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
黃文興胳膊上有抓痕,非常明顯。 而照秋堅死狀分析,他很可能抓傷了兇手…… 沈萬沙一看到抓痕就激動起來,“這是怎么弄的!”黃文興是不是兇手是不是! 黃文興像是被沈萬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向田修明。 田修明臉有些紅,眼梢垂下去,“一定……要說么?” 盧櫟點點頭。有關案情,線索如此顯示,怎么也要問一問的。 沈萬沙拽住黃文興胳膊的手不放:“必須說!” 趙杼面色嚴肅聲音清冷:“講!” 田修明身體顫了一下,頭垂的更低了,“那天……呃……我不小心用了催情藥,反應有點……激烈?!?/br> 沈萬沙眨眨眼,再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是你抓傷的?” 田修明羞愧的點了點頭。 沈萬沙很失望,好不容易找到點東西,結果竟然不是兇手么?他鼓著臉看向盧櫟,聲音很有些委屈:“小櫟子……” 田修明察覺到房間氣氛變幻迅速又詭異,心里更虛了,“他背上……也有,要看看么?”像是生怕黃文興被當做兇手抓起來,田修明非常緊張,甚至上手去扒黃文興的衣服,好以示清白。 身上只有要抓痕,就代表有嫌疑,可現在對于黃文興身上抓痕,田修明有正常合理的解釋……沈萬沙無力擺手:“不用了?!?/br> 田修明頓了頓,“……好吧?!边@才幫黃文興整理衣衫。 …… 仔細問完兩人口供,放他們離開后,沈萬沙歪著頭問盧櫟:“這兩人說的是真話嗎?他們真的與秋堅的死沒關系?” “證據不足,指他們是兇手沒有道理,說他們完全無辜也不能說服眾人,”盧櫟深深嘆氣,“還得繼續查。希望另外兩個人的口供能給我們新的方向?!?/br> “另外兩個人?誰?” “你忘了?”盧櫟提醒小伙伴,“肅王府長史任康復和鹽鐵司度支副使之子劉光啟啊?!?/br> 沈萬沙登時眼睛發亮,拳捶掌心,“對啊,還有他們!我怎么給忘了!” 然后,兩個人目光直直看向趙杼。 趙杼無奈,打個響指叫護衛進來,“任康復和劉光啟到了沒?” “回王爺,還在路上,照估算,大約還需一柱香的時間?!?/br> “到后直接帶上來?!?/br> “是?!?/br> 護衛行禮下去后,趙杼看著兩個雙眼放光的少年:“這下可放心了?” 兩個少爺同時回以燦爛的笑。 趙杼差點被盧櫟笑臉晃花…… 一柱香的時間并不久,盧櫟三人只喝了盞茶,說了會話,任康復和劉光啟就到了。 大約生活富足,這兩個人都長的比較富態,通俗一點解釋,就是胖。任康復是肅王府長史,年過中年,他的胖最重要的特點是肚子大;劉光啟將將弱冠,皮膚緊繃,他的胖更像是壯,渾身哪哪都rou多。 沈萬沙朝盧櫟丟了個意味不明的眼色。 黃文興和田修明可是說過,那時從秋堅房間離開的男人有些胖的……所以這兩個,是不是嫌疑人? 二人上來同趙杼行禮,姿勢很對,眼神里卻都透著些許不滿。 盧櫟心下微轉,猜到了原因。 肅王與趙杼爵位相當,身份地位一樣,但肅王長著一輩,趙杼禮應尊敬,連長者身邊的貓狗都應該高看一眼,做為肅王府長史,任康復大約覺得自己被怠慢了。而劉光啟年紀不大,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有叛逆情緒就更容易理解了。 