疑王爺了!” “沒事,不用急?!北R櫟給沈萬沙換了雙筷子,還親自夾了塊點心到少爺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