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盧櫟感覺到壓力,驀的醒了,眼睛半睜開,看到是趙杼,放下心神,打了個哈欠,“哦,是你啊,上茅房了?” 他臉蛋紅撲撲,睡眼惺忪,因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晶瑩淚滴,眼睛里霧蒙蒙的,他還咂了咂嘴,嘴唇微微開啟…… 這是在邀吻? 趙杼承認這個男妻長的還不錯,伺候人也算乖巧,算是合他心意,可是邀吻? 他哼了聲,從盧櫟身上翻下去。 就不吻他! 媳婦不是拿來慣的! 才見面就索吻實在太不害臊! 趙杼想著,等他好好看盧櫟幾天,全面認識這個人,再想想怎么調教。他得把他身上的壞毛病全改過來才好。 聽著耳邊綿長的呼吸,趙杼緩緩閉上眼睛,睡了。 第18章 馮氏 第二天一早,盧櫟就開始誘哄趙杼給他做私人保鏢。 他以為這件事并不容易。因為從趙杼的表現看,雖然有點二,卻不像失了理智,這人氣場強大,想必很有主見,說服他一定很難。說話前盧櫟腦子里過了很多假設場景,如果趙杼反對他該如何應對。 可他沒想到,他只試著提了提‘反正你現在失憶想不起過去也不知道去哪里,正好我這里缺個幫忙的,需要會識字又懂武……你要不要來做我的私人助理?’,趙杼竟立刻點頭答應了。 盧櫟:…… “你都不問問需要你做什么嗎?”他上上下下看著趙杼,不像特別傻特別容易被騙的人啊…… “不需要?!壁w杼下巴微抬,表情沉肅聲音穩到不行,“天底下沒有我不能做的事?!?/br> 這狂的…… 盧櫟撫額:……好吧。 因買了足夠的炭,昨日生的火就沒熄,盧櫟把趙杼的藥拿出來,丟進藥罐子里,加水放在火上煎。趁著熬藥的工夫,他準備去隔壁張家端點早飯。 沒辦法,他不僅沒點亮生火的技能點,煮飯更不會。出去買也不是不行,只是昨天聽了沈萬沙的話,他得去張家看看。 盧櫟拍拍手往門外走,趙杼皺了皺眉也跟上了。 盧櫟笑瞇瞇擺手,“我去拿早飯,你不用跟著我,看火就行了?!?/br> 趙杼抱著胳膊沒說話,一臉‘我做了決定就絕對不會改’的淡定表情。 盧櫟就沒管了,反正很快回來。 他走到墻邊,抱住大石頭,狠狠一堆——露出一個不小的洞,洞口光滑,顯然使用頻率很高。 盧櫟非常自然地趴到地上,爬了過去,在對面半天沒等到趙杼,“趙大哥?” 趙杼在這邊對著洞口黑著臉,眉毛直跳。 大膽!放肆!竟然讓他鉆狗洞! 以為他鉆了狗洞就失了尊嚴可以被他壓制么! 趙杼冷冷一哼,轉身走了。 盧櫟聽見趙杼遠走的腳步聲摸著下巴,是覺得丟面子?可是他可以跳墻啊,不是有武功么?自己要是會輕功,才不會費這個勁。 不過他回去看火也好。 盧櫟笑瞇瞇往院里走,“曹嬸我來啦——” 張家氣氛還可以,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糟。張猛精神不錯,笑嘻嘻的很有活力,曹嬸也溫柔慈愛,見他過來就關切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我沒事,嬸子您就別掛心了。張叔呢?”盧櫟四處望,沒見到張勇影子。 “差事來的急,很早就走了,”曹嬸擦著手準備去廚房,“包子剛出鍋,我去給你拿?!?