或許在他們看來,趙杼小題大做了,不過死個人,隨便處理就好了,如何值得特意問他們口供?就算問,也應派人上門客客氣氣好生問,你好我好大家好,直接把他們拽到這里算什么?簡直無禮又霸道! 趙杼顯然不介意別人如何看他,若是在意,他在外面名頭不會那么可怕。他指尖敲了敲桌面:“秋堅死前后,你們都在哪里,做什么,仔細說來?!?/br> 不管地位還是權力,任康復和劉光啟都干不過趙杼,略有不滿也只能壓下,乖乖回答問題。 任康復說:“那夜友人約我玩樂,我玩的很開心,一直與友人在一起,我可寫下名單,請王爺去查證?!?/br> 劉光啟道:“我也一直在玩,誰來幽玉臺不是放松玩樂的,享受戲子們花樣伺候都來不及,還有空殺人?你們若不信,只管去四下去問!” 這兩人話中意思很明顯:他們有不在場證明。任康復還好,怎么也是做長史的,為人處事有度,說話算是恭敬,劉光啟直接熊氣外露,不耐煩了。 沈萬沙雖然自稱紈绔,但他認為紈绔也是要有品的,要分時間地點情勢的,劉光啟這樣,他最看不慣,當場發言譏諷,“有人證明又怎么樣,漫長一整夜,難道你們不用更衣,不用上茅廁?” 秋堅死因割喉,干脆利落,只要距離不太遠,做這件事根本不用多長時間,謊稱尿個尿吹吹風解解酒的時間就夠了! 任康復面色微凜:“人食五谷,怎能不循環?我確實如過廁,但并未殺過人,王爺盡可派人去查!” 劉光啟更是冷笑連連:“如過廁就殺過人?若這是關鍵線索,那么當夜所有人都是殺人兇手了?!?/br> “你——” 盧櫟拉住沈萬沙,輕拍他的背,示意稍安勿躁。他知道,沈萬沙只是在說不在場證明沒有用,并沒有斷定這兩二人是兇手的意思。許是氣氛不協,這二人情緒也過于緊繃了。 “王爺請二位來,只是想知道些當夜情況,沈少爺也沒有指認二位是兇手的意思,二位切莫動怒……”盧櫟微笑著看向兩人,目光清澈視線溫和,連話都透著清潤之感,很難讓人生惡。 見二人平靜下來,盧櫟看了眼趙杼,表示自己要問話了。 趙杼頜首,示意他隨便問。 盧櫟點點頭,先看任康復:“任長史可認識死者秋堅?” “認識?!?/br> “平日來往多嗎” 任康復搖搖頭:“只是認識,平日從未有來往?!?/br> “在幽玉臺見過嗎?一起玩過嗎?當夜知不知道他在這里?” 任康復回想片刻,“我來幽玉臺次數并不多,只見過他一次,沒在一起玩過,當夜也不知道他在這里?!?/br> “所以你與死者沒有任何關系,沒有私怨,錢財甚至私情關聯?!?/br> 任康復點頭:“確是如此?!?/br> …… 盧櫟又轉向劉光啟:“你可認識秋堅?平時可有來往?” “我怎么會不認識他!”劉光啟磨牙恨道,“也不知道他喂英娘吃了什么迷魂藥,英娘只喜歡他!這人負心又濫情,任英娘孤獨寂寞夜夜以淚洗面,也不來看她,我砸下多少銀子,也沒見英娘對我笑一下!” “英娘?”盧櫟心說劉光啟還真看上人家了?英娘的確相貌出挑身材火辣,可看年紀并不小了,風塵又輕佻,劉光啟這話是真的,還是故意這么說,想隱瞞什么…… 劉光啟瞇著眼陰陰笑道:“也得虧秋堅死了,不然哪天我受不住,也得殺了他!” 這恨意倒不像假的…… 盧櫟想了想,試著說道:“我見過英娘,的確出挑?!?/br> “何止出挑!”劉光啟陰鷙眸色變的多情,“她敢愛敢恨,忠貞無比,是人世間第一奇女子!” 