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莫急,”盧櫟輕聲安撫沈萬沙,指著床上的被褥,問英娘,“可是你疊的?” “不是,”英娘慵懶托腮,“我為什么要疊被子?” 沈萬沙皺眉:“因為你羞恥讓別人看到痕跡!” “喲,瞧少爺說的,奴家即做婊子,可沒想過要立牌坊,這種東西對于奴家來說呀,不丟人,越多,越說明奴家生意旺,人紅,為什么要羞恥?”英娘吃吃笑了一陣,“我們呀,是在凳子上做的?!?/br> 沈萬沙眼睛瞪圓,凳子上也能做?怎么做? 盧櫟拳抵鼻下輕咳兩聲,拉回少爺注意力。凳子上做有什么奇怪的,雖然他也沒見過,但這種事的花樣……多了去了。 趙杼見盧櫟只是平定氣氛,并沒有特別尷尬驚訝或害羞,心中一動,莫非媳婦很能接受新鮮事物?虧他以前不敢,擔心媳婦臉嫩不好意思,原來可以……嘿嘿嘿嘿。 盧櫟沒注意趙杼表情,直直看向房間內凳子,所有地方,都沒半點痕跡…… “你與秋堅在哪里做的?” 英娘指了指靠窗桌椅,“那邊?!?/br> “可是那邊沒痕跡……”沈萬沙之前仔細看過現場,非常確定桌椅板凳上什么都沒有。 英娘聳肩,“那奴家就不知道了,許是客人嫌臟,自己擦了唄?!?/br> “被褥上的痕跡是怎么回事?你確定你們沒上床?” “當然,奴家在哪辦事自己還不清楚么?”英娘目光掠過床榻,“沒準是別的小妖精上門尋生意呢?!?/br> “別人?”沈萬沙小眉毛緊緊皺起,是誰? 英娘媚笑,“少爺,您不會以為這幽玉臺,就奴家一個人在攬客吧?!?/br> “這個月底,年度戲王賽開始,那些個心大的,近來四處鉆營,多傍上一個客人,便多一份希望。姐妹們最近做生意都十分積極,秋堅性子不算古怪,出手又大方,想過來搶的不要太多?!庇⒛镆暰€流轉,看向窗外,“您幾位若不信,直管叫外面的人來問,這里啊,絕對不少姑娘過來?!?/br> 這個倒有可能…… 盧櫟沉吟片刻,“你說丑時來過,具體什么時間到的,停留了多久,什么時間離開?” “丑時初刻來的吧……奴家聽到了梆子聲?!庇⒛镒屑毣叵?,“奴家陪客人說了會兒話,又疾風驟雨做了一場,客人銀子給的很大方,奴家本想占到天明,可客人面色有些不好,奴家識趣,便自動告辭了?!?/br> “那是什么時候?” “說話只說了一會兒,辦事也不慢……大概丑時二刻?要不就丑時三刻?!?/br> “之后呢?” “之后就不知道了,客人說會再叫奴家,奴家沒等到叫,也不好隨意過來?!?/br> 盧櫟緩走兩步,眸內有光,“你說秋堅面色不好,是怎么個不好法?” “這個……” “別說你看不出來,不說秋堅是你???,你對他有幾分熟悉,便是陌生客人,你們這行的姑娘慣會察言觀色,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來?!?/br> 盧櫟目光并不兇狠,聲音也沒有怒氣,但不知怎么的,英娘不敢說謊,咬著唇道:“他好像很擔心,還有點害怕,又有些自信,總之,很矛盾?!?/br> 盧櫟安靜半晌,又問,“他可有提過,在等什么人?” “倒是沒說過……”英娘眼梢微低,“不過看那樣子,還真有點像等人?!?/br> …… 盧櫟把所有問題問完,示意元連可以帶人下去了。 “等等,”趙杼突然出聲阻止,問英娘,“聽說這里的客人都有癖好,秋堅喜歡什么?” 英娘聽到問這個,面色很輕松,“秋大人大概是最好伺候的客人了,他不喜歡虐待奴家這等人,他喜歡奴家們拿鞭子抽他?!?