/br> 盧櫟沒想到張勇走這么早,都沒趕上送一送,“唉不用,我自己去,還沒來得及跟您說,昨日我救了個人,現在住我那兒,我又不會做飯,就想過來蹭著嬸子?!彼贿吪c曹氏說話一邊沖張猛丟眼色,示意他聽說昨天他歪纏張勇了。 張猛臉紅了紅,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曹氏,示意他現在是男子漢了,才不會那么幼稚,他要照顧娘親! 見他如此,盧櫟算是真放心了。 曹氏卻不放心,認真地問盧櫟,“是個什么樣的人?可會有危險?有善心很好,可外面并不都是好人……” “曹嬸放心,我懂得分寸。您要放不下,回頭我帶他過來吃飯……”盧櫟笑了笑,“反正總是要麻煩曹嬸的?!?/br> “可不許說見外的話,你來曹嬸高興著呢!”曹氏帶著盧櫟去廚房拿包子,想著有別人,還快手快腳的做了一鍋雞蛋湯,放在陶罐里讓盧櫟一塊帶回去。 盧櫟道了謝,與張猛說回頭找他玩,就走了。 帶著陶罐子鉆洞有些不方便,好在盧櫟人瘦,又鉆了很多次,先把陶罐推過去,自己再抱著包子躺著鉆,很順利回來了。 趙杼的臉色仍然黑著。 盧櫟沖他燦爛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趙杼猛的眼睛倏地睜大,好像怔住了,半晌沒回神。 盧櫟樂的哈哈大笑,將包子和湯放在桌上,“吃飯!” 趙杼回過神來臉色陰郁,拒絕說話,正好讓早飯時間過的很順利。早飯吃完,藥也好了,趙杼不想喝藥,視線直直盯著窗外墻頭上的小草,假裝沒看到。 盧櫟似笑非笑地敲桌子,“你可別說你這么威武強壯的大男人,害怕吃藥啊?!?/br> 趙杼斜了他一眼,一臉‘我怎么可能那么幼稚會怕吃藥’的鄙夷表情,端起藥碗喝了個一滴不剩。 盧櫟:…… 也沒叫你喝的那么快啊,剛倒出來沒一會兒,你倒是晾一晾啊,也不怕燙壞嗓子! …… 盧櫟以為今天仍然是平靜安和的一天,他應該會在和趙杼對坐看書中度過,沒想到剛坐下來一會兒,那道通往劉家的小門打開了,王mama木著一張臉走過來,“盧少爺,太太請你過……啊——” 來過這里多少次,王mama閉著眼睛都知道門往哪開,路往哪走,這個不受重視的外姓少爺翻不了天去,她連正眼都沒瞧盧櫟一眼,顧自推開門就說話,哪想正對面床上坐著一個人! 這人身形特別高大,腰背挺直,氣勢無兩,光是坐在那里,就能讓人下意識肝顫,太嚇人了! 尤其這人還微微瞇眼冷冷地盯著她,好像非常不滿。王mama突然覺得脖子有點涼,下意識縮了縮。后來又覺得不對,這是劉家的地盤! 她挺直腰板,壯著膽子指著這人,看向盧櫟,“這位是誰?不是我說,少爺要想請朋友來家里坐,得與太太說上一聲才好?!?/br> 盧櫟剛擺出冷臉,還沒說話呢,就見趙杼袖子一掃,王mama就飛出了門外…… 她狠狠摔在地上,還是臉著的地,嗷嗷尖叫。 盧櫟睜圓了眼睛看趙杼,“你……” 趙杼微微闔眸,非常冷漠地吐出一個字,“吵?!?/br> 盧櫟越發覺得趙杼退伍前一定是個長官,這理所當然渾然天成的霸道氣勢,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看了眼門外疼的打滾的王mama,盧櫟唇角抖了抖。得,本以為今日稍稍應付馮氏就好,加上這一條,怕是沒那么簡單了。 不過么……他也不怕。 