盧櫟懂了,這劉光啟是真陷進去了。 英娘這樣做皮rou生意的,最懂的揣測男人心。英娘不算太年輕,說明她做這一行時間非常久,久到技能熟悉掌握,要哄騙一個年輕男人,各種手段齊下……劉光啟這樣有點熊的紈绔子弟還真可能中招。 沈萬沙在一邊沒忍住,噗的笑了。 劉光啟立刻仇恨轉移,怒道:“你笑什么!” “一個一點朱唇萬人嘗的戲子,你竟說她忠貞……”沈萬沙沒有瞧不起誰的意思,但事實擺在面前,說英娘敢愛敢恨,甚至奇女子,他不了解,亦不會反駁,可說她忠貞……就是真好笑了。 “你懂什么!”劉光啟怒斥,“若非命運坎坷,你以為英娘會淪落風塵?她本是世間最純潔良善的女子……” 每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都會自嘆命運坎坷,沒誰會說我就是喜歡做妓女,就是喜歡出來賣。當然大家性格不同,追求不同,有的人輾轉出泥潭,甚至成就一段佳話;有的人沉溺于此,追求輕松享樂的生活;但英娘一把年紀還做這個,并且說這個求憐惜,明顯是裝模做樣。 劉光啟連這點都看不清,沈萬沙覺得真是傻透了。 跟傻子沒共同語言,沈萬沙坐到一邊,不說話了。 劉光啟長篇大論之后,總結:“秋堅如此對英娘,不單是我,所有喜歡英娘的人都看他不順眼,想殺他的人多了去了!” …… 盧櫟問了一會兒,沒問出任何與案件有關細節,只知道一點:與劉光啟一樣喜歡英娘的人,有殺人動機。 他請任康復與劉光啟把袖子撈起來,讓他看一看手臂。 兩人都很配合,擼起袖子…… 沈萬沙眼睛立刻直了:“小櫟子,他們胳膊上都有抓痕!” 盧櫟面色微凝,他也看到了。 任康復和劉光啟胳膊上,都有很多抓痕,明顯是人類指甲造成,有幾道還特別深,皮rou外翻,因為用了紅,黃黃紫紫甚是難看。 “這是怎么弄的?”盧櫟指著他們的傷口問。 “還不是那什么戲王爭霸!”劉光啟憤憤道,“一個個眉清目秀腰纖腿長的漂亮姑娘,一扯上戲王眼睛都綠了,搶賞銀竟然打起來了!” 任康復跟著補充,說是前晚快天亮的時候,有個富商說氣氛不夠,甩銀票讓戲子們浪起來……所謂戲王爭霸,其實就是看業績,幽玉臺有專人負責統計,誰在最后掙的錢多,誰就是戲王,所以大家最近對掙錢非常積極。富商特別大方,甩銀票都不是一百兩一張的,而是一千兩一張,還特別多,姑娘們很快瘋狂,爭相搶奪。 姑娘們數量多,這一搶,難免鬧成一團,離得近的客人,或者有意勸阻的客人,都跟著遭了殃。 任康復和劉光啟表示,他們就是那無辜池魚,如若不信,可調來當時在場的人問話。 兩人講述完,盧櫟趙杼沈萬沙心里皆出現七了個大字:怎么可能這么巧! 現場痕跡缺失,好不容易猜到可能性,找到了黃文興田修明,黃文興胳膊上抓痕;叫來任康復和劉光啟,這兩個人胳膊上也有抓痕,解釋起來還都特別合理! 沈萬沙不如盧櫟趙杼穩重,拉盧櫟過來說話時不小心漏了黃文興的名字。 劉光啟聽到,傲嬌的嗤笑出聲。 “你笑什么?”沈萬沙正在惱怒自己行事不密,怎么能在嫌疑人面前提起別的嫌疑人名字呢! 劉光啟攤手:“笑黃文興嘍,又沒笑你?!?/br> 盧櫟覺得劉光啟話里有話,便問:“他有什么好笑的?” “他和田修明有一腿么?!?/br> 沈萬沙眼睛睜圓,急急看向盧櫟:我明明沒說田修明的名字,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