/br> “拿鞭子抽他?”沈萬沙眼睛瞪圓。 “是啊,還是做那種事的時候?!庇⒛餂_他拋媚眼。 沈萬沙臉有些紅,這都什么跟什么??! 盧櫟也有些驚訝,莫非這秋堅是個m? …… 不管怎么說,這英娘算是問完了。 得到的信息還算不錯:盧櫟驗的死亡時間是丑時前后,英娘丑時初刻與秋堅見過,二刻或三刻才走,那時秋堅還活著,之后可能遇到了什么事,導致他的死亡。 秋堅表情不對,到了幽玉臺,沒有與戲子褻玩的心思,像是在等人,這個人還讓他擔心憂慮,可能給他帶來的不是好事??汕飯噪[隱還有自信,是不是有什么有利的東西? 進出過秋堅房間的女子,并非英娘一人…… 盧櫟分析完,沈萬沙大眼睛忽閃,“如何確定這英娘說的是實話呢?若人是她殺的呢?” 這個問題趙杼直接答了:“她手臂,脖頸,甚至腿間,都沒有抓痕?!?/br> 沈萬沙睜大眼睛:“你看清了?” 趙杼頜首。 “好厲害!”英娘一進門,元連就給她披了塊布料,那么短的時間就能看清楚,怪不是平王!沈萬沙笑瞇瞇,“我就說,怎么直接放人了,都沒有檢查她身上有沒有痕跡!” “但是,英娘口供仍然需要確認?!北R櫟提議,繼續問供。不過這次問供,就需要用趙杼力量,封鎖整個幽玉臺,對所有人進行詢問,包括客人,戲子,以及服務人員。 案子初起,情況特殊,犯罪現場還是要繼續封鎖保留,盧櫟親自看著元連把現場圍起來,將秋堅尸體轉移??粗o衛們有序忙碌,他突然又想起一事,過去與趙杼咬耳朵,讓他查查這幽玉臺背后勢力…… 這個時間就比較長了,入了夜,得到的信息也是寥寥。 比如的確有不同的人,看到不同姑娘進出過秋堅房間,有早有晚,時間不太確定。 比如有人看到英娘走出秋堅房間,當時是丑時二刻,看到窗上映有男子剪影,說明當時秋堅還活著。 比如將近戲王年終賽,姑娘們都在積極做生意,她們各自背后金主也在狂砸錢,拼面子。有個特別喜歡英娘的人,看秋堅很不順眼。 …… 夜漸深,盧櫟讓人送沈萬沙回去,隨后抱起盧櫟,強制他回園子休息,“放心,親衛們會繼續查?!?/br> 盧櫟也的確很累,眼睛都有點睜不開,聽聞此言,順從的靠在趙杼肩膀,睡著了。 這夜,盧櫟睡的很不安穩,一直在做夢,夢里充盈著各種血腥犯罪現場畫面,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就是找不著…… 因睡的不好,醒來的時間就晚了很多。冬日天寒,就算有燦爛陽光透過帳子,盧櫟也知道外面其實一點也不暖和。他有些懶懶的,不想起身,擁被而坐,愣愣著看著床前陽光。 昨日現場,明明全部地方都看過了,哪哪都注意了,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就像在提醒他,他漏了什么東西一樣。 漏了什么呢? 現場違和嗎? 盧櫟手撐著下巴,歪頭細想。 沈萬沙發現尸體時,尸體仰躺于床底。床架低矮,兇手不可能在床下殺人,所以尸體是故意被藏進去的。 藏尸體進去,是不想讓人發現么?若不想,該直接把尸體移走,沒移走是故意,還是時間不宜,或者出了意外?幽玉臺生意特殊,丑時熱鬧,可那時天色很暗,園子里的服務人員又因擔心忌諱不會靠近,轉移尸體應該不太難才是…… 或者是故意的?兇手是想尸體被發現?