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看來賀琛的meimei不省心啊,早知道此前就該叮囑賀琛,不要帶meimei來,如今又壞了他計劃,不過……他朝衛瑯看一眼,就算沒有賀琛,這兒還有一只討人厭的狐貍呢。 或者這樣也好,賀琛接近不了jiejie,你衛瑯也一樣! 他眸中閃爍著寒光,與衛瑯目光相接,好似要將他吞噬。 少年狼一樣,帶著強大的攻擊性,可衛瑯卻著實有些看不明白了,要說羅天馳喜歡駱寶櫻,那他帶著賀琛又是怎么回事?莫非這小子傻到連情敵都分不清?可若不是情敵,那又是什么關系? 饒是他機智過人,也無法理清,只能當羅天馳頭腦不好。 既然頭腦不好,他自然不會與他計較的。 倒是駱寶櫻這會兒恨不得把羅天馳抓過來說道說道,怎得總拉著賀琛來,便是要給她選夫婿,也不能這樣啊,她才十三好不好?她咬一咬牙,朝羅天馳狠狠瞪了一眼。 然而羅天馳如今一點不怕她,駱寶櫻生得比他小,長得比他矮,家世沒有他高,且一張臉白白嫩嫩,像豆腐似的,便是瞪人也不兇,反顯出幾分湖水春光似的瀲滟,明艷照人。 他沖她咧嘴一笑。 駱寶櫻差些沒氣暈過去,這弟弟,好想揍他??! 可如何揍?師出無名,駱寶櫻在袖中捏住拳頭,按耐住火氣,與賀芝華道:“賀姑娘相請,我當然愿意相陪,不過珠珠……” “四姑娘自然要來,還有大姑娘,二姑娘?!辟R芝華大方道,“便是衛家兩位姑娘愿意,也可以來的,反正觀燈嘛,人越多越好,大家一起看,那花燈也感覺更好看呢?!?/br> 駱寶櫻沒轍了,人家賀芝華如此知禮,當面拒絕總是不好,再說,已經到了摘星樓,總不能不去賀芝華那里,而偏要同羅天馳吧,這樣更不知道別人怎么想了,她點頭答應。 見meimei同駱寶櫻說了好幾句話,自己卻不能貿然開口,賀琛只覺心里有根羽毛在不停的撓著他的心,才知道什么叫做煎熬。 少年一雙眸子雖裝作鎮定,可時不時就往駱寶櫻身上飄,委實讓衛瑯有些不悅,可卻又同情他,因他了解這小丫頭,折磨人的功夫一流,只怕賀琛將來要體無完膚了,他與駱元昭道:“既然你們與表妹們都有去處,咱們便先上樓了?!?/br> 駱元昭道好。 等到衛家人走了,駱寶櫻隨賀芝華去往她一早定下的雅間。 路上,駱寶樟問起陳婉。 “本也要來的,只表舅母身體不適,表姐一向孝順,在家中陪著呢?!?/br> 駱寶樟就笑了笑。 摘星樓的雅間,裝飾的很是清雅,墻上掛了山水畫,那桌椅都是雞翅木,姑娘們進來,全都去了窗邊,往下俯視,只見那樓下好似有一條燈河,而行人則是河中的碎石,隨著河水飄蕩,來來去去。 駱寶珠瞪大了眼睛:“真漂亮呀,好好看,好像天上的星星呢!?!?/br> “你要是喜歡,明年我再請你了來?!辟R芝華笑,走到駱寶櫻一側,輕聲與她道,“要不是哥哥今日來,我原也沒想到的?!彼郧脗葥?,“哥哥這人啊,怎么說呢,我覺得他有時候挺笨,偏陶夫子還說他聰敏呢,自己來觀燈,都不知道給我定一間?!?/br> “賀公子笨?”駱寶櫻奇怪,“哪里笨了,賀公子溫文爾雅,知書達理……” “那看來三姑娘對哥哥不討厭咯?” “當然不?!瘪槍殭颜f完一頓,意識到賀芝華的想法,她忙道,“其實我對賀公子也不熟悉,到底為人如何,只有賀姑娘最清楚?!?/br> 真會說話,賀芝華斜睨她一眼,暗自心想,可她愿意來教她騎馬,定是對哥哥有好感,今次愿意與她觀燈也是一樣,看來哥哥還是很有希望的,不過剛才,她態度忽地又謹慎,或是覺得還不到時候? 那可真是聰明呢。 哥哥是家中長子,又是獨子,往后娶得妻子便是賀家長媳了,也是以后的主母,聰明的,當然比笨得好,賀芝華笑一笑沒再說話,可半途卻使丫環將賀琛請到門口。 憋了那么久,作為meimei,怎么也得體恤下吧? 