盧櫟想了想又笑了,他得好好看看,馮氏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站起來,整了整衣衫,指著劉家的方向,“我過去說點事,一會兒就回來,你乖乖看家?!?/br> 趙杼對于盧櫟的用詞再次不爽,趕蒼蠅似的揮手,“你也很煩!” “王mama?”盧櫟走到門外,笑瞇瞇看著地上的人,“能走嗎?要不要我去叫幾個人過來扶你?” 王mama摔掉兩顆門牙,渾身都疼,可這疼勁在她打了幾個滾后好了很多,她捂著嘴站了起來,狠狠瞪著盧櫟——以為說句好話就沒事了?今日必好好告你一狀,讓太太收拾你! 盧櫟走后,趙杼打了個響指,邢左從窗外飄進來,“王爺?!?/br> “去盯著?!?/br> 王mama抄近路,將盧櫟帶到了馮氏院外,讓他等著,自己先一步進去了。 盧櫟知道,這是告狀去了。 他轉頭看了看四下景色。馮氏是劉家三房主母,住的地方不錯,院里廡廊清幽,窗槅精致,有花有草,還有幾盆極雅致大氣的盆景。 足足等了一刻鐘,才有丫鬟過來請盧櫟進去。 馮氏在正廳等他。 廳里一水黃花梨家具,裝飾品也盡是暗金亮黃的顏色,顯的整間屋子非常華貴。馮氏穿了丹桂色繡富貴菊的衣裙,羊脂玉環佩壓裙,端坐在雕花精致的羅漢榻上。 她背靠一個金錢線蟒紋的靠枕,頭戴赤金鑲紅寶石的整套頭面,化著淡淡的桃花妝,小臉長眉檀口,整個人顯的特別精致溫柔。 “櫟兒來了,坐?!彼⑽⑿χ?,素手指了左手邊的圓凳。 盧櫟也沒說什么拜見長輩的套話,直接坐了過去。 馮氏并不驚訝,像是習慣了這樣表現。 盧櫟稍稍有些納悶。就算無人教導原身禮儀,可原身是個書呆子,看過很多書,書籍亦并非有關驗尸一種,應該知道世俗規矩,就算不知道,曹嬸也應教過,可觀馮氏表情,原身好像對她并不尊重。 應是心有不滿…… 盧櫟便明白了,該用如何態度應對馮氏。 馮氏端起茶盞,漫不經心的用蓋子撇著浮沫,“我剛剛聽說,你在家里待客,還打了王mama?” “我不能在家里待客么?”盧櫟表情微涼,聲音頗有些自嘲,“是了,我姓盧,這里的人姓劉,不是我家。姨母若是不高興,我搬出去就是了?!?/br> 馮氏動作一頓,靜靜看著盧櫟,“我何時說過你不能待客的話?只是你年紀還小,還不懂分辨人品,會在主人家大打出手的客人,對主人不會太尊重,我只是擔憂你被人騙了?!?/br> 盧櫟表情更冷,“王mama不是家里的奴才么?什么時候一張身契就可以買賣的下人高貴嬌弱到不能打了?” 他直直迎上馮氏的眼睛,“姨母,王mama對我不敬,客人看不過去,替我罰她。其實如果客人不出手,我也是會動的,姨母……舍不得?” 馮氏覺得意外,盧櫟一向冷漠不錯,不愿見她沒錯,可很少會跟她對著干。 她目光微轉,放下茶盞,微微笑了,“不過一個下人,沒什么舍不得的,她既然冒犯你,罰一罰也沒什么。不過小櫟,你父母雙亡,去前唯一心愿就是讓你與平王成親,平王雖一直忙于國事未來過,可年年年禮都不少,顯是對你看重的。你年紀漸長,大約明年王府就會來議親,你若不謹慎,招了閑話引平王生氣,這親事……可就難辦了?!?/br> 這是提醒他不要背夫偷漢? 還是用父母遺命,王府權勢壓他? 盧櫟靜靜看著馮氏,一時沒說話。 “來人,”馮氏招招手,有個穿青色比甲的丫鬟進來,手里端著碗冒著熱氣的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