那藏起來做什么,直接放在外面就行了…… 思來想去,根據現有情況分析,盧櫟只能得出這樣結論:兇手不想尸體被發現,剛想轉移時,出了什么事,比如有人過來,或者誰在叫兇手,兇手只得暫時把尸體藏床底,準備回頭再處理,可他這一出去就被絆住了,沒回來…… 如同商巧巧案里的吳勇一樣。 可細想又覺得說不通,兇手連仔細擦拭干凈房間痕跡的時間都有,沒有處理尸體的時間?就那么巧? …… 盧櫟正頭疼的按額角,趙杼過來了,“怎么了,不舒服?”說話間,他大手探上盧櫟額頭。 “沒有,只是沒睡好?!北R櫟知道自己沒事,任他試額溫。 “沒發熱?!壁w杼走到桌邊,倒了杯溫溫的水給盧櫟喝。 盧櫟一口氣喝完,覺得不能再懶著了,準備起床穿衣。誰知身上一重,緊接著唇上一熱,他被趙杼壓倒了榻間。 一大早就么污真的好嗎! 盧櫟一點也不客氣的拍向趙杼的臉。 可惜趙杼的臉皮一向厚,他這點力氣連撓癢癢都不如…… 河蟹一番,趙杼神清氣爽,摸摸盧櫟紅撲撲小臉:“現在精神多了?!?/br> 盧櫟:……所以你做這個只是因為我臉色不好嗎! 他冷漠的推開趙杼大臉,起身穿衣服,“秋堅的案子,可有新線索了?” “有?!壁w杼撐著頭看著盧櫟穿衣,視線一刻不離,“很多?!?/br> 盧櫟聽到這話立刻激動,轉回身撲向趙杼,“真的?” 趙杼看到媳婦衣襟敞開,白皙胸腹一覽無余,隱約還看到漂亮的粉色小東西……他沒忍住,翻身把盧櫟壓住,上上下下啃了一遍,才算滿足。 “所以你……說是不說!”盧櫟喘息著,憤憤睜趙杼。 他以為自己夠兇戾,其實承過歡情,不但臉,他的眼角都染了粉紅,這一瞪人,一點也不兇,反倒有種嗔怨撒嬌的感覺。 趙杼胸膛鼓動,朗笑出聲,俯下身親了親他眼角,“喚聲夫君,我就說?!?/br> 盧櫟這下真生氣了,冷冷推開他起身。 趙杼見媳婦真急了,這才說了。 “秋堅指甲里的白色粉末,是一種毒藥,無色無味,劇毒,只消一點點就能致死。不過這種毒入口才會有最佳效果,他用指甲在兇手身上抓出痕跡,兇手會中毒,但反應不會大,頂多傷痕難好?!?/br> “幽玉臺背靠勢力不少,最重要的,是肅王長史任康復,以及鹽鐵司度支副使兒子劉光啟。這劉光啟近來極為中意英娘,跑堂口供里,因英娘與秋堅不對付的,大概也是他?!?/br> 盧櫟眉心微蹙,眼珠迅速轉動著,思考。 秋堅隨身帶著毒藥……是知道會有危險?他當時在等人,所以是想與人談判?知道結果可能會不滿意,提前做了計劃,如果談不攏,就把人殺了? 貪銀案背后,查到樞密副使李昌,李昌同鹽鐵司度支副使交好,可能有勾連,秋堅是李昌下屬,也是幽玉臺???,鹽鐵司副使兒子劉光啟是幽玉臺背后勢力……個幽玉臺,只是個簡單生意場所么?會不會是秘密集會地? 秋堅為什么要背叛李昌,是小團伙內訌,還是其它?他正在被追殺,能被他約談條件的人,大約身份也不一般。 貪銀案種種證據指向樞密副使李昌,可之前第一個進入視線的,是肅王。如今一點證據都沒有,肅王很清白,可肅王長史竟也是幽玉臺背后倚靠勢力,會不會太巧? 案情牽涉英娘,幽玉臺的年度戲王爭霸,單純的情殺,仇殺也不是不可能。 …… 盧櫟將想到的東西與趙杼一對,發現趙杼想法也差不多。如今謎題越來越多,他們需得仔細分辨。 現在出現的嫌疑人除了英娘,就是這肅王長史任康復,以及鹽鐵司副使兒子劉光啟,趙杼可以以平王身份,問兩人口供,看身上是否有傷痕……他們若配合,當然最好,他們若不配合,趙杼強來也行,只是后續會稍稍麻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