裝模作樣說得是騎馬的事情,賀芝華請駱寶櫻一同過來:“上回是意外,算不得什么,若是可以,哥哥,我還想請三姑娘教我騎馬,你說好不好?反正馬兒都買來了,放在家中干吃草不成?” 賀琛一愣,看向meimei。 賀芝華眼睛一眨。 賀琛大喜,忙道:“當然好,只你又麻煩三姑娘……” “是哥哥麻煩,一開始就是哥哥提得建議,如今也該哥哥多謝謝三姑娘呢?!辟R芝華說完便悄悄退到后面。 駱寶櫻有些發窘,與賀琛道:“也沒什么好謝的,倒只怕我教不好?!?/br> “你莫這樣說?!辟R琛道,“此事我會與父親提一提,是meimei自己要學,到時定多派人看著,真有事也不怕,絕不會怪在你頭上?!?/br> 他一副擔當的樣子,駱寶櫻抿嘴一笑:“好,那便這樣吧?!?/br> 她轉身要走。 賀琛舍不得這么短的相處,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他叫住她:“三姑娘?!?/br> 駱寶櫻回過頭,少年什么話都沒有說,可那要從眸中溢出來的情誼,又好似把什么都說了。 她臉頰微微發紅。 已經有好久不曾有男人這樣表達過對她的喜歡,雖然她曾是羅珍時,這些事層出不窮,然而她現在是駱寶櫻,而賀琛也不是別人,她半垂下眼簾,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左側此時傳來腳步聲,在那里站了一會兒的衛瑯走過來,微微一笑道:“賀公子,令妹要學馬術,我不妨與你介紹一位馬師如何?絕不會讓令妹落馬,畢竟三表妹待字閨中,出入你賀府,恐不便。傳出去,駱三姑娘是賀家馬師,難道好聽嗎?” 賀琛一下臉色通紅。 而駱寶櫻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沒有料到有一日,清高如衛瑯,也會聽壁腳! ☆、第 67 章 氣氛尷尬起來。 賀琛到底單純,只當衛瑯是以表哥的身份保護表妹,一時倒覺得自己確實做得不妥,畢竟上回已經出事,而今meimei一個提議,他為想多見見駱寶櫻,又想入非非,忙與她道歉:“是我考慮不周,這樁事,三姑娘便當沒聽見吧?!?/br> 他告辭走了。 駱寶櫻看著他背影片刻,忽地轉過頭盯著衛瑯:“倒不知三表哥會偷聽別人說話?!?/br> “又不是關著門,還不準別人路過?”衛瑯淡定自若,“我原要下樓與人會面,誰料正巧碰到,為怕打攪,我還多等了一會兒。若不是賀公子有些過分,我本也不想過來?!?/br> 駱寶櫻目瞪口呆。 果真是狀元郎,說的話滴水不漏,她能說什么? 她哼一聲:“我的事兒,以后不要你管!” 衛瑯挑眉:“你的意思,你還真想去賀家教馬術?你可知道你幾歲了?咱們大梁,女子最小十三可嫁,你成日往賀家去,便是姨祖母恐也不會答應,就不怕閑言閑語?” “表哥的意思,姑娘家還不能互相來往了?”駱寶櫻沒好氣。 “正當的來往自然可以?!毙l瑯垂眸瞧著她,“今日算我多事,你要去,誰也攔不住,只是站在表哥的立場,為你著想一二?!?/br> 他也知道是表哥,她親哥哥還沒有發話呢,他倒是管東管西的,駱寶櫻顰眉道:“你還有衛菡,衛蓮兩位堂meimei呢,有這閑工夫,不若多替她們著想,不用專為我……” 若沒有以前那樁事,有人關心她或許感激,可衛瑯是什么人?他不是一個多事的人,而今卻揪著她不放,駱寶櫻著實不悅。 那情緒都擺在臉上,極是生動。 衛瑯目光閃了閃,落在她腳尖。 深藍色的棉裙下,半露出淺碧色并頭蓮的繡花鞋,上頭各自綴了數顆小小的珍珠,今日,只有這鞋子,耳墜是她該有的打扮。她不喜歡羅天馳,看起來對賀琛也是可有可無的感情。畢竟那少年滿心傾慕,而她不過是被表達的一方。 那她會喜歡誰呢? 一個念頭突然從他心頭升起,他無法猜到,像駱寶櫻這樣的姑娘會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他目光又重新回到她臉上,安靜的瞧著她。 眸子深似海,怎么也看不到底。 駱寶櫻有些不自在了,一甩袖子就走。 身后九里的聲音傳來:“公子,戴大人在四樓又問了,說有從河南來的……” 聽到河南二字,駱寶櫻心頭一動,轉過身,卻見衛瑯已經從樓梯上走下去了。 原來也不是假話,果真要去與人會面。 那戴大人,莫非是太子的心腹戴階?可怎么會提到河南,父親作為巡按視察河南,距離他寫上一封家書已經有三四個月,聽說江順曾也在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駱寶櫻當然關心駱昀,且她也知道太子與江順曾等人的關系。 父親此趟去,是有些兇險的。 滿懷心事走回雅間,對上賀芝華探究的眼神,她微微一笑。 賀芝華招手:“你快些過來,樓下舞龍燈了!” 她往下一看,只見條巨大的火龍游在燈海里,周圍皆是人群,隨著它的移動而歡呼,跟著往前,將上元節的熱鬧推到了頂端。旁邊的駱寶珠看得目不轉睛,時不時的驚叫聲,而駱寶樟好似覺得沒意思,輕嗤聲道:“觀燈在上面好看,可這龍燈啊,還是要下去?!?/br> 說完,竟叫上兩個丫環當真要走。 駱寶棠驚訝:“你這會兒怎么好下去?大哥都不在,你一個姑娘家……” “行了?!瘪槍氄磷煲黄?,“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走丟?” 她徑直走出了門口。 若是尋常,駱寶櫻興許會叫住她,可這次沒有,上回的事情讓她發現,駱寶樟這人不算笨,她將很多人都想得很壞,那么其實并不容易被算計,且她到底也沒有闖過什么禍事,她懶得勸阻。 再說勸了,駱寶樟也不會聽。 她托著腮,仍專注的觀燈。 少女潔白如玉的臉龐被通天的燈火照得仿佛透明似的,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誰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可卻那么吸引人。賀芝華定定的看著她,想起自家哥哥,無端端的竟為他傷心起來。 若是娶不成駱寶櫻,哥哥該怎么辦呀? 外面,駱寶樟順著樓梯,一階一階的慢慢往下走。 湖綠色繡大紅牡丹的短襖稱得她一張臉艷若桃李,可此刻她心情并不是那么愉悅,她沒有駱寶櫻的好命,天生是嫡女,才貌雙全,來觀個燈就有公子哥兒圍著她轉,而她呢?袁氏前幾日說得很清楚,就要將她的婚事定下來了。 不是像駱寶棠嫁那樣的清貧人家,就是給人做續弦。 可死了妻子的男人,有幾個能有父親這樣的容貌才干? 她心里不服氣,今日上元節,權貴眾多,她或者能替自己選另外一條路。 想到這里,她眉眼又浮起笑意。 其實,駱寶樟真的生得不錯,有金姨娘的好底子,又繼承駱昀的血脈,外表極是亮眼,她知曉自己哪里漂亮,從五樓走到一樓,便已經讓好些公子哥兒又打探起她的名字。 可她并沒有主動與人搭話,她已然知道,膚淺的投懷送抱只會顯得低賤,就跟衛恒一樣,想讓她做妾!可做妾還不如不嫁,她厭惡透了像金姨娘那樣,從前壓著王氏,現在又壓著袁氏,日子過得人不像人。 她步履輕盈又不失端莊的走到門口,旁側忽地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駱大姑娘不在樓上觀燈,非要下來嗎?” 駱寶樟驚訝,轉頭看過去,見到一張略有些眼熟的臉,想一想,才發現是那日在白河上見過的。 那人是章家的庶子! 她一眼就看出來了,被嫡子嫡女排斥,郁郁不得志